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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常理推之,这个人必定是看上她了。不过乔风不是常人啊,谁知道那奇葩的脑回路在想些什么?他天生的脾气好,如果只是因为脾气好有礼貌不愿意拒绝她和伤害她呢?亦或者真是把她当朋友处,对一个朋友有求必应只能说明人家仗义……
想来想去,蓝衫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乔风。
一个下午,她也没性情干别的,探索了一会儿乔风的内心世界,又对着那堆碎瓷片发了会儿呆,最后决定晚饭时分再去厚着脸皮蹭顿饭,把话说开,道个歉。不管怎样,她确实有不妥之处。
虽然他昨晚的表现其实挺伤人的……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蓝衫终于鼓足勇气去敲乔风家的门了。
乔风今天食欲不振,午饭没吃,晚饭清炒了两个素菜,煮了一锅白粥。
嗯,菜还是炒多了。
听到敲门声,他精神一震,走到门口,对着猫眼,看到蓝衫在外面。
他扶着门把手,心跳竟然微微加快了一些。他心想,只要她认错态度良好,他可以让她再来蹭一顿饭。
这样想着,他拉开了门。
蓝衫没想到一夜之间乔风竟然憔悴了这么多,平常白皙水嫩的脸现在隐隐发暗,神态也有些疲惫,她愣住了,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乔风反问,“你想要做什么?”说话声带着淡淡的鼻音。
“你感冒了?”
“你有话直说。”
“我……那个……”蓝衫挠挠头,赔笑,“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大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行不行?”
乔风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她,他说道,“蓝衫,你无论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直接问我,哪怕再艰难的话题我也不会回避。但是你为什么问都不问就妄加揣测?”
蓝衫好无辜,“我问了呀!”
“你问什么了?”
“我问你有没有捡过肥皂,你说有!”说到这里,蓝衫突然觉得很奇怪,对啊他明明亲口回答过!
乔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捡过肥皂跟我是不是同性恋有什么必然关系?”
“……”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蓝衫惊得瞪大眼睛,尴尬地捂着嘴巴,“你不会不知道‘捡肥皂’是什么意思吧?”
“我当然知道。‘捡’是意外拾取的意思,‘肥皂’是一种化工产品,有清洁去污的作用,水溶液呈弱碱性。”
蓝衫拍着脑袋,“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我跟你说,这个词呢,它现在已经是一个典故了,不信的话你自己上网查查。不过就算不查你也应该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总之我真不是有意的,也并非恶意揣测,谁能想到你竟然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呢!”
乔风皱眉,“我为什么一定会知道它的意思?”
蓝衫质问道,“可是我把你当男闺蜜处,我和你勾肩搭背,你也从来没反对过呀!你什么意思,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她也有点心虚,眼神乱飘。
乔风心口一窒,冲口而出道,“我喜欢你?你先把大脑整整容,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吧。”
“你……!”莫名其妙的,蓝衫的火气被他这一句话给点着了,她叉着腰,“你这是人身攻击!智商高就可以随便鄙视别人吗?行行行我知道我笨,我不配和你做朋友!行了吧!”说完转身走开,自回自家,进门之后,为发泄怒气,她重重把门一撞。
砰!
乔风身体一震,呆呆地看着那暗红色的木门。
他突然有些难过。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他明明并非这个意思……情绪一点也不受控制,难道是下午吃的药有问题?可那也只是普通的感冒药啊。
嗯,会不会过期了?
他回到家,找出那些药看了看,没有过期。
大概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情绪不好吧。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局面该怎么收拾,脑子里乱乱的,也理不清楚。
他只好去餐厅,先享受自己的晚餐。
晚餐清炒的两个菜,乔风只分别吃了一筷子,就不愿意动了。白粥也只是喝了小半碗——他生病了,食欲实在不佳。
吃过晚饭,他量了一下体温,三十八度。
睡前,他吃了退烧药。
虽然早早地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高热使他的身体像个小火炉,皮肤表面散发着勃勃的热量,那感觉像是小宇宙在无限燃烧。他的头很沉重,像是被一把紧箍咒牢牢地扣着,又闷又疼。
大热天的,他还盖了一床被子,虽然热得要命,却总是不出汗。
他起床,自己拧了湿毛巾,盖在额上降温。
额上凉丝丝的触感使他的感受稍微好了一些,他瞪大眼睛,在晦暗的床头灯下看着空落落的房间。
人生病的时候,很容易脆弱,也很容易感到孤单。乔风呆呆地躺在床上,虽然浑身都热,但是心口凉凉的。他觉得他的床太大太空了,这么空怎么能睡好呢。
他又下床,把薛定谔抱过来同他一起睡。
薛定谔卧在他身边,打着小呼噜。单调而重复的低音使他渐渐有了些睡意。
后半夜,乔风又醒了。
他太难受了,浑身绵软无力,脑袋昏沉疼痛,嗓子眼干得要命,还特别疼。他咳了一下,从床头摸到温度计,量量体温,三十九度七。
烧成这样,必须马上去医院。他拿过来手机,本能地拨了蓝衫的电话。看到手机上“笨笨”那两个字,他不等电话接通,突然又把它挂了。
然后他打了出租车公司的约车电话。
半夜里一个人去医院,挂号,看大夫,他烧得神智都有些模糊了,走路踉踉跄跄。大夫给他量了体温,又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说,“干嘛这么急着来呀,你再等会儿,把器官烧糊了再来呗。”
乔风安静地坐着,把大夫所有的责备照单全收。
大夫四五十岁年纪,在他眼中乔风也只是个孩子。他一边开药一边问,“病成这样,自己一个人来的?”
