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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则谦脑海里闪过某种成年人的情/趣称呼,?不屑一顾。而后顺其自然的留意起唯一能够表明对方信息的姓氏——周。
周易禾?
那个苏棉口中能力非凡,亦是沈珺在年会上翘首以待的男人。
他瞥见地上一堆炸裂的柠檬片,碎成渣的饼干,?空气中漂浮着黄油砂糖还有蜂蜜柠檬的味道。
他嫌弃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秦则谦的音色充满鄙夷,?逐渐高调。沈珺背对着他,不说话,似乎低着头,?木木的。
他叫沈珺名字,?她不应,?缓慢蹲下身去,削瘦背影忽地显现一抹萧瑟。
他走过去,二话不说,?扯住她纤细的胳膊,?用力将她拉起来。
沈珺一声不吭,双眼通红地盯着他,似乎又想用眼神将他杀死。
她用力抠着他抓他的手,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抠得血肉模糊,?姿态却狼狈不堪。
秦则谦看够了这样的她,?居高临下道:“你到底哭什么?老子欺负你了?”
沈珺一想起沈默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的甜品和周易禾喜欢吃的柠檬,此刻炸在地上,?成为一滩垃圾,?就难受得话也说不出口。
她还扣着秦则谦,?就要他放手。
秦则谦微微蹙着眉,纳了闷了。
头一遭见面,把她扔在寒风里吹,生生不吭一句,?硬气得像株傲雪寒梅似的,与七/八年前的妖艳小姑娘完全背道而驰。
那次在亿华楼下,一气之下差点把人掐死,半滴眼泪不掉,回过神来还能骂他几百遍。
怎么这次,扯了她两下反倒哭了起来?
“弄疼你了?”秦则谦嘴角噙着冷笑,“还跟以前一样弱不禁——”
“滚。”
秦则谦停下来,神态疏离道:“沈珺。”
沈珺抬头,被泪水浸湿的双眸清亮:“秦则谦。”
她的表情堪称决绝。
秦则谦感觉自己的情绪在一瞬间疯狂飙升,濒临再次爆/破的边缘。
可人际关系就是这样,两人之间,一旦察觉到对方似乎有种万念俱灰,玉石焚毁的趋势,尤其对方似乎一直是处于底下,任他欺负的那方,第一动作便是稍稍镇定,调整姿态。
他和沈珺之间,无疑就是曾经在一起过那么简单。
至于他现在的不甘心,他甚至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沈珺有过。
但是现在,没了。
“一定要这样么?”她问,“次次都要我难堪,一定要我放下身段来求你放过我,你才能松手么?”
秦则谦没有回答。
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真要说起来,他要什么,不过是想让她和曾经一样,轻易接纳他,对他哭,对他笑,对他展示最真实自然的那一面,然后——
重新开始吧。
沈珺,我们重新开始吧。
这是他想说的话。
重逢当晚带她去浮沱海,也不过是想重温曾经。
不断制造重逢的机会,也不过是想重燃旧情。
明里暗里给亿华职工施压,也不过是想要她主动。
自打重逢后,就没有一天不在想,和她重新开始吧。
她每晚存在于他的梦里,他根本无法满足。他将那股隐忍释放在别人身上,可无论再怎么都不够。
沈珺攥了攥空空如也的手指,还是很难受。
周易禾今晚吃不到沈默做给他的小饼干了。
她强忍泪意,心脏如同脏水蓄满一般窒息难忍,声色变了腔调,只能干涩艰难地从喉间溢出:“我以前太年轻不懂事了,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秦则谦松开了手指,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沈珺又道:“秦则谦,向前走吧,你真的——”她咬紧牙关,坦然真挚地告诉他,“别再烦我了!”
