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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清楚经过以后,觉得……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阮湘南拨了他的手机号,隔了很久终于有人接起,却是卓琰的秘书安雅。她在电话那头语气温柔:“阮小姐,我是安雅。嗯,卓总在忙,哦,最近他很忙的,没空接电话。”
阮湘南道:“很忙的话就算了,不要打扰他了。”
隔了十分钟,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我是安雅,我现在偷偷在洗手间里给你打电话。”
阮湘南忍不住笑了:“你还要偷偷告诉我什么秘密呢?”
安雅朝她抱怨:“你不知道,最近小老板都跟吃错药一样,心情恶劣,但是据我推测应该跟你有关。我代表我们全体同仁对你表示仇恨。”
“你就怎么确定这一定跟我有关?”
安雅神神秘秘地说:“女人的直觉。”
挂了电话,阮湘南开始回想她最近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回想半天也没想出来。可是电话又打不通,没有办法问,只能转而发短信:“你晚上还要加班吗?需要我来送宵夜?”
这条信息石沉大海。
她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别生气了,如果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你的话。”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阮湘南想了想,干脆去星展制药走一趟吧,既然她根据各种蛛丝马迹分析,她肯定是要负担间接责任的。她出了小区,打车到卓琰的办公楼区,对一楼值班的保安大叔道:“我是跟卓总预约过见面的,请帮我跟他联系一下。”
保安大叔狐疑地看着她,她的神情平静,五官秀美,说话语气也很自然,似乎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但是这个时间点,她居然说跟卓总预约过,也实在太奇怪了。
他将信将疑地点开可视电话,开始拨给高层的监控台。很快,保安对她说:“这位小姐,很抱歉,卓总说并没有跟你预约过时间。”
阮湘南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她其实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毕竟明早五点就要起床,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吃一下闭门羹就放弃,便拿出手机又发了条信息:“我在楼下等你一个小时,我想亲口跟你道别。”
阮湘南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一边等一边玩手机。
中间保安来劝过她一次:“小姐,既然卓总不想见你,你也别一直这样等下去了,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
阮湘南道:“没事,我等到一个小时就打算走的。”
“小姐,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之前也有像你一样的说等一个小时就走,结果呢?你这样我们也不好办事啊。”
阮湘南道:“我是真的就等一个小时啊。”
保安最后只得摇摇头由她去了。
她等到一个小时整过去,便起身往外走了。她刚走不久,保安就看见卓琰乘电梯下来,径直走过来:“刚才那位小姐呢?”
保安震惊地指指大门外。
☆、010
卓琰只得追出去,他腿长又是迈大步,很快就追上了。
“阮湘南,”他赶上前叫住她,“你连一个小时都等了,再多等五分钟会要你的命吗?”
阮湘南幽幽道:“等一个小时还不够吗?再多等五分钟又没用。”
卓琰简直要被她气昏。但是她算是苦苦请求他过了,女人本来就矜持些,肯在他不理睬的情况下等这么久,他郁结在胸中的闷气也算过去了。反正能够认识她这样性格恶劣的两面派,也注定了是他倒霉:“我饿了,你说要给我带宵夜的,宵夜呢?”
阮湘南指了指前面的那条街:“那边有条烧烤街,通宵营业的。”
“……我不去。”
阮湘南无奈道:“我没有邀请你去那种地方,我打包带回来行不行啊,卓少?”
卓琰考虑了片刻,矜持地同意了:“正好我也忙着,你买回来以后就自己坐电梯上来吧,我让楼下保安给你刷卡。”
阮湘南无言以对。
这种事情,作为一个绅士,难道不应该主动要求替女士去办的吗?他答应得倒是理所应当。
她走到前面的通宵大排档,里面烟火缭绕的,她直接就选定了第一家,生意也是最旺的那家,接过菜单点了烤生蚝、小龙虾还有烤鸡翅之类的烤串。老板快手快脚地帮她烤了起来,一边撒作料一边跟她聊天:“小姐,这么晚还过来吃烧烤?你是住在这附近?”
