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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同窗相见,当然是说什么都开心。”石憧也不轻易得罪人,收敛了戾气,含笑和这些人交谈饮酒。
“林意,好久不见,现在在做些什么?”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端着酒杯也走到林意面前,眼神很轻挑。
“哦?”
林意对此人毫无好感。
此人名为赵容壑,家中长辈给他取这个名字,应该是希望他心胸开阔,容得下山壑,但是在所有往日同窗里,这人却是心胸最为狭小的。当年在齐天学院时,这人还因为欺负弱小被林意打过。
林意当然明白他是想借话故意奚落,但林意却不在意,神色自若的淡漠回答道:“平日在城中,也就是帮几个佛寺抄拓一些经书,赚些生活所需,过得极为简单。”
赵容壑端着酒杯一口饮尽,说道:“林意你是当年我们这些人之中最出色的,但谁会想到当年最出色的同窗,居然沦落到在那些佛寺里面拓抄经书换些小钱?”
在场众人都很清楚当年他和林意不对,谁都听得出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再加上他眼神锐利,一时其余人也不想得罪他,连八面玲珑的斐玉也只是尴尬笑笑,大声道:“来,喝酒喝酒。”就想将此事掩盖过去。
但有人刻意嘲讽自己的好兄弟,石憧却是不想忍。
“怎么,当年是最出色的,现在就不算出色了吗?”他冷笑一声,顶了回去,“拓抄经书自食其力又如何,难不成赵容壑你就觉得你现在比林意出色?”
赵容壑也非当年,当下也是面色一寒,针锋相对,“怎么,石憧,你是不是觉得当年我打不过林意,就意味着我现在也不是他对手?”
石憧哈哈一笑,“我当然这么觉得,就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比得上林意。”
赵容壑脸色连变数变,喀嚓一声,直接捏碎了酒杯,“那我倒是不信,想要试试了。”
“今日是同窗会,喝酒叙旧,难道还要比较武艺,排个座次?”周围同窗都被这声音吸引,转头相看,斐玉也是脸色微变,但还是开玩笑的语气相劝。
“就是,我们可是还没吃饱,不想这里变成学院的演武场。”
“容壑,你也不要记恨了,都是年少时的事情,难道小孩子斗殴,还要打回来?”
“林意,当年毕竟也是你出手打人不对,你也给他赔个罪,敬个酒吧。”
“林意,他在离开学院之后可是一直当兵马教习,炼得铜皮铁骨的,你们要是真较量起来,恐怕你占不到便宜。”
周围的同窗也是纷纷相劝,但也有数名语气刁钻,甚至隐含威胁。
林意也不想浪费时间做这种无谓的斗气,他神色自若的扯了扯石憧的衣袖,“算了,不要生事。”
他因为林鱼玄的消息情绪也有些低落,再加上这些人里真正想见的也只有石憧,所以很想离开单独找个地方和石憧聊一聊。
他也没有太过失礼,歉然的对着斐玉等人微微一笑,便想借机离开。
“那就算了,但是林意你真不准备敬我一杯酒,对我道歉吗?”赵容壑的脸色也有些缓和,他换了个酒杯,但是语气里却依旧有些逼迫。
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家世地位比林意高得多,自然认为林意要讨好于他。
林意眉头微皱,“当年小事,有什么必要道歉,更何况当年我也没有做错,你无故冤枉两名外地新生,而且还动手打了其中一人,我看不过动手,你是打不过才被我打。若是当年你打的过我,说不定被打的就是我。”
他的声音很冷静,很平淡,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和赵容壑,他的每一个字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意,你这话…”一名同窗神容尴尬,忍不住开口。
“难道我说的不对?”林意转过头去注视那名同窗。
那名同窗也是方才语气隐含威胁的人之一,名叫丘回风,当年就是专门趋炎附势之徒,也曾很刻意的讨好过林意,现在却是在很刻意的讨好赵容壑。
丘回风被他平静注视,心中却是一慌,莫名就像回到了当年,不自觉的退缩了一步,一时说不出话。
“这本来就不是林意的错,今日难道不是增进同窗情谊才聚集起来的同窗会,难道是要算旧账的算账会吗?”一个女声大声的支持林意。
林意和石憧转过头去,倒是都有点意外。
这时出声支持林意的,却是这些年同样不如意的萧素心。
“好!好!好!”
