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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攸宁猜测道,这莫非也是姜小姐的男宠?不对,这人一来,姜小姐就一副跟偷着喝酒被爹娘逮着了的模样,肯定不是男宠。
他私心猜测着,听说姜小姐还有个哥哥,莫非是这位,虽长得不像,但都是万里挑一的相貌,应当是了。
念及此,李攸宁站起身,对叶适行个礼:“给姜少主请安。”
“哼……”叶适哼笑一声,倒是挺会察言观色。
他的目光在李攸宁行礼的手上扫了一眼,刚才是哪只爪子揽她腰来着?咱们走着瞧。
叶适绕过李攸宁,走过去在姜灼华贵妃榻边坐下,一时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如当初头一回陪她游山一般,亲昵地握住她的一只手。
另一只手揽过了她的肩,本想将她搂进怀里,谁知姜灼华身子僵硬,本能的抗拒着他,叶适只好手下用力,硬将她揽进怀里,姜灼华的肩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叶适的胸膛上。
叶适看着她温柔的笑着,方才对李攸宁解释道:“我不是姜少主,我是华华的头一个男宠。”还必须是唯一一个。
叶适这才回头去看李攸宁,对他道:“也是华华最喜欢的一个,看我样貌你也该想得到。”
言下之意,你们有得比吗?
他又转头笑问姜灼华:“你说是不是啊?华华。”
姜灼华闻言沉默,抿着唇不说话,叶适见此,心下万分难受,面上却还强撑着笑意,半真半假地说道:“你明知我喜欢你,为何不叫我一起?莫非是瞧着旁人新鲜,不爱搭理我了?那可不行,什么都有个先来后到,我是先来的,他们都得排我后头。而且,我希望……你只宠我一个。”
在一旁作画的严怀信闻言,忍住一阵干呕,心下万分鄙夷,不由骂道:恶心,无耻,给男人丢脸!身为男人,居然如此不留余力、毫无下限的讨好一个女人,当真是恶心至极!
李攸宁则站在一旁,抿着唇,颇有些不快的看着叶适,这人行啊,本以为自己是个厚脸皮的,怎知还有比自己脸皮更厚的。
李攸宁自惭形秽,他完全能做到和姜灼华谈笑风生,但方才叶适那番话,换成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逢场作戏能做到如此逼真,这人也是个人才。
李攸宁不由想给叶适竖个大拇指,兄弟,还是你行。
苏维桢则看看他们,最后放下酒杯,站起身给叶适行了个平礼,而后复又坐回自己位置上。
叶适扫了三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李攸宁身上,看来,就这个最难缠,得第一个解决掉。
听着叶适一口一个华华,姜灼华委实有些受不住了,她喊来桂荣,冷着脸对她吩咐道:“你先带他们三人回耀华堂,再着人把西厢房和东厢房打扫出来。”
叶适闻言低眉,打扫两间房出来?莫非是想他们长留吗?
桂荣领命下去,对三人道:“你们三位随我来。”
严怀信闻言,摔下笔,最先大踏步地离开了三楼,苏维桢分别给姜灼华和叶适行了个礼,方才跟着走出去。
唯有李攸宁,只看姜灼华,对她温柔笑笑:“那姜小姐,我先失陪,晚点儿见。”
说罢,他行礼离去。
姜灼华算着时间,估摸着三人已经出了清风揽月,方用力从叶适手中将自己手抽回来,看向他,万分无奈的问道:“殿下,您到底想怎样啊?”
第52章
姜灼华猛然将自己的手从叶适手里抽出, 叶适撑了许久的笑脸终于垮了下去, 手保持着握她的姿势, 尚未来及收回。
他就这般看了她片刻, 而后放开方才一直搂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两手放在腿面上, 规规矩矩地坐在姜灼华旁边。
眼睛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反正, 他说什么姜灼华都不会信,还会将他堵得无言以对,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吧。
姜灼华见他不说话,不由接着又问道:“殿下, 你说句话啊。”
叶适紧抿双唇, 报以沉默。
姜灼华没意识到他是故意不吭声儿,以为在赌气,又道:“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现在就想自自在在的过日子。”
叶适静静听着, 依然沉默, 不做任何表态。
姜灼华又道:“您拦得住一时,能拦得住一世吗?像我这样的人, 也不适合和您在一块, 您身边的人肯定都会极力反对,你说, 咱何必相互为难呢?”
