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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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昭节举着手机,和傅铭铎对视。
傅铭铎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得稳稳当当,压根不像刚刚低血糖过的人:“姜总,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你不要着急。你看我年轻力壮的,让我跟着去,或许还能帮上点忙。”
……这话说的,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姜昭节都无语了,委婉拒绝:“你是客人,怎么好麻烦你?”
傅铭铎立刻上前几步,真挚道:“怎么能说是客人呢?我一见姜总你就觉得亲切,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作为家庭一份子,我当然应该尽一份力。”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样耳熟,傅铭铎难不成是去海底捞培训过的么?
姜昭节还想再拒绝,电话那头,夏海安先一步开口:“是傅总吗?姜总,让他也跟上吧,我们已经在你家门口等你了。”刻意重读了最后一句话。
夏海安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保全局对傅铭铎抱有警惕,他和傅铭铎见面,都有不少人守在附近保护他的安全,绝无可能在夏海安不关注的情况下放他和傅铭铎相处。
但易晚音也要抓,夏海安必然亲临现场进行指挥,这种情况下,反而是一起行动更为安全。
姜昭节马上反应过来,抄着手机,面不改色对傅铭铎道:“行,那你跟着吧。”
傅铭铎眼睛一下就亮了,即使尽力压抑,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快乐。
姜昭节生出一点微妙的情绪。
他挂断电话,和夏叔说了一声,带着傅铭铎往外走,余光扫见傅铭铎的姿势,垂下眼睑,掩住复杂的眼神。
——傅铭铎跟在他身侧,浑身肌肉绷紧,一手微微扬起,隐隐拦着后方,视线下意识扫向四周,精神因警惕高度集中,俊美的面孔没了笑容,染上一股如刀锋般冰冷锐利的肃杀。
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姜昭节伸手拉开越野车门,和夏海安交换了一个同样复杂的眼神,三人带着保镖坐上车,火速赶往凌光大厦。
……
姜昭节下了车,和傅铭铎跟在夏海安身后,走侧门进入写字楼。
一个做保安打扮的高个男人迎上来,一边打招呼,一边拿眼睛去看傅铭铎。
夏海安极自然地道:“老板接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个收回视线:“易晚音在附近转了很久,似乎是在确认潜入和逃离的路线。”
姜昭节意识到这是保全局的人,顾忌傅铭铎在场,就问:“他这是想偷东西还是想藏在我眼皮子底下?他打算从哪个门进?”
一行人走进电梯,高个表情微妙:“他好像准备爬墙。”
……爬墙?
姜昭节有一瞬间的迷惑:“他爬墙做什么?要去几楼,该不会是想窃取商业机密吧。”
来公司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穿书者的首要目标是让他残疾,那不是应该围着他打转,寻找机会对他下手么?怎么易晚音又是往研究院里跑,又是趁他不在绕着公司来回晃悠?
他反复回忆《心尖宠》的剧本,愣是没找出一个和偷偷来公司有关的剧情,难免怀疑易晚音是想躲进他办公室,找机会使用强制技能。
但他的办公室在二十八层,易晚音要是准备爬墙,去八层资料室还靠谱点。
高个果然说:“应该是八楼资料室。公司的技术资料全是本地存储,他可能也没别的办法了。”
星维的机密资料保存方式十分硬核。
曾经有顶尖黑客接了单子窃取星维的技术机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破解掉防火墙,进入资料库一看,好家伙,一份有用的都没,全是基础论文!
他不服气,又想办法侦查一番,才发现甭管他拥有多高的黑客技术都没用,因为星维用的是物理防盗手段——
一根网线不插、一格信号没有、资料传输全靠科研人员互相口述,连发电机都是自备的那种!
硬核防盗,自然只能硬核窃取。
姜昭节走出电梯,问他:“这我知道,但易晚音要技术机密做什么?”
在他身份已经暴露的当下,盗窃技术机密并不能挽回什么,为此冒险非常不智,除非他本来就不是给自己用的。
姜昭节始终相信,以易晚音目前的能力,无法同时蛊惑大量供应商终止合作、消除自身所有痕迹,应该还有其他穿书者在帮他。
这个世界,真是被穿成筛子了。
夏海安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傅铭铎凝视着他的侧脸,目光专注而温柔。
几人前后进入八楼资料室附近一个空房间,不少人正盯着显示屏小声交流。
姜昭节走过去一看,竟是视角比较远的监控画面。
“这是航拍机拍的。”领队解释,“大楼外围的摄像头全部受到干扰,我们怕打草惊蛇,也不敢让航拍机离得太近。”
是易晚音用系统干扰了监控,不好说他会不会关注到附近情况。
领队说完,瞥了眼显示屏,一惊:“动了动了!”