赵容壑是怒极反笑,“话再多说都是无用,林意,我就是看不惯你这落难之后还一副清高的样子,今日你连句软话都不说,那我就看看是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硬。”
“谁也不要阻拦。”林意对着还要说话的萧素心摇了摇头,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径直走到一旁空处。
他看上去也不像生气,但所有在场的同窗都很熟悉他的脾气,林意决定的事情,谁劝都没有用。
“何至于此。”就连斐玉都只能连连苦笑。
“都让开些。”石憧却也依旧是学院时爱挑事的个性,还喊周围的同窗帮手,把桌椅都移开到一边,以免动手时打烂。
赵容壑看着静静而立的林意,心中怒火被引得越来越烈,他对着林意冷笑,“让你先出手。”
林意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他,眼神中依旧带着当年的不屑。
赵容壑终于按捺不住,一声低声厉喝,猛烈发力。
空气里一阵炸响,赵容壑身体挺得笔直,一个刺拳直击林意的胸口。
这一招很普通,名为标刺拳。
顾名思义,这一拳的拳意,就是如一根标枪投刺,笔直向前。
然而赵容壑这一拳击出,在场绝大多数人全部变了脸色。
他这一拳很快,快得超出他们的想象。
快来源于他一跺步前冲的力量。
他脚下的石地炸裂了开来,他身上的衣衫似乎骤然变紧,全部贴紧在他的肌肤上,然而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一块块筋肉,却像岩石一般鼓胀起来。
“有没有谁敢和我赌酒,我赌赵容壑接不住林意三招,我赌一壶酒。”但是石憧却毫不在意,放肆的大笑吆喝,招呼周围人和他赌酒,他尤其针对之前帮呛赵容壑的那几名同窗。
“砰!”
他的叫声才刚刚响起,林意的左手已经往上格挡,手臂和赵容壑的手腕撞击,发出了一声爆响。
“何须三招?”
林意的声音响起。
他的身体稍微一晃,一步都没有退,但是赵容壑却已经一声闷哼,蹬蹬连退两步。
“你!”
赵容壑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和惊恐,他的手腕剧痛欲裂,整条手臂的筋肉在这一撞之下都是酸麻发不出力气。
他才接着叫出了一个字,空气里一声撕裂布匹般的炸响,林意已经一步到了他的面前。
林意也是朝着他轰了一拳,同样是笔直如刺,和他用的拳招一模一样!
赵容壑身体里寒气大冒,他感觉出来,如果被林意这一拳打实,他绝对胸骨折断一片。
他根本不敢硬接,身体往下一缩,就顾不得好看不好看,想往一侧翻滚出去。
然而也就在这一刹那,林意拳势已变,他的手臂大刀阔斧的往他头顶直接抡下。
赵容壑连呼吸都顿住,骇然至极的双臂交叉挡在头顶上方。
“啪!”
赵容壑身体巨震,眼看似已勉强能够接住,然而林意的力量还未断绝,衣袖间一声炸响,双臂撞击厮磨间,竟硬生生将双方的衣袖都扯得烂了。
赵容壑早已力尽,从足跟到双腿都是酸软不已,直被压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一片沉重的呼吸声如潮水般响起。
这样的画面让周围的许多同窗都头皮发炸。
他们十分清楚,唯有在力量差距实在太大的情形之下,才会一方若无其事,而一方却是瞬间力尽。
他们在齐天学院修行时,都不可避免的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他们可以肯定,赵容壑不只是现在浑身血肉酸软胀痛,今后几天都恐怕筋肉撕裂般疼痛,用不出力气。
但这怎么可能。
按照他们所知,赵容壑这些年一直在建康做兵马教习,每日在校场上都和军士一起磨炼武技,磨炼自身的时间恐怕是在场这些同窗中最多的一位。
但林夕每日都还要花不少时间赚钱糊口,怎么可能差距比当年在学院时还要大。
啪嗒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木匣从林夕碎裂的衣袖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