叶适喉结微动, 忍住接话的冲动, 继续沉默。
姜灼华侧头望着他,目光落在他俊逸的侧脸上,等了半天他的反应,本以为他是在思考,可她发现叶适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忽地意识到,他是故意的。
想通此结,姜灼华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儿力道使不出来,她不由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有力没处使的憋闷,心下暗骂:不吱声儿是什么意思?装聋作哑能起到什么作用?
姜灼华气得点点头:“行,既然没法说话,那您就自己在这儿赏赏京城景色吧。”
说罢,姜灼华离座起身,给叶适行了个礼,拖着曳地长裙,走下了楼梯。
叶适见她走了,忙一个轱辘从贵妃榻上翻起来,越过靠背,伸着脖子朝楼下看去。
不多时,便见姜灼华从清风揽月出来,招招手,叫过守在门口的桂荣,抚着她的手,一起往耀华堂方向而去。
叶适见此,忙疾步下了楼,匆匆追出清风揽月,他在门口停下,忙去找姜灼华,但见她纤细的身影,正好绕过假山,妃红色的长裙在碧色流连的花园里,留下一抹虚晃不实的影子。
见她没走远,叶适不由松了口气,忙跟了上去,始终让她保持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又不敢靠得太近,就这么远远地跟着她,一路回了耀华堂。
姜灼华回到耀华堂二楼,李攸宁和苏维桢见她进来,忙起身行礼迎接,严怀信跟着起来,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
姜灼华心里头憋着气,径直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对桂荣道:“传饭吧。”
桂荣领命而去,李攸宁见姜灼华脸色不大好,上前一步关怀道:“姜小姐怎么了?可是与方才那位起了争执?”
姜灼华正欲说话,却听楼梯口响起叶适语气亲昵的声音:“华华怎会与我起争执?”
姜灼华闻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而后朝他看去,但见叶适,面含笑意朝她走来,依旧是一副与她万分和谐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抿唇沉默的人不是他一般。
姜灼华看着叶适,不由蹙眉,这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啊?
叶适走到她面前,笑意越发显得温柔,他料定姜灼华在人前不会暴露他的身份,所以没有半点顾虑,但听他嗔怪道:“华华,要吃饭怎么不等我陪你?我不在,谁给你布菜?他们刚来,又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说着,他将旁边的椅子搬过来,放在姜灼华身边,挨着她坐下。
叶适语气中隐带埋怨,可这埋怨,任谁听了都是如胶似漆的恩爱。
坐好后,叶适扭转身子,将李攸宁几人的视线堵住,对姜灼华道:“华华,以后吃饭就我陪你,叫他们做什么?没必要。”
姜灼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李攸宁右手捏着左手手腕,抿着唇,歪着头看着叶适。
他是打死没想到,做姜小姐的男宠,居然这么有竞争力。他想到了姜小姐会有别的男宠,但他以为大家都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但是眼前这位,怎么时时刻刻一副想要独自霸占的模样?
李攸宁舌头舔舔腮帮子,这么下去可不行,他还对姜小姐有多求呢。
念及此,李攸宁笑着道:“这位兄台,你跟姜小姐认识早些,我们自是比不过你了解她的喜好。但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我们可以慢慢了解。再说了,你也不是一来就清楚的是不是?总不能,连个了解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吧。”
严怀信闻言,没忍住,从鼻翼里旖出一声不屑地轻哼,叶适听此,扫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李攸宁,扯出一个假笑,道:“你才来半天,这么着急上火干什么?既然知道我先来的,就该清楚我也算是你前辈,有你这么跟前辈说话的吗?记住,华华只会跟我一起吃饭。”
李攸宁闻言,心里不由憋了些火,于是同时更是不解,大家都是一样的男宠,这位究竟是从哪里产生了这么一种高人一等的错觉?有饭大家一起吃,分旁人一杯羹,大家和谐相处不行吗?
念及此,李攸宁又道:“这位兄台,你何必呢?大家都不容易。”
“不容易的是你们。”叶适扫了他一眼,接过话:“华华对我好的很,我没半分不易。是不是华华?”
说着,叶适看向姜灼华,给她一个明媚的笑意,姜灼华看了一眼,别过头去,笑得是真心好看,讨厌也是真心讨厌。
她委实猜不透叶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私下里装聋作哑,一言不发,待人多了,又一副对她体贴入微的样子,有什么意义呢?
