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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生病的事情是最无聊的,平时还能看会书绣会花打发时间,可今天两个丫鬟这也不让干,那个也费精神,只让她靠在榻上歇着,林珏觉得身上一切都好,可也拗不过两个丫鬟,只得找点事情做。
她这段时间肯定不能穿太鲜艳的衣服,虽然不用她这个做侄女的戴孝,可毕竟也是丧事,便让两个丫鬟去找几身素净一点的衣服出来,她之前是新妇,衣服很多都很华丽鲜艳。
青雁和紫鹦便去开了箱笼,林珏的箱笼装得满满当当,之前唐氏帮她准备了很多衣服,嫁进薛家之后薛母也是个慈爱的,有什么好的布料都给了唯一的儿媳和王清媛,林珏自然也不好拂了婆婆的好意,自然要做了衣服穿出来,这样才算领了婆婆的情。
两人带着小丫鬟整理着衣服,青雁刚好翻到一副披帛,拿出来给林珏看笑道,“这是之前尹大小姐送来的,只是那时候已经热起来还没有派上用场,等过段时间凉下来了正好得用。”
林珏看了也眼熟,之前尹紫心送给自己的披帛,她自己也有一条差不多,摸着披帛林珏又想起了尹紫心,“好久没看到她了,本来以为中秋那天她会出来看灯来着。”
“尹小姐莫不是在家绣嫁妆?”紫鹦笑道,“不然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出来看热闹的。”
说得林珏心中一动,上次见到尹紫心的时候她就是满腹心事,看着就奇怪,“那也说不准,尹太太一直帮紫心相看着。”
“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尹小姐,说不定还是我们相熟的人家呢。”紫鹦道。
林珏点头,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京中适龄的人家也是有数的,能够和尹家家世相当的也左不过就那几家,可尹紫心一向心气高,一直看不入眼,也不知道会落到谁家。
☆、第 104 章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收拾着衣服,有些暂时穿不上的或是不太喜欢的都单独收到一个箱笼里放在了小库房,青雁带着人去了小库房,紫鹦留在屋子里陪林珏,“那些衣服好些都还没上身呢?放着也怪可惜的。”
林珏一笑,“等有时间理一理,给你们分一分。”反正那些衣服很多都不会再穿,但料子做工都是好的,赏了身边亲近的丫鬟婆子也是一种体面。
“那就谢夫人的赏啦。”紫鹦笑嘻嘻的应和林珏,还故意强调,“刚好可以过年的时候穿。”
“等过年的时候自然还有好的给你,什么时候有了这节俭的性子。”林珏也被紫鹦逗笑,想着自己的衣服都收拾了,乘着机会也把薛柏的东西理一理,薛柏的东西现在大多在这个院子里,但他平日里在外书房呆的时间也多,有时候也懒怠到后院来换衣服,便也在那放了几身换洗衣服。
“你把少爷的东西也理一理,找个人专门照看着,免得新做的衣服都快被搬空了,在外书房放几件应季的就行。”薛柏的衣服经常穿了一件新的出去,换一件旧的回来,平时常穿的就几件半旧的衣服,一点也不讲究穿着。
“知道了,那我带个人去收拾了回来。”紫鹦应承道,小姐有心情去管姑爷的事情,那自然要好好支持,姑爷能够这样照看自家小姐,夫妻二人恩恩爱爱的他们做下人的看着也高兴。
“嗯,去吧。”
林珏院子里的丫鬟都忙忙碌碌的,她却没什么事情,干脆闭着眼睛养神,隐隐约约能够听到丫鬟们的声音,心里很踏实,这几天醒来的时候都心里惶恐得很,可现在却莫名的心安。
青雁进来见她靠在枕上被子滑落到了腰间,放轻了脚步过来帮她整理滑落的薄被,林珏呼吸浅浅,睡得正香。
林珏的脸颊瘦得更小了,本来成亲之前那次生病折腾之后就是一张巴掌小脸,这几天之后脸更小了,青雁心疼得不得了,心里抱怨大夫人自家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可一想到大夫人现在已经去世又叹了口气,大夫人也是可怜人,愿大夫人能够泉下安息。