“嗯。”他垂眸,盖住眼中的落寞。
大夫没再说别的。这样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孩子,生病了都没人照顾,太可怜了。
然后乔风开了病床打点滴。值班的护士是个新手,在他手背上扎了好多洞,才终于找对血管。她满脸歉意,“对不起啊,疼吗?”
乔风神情呆滞,摇了摇头,他的眼睛水润又干净,但可能是由于生病的原因,看起来有些空洞。
长得好看的人太容易博同情,护士看到他那样乖,她的心都要化了。
早上六点钟时,乔风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吴文并没有早起的习惯,他接起电话,语气很不好,“乔风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
“……”
手机那头的吴文深吸一口气,刷地一下拉开窗帘,迎着初晨的阳光,他脑子清醒了一些,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现在不在家,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薛定谔。”
“就你那只肥猫?它看不起我,我才不搭理它……不是,你说话的声音怎么不对劲?你病了?”
乔风的声音虽带着病中的粗粝,却是平静无比,“我说过了,是。”
“……次奥!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
吴文有些暴躁,“我知道是医院,在哪家医院!”
乔风报了医院和病房号,吴文很快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其实现在乔风已经没什么了,打着点滴,体温也降下来。值班的几个护士特别喜欢他,有空就来望一眼。他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神态宁静,不睡觉,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像是陶瓷做的娃娃,一碰就碎。
吴文给乔风带了早餐,乔风给面子地吃了几口,然后又要求吴文照顾薛定谔。
吴文问道,“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对。”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感冒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
“你怎么不烧成白痴呢!”吴文瞪了他弟一眼,又问,“蓝衫知道吗?”
乔风摇头,“不知道。”
吴文掏手机,“我给她打电话。”
乔风拦住他,“不用。”
吴文恨铁不成钢地瞪他,摇头叹道,“乔风,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跟姑娘打交道?”
“不知道。”
“……”够直接!吴文放缓语气,劝他,“其实这事儿不怪蓝衫,真的,是肖采薇那个家伙从中作梗。”
乔风淡淡答道,“我知道,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那你现在还矫情个屁呀?”
乔风低着头,“她在生我的气。”
“她怎么又反过来生你的气了?到底怎回事,还有什么剧情是我错过的?”
乔风摇了摇头,神态疲惫,“这些事情你不要管了。”
“行,我不管,我才懒得管!”
吴文又嘱咐了乔风几句,这才离开了,走之前答应乔风,会把他那个肥猫送去宠物店。
吴文走后,乔风想了一下,掏出手机发了条微博。
乔帮主:我生病了,在医院,很难受。
发完这条微博,他心想,不知道她会不会看到这条微博,也不知道她看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然后他就睡过去了,期间醒了几回,直到吴文派助理来给他送午饭。乔风找到手机,看到他的微博里塞满了消息。他有些激动,认真地一条一条查看消息,许多人都在安慰他,但是不包括蓝衫。
仔细地又看了一遍,确实没有。
他眼中的光彩暗淡了几分。来来回回地拖着滚动条,最后进入了蓝衫的微博。
就在刚刚,几分钟前,她发了一条微博:今天中午老板请吃大餐,哦啦啦啦!
下面的配图是一桌子丰盛的菜。
乔风点开大图,看着那图片上的菜品,神色怔怔。
助理凑脑袋过来看了一眼,安慰他道,“不要急,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吃这些了。”
他却不听他的话,执拗地盯着那张图片看,像是能从中刨除金子来。
助理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