阮湘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回答:“不是,我后面那幢楼上班,今晚值班。”
“那你是在星展上班喽?下次值班的时候带上你的姐妹们过来啊,我可以定期给你们免单的,”老板笑道,“漂亮的女白领总是来我这边光顾,也会带动我的生意的。”
“别说美女了,帅哥我也可以带过来啊。”
“男人就算了吧,你看我这边的客人大多都是男人了,有护花使者在,谁还有那个贼胆来搭讪?”
随意聊了几句天,她点的东西也全部都烤好了,老板用几个一次性饭盒装起来,递给她:“下次还要再来啊。”
她带着大包的烧烤回到那幢大厦一楼,保安大叔立刻帮她按了电梯,又拿密匙卡刷了一下,楼层按钮都亮了起来,他直接按了次高层的那个。阮湘南递给他一个外卖盒:“我请你吃烧烤。”
他忍不住呵呵笑起来:“看你高兴的,好了,快点上去吧。”
阮湘南这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电梯打开,她在玻璃监控门外按了按门铃,移门很快就打开了。
里面一片漆黑,唯一的光线只来自于一个地方,她很快就找到卓琰的办公室。
卓琰正站在落地穿前,看着底下灯火通明的城市。他好像站在这个城市之巅一样,俯瞰着下面的一切。阮湘南把打包盒放在茶几上,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你不是饿了吗?还在那里发什么呆?”
卓琰转过身,在她对面的双人沙发上坐下来,后知后觉地问:“啤酒呢?”
“没有啤酒,我给你倒杯热开水吧。”
“我不喝这个。”
阮湘南拿出医生的架势来:“你的肠胃也就能喝热开水,刚胃出血的人还想喝啤酒想都别想。”她站起身,拿起他办公室上的杯子,只见里面结了一层咖啡渍:“……你还在喝黑咖啡?难怪你的肠胃这么脆弱。”
卓琰有点不耐烦:“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管这么多做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也知道是自己过分了,她毕竟是好心,没必要这样呛声。只是他似乎已经对这种相处方式习惯了,就像她忍不住要来嘲讽自己一样,他也忍不住要呛声回去。
阮湘南挑眉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开水间在哪?”
卓琰自知是自己态度不好在前,便也跟她一起走出去:“我带你去。”
阮湘南把杯子洗干净了,倒上热开水递给他:“虽然烧烤是要配啤酒的,不过非常时期,你还是将就一下吧。”
卓琰捧着杯子,沉默了一阵,便问:“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阮湘南没有立刻回答,等到他们回到办公室时,她才轻飘飘地道了一句:“你之前也帮我过的啊,而且,我想要有半年不见……好像我们以前见面也经常会忍不住吵架的,吵着吵着就渐渐会有惯性了。”
卓琰忍不住笑意:“嗯……说得也是,如果不争吵几句还有点不习惯了。”他似乎像是想起年少往事一般,有些出神。
阮湘南可没他这种心情,打开打包盒,拿出一串烧烤来咬了一口。
“你明早几点的飞机?”
“早上最早那班,8点起飞。”
卓琰拿起一串烧烤闻言又放下:“现在都过十二点了,你是准备通宵了?”
“通宵就通宵,反正飞机上时间这么长,也是睡觉用的。”
卓琰笑着摇摇头,动作优雅地扔下一根竹签:“看上去挺糟糕的,味道反而还不错。”
“这就跟人一样,有些人外表看上去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内心世界很丰富。”
“……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在说你,”阮湘南道,“我的外表一直都挺好的,我有自知之明。”
卓琰笑而不语,以此示意她这种无端的自恋行为十分的不要脸。
阮湘南忽道:“我听妈妈说,她想去跟你父亲提一提两家的亲事。”
卓琰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什么?”
