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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怕是要等不到了。”
无颜胸口一哽,说不出话来。
鲛人公主的手捂上胸口,一颗小小的魂珠从她身体里浮出。
“这是……”无颜看着那颗魂珠微微错愕。
“这些年,你可有用过天玄之音?”
无颜轻点了下头。
“天玄之音,虽然是我们族人生天的秘技,却并不是谁都能拥有,能拥有天玄之音的人少之又少,而有高阶天玄之音的,更是千百年,难有一人。高阶的天玄之声可以破海裂石,数百年来,只有两个人拥有这样的天玄之音。一个是你外公……另一个是……”
高级的天玄之音可以解锁心咒,无颜的外公已经不在世上,那么容瑾的锁心咒能不能解,希望就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无颜深吸了口气,“另一个是谁。”
“是你。”
“娘弄错了。”无颜苦笑,他用过天玄之音,虽然总觉得自己的天玄之音像有无穷的潜力,但不知道为什么,总在关键的时候提不上气。
“你使不出高级的天玄之音,是因为你生下来的时候,娘取出了你的魂珠,没有珠魂,你就像拥有一个宝藏,却打不开宝藏的门。”
“这是我的魂珠?”无颜视线落在那颗珠子上。
鲛人公主点了点头,把珠子靠近无颜的胸口,那珠子像认得主人一样,从鲛人公主手中跳出没进无颜的胸口。
魂珠入体,无颜只觉得一股热意走遍全身,身上被堵塞的各血脉瞬间通畅,以前的那种无力感顿时消失。
一时间怔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颗魂珠存在。
也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无颜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取出他的魂珠。
“敌人太过强大,你外公那样有本事,最后也死在他们的手上。而你天资太好,好到娘害怕,害怕你知道自己长大后,知道自己有这个能耐,去找那些人报仇,所以取出你的魂珠,让你即便有那能耐,也不能发挥……娘想你平安地活着……”
如故对鲛人公主的认知一点不认同,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就算天资平平,不去主动涉险,也不表示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鲛人公主取无颜的魂珠,压制住他该有的能耐,让他不能毫无顾忌地去找对方拼命,却阻止不了无颜报仇的心。
“那为什么娘,现在要给我?”无颜手捂上胸口,强压魂珠入体的炙痛。
“娘错了,颜儿,强大吧。”她隐忍一生,结果并没得到她想要的太平,丈夫,儿子,女儿,没有一个能太平而幸福地活。
一阵脚步声传来。
无颜知道是东临皇回来,虽然不舍得母亲,却不愿意面对父亲,给母亲掖好被角道:“等我。”
鲛人公主不知是见到无颜后心情好,还是怎么,竟比刚才有精神,轻点了下头。
如故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也是生下她,却不能抚养,让老妪把她带走,然后一直怀着内疚之心等着和她见面的一天。
鲛人公主对寒香恐怕也是怀着同样的慵懒,只是不知道鲛人公主能不能撑到看见寒香的一刻。
脚步声近了,转眼已经到了门外,他们已经不能从门口出去。
无颜看了如故一眼,拉了如故走向墙边,在花格架上轻轻一按,墙上无声地滑开一道暗门,门后是一汪绿水,这是给鲛人公主母子逃生的路。
东临皇建这条水道的时候,绝对不会考虑换气的问题。
如故郁闷了,鲛人是生活在水里的生物,可是她是人,又没有玉玄的水性。
从这里出去,她不知道到了岸上是活人还是死人。
暗门无声地关拢,无颜拉着她跳入水中。
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水没过头顶,如故心里一慌,被一口水呛得差点死过去,偏偏又在水中,不能换气。
溺水的人只要六分钟就能被淹死。
如故强迫自己不要慌乱,想办法划出水面,但眼前完全不能视物,根本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才能出水。
正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温软的身体贴了上来,手臂环过她的腰,唇被被什么微凉而柔软的东西堵住,细细的气息渡了过来。
那气息清新而幽凉,如同干净的泉水。
如故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心脏怦怦乱跳,却不能拒绝。
无颜平时虽然会没脸没皮地乱来,但这样亲密却从来没有过。
如故水性虽然不好,却不是没有常识,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乱动,方便施救的人带着游向安全的地方。
她尽量让自己放松,尽量让自己无视这时的亲密,但任包裹着身体的水冰冷刺骨,如故的脸却越来越热,火辣辣地像要起火。
如故不能视物,而无颜在水里却毫无障碍。
她墨黑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黑色丝缎随水波轻扬,雪白的小脸已经褪去初见时的幼稚,秀丽而温婉。
这样静静地看着,刚才波澜难平的情绪竟慢慢平复。
