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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柏的视线下, 韩予非不可能做出什么大动作。
而在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探知到真相的情况下, 韩予非决定向韩柏开口。
他并不清楚这个真相自己是否足以承受, 但他必须知道真相。
“我想问……”韩予非组织好一会儿语言, 终于开口。
下一秒, 办公室的门被助理猛地推开,发出“砰”一声巨响。
韩予非和韩柏同时皱眉朝助理望去。
男助理显然并不清楚韩予非也在,但刚刚收到的消息让他无法顾虑太多,一股脑就说了出来,“韩总,刚刚收到消息,季循已经和警方取得联系了,资料和证据非常齐全,警方的人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韩予非一愣,瞳孔放大一瞬,立即朝办公桌前的韩柏望去。
韩柏似乎也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个情况,当下也无暇顾及韩予非的情绪,立即沉声开口,“知道他提交了哪些证据吗?”
“那边现在情况很乱,只说那些证据足以让您坐一辈子牢……”
助理还未说完,韩予非大步上前,双手猛地撑住办公桌,情绪看上去也有些不稳定,“真的是你害死了季循的父母?”
韩柏抬首瞥他一眼,这是韩予非进门到现在韩柏给他的第一个眼神。
但这个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韩予非知道,这是韩柏默认了的意思。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嘴唇蠕动着,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是你的家人!!”
韩柏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掏出手机就要拨出某位领导的电话。
韩予非一把夺过韩柏手中的手机,“你想干嘛?”
韩柏彻底被韩予非激怒,猛地起身便一巴掌扇到韩予非脸上。
只听“啪”地一声,办公室中立时回荡起响亮的耳光声。
空气安静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韩柏隐含怒火的声音,“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说罢,韩柏夺过韩予非手中的手机,拨通电话。
这通电话是疏通上层关系的电话,通话时间并不太长,但其中每一个字都让韩予非一颗心缓缓下沉。
并未得到想要的回复,那人在那边支支吾吾的,表示自己帮不上忙,韩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半晌,韩柏轻笑出声。
看来季循是想迅速结束掉这一切。
在被他发觉并做出回击前,斩断这一切。
这么想着,季循这段时间的反常似乎都有了解释。
主动在节目上曝光婚讯,引起网络舆论,逼他出手搅乱局势。
现在网上在他的操控下,每天都有无数条关于季循新婚妻子的消息爆出,没有人知道哪条是真那条又是假。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现在他将姜寻音的身份爆出去,也很快就会被淹没在这数不胜数的流言蜚语中。
想到这里,韩柏嘴边笑容更深。
原来季循打得是这个算盘。
但很可惜,如果他要完了,无论如何也会拉个垫背的。
韩柏收起手机,看向一旁忐忑不安的助理,“姜寻音现在在哪?”
“应该还在家,我打电话问问。”助理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听到姜寻音的名字,韩予非猛地回过神,立马转身看向韩柏,眼神中满是不安。
就算他在天真,也知道现在自己口中不能出现有关姜寻音哪怕一个字。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韩柏,没有出声。
半晌,助理挂断电话,“姜寻音半小时前出门了,现在在九峰山的方向,我们的人在后头跟着呢。”
韩柏点点头,“绑了。”
助理没有出现多余的表情,立马点头走出门外。
韩予非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愈发沉静下来。
短短数十分钟,他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十岁。
眼前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他以前对韩柏的认知被完全颠覆,甚至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一丝恐惧。
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韩柏似乎也没有跑的意思,在韩予非怔愣的时间里已经坐回了办公桌前。
韩予非面容平静地靠近办公桌两步,“你想干嘛?绑架?挟持?杀人灭口?但就算真的要杀人灭口,你的目标也不应该是她吧?”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自持,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恐惧和动摇已被韩柏全然洞悉。
“韩予非。”
韩柏突然开口,声音暗哑得可怕,立即让韩予非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对我之前和现在所做的事情无法理解,违背了你的人生信条和这二十年来受到的教育;但我希望你明白,你所接受的正统贵族教育,能清清白白甚至说天真地活到现在,都是我做的那些你无法理解的事情换来的。”
“在指责我之前,想想这二十年间你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韩予非愣在原地,身子猛地僵住,满腹话语如鲠在喉,再也说不出口。
他很想指责韩柏的所作所为,但经过韩柏一番话,他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韩柏。
韩柏做了丧尽天良无视法律的事情,却换来了他衣食无忧二十多年的生活。
韩柏是加害者,而他韩予非,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受益者。
在韩柏的保护伞下,他茁壮成长到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韩柏所做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柏一直在四处打电话联系人,而韩予非则一直伫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再次推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您好,我们是公安局的,韩柏在吗?”
韩柏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甚至不用警方多说,便自动跟着几人走出了办公室。
临出门前,韩柏瞥了眼魂不守舍的韩予非,“你知道该怎么做。”
韩予非浑身一抖,立即明白了韩柏的意思。
韩柏这一走不知道多久,必然无法联系到外界。
他绑了姜寻音,是想用以威胁季循,而当他无法联系外界甚至无法联系季循时,他和外界的媒介便只剩一个韩予非。
韩予非知道,他这是在让自己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联系季循,用姜寻音威胁,随后迫使季循撤销指控。
直到韩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空荡的走廊中,韩予非终于回过神来。
他咬了咬唇,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往日里一贯带着阳光笑容的脸色突然阴翳起来。
韩予非走出办公室,来到助理跟前,“季循的联系方式给我。”
助理看着他不动。
“快点,”韩予非有些不耐,“早一秒联系季循,我爸就早一秒出来。”
*
一片黑暗中,耳边不断传来周围几个男人的交谈声。
后颈不断传来些疼痛感,姜寻音挣扎地缓缓撑开眼皮。
恍惚间,她看到昏暗的房间内,几个男人坐在一张圆桌跟前,有的叼着烟,有的磕着瓜子,正在打扑克。
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姜寻音已经醒来,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个弱不禁风一碰就碎的女人放在眼里。
喉咙传来些干涩感,姜寻音想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了起来。
索性冬天的厚衣服帮她抵御了麻绳的粗粝。
她突然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己去看寻乐,而后被苏瑾告知了姜启明的事情,她有些承受不了,下车呼吸新鲜空气。
再然后……
她被人绑了。
第一个出现在姜寻音脑海的,是季循的面孔。
她不知道离事发过去了多久,季循这段时间找不到她,应该会很担心吧。
一想到这,姜寻音突然愣了愣神。
说来好笑,她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不是之前苏瑾所说的话,也不是姜启明,而是季循。
桌前一人突然发现角落里已经睁开眼的姜寻音,他嘴里叼着根烟,给旁边几人使了使眼色。
“醒了美女?睡得好吗?”
一个痞痞的光头站起身走近姜寻音,脸上满是不屑的笑。
尽管面上如此,光头却依旧有些惊奇。
一个女孩子被人绑到这种地方,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尖叫或怯懦装晕。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女人眼里甚至还带了丝笑意。
姜寻音的嘴并未被捂住,显然几人很放心这个位置的私密性。
几个男人纷纷围了过来,刚刚第一个发现姜寻音醒了的小弟乐呵呵地看着光头,“老大,你还别说,这妞长得跟仙女似的,不知道玩起来带不带劲。”
光头抬起手,“啪”一下打在小弟脑袋上,“玩你妈个头玩