姜昭节转头去看,只见画面中,易晚音向后退了一段距离,有些踌躇地转了个圈,随后助跑、发力、一跃而起,伴随着哗啦一下淌出的眼泪,生生拔起两米多高,轻而易举拽住二楼防盗窗栏杆,边哭边踩着极少数着力点,蹭蹭蹭向上攀爬。
他的姿势非常奇怪,背上背了个大工具盒,屁股不自觉向上翘着,手脚并用攀住墙面,一弹一弹地向上前进,速度不比在地面上走路慢,活像洋辣子成精。
姜昭节一时失语,半晌道:“他这个姿势……我记得他尾椎骨裂还没好。”
夏海安嘴角抽了下:“是没好,那次磕在倒沿边上,伤得比较严重。”
难怪边爬边哭,骨裂没好又这么发力,应该很疼。
姜昭节缓缓道:“他还是挺有毅力的。”
有毅力地自投罗网。
因为易晚音一家下午的拜访,保全局将特殊仪器全搬进星维,还联络了兄弟单位打配合。这会仪器早被移动到八楼,已经开启有一段时间,兄弟单位正待命,随时准备动手。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夏海安颇感慨:“等他进了屋子再说。”
易晚音很快爬到八楼,踩着窗台稳住身体,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从背后取出专业工具,开始切割防盗窗。
有系统协助屏蔽,他毁坏防盗窗没发出一点声音,等栏杆卸下来,他用工具使劲敲了一下窗户,防弹玻璃瞬间碎开蛛网一样的裂纹。
他一扁嘴继续哭,看口型,说的是“好痛,窗窗坏,打它”。
姜昭节:“…………”
兄弟单位的人尚不知真相,见状咋舌:“这可是防弹玻璃!”
星维从不用次品,易晚音一砸就成了这样,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沉默了一路的傅铭铎此时终于发表意见:“虽然但是,这是八楼。”
八楼都轻轻松松爬了,力气有多大还用说吗?
姜昭节不由看了他一眼。
傅铭铎微微挺起胸膛,耳尖有点红。
夏海安提醒:“易晚音进去了。”
易晚音砸碎玻璃,就将工具放回背后的箱子里,顶着一身玻璃碴子哭着跳进资料室,一瘸一拐走向电脑,同时从衣服内兜拿出u盘。
夏海安:“动手!”
兄弟单位的人立刻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警服,和伪装成保安的保全局成员一起冲向资料室,一脚踢开本就没有锁死的门。
砰的一声门响,打破写字楼内不正常的寂静。
易晚音正尝试开电脑,被巨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数名警察冲向他,不等他起身跑路,就一拥而上,反剪双手将他按在地上。
易晚音张嘴,发出惊恐而高亢的哭声。
姜昭节心头一动,起身快步往隔壁跑去,一到门口,就看到易晚音疯狂挣扎,硬生生将警察掀出去两个!
他立刻上前,准备帮忙,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傅铭铎一个箭步从他身边冲过,飞身扑上,狠狠将易晚音往地板上一按。
易晚音不妨他这动作,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上半身啪叽一下砸回去,剧痛之下,脸上顷刻失去血色,双手不受控制发起抖。
边上警察看着都疼,嘱咐傅铭铎小点劲。
易晚音抖了几秒,声音古怪地垂头痛哭,胸腔如同老牛拉破车一样赫赫作响:“好痛痛好痛痛,呜呜呜,昭昭坏坏!”
他的肩膀一耸一耸,似乎是疼得狠了,又似乎是想要继续挣扎,略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五官皱成一团,表情不正常地扭伤,昭示着他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夏海安的手机叮叮作响,那是特殊设备受到冲击的提示。
他连忙给了姜昭节一个眼神。
姜昭节了然,还没说话,傅铭铎就又使劲按了易晚音一下:“老实点!”
易晚音:“呜哇哇哇哇哇——”
姜昭节:“……”
一连串魔音贯耳,姜昭节被吵得太阳穴直跳,不得不沉声呵斥:“别哭了,人赃并获,你再哭也不可能减轻罪责!坦白还能争取一下宽大处理。”
不知道是这话戳中了易晚音内心,还是特殊仪器撑起的屏障占了上风,他哭声竟然真的渐渐小了,夏海安手机的提示音也变得缓和。
只是他还在挣扎,又把两位警察撞倒在地,闷闷问:“昭昭,你讨厌我吗?”
姜昭节心情复杂,隐晦道:“易晚音,你……你有这个天赋,不管是去举重、跑步还是扔铁饼都行,奥运会就缺你这样的人才,你为什么想不开?”
按着易晚音的一位老警察深以为然,斥责还在不停扭动的易晚音:“你有这个天赋,走什么歪门邪道,去奥运会为国争光不好吗?”
易晚音肩头颤了颤,慢慢抬起头,仰望着姜昭节,眼中含着泪。
“姜昭节。”他这样说道,“我以为你会很讨厌我的,没想到好感还不算低。谢谢你。”
姜昭节表情瞬间复杂至极,深深凝视着易晚音。
易晚音抿唇一笑:“啊,我现在感觉好轻松。”
……
易晚音心平气和地同姜昭节交流几句,少见地没有用叠词,任警方把带有抑制器的特殊手铐铐在他手腕上,安静地被押走。
姜昭节跟着下了楼,马路上灯火通明,不少路人围在附近看热闹。
易晚音想起这个世界的父母,脸色一变,躲在一位警察身后,快步向警车走去。
路过人群,他突然瞥到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忍不住尖叫起来:“是你!原来是你!警察同志,我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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