秦则谦绷紧唇间,脸色有些发乌。
沈珺道:“我曾恨过你,但那恨如今想来不值一提。如果你不出现,如果我们不重逢,我应当感谢你。”
感谢你赠给我沈默,感谢你让我知道人心丑恶,感谢你让我绝处逢生,如同野草一般放肆生长。
沈珺又道:“我确实在刚刚重逢时对你表现出巨大的恶意,如果刺激到你或者伤害到了你,我向你道歉。”她放缓了语气,“不瞒你说,前不久我遇到了希望相伴一生的人,想和他结婚,也会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一个和前男友纠缠不清的女人,我怕他会介意,也怕他难过生气。”
秦则谦霍地攥紧了手。
相伴一生的人。
周易禾么?
沈珺看了眼地上破碎的心血,很轻地叹息,随即便像心脏被人扼紧一样难以呼吸。
周易禾吃不到沈默做的小饼干了。
她身体发凉,颤着手指道:“当年和你在一起,也不过是虚荣而已。”
秦则谦身形微顿。
一句话,似乎是要把属于两人的从前全部打碎,毫不留情。
他看着她,长长走廊之下,绚烂夺目的灯光照耀在她身上。比起从前更为娇俏的身影,眼底却漆黑一片,状态像极了暴风雨前夕大海的海面。
“分手的时候,其实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过分了。”秦则谦看着她,试图勾起过往,“想着你会回来,所以没去找你,等气过了,再联系你,发现你把我拉黑——”
沈珺叫停了他。
“别说了,秦则谦。”她摇摇头,眼眸依旧微红,“不想听。”
“今天有些不舒服,就不陪秦总用餐了。”沈珺整理思绪,缓缓道,“预祝秦总票房大卖。”
秦则谦垂眸看她,身遭寒气逼人。
沈珺转身离开,背影很是平静,她多想破口大骂,期望自己神通广大,可以把他摁在地上摩擦。
但是成年人,要讲究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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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珺在b1层站了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单独走下去的精力,她又上了楼,在大门处拨通了周易禾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时,她的手指和声音都在发抖。
周易禾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才能让她稍微安定下来。
他问道:“怎么了?”
沈珺嘴角扯出个酸涩的笑,小心翼翼问道:“周易禾,你能来接我么?”
周易禾想了想,似乎在思索她目前的状态,问她要了地址,让她找个地方休息着,等他。
挂断电话,沈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她这会儿手脚冰冷,嘴唇发紫,心脏跳动都略有些迟钝。
她以前不知道气到极点是什么样子,年轻时总会释放,会散发,稍微年长点便知道那样不太好,会影响别人,于是尽量学着不要生气,但是今天有些憋不住。
周易禾不能吃到沈默做的小饼干了。
沈珺闭上眼睛,靠在隐蔽的角落,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不答应,人就走了。
二十分钟后,她收到周易禾的消息。
周易禾:【到了,出来吧。】
沈珺捂着心口站起来,走向门口。
刚一出门,沈珺便看见周易禾赶过来的身影,披风戴月,风尘仆仆。
周易禾走到沈珺面前,温和道:“怎么了?累了是吗?”
沈珺那一瞬间,忽然感到胸腔内部一阵碳酸饮料爆裂般的酸涩,那股酸涩又猛又冲,直冲眼眶。
她伸开双手,扑进周易禾怀里,像一只随时都有可能凋零的蝴蝶,又像洪水决堤般情感猛烈。
她好累。
周易禾抬手护住她,纤细的一道,抱在怀里十分柔弱。
他感觉不对劲儿了,垂眸盯着她看:“有人欺负你了?”
沈珺抬头,换了个姿势,下巴垫在他胸膛上。
“没有。”她说,“你抱抱我吧,周易禾。”
周易禾挑眉,似乎是没预料到她会说这句话。
“抱着呢。”
沈珺道:“一直抱着吧,永远抱着。”
冷意饱满的夜晚,宽阔平坦的酒店门前,空无一人。
天地之间,唯独你我。
沈珺今晚的不正常,导致周易禾上车以后还在抱着她。
她就那样乖巧地趴在他怀里,他偶尔为她整理一下裙摆,或是缠绕长发。
她闭着眼睛,心脏依旧一抽一抽得疼。
周易禾能感受到她现在情绪不高,他看不清她的脸。
不过周易禾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话得要她自己亲自说出来。
周易禾抱着她,心里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