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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桥在村口的另一边,村尾的位置,和祠堂刚好在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桥下边是贯穿了很多个镇的大河,桥的这头是我们村子,另一头则是很广阔的田野,十分空旷,也十分恐怖,特别是在这样的夜晚。
因为在桥的另一边还是抬死人的哭丧地方,我们俗称招魂处,几乎只要是村里死人,都会经过这里,然后亲友就会在桥的另一边的河边哭丧,而死者生前的东西都会在这里焚烧,魂幡之类的东西,也会经久地悬挂在这里。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站在桥边的时候,除了忽然袭来的恐惧,还有就是跟着颤栗而翻涌起来的鸡皮疙瘩。
因为从这边看过去,还能看见和桑树枝一起迎风摇摆的魂幡,好似在引着我过去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因为上一刻我还躺在床上与老鼠对峙,只是一个恍惚之后,人就置身于了这里。
我试着折身回去,可是脑袋里却有一个声音让我不要回去,反而有一个驱使着我往桥上走去的念头。
最后,我果真走到了桥上,虽然我心里在告诉自己不要走过去,但是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在支配身体一样,让我抗拒着这种声音而走上去。
在我走上桥的时候,有一阵“嘤嘤”的哭声依稀地传过来,然后我就看见在另一侧的桥头,坐着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与我以往见到的那个人影并不一样,这个黑影的坐姿更像是一个在哭丧的女人,其实那“嘤嘤”的声音也更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只是当我走到桥中央的时候,哭声忽然就断了。
一股冷意从我脊背腾起来,只是我还继续往桥那边过去,等我到了桥头,看清这个黑影的时候,发现不过是一个纸人。
一般来说,纸人都是要烧掉的,除了魂幡悬挂在这里,其余的都是要全部烧掉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纸人却被放在了这里。
看清楚是一个纸人的时候,我惊恐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于是刚刚的“嘤嘤”声也淡了一些,自己告诉自己说可能是我将流淌的河水当成了哭声。
我走下了桥,就沿着河岸继续走,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总之就是想着往前走,只是走了没多远,忽然身后有光一闪一闪地照过来,然后手电筒的光就照在了我身上,接着我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响起来:“石头,你要去哪里?”
然后就是杂乱的奔跑声,父亲和先生两个人很快就到了我身边,然后父亲一把拉住我,先生则在一旁说:“没事了。”
我被父亲拉住的时候,才猛地彻底清醒过来,我记得一路过来的事,可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直到现在,我才感觉身体又能够自己支配了。
父亲还想说什么,但先生说:“先回去吧。”
然后我们一行人这才转身回去,只是走到桥头的时候,魂幡依然被风吹着摆动,但那个纸人却不见了。
回到家里,奶奶和母亲很焦急地等着,才见我回来,母亲当即就把我搂在了怀里,带着哭腔说:“你要有个什么事,我可咋办。”
显然他们已经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其实本来也就是这样,否则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出去连自己也不知道。
回到屋子里之后,先生详细问了我是怎么去到桥上的,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后来知道的告诉了先生,这事先生倒也没背着我,我说完之后他就和父亲他们说,通常这样的情况,桥就代表了两个地方的交界点,过了桥就算到了那个地方,就找不到人了,万幸的是他们赶来的时候虽然我已经过了桥,但是人还在,并没有不见掉,这还要谢天谢地,幸好有什么保佑着。
我听了之后说了一句,会不会本来也没先生这样说的这样严重,我完全没有半点怀疑的意思,只是觉得当时自己也不像去到了那个地方的样子。
但在他们听来或许就是我在质疑的样子,先生还没开口,父亲就开口说:“当时要是我没看见也就算了,但是我看到了你的情形,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走路的姿势。”
我说:“我走路的姿势怎么了?”
父亲说:“你是踮着脚在走路的,脚尖几乎都要离地了,腰弓得就像一个驼背一样,还有你的手……”
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先生忽然打断父亲的话,然后对我说:“你把袖子卷起来,看看自己的手腕。”
我将袖子卷起来,只见在两只手的手腕处,有很清晰的红痕,上面还有清晰可辨的手指印。
我惊道:“这是……”
先生接过父亲的话说:“你被上身了,有东西扶着你在往它带你去的地方走,你虽然知道不能去,但是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因为自始至终都是它在驾着你走,就连甩手臂也是它捏着你的手在甩。”
我说:“这就是鬼勾魂?”
但是先生摇头说:“这不是鬼勾魂,而是鬼绑人,如果是鬼勾魂的话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而且你的身子也不会去到那里去,只会留在床上。”
听先生这样说,我已经明白了一些,然后先生又问了我是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走出去的,我说我看见了老鼠,听到老鼠,先生的脸色跟着变了下,似乎是什么揣测成真一样。
然后他又问我说在桥边看见了一个纸人,我又详细描述了见到那个纸人的经过,然后他和我说他和我父亲从桥边过去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有什么纸人,先生见我惊讶,他告诉我纸人是引路的,表示那时候我就已经进入到那一边了。
我于是问说为什么他们还能找到我,这点先生也不怎么说得清楚,只说了和之前一样的话,他说可能是有什么东西暗中保佑着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在一旁始终不开口的奶奶忽然开口了,她说:“打算带石头到那边去的,就是另一个亡魂吧。”
奶奶这话一出,似乎是对另一个亡魂的来历有些清楚了,于是所有人,包括先生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奶奶身上。
奶奶于是说:“石头今晚不到桥头去我也想不到,想想时间好像也吻合。”
接着奶奶就说了这件事的原委,她说那时候我才四岁,村里赵老倌家的儿子在外面建筑队做活,但是从高处摔了下来,当场就死了。
像这样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进家门的,所以他的尸体只能放在桥头,赵老倌家搭了临时的屋棚照看,等着下葬。
按照我们这的习俗,死在外面的人在下葬那天要先叫魂,于是他们家自然就请了奶奶去。而那时候父母亲都很忙,我一直都跟着奶奶,于是奶奶也把我带了去。
整个过程很顺利,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唯一的一点岔子,当然那时候根本谈不上岔子,只是现在想起来了才觉得不妥,就是当时我太顽皮,抱了扎好的纸人玩,奶奶说,当时我太小,见纸人扎的好看就很喜欢,还闹着要抱回家玩,因此她还训斥了我,后来说了这是给死人的东西,要是我不放的话,死掉的人会跟着我回来的,我这才被吓得不敢再要了。
那时候谁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于是也就这样过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人想起这个小细节,我呢因为是四岁时候的事了,自然已经不记得了,奶奶说起,父母亲也才忽然想起,他们说那一晚奶奶是和他们提起过这件事,因此他们还又训斥过我。
可是谁会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件没放在心上的事,会引出如今这样难以解决的一桩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