他真想加深这个吻,或者做点更深入的事来安抚头心苦闷,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安静地带着她游向前方光亮处。
有无颜渡气过来,如故虽然不能像平时那样呼吸,但完全不会缺氧,吸进的气息清清凉凉,让她这个特别怕冷的人,竟觉得极为舒服。
渐渐接受水面,月光透入水中,如故突然近距离地看见妖媚容颜,惊得瞬间睁大了眼。
明明还是无颜妖孽,精致的眉毛和长睫光在水中一根根生动地如同要活过来,他原来就极妩媚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墨绿色的眼线,斜斜地拉得极长,那双眼睛越加媚入了骨子,而耳后多了一双银色由墨绿色渐变成金红色的薄鳍,映着水光,美得让人窒息。
这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到她的脚,低下头,是一条极大的鱼尾,也是由墨绿色渐变成金红色,两侧飘浮着薄薄的金色薄冀,如同金色的细纱轻裹着他们的身体。
都说鲛人是美人鱼,但如故却无法想象出‘美人’二字,竟能美成这样人鬼共愤。
无颜在她看见他的瞬间,以为她会被自己这模样吓到,然后会是鄙视,身体不由微微僵住。
心脏紧紧绞住,闷痛难忍。
别开脸,只想快些游到岸边,放开她,尽快离开。
突然,传来丝丝地瘙痒,低头一看,如故竟伸了手在摸他身侧纱冀。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小心得像是害怕把它碰坏,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动作越轻,他越觉得痒,到后来痒得不行,直接往上,浮出水面,抓住她的小手,终止那要人命的骚扰。
出了水面,光线被面前的一座礁石挡住,如故反而看不清无颜那妖娆的模样,怨念地瞥了眼面前的礁石一眼,简直太煞风景了。
无颜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看着如故一副没看够的神情,心里的郁积瞬间消散。
“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
“我这模样……”
如故鄙视地‘哧’了一声,“又不是没见过鲛人。”
寒香也是鲛人,而且寒香的鱼尾不能变成人的模样,虽然一直藏在宽大的裙摆下,但偶尔还是会看见的。只不过,她真没想到无颜的鱼身会比寒香漂亮得不止千百倍。
无颜无声地笑了,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自卑感觉到好笑。
她如果歧视鲛人,怎么会收留寒香,还如同自己姐妹一样对待寒香。
“凤儿……”
“嗯?”如故看向左右,想看能不能挪个有光线的位置,无颜妖孽的真身可不是随便能看见的,多看一眼,就占一眼的便宜。
“谢谢你。”
“啊?”
如故莫名其妙地抬头,眼前太黑,只看见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隐隐的光华,接着郁闷。
“谢谢你猜到我的身份,却一直不揭穿。”
“你的意思是要谢我?”
“啊?”无颜没想到如故立刻打蛇随棍上,“凤儿,你想要什么?”
“我想……嘿嘿……想什么都可以?”
“嗯,只要我做得到的,都可以。”无颜听着如故不怀好意的笑声,抽紧的心脏随之一松,也恢复了平时的无赖,柔软的鱼尾在水中缠上她的腿,“你想我以身相许都可以。”
“以身相许就算了,咦……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如故吸了吸鼻子。
无颜身体微微一僵,脸难得地慢慢红过耳根,不过好在礁石挡去所有光线,如故看不见他现原窘态。
干咳了一声,道:“或许这附近有什么奇花异草。”
“奇花异草?”如故用力闻了闻,“不像,不像花香。”
无颜更加觉得窘迫,把身体往水里沉了沉,却怎么也掩不去身体不断散发出来的气味。
刚刚见过母亲,不知道母亲还能活多久,他心里明明沉重得像压了块铅,居然会动那种念头,而且还是完全不受他控制的欲望。
这样的自己让他十分气恼,又憎恨。
缠在她小腿上的鱼尾松了开去,慢慢退开,“你想要什么?”
如故本来想说,让她摸摸他耳朵后面的鱼鳍,想知道泛着金光的落冀是什么样的。
不过到嘴边的话,最终给咽了回去。
无颜现在处境,她想这些玩意太没良心了,干咳了一声道:“想早点上岸。”
无颜直觉她想的并不是这样,凝视了如故好一会儿,不见她再有说下去的意思,看向四围,眉心慢慢地拧起。
这里居然是一处死潭,四周全是不可攀爬的悬崖陡壁,而且高入云层。
即便是他自己一个人都未必能攀爬过去,带着如故根本不可能过去。
如故不能在黑暗中视物,又在礁石后,背着月光,完全看不清附近情形,但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无颜动弹,问道:“怎么了?”
“没事。”无颜难得地一本正经。
飞快地看了如故一眼,重新做了件,他现在极不愿意做的事——把如故重新揽进怀里,感觉到如故身体本能地微微一僵,不给她问话的机会,猛地往水里沉去。
像刚才一样,唇贴上如故的唇,帮她换气。
父亲既然修建了这条水路,不可能是一条死路。
一定另有出口,出口一定在水里的某一处。
他靠着鲛人能感觉水流的天性,朝着水流的方向游去。
如故在他潜入水中的瞬间,就想到出口在水底,不做任何抵触地任无颜带着她在水底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