青雁蹑手蹑脚的帮林珏盖好了被子,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坐针线,一边留意院子里丫鬟婆子的动向,自从发现那白玉杯丢了之后青雁这几天睡也睡不好,和紫鹦两个轮流盯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可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难不成这杯子真的是自己长翅膀飞去出的不成。
青雁之前也曾怀疑过春分和白露,这两个丫鬟都是唐氏在临出嫁的时候送进来的,可这两个丫鬟自从来到薛家之后连门都少出,一直安安静静的在屋子里做针线,十分的规矩,可青雁也不敢掉以轻心,让住在隔壁的丫鬟留意着这两个丫鬟。
院子里剩下的就是薛府的人了,这就更不能随意行事,院子里的人毕竟是薛府的老人了,关系也复杂,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也不能随意的怀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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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鹦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前院,书房门口留了个看门的小厮,见几位姐姐从内院来,要进书房去收拾东西,忙拦了说是少爷吩咐了不准人随意进出外书房。
紫鹦也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倒是有点尴尬了,正不知如何是好,这外书房是姑爷的地盘,规矩都是他定的,不让外人进去是正常之举,紫鹦犹豫了一会,打算回去,虽然有点丢脸,但也不能坏了这般的规矩吧。
正好薛柏身边的砚洗出来,认出了她是少夫人身边紫鹦,得知了来意才陪着紫鹦进去,紫鹦头都不敢抬,匆匆的收拾了衣服就出来。
紫鹦脸色发红的道谢,“多谢哥哥关照。”若不是砚洗在,她们连带林珏都会丢脸。
“紫鹦姑娘也不用和那小子计较,都是榆木脑袋转不过弯的,少爷虽然吩咐不让外人进出,可少夫人是不限的。”砚洗不得不为自家主子说上几句话,不然少夫人误会了倒不好。
外书房确实不让人随意进出,看的小子也是按章办事,紫鹦也没放在心上,在林府林二老爷的书房也不是随意能进的,紫鹦暗骂自己做事没脑子,也不问问清楚就兴兴头头的带人去了外书房。
紫鹦本来也是个活泼的性子,现在倒成了个闷葫芦,砚洗本来要让两个小子帮他们把东西抬进去,紫鹦忙拒了,“没事没事,我们自己来就好。”匆匆的抬着东西回了院子。
紫鹦回来的时候青雁已经把林珏唤醒,怕她白日里睡多了夜里走了困,而且现在也快到晌午十分,睡久了人容易没胃口,见紫鹦回来便和她说话,“刚刚我们还说怕外院的人不让你进门,你居然就回来了。”
“幸好遇到了砚洗大哥,不然我们连门都进不去。”紫鹦脸上一红。
“是我一时没想到,倒连累了我们紫鹦姑娘。”林珏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是忽然兴起,也没有考虑得这么仔细。
“砚洗要不是看在我是夫人身边的丫鬟的份上,哪有那么容易让我进去,这也是姑爷看中小姐您的缘故。”
林珏也知道这个缘故,只等薛柏回来了之后向他道歉,让紫鹦把收拾回来的衣服整理了。紫鹦收拾整理着不提防从衣服里滚下个东西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幸好屋里铺了地毯,不然怕是要跌坏了,把紫鹦唬了一跳。
林珏听得分明,“怎么了?”
