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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她能永远这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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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的位置很高,是太|祖的国师选的,在那里看晨起的霞光,像天神降临一般。”
包崇亮说这些话时格外真心,他对雪山神的敬仰没有半分掺假。
纪心言跟着他往上走。身旁不时有下山的人。
“好高啊。”
与杜鹃坪不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积雪,温度也较之前冷了不少。
“纪姑娘很厉害,能爬这么高。”包崇亮夸道,又往上一指,“再爬一柱香就到了冰梯,那冰梯是人力一点点凿出来的,别的地方绝对看不到。爬过冰梯就到了。”
冰梯很长,名为冰梯,实则就是依着山势刻雪而建,每阶梯上都雕有花纹,踩上去不会太滑。
日落的光芒将梯面照出七彩的光。
不知爬了多久,纪心言站定,调整呼吸,前面是看不到顶的冰梯。
她遮眉望向远方。
“真美啊。”
“不虚此行吧。”包崇亮笑道。
“多谢大人!”
包崇亮摆手:“这冰梯我还是八年前走过一回,那会我刚做了千户,应邀来这里赏景。”
“这个院子这么高,里面都住了什么人啊?”
“除了平时洒扫的人,就只有祭祀时节赶来的太守家眷了。太守夫人年年都会来,今年听说还带了家中一位刚成年的小姐。”
“那就好,这么高,如果院子空荡荡的还有些怕。”
“怎么会空荡荡,卫兵提前几日就已经部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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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县是剑州距离大昭最近的边境小县城,县衙又小又破,牢房只有三间。
小燕儿跪在地上,紧抿着唇,倔强地瞪着韩厉,就差把“宁死不屈”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韩厉坐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桌上的镇纸,不看她也不说话。
于初端了一个大木盘过来。
“大人。”他将木盘往前递。
韩厉伸手将盘上的东西捏起来,稀里哗啦一阵响。
那是一套夹手指的夹板,肮脏陈旧,带着瘆人的寒气。
韩厉松手,点点头。
于初将木盘放到小燕儿身前不远处,又转身取了一个东西交给韩厉过目。
韩厉只看了一眼,又点点头。
一条布满钉子的打板也放到小燕儿面前。
小燕儿咬住下唇,面色白了点。
接下来是十来根长长的竹签,签头被血浸成暗红色。
烙铁、金瓜……各种不知名的刑具一件件顺次摆开。
做完这些,韩厉朝于初使个眼色,于初点头离开,临走时把牢房大门关严。
大门关没了最后的光亮,小燕儿脸色越来越白。
韩厉仍不说话,任她跪着。
直跪了大约三柱香时间,小燕儿身子晃动,面白如纸,眼中倔强不在,仅剩恐惧。
韩厉手一松,镇纸落到桌上,“当”地一声响。
小燕儿一个激灵,看向上座的人。
韩厉往椅背一靠,将森冷的视线投向她。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他懒淡开口,“你自己招吧。”
小燕儿过了年虚岁十六,她前面十几年,除了被家人卖给人贩子外,没什么太难过的事。
跟了纪金海后,学了些弹唱的本事,迎来送往间几乎没吃过亏。
自她大着胆子安抚过发疯的义父后,知道了他更多秘密,便生出了一种“我也能干大事”的豪情。
时间一长,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算个人物,至少比大燕儿强得多。
但她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见过最大的世面便是芜河。
面对一地刑具和半点情绪不露的韩厉,她的自信碎成了渣渣,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磕磕绊绊地把她所知道的事全都说了。
先皇在位时,纪金海领着戏船从丹阳省南下来剑州,想在芜河边寻块好地长驻。
那时纪家班名气不大,也没有十分出彩的角儿。
纪金海将全部的宝押在收的几个徒弟身上,其中玉楼是最为出色的一个。
可当戏船刚出丹阳,还未进剑州地界时,玉楼不告而别了。
纪金海又生气又着急,叫了所有人去找。
平日和玉楼最为亲近的养女纪心言抱着半块八卦牌吓得直哭,抽抽搭搭把事情交待了。
玉楼说他要送一个人去京城,临走前偷偷跑回船上和纪心言告别,跟她保证一年后就回来,还随手掰开八卦扇中间的牌子,一人一半作为信物。
玉楼平日就胆大主意正,纪金海起初只当孩子淘气,过几日吃点苦头就回来了。
直到后来,他听说有富户在附近遇到匪徒,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他以为这是玉楼的机缘,只遗憾自己少了一个前途光明的徒弟,叹息几日也就放下了。
几年后,一把大火烧光了戏船,死了五十二人。
纪金海重伤,醒来后潜伏在芜河边苟延残喘,以期找出幕后黑手。
随着芜河发展,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再加上他刻意搜集,竟让他发现玉楼不知怎么成了皇上亲封的世子。
玉楼是纪金海抱养的,他生母生他时难产而亡。他是什么身份,整个戏船的人都一清二楚。
纪金海串起整件事,认定是玉楼欺骗了安王,联手安王府将戏船上的人灭口。
“义父遇害那晚,他跟我说,他露了踪迹,可能会被人盯上。我问他干嘛不直接去找大人您,还要别人传话。义父说,他直接去怕是连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反而让仇家寻上来。让纪心言传话,如果他死了,正好尸体可以让人更重视。义父还说,如果他出事了,让我去卫所把真相告诉大人。”
小燕儿说完几乎脱力,整个人软在地上。
“那你怎么没来找我。”韩厉问。
小燕儿抽泣着:“我看到你们进了安王府,管家对你们恭敬有加,官官相互,你们不会帮我的。”
“自做聪明。”韩厉道,“还是你义父有脑子。”
他没有露出太大情绪,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有的犯人心志坚定,若是审讯官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就会被犯人牵着走。
“只不过呢。”他拉着长音,“你今日所说,乃一派胡言。”
小燕儿迷茫地停止哭泣。
“从剑州去京城根本不用经过丹阳,任何人都不会傻到多绕两个省的路。何况安王世子还是奉召入京。”韩厉道,“我给了你机会,你不说实话。现在,你从这些刑具里选一个吧。”
小燕儿眼泪涌出来,吓得不知道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她一个劲地磕头,反复说这一句话。
韩厉皱眉。
他并不认为小燕儿此时还有胆量撒谎,但她所说的,确实和自己所查有出入。
同一件事,不可能有两个真相,必有一方在说谎。
他更倾向于相信小燕儿。
因为纪金海死了,他没必要豁出性命来撒一个谎。
小燕儿还在磕头:“我说的都是实话,义父不会骗我的……”
韩厉挑眉,奇道:“他待你很好吗?你这般信任他?”
“义父待我好,我便待他好。义父信任我,我便相信他。”
韩厉安静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把于初叫了进来。
“给她拿把椅子。”
于初搬了把椅子,拽起小燕儿胳膊,将人拖了上去。
小燕儿边哭边说谢谢。
“看好她。”
韩厉转身出了牢房。
牢房外,县令徐怀仁正候在那,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同时命身边的衙役举伞帮韩厉遮太阳。
韩厉挥手让人把伞拿开,问:“徐大人可知宣武八年,世子上京一事?”
徐怀仁想了想说:“宣武八年……卑职尚未到任……”
韩厉看他一眼。
徐怀仁马上说:“不过衙门里有安王府调来的人,或许了解的更多些。卑职这就叫一个过来。”
很快,一个二十来岁的圆胖青年匆匆赶到。
“他爹是安王府的掌厨,他就在王府出生的。”徐怀仁介绍完,对那青年说,“大人问你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青年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