姜灼华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的三个人,只好道:“你们去楼下吃吧。”
说着,看了一旁的婢女一眼:“带三位下楼,安排晚饭。”
婢女应下,上前对着三人做了个摊手礼,示意跟她下楼。李攸宁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适一眼,转身跟着婢女下了楼。
二楼,又只剩下了姜灼华和叶适,叶适见人走了,收了笑意,藏在心里许久的落寞,终于不加掩饰地,爬上了他方才笑意盈然的眼眸。
他自觉地从姜灼华身边站起来,走到了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姜灼华身子前倾,冷着脸问到:“你想让我孤独终老是不是?”
叶适看着桌面,沉默,脸上的神色,看起来颇有些委屈。
姜灼华见他又是方才那套,蹙眉无奈道:“殿下,不是你不说话,我就不会养男宠了。他们三人是明嘉公主送来的,我没胆子送回去,更没胆子发卖处置,我是不会嫁人的,等你离开姜府,我和他们之间发生些什么,那是迟早的事,你现在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随着姜灼华每一个字说出口,就好似一根根针扎进他的心里,待姜灼华这番话说完,叶适却像经历了三秋那般漫长,每一个字,都好似凌迟极刑刮下的一刀。
痛不欲生,却又不得不受。
他咬着牙,依旧盯着桌面,沉默不语,反正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信,语言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要养男宠,他只能尽力阻止,她心灰意冷,自己便尽全力暖着。
前世她嫁了四回,为什么现在,却连一点点机会都不肯分给他?
为什么旁人拥有了她的爱却丝毫不珍惜,而自己,却是这般艰难的求而不得?这些时日,他对她前世那四个丈夫,既恨又羡慕。
恨他们伤害她,让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却又羡慕他们,曾经拥有过她的真心,被她给予过白头相守的企盼。
既然她不肯给自己机会,那自己只能争取,他本也没有坐上皇位的机会不是吗?也得靠自己一点点去铺路争取。
见叶适还不说话,姜灼华真是恼了,正欲再刺他几句,楼梯处却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众婢女,端着饭菜鱼贯而入。
姜灼华只好先闭口不言。
婢女们在桌上放下饭菜后,不等桂荣布菜,叶适拿起筷子,将桌上她爱吃的菜,一一夹进她面前的食碟里,堆了满满一碟。
叶适见菜没处放了,方给自己夹了菜,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就米饭吃。
姜灼华看着他,忽就觉得他有些可怜,她将头别去一边,嗤笑着叹了一声,而后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饭。
待她食碟里的菜下去,叶适复又给她及时补上,两人就这般,吃了一顿无声的晚饭。
吃过饭,婢女们收拾着桌上的碗盘,姜灼华侧身手肘支着桌沿,看着前方的楼梯口,对旁边的叶适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
总不能晚上不回去睡觉,还在这边儿烦她吧?
叶适看了看她的侧脸,扶膝起身,转身走到她的卧室门口,掀起珠帘走了进去。
姜灼华见此,不由愣了半晌,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姜灼华呆了片刻,起身追过去,掀起珠帘,但见叶适正在外间,过去他睡得那张塌边,弯着腰,给自己整理床铺。
姜灼华失笑,她真是被叶适气得没脾气了,站在门边不由问道:“殿下,你不是男宠,那么大的院子给你备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何必要委屈自己睡外间?”
叶适垂着头默不作声,将床铺好后,脱了短靴钻进了被子里,背对着姜灼华。
他能干嘛?不就是怕她召人,想守着吗?
见他依旧不吭声,姜灼华无奈的笑着摇摇头,看着榻上的叶适,勾唇苦笑一下:“你何必呢?前世,我是京城男女老少嘲讽看不起的人,这一世,我又是旁人口中的放□□人,哪里值得你这般?得,你爱谁哪儿睡哪儿吧,谁叫你是我惹不起的人呢。”
说着,姜灼华转身出去,耀华堂又不是只有这么一间房?而且,叶适总得去忙着夺他的皇位,总不能没日没夜的守着她。
叶适闻言,忙掀开被子从榻上坐起,姜灼华话里有话,摆明就是一副你爱睡这儿就睡这儿,我找别处睡去的态度,这可如何了得,得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