紫鹦看去不过是块玉佩,但看着有些眼熟,捡起来拿着递给林珏,“是块玉佩,从衣服里掉出来的,看着有些眼熟。”
林珏也疑惑,接过来一看,玉佩用上好的白玉雕了竹纹,雕工古朴大气,竹君子的风骨显露无疑,加上玉质温润,倒是块难得的佳品了,确实看着十分眼熟。想了想这和之前自己在宝鼎轩看中的那块玉牌一模一样,那次因为王清媛也喜欢便让给了她,没想到在薛柏的衣物里再次看到。
“从哪掉出来的?”林珏问道。
紫鹦便把衣服递给林珏看,“这衣服还是新的,也不知谁放了块玉佩在里面。”
林珏便细细的打量了下那件袍子,青色的云纹锦,阵脚细密,在衣襟和袖口都有精致的云纹,这件袍子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而且也不像是外面裁缝店做的,不知道是不是府里针线房做出来。
“这衣服倒是花了不少功夫……”林珏道。
以前薛柏的衣服都是香兰在管,忙围上来看,打量了下衣服和针线,“看着像是表小姐的针线,之前也常给少爷送穿的……”香兰好像发现自己失言,忙闭了嘴,低了头偷偷的那眼睛去看林珏,见林珏神色不变,只是把衣服交给紫鹦。
“既然是表妹做的,那就好生收起来吧,难为表妹的一片心意。”林珏道,只是拿着玉佩若有所思。
紫鹦今天刚和王清媛生了一场气,直接便把那一副直接放到了箱笼里和着些杂物一起装着送到了小库房。
林珏把玩着玉牌虽然知道薛柏对王清媛就跟亲妹妹没什么两样,可王清媛对薛柏可不只是兄妹之情,林珏相信他们之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可这样的一个对自己有淡淡敌意的表妹在,对自己的醋意应该也不只是自己抢了薛母的关注,还有表哥妻子的位置吧。
到了中午林珏便没了胃口,只在两个丫鬟的劝哄下勉强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汤便饱了,青雁和紫鹦两个也知道林珏是心情不好,花了不少心思来逗她开心,效果都不大好,只盼着姑爷能够早点回来。
☆、第 105 章
亲友们收到林大太太去世的消息虽然有些突然,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林大太太消失在社交中太长时间了,又一直有卧病的传言,诸人都赶来祭拜了一番,言谈中几多唏嘘,有亲近的还落下几滴热泪,待众人看到灵堂里孝子孝孙都哭得眼睛通红,还听说林大老爷因为妻子去世伤心得起不了床,都觉得林大太太虽然去得早了些,但这辈子也算值了。
薛母和诸位太太坐在花厅里喝茶,听诸位夫人说起林大太太的许多往事,大家一致觉得林大太太这人是个好人,又有许多人夸奖林大老爷痴情羡慕林大太太命好的,薛母心里暗笑,忍得十分辛苦。
唐氏昨天晚上一晚未睡,眼睛都凹了下去,眼下的青影用脂粉盖都盖不住,神色憔悴,林家由她当着家,大少奶奶虽然能当事,可毕竟是后辈,很多事情都需要她来拿主意,忙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才抽出个时间来和薛母说话。
薛母见她神色憔悴,心疼的道,“瞧把你给累得,昨儿一晚没睡吧。”
唐氏一脸苦笑,答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哪里还睡得着,只等事情忙过了再说。”又转了话题问起林珏来,“本来说今天去看她,可我也丢不下手,还麻烦亲家你多照看照看。”
薛母嗔怪的道,“我把儿媳妇当亲身女儿一般疼着,临来之前我还去看过,已经大好了,只是精神还差了点,柏儿请了慧海大师在家里,你就放心吧。”
唐氏心里感激,现在也不方便多说,和薛母多了几句感谢的话,便有其他的太太夫人过来说话,不过是对大夫人的去世惋惜的一些寒暄之词,唐氏陪着也流了几滴眼泪,“大哥经此打击现在还起不了身,家里乱糟糟的,有招待不周的还请诸位见谅。”
诸位太太都表示理解,这家里幸好还有林二夫人在,不然岂不是乱了套,对唐氏十分的体贴,更有亲近的人家说要来帮忙的,唐氏也不得不客气的婉拒了。
众人唐氏和薛母态度亲热,又听到两人互称亲家,林家二小姐又嫁给了薛家,一边夸赞林二小姐嫁了个好人家,一边便和薛母说起话来,话里话外多有奉承,薛母自然十分的得意。
现在薛柏极得皇上青眼,又刚办了鄚州的大事,现在京中与之有些关联的官员人心惶惶都想找个机会和薛家搭上话,透个准话给他们也好安安他们的心。
薛母一时之间便收到了无数邀请,都是家里要办花宴请她赏脸的,个个殷勤周到,虽然在丧礼上不能大声谈笑,但也相谈甚欢,比起在林二老爷寿宴上说得还要亲热几分。
薛母得了这么多的邀请也高兴,都一一应承了,盘算着到时候带了清媛一起,那清媛的婚事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了,薛母自觉今天来得极值。
回去的路上母子两人便说起家长里短来,薛母说起了林家大夫人,“这人就是太好强了些,本来还以为是个聪明的,不想竟然这般笨人,幸好没做成亲家。”
薛柏也不好评价长辈,只默默听着,薛母还和薛柏商量聚会的事情,“这些也还没有应实,是说家中无事才好去逛逛,待儿媳好了我们再定,总不能把她留在家里。”
薛柏见母亲一脸跃跃欲试,也不扫母亲的兴,“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正好赏花作乐母亲也散散。
“前些年我也懒怠动,如今也不好继续懒下去,王家太太把清媛的亲事托于我,总要多参详参详,清媛的年纪也不小了,刚好趁着这机会多看看,若有合适的早点定下来。”薛母道。
“母亲说的极是,只是单单的赏花吃酒都可以,若是别的人托你给我带话,可千万别答应。”薛柏倒是不怕薛母出去逛,只怕到时候应承了别人。
薛母的热情便冷了三分,犹豫道,“那我还是不去了?”