“是你跟严央啦。”
原来如此。他往后一靠,闭上眼哼笑道:“我觉得不适合吧。严央年纪跟我差了好几岁,我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
“妹妹?妹妹不是一般男人想找红颜知己的遮羞布吗?”阮湘南义正言辞道,“你的想法太龌蹉了。”
“我说的是那种亲妹妹,跟她在一起就是乱伦的那种。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卑鄙?”卓琰思索片刻,又把问题抛还回去,“难道你觉得我应该跟严央在一起?”他问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了,似乎是太明显的试探,其实他根本没有试探的意思——大概吧。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还是挺认可你的人品的。”阮湘南沉吟,“当然,我希望我唯一的妹妹能够幸福,这是真心话。”
她看着他,表情严肃,眼神真诚,尽管她是个挺混账的人,有时候还有表演型人格,可是这一刻,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卓琰拿起装了白开水的杯子,跟她面前的纸杯碰了一下:“那就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你是指什么?”这次轮到她不解了。
“你猜猜看。”
这种步步为营的对话,兜了一大圈,好像还是什么都没说过。他们之间有哪里出现问题了,但是她摸不透,他也看不透,就像那年暑假一样,明明很接近,却还是在弯弯绕绕之中各自走远。
不断地刺探,又不断地逃离,不知何时才是终点。
阮湘南坐在经济机舱里,国际航班晚点的几率很小,准点起飞。很快的,机舱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她抬起手,把玻璃窗上的遮光帘拉了下来,只剩下沉睡着的黑暗。她靠在椅背上,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隔了一条走廊有一位旅客,正拧开顶灯,翻着手中的书。
阮湘南闭上眼陷入浅眠。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回到当年熟悉的菁菁校园。窗外的知了拼命地叫着,她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头顶上是哗哗作响的吊扇声。
考试中间,她停下笔看了看周围,只见自己的前前后后都卧倒一片。今年的期末卷子出的特别难,对于她所在的择校班里的学生来说实在太难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弃挣扎。
她把整张卷子填满,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和学号,提早交卷了。老师看见她提早交卷出去,本来还想训斥,但是一看到她的卷面明显地愣了一下,最后朝她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她走出考试,背着书包经过操场,只见一只篮球飞过来,这次的落点是在她的脚边,如果这次再砸到她脸上,她真的会对篮球有心理阴影的。橙色的球弹跳了一下,正好跳进她的手里。
球场上的男生朝她大喊:“美女,帮忙把球扔过来!”
那些打球的男生大多是实验班的,卓琰也赫然在人群中。
她立刻把篮球抛回去。只见接过她的传球的男生立刻突破进去,起跳投篮,篮球却在篮筐上弹跳一下,又抛物线下落。卓琰起跳,直接在落下的篮球下一托,那篮球在篮板上轻轻一擦,直接进入篮筐。
一起打球的男生都忍不住喝彩。
阮湘南看了几分钟,就转身离开,反正期末考试也考完了,没什么事做还不如早点回家,哪像这群男生,提早交卷就是为了出来打球。
她走到校门口接到司机的电话,说是出来晚了,先去接二小姐,让她自己想办法回家。严央的学校跟她的一南一北,接了严央已经很晚了,再来接她,肯定就超过严家的晚饭时间。那么司机的玩忽职守就会被发现。
她忍不住觉得很可笑,同样她们都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女儿,但是受到的待遇完全不同。她是私生女,名不正言不顺,就是家里的工人都敢欺负她。这个家就跟原来待过十多年的地方一样,冷冰冰的趋炎附势,那里至少偶尔还会感觉到善意,而这个“家”里却没有。
阮湘南把书包甩在肩上,走向附近的公交站。
转了三辆公交车,还要步行四十多分钟才到。别墅区都个个偏僻,连公共交通都没有,她就是想打车都找不到愿意载她回去的司机,那必定是单趟生意,只能空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