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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恨恨的捶打一下枕头。
走就走嘛,临走之前还要放个大招,害她睡不着——
不过,这会不会也是他演技的一部分?搞不好他早算到了自己会中招,此刻正在嘲笑她的入戏呢。
但是……真有这么强大的演技吗?
那眼泪不像是硬挤出来的。
那么晶亮,还闪着光。
足以刺痛人心的光。
解语学过一个词,叫迟发型疼痛,以前只能靠脑补,但现在切身体会到了。
在受到刺激当时未必有什么感觉,起先可能只是有一点麻木,渐渐的感觉到钝钝的痛,再后来,这疼痛逐渐变得锐利,痛与痛之间的缓解期越来越短,直到消失,疼痛成为唯一可以感知的,无法消除。
解语从床上坐起来,知道自己别想睡了。
不如起来整理一下报告?也许能够转移一下那种痛意。
解语将自己挪到桌旁,努力摒除杂念,打开电脑。
但是她不小心瞥到旁边的讲义,正好是教官名单的页面。
其中一个名字迅速跳出来,挤占了她的思想。
解语关掉电脑,瘫在椅子上。
普普通通的两个字,怎么竟似咒语,让她无法逃脱。
她也许应该立刻离开这间屋子,这里毕竟留下了他太多气息。
解语记得这间房靠近走廊尽头,那边有个小露台,她也许应该去透口气,吹吹冷风。
这想法如此强烈,以至于让她多一秒也呆不下去,甚至连睡袍也没换,就直接开了门。
没想到门外并不是空荡荡的走廊。
某个应该离开的人,此刻竟然还在门口。
他嘴里咬着一只烟,手上把玩着打火机,却没有点燃。
本来没有焦点的目光忽然对上她,有些不敢置信。
解语一愣。
意外的画面让她心中狂跳,本能的退回房间,关上门。
对了,她想起邵晖手上有房卡,连忙背对着门用身体顶住,怕他再次破门而入。
但等了很久,并没有感觉到他要开门的意思。
门外静静的,跟刚才一样。
解语看到墙上的挂钟,吓了一跳。
从他说再见走出去,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自己好歹是在有空调的房间里躺过来的,他却在门外一直站了这么久?露台那边的风会吹过来吧?
他要是想破门而入,早就破门而入了。
甚至当她在浴缸里或是梳妆台前睡着的时候,他要是有心,也足够那啥个十次八次了。
但是他没有。
他闯进来是因为担心,他不小心看到她的身体赶紧退出浴室,还帮她拢住了衣襟……
解语咬咬牙,转过身,再次开门。
迎上了他静静的目光。
那只烟还在他嘴里,依旧没有点燃。
解语艰难的问,“为什么……你没走?”
“你呢?”邵晖深深的望进她眼中,“为什么你没睡?”
解语用手抓住门,似乎这样可以给自己一点力气——
“你不是,明天第一班飞机吗?不是,再也不要见面了吗?不是要带着老婆孩子让我后悔吗?不是……”解语的眼泪掉下来。
邵晖扯出一个微笑,“既然一辈子都不用见面,在你门口站一会儿也不可以?如果这样也能烦到你,那我马上走。”
说完他转过身。
解语却本能的追上去,抓住他的衣角。
他的衣服摸上去有点冷,解语感到走廊的风,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感觉到她的动作,邵晖停下来。
“你……”解语抓着他的衣角,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她欲言又止,半天才嗫嚅道,“可以……不走吗?”
邵晖沉默一下,然后说,“你知道这么说代表什么吗?”
解语咬咬嘴唇,本能的想要逃避,却在感受到手心衣料的冷硬时稍稍坚定,抓的更用力了一些,“我……知道。”
身前的男人忽然又沉默了。
解语有些惶恐,她说错了吗?还是有什么意思理解的不对?
难道她已经彻底而完全的错过了?失去了?就算想要反悔也来不及?
不愿知道他会怎样嘲笑此刻卸下防备的她,解语松开手,匆匆转身。
却被他迅速拉住了。
邵晖拉她进了房间,关上门。
他扶住她的脸,似乎想要确定什么。
他的目光让她发烫。
解语不是不害怕,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逃避。
没有感觉到她的抗拒,邵晖忽然笑了。
“——为了你,当然可以。”
说完,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第77章
望着他的眼睛,解语的心咚咚的狂跳着。
她知道自己跨出了多么艰难的一步。
也许心中依然惶惑,但至少看着他,心里不会像刚才那样痛。
——那种好像失去了最重要东西的痛。
邵晖的吻落下来,解语没有抗拒。
此刻没有旁人围观,也抛开了教官学员身份的拘束。
刚才因为担心他离开的紧张,被这个吻安抚了。
他的吻绵密而细致,似乎要在她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每一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吻,却让解语难得的真正投入。
对邵晖来说,意义更加重大。
之前那些话他并没有特别准备过,也没有想到会在今天说出来。
也许是白天看解语考核,让他再也无法淡定。
——已经没有办法再作为路人,冷眼旁观她的生活了。
那时他就暗暗打定主意,必须要迅速的、真正的参与她的人生,不能再看她云淡风轻的独自承担这些磨练。
她上岸时,那个用力的拥吻,就等于是他某种意义上的宣言。
管他教官不教官、学员不学员的,没有任何事能挡住他的决定。
之后在浴室看到她的身体,固然让他口干舌燥,也更加让他后悔,没有早一点下定决心。
他要解语履行“诺言”,解语又逃避了,这是他预想到的可能。
放在平时,也许他会再次纵容。
——就算看到浴缸中的娇*躯,他的自制力也不是不可以让他隐忍。
但今天不行。
他不允许白天考核那种事情再度发生。
——她在池子里辛苦,而他只能在岸上围观,还要收敛自己的情感。
所以,他赌上了可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风险,要解语跨出这一步。
如果他们之间隔了100步,他可以走99步,只要解语愿意走出她那一步。
可是,解语退缩了。
他又听到了熟悉的“我不知道”。
听到那四个字时,他不是不失望,眼泪也不是假的。
在那一刻,他宁愿放手,也不想要再以路人身份维持跟她的联系——那是比彻底决绝更让他无法忍受的事。
他用尽全身力气,说完了那些话。
然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流泪,是因为知道这个赌的风险如此巨大,大到他真的有可能彻底而完全的失去解语,而他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她门外,向来自信的男人也忍不住怀疑:喜欢上解语,会不会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她根本是没有心的,完全可以一个人过的很好,根本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温暖”?
是不是这样的她,他就只能远远的、淡淡的欣赏,永远也别肖想跟她真的贴近,甚至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