薛柏笑道,“皇上早有定夺,等这段日子皇上忙过了便会处置此事,大家也就安静了,母亲只管放心去就是。”
说得薛母又开心起来,“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那我们就只管饮酒作乐了。”又絮絮叨叨的和薛柏说起王清媛的婚事,“本来还想着你舅舅今年年底就回来,到时候也好把勋哥和清媛凑做一对,可惜他们竟不同意。”
薛母说起这个还有些伤感,李家若是能够娶了清媛,她也就不担心了,可惜两人竟然没有这个缘分。
薛柏一直把王清媛当做亲妹妹看待,安慰母亲,“京中儿郎也多,母亲慢慢想看就是。”
母子二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很快便回了薛府,下了马车薛母便推了薛柏回自己院子看林珏,薛母能这般看重林珏,薛柏也颇为感动,笑道,“先送母亲回正院我再回去。”
薛母听了就更高兴了,“待我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去。”
正院里王清媛得了姨母表哥回来的消息,忙起来理了理衣服迎了出去,“姨母,表哥。”
薛母见到王清媛从正院出来又上前来扶她,笑道,“你这丫头今天倒殷勤。”
王清媛一边扶了薛母一边说话,“如今正是秋老虎厉害的时候,姨母和表哥出去半天肯定累了,我让丫头们做了酸梅汤,正好喝了解解乏。”
“还是清媛知道心疼人。”这也难怪薛母心疼王清媛,把她当亲女儿一般看待。
王清媛一双妙目看了一眼薛柏,“表哥脸色看着不好,这几天累着了吧,可要小心身体啊。”
这话一出薛柏还没说话,薛母先心疼了,“可不是吗?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忙公事,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无妨,休息两天就好了。”薛柏安慰薛母道。
酸梅汤被井水浸过之后清凉可口,只放一会碗外面便凝出一层细细的水珠,喝上一碗满口生津十分解暑,王清媛亲自给薛母和薛柏送上酸梅汤来。
薛母年纪大了只喝了两口放凉的酸梅汤,把王清媛拉在身边坐了,“这些事让丫鬟做去,烟熏火燎的小心伤了手。”
“我只在边上看着,并没有亲自动手。”王清媛笑道,她这个年纪虽然也学过烹饪,可大部分只是动动嘴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眼看着要说亲了,伤了手就不美了。”
王清媛羞得低下了头,又忍不住抬眼往薛柏那边看去,却见薛柏背脊挺直静静的坐着,桌上的酸梅汤碰也没碰,不由得暗自叹气。
薛柏陪着坐了会便要告辞,薛母便唤丫鬟来帮自己更衣,要和薛柏一起去,薛柏劝道,“母亲今儿累着了,不如先歇着,若珏儿身子还好,晚上便来陪母亲一起吃饭。”
薛母想了想应了,叮嘱薛柏好生照看林珏,有什么事都让人来回她。
林珏用手摩挲着玉牌的纹路出神,她自然是相信薛柏的,可还是没来由的心情低落,紫鹦在身边凑趣说话都没引起她的兴趣,被青雁拉走了,屋子里光影变化,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薛柏进院的时候林珏靠坐在廊下看瓷缸里养的游鱼,见薛柏进来便展开了笑颜,“你回来了。”
薛柏快走几步立在林珏身后,问她,“今儿可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珏摇头,“想是慧海大师念珠的功劳,今天下午小睡了一会,睡得极好。”
薛柏便也坐了下来,把林珏的手握在手中,“大伯母的丧事办得极顺利,岳母这几天忙脱不开身,说过几天再来看你。”
“嗯,是我让母亲担心了。”林珏黯然。
“傻瓜。”薛柏低声笑道,又道,“母亲今日应下许多赏花会,还等着和你一起出门呢。”
林珏抿嘴一笑,“我有什么要紧,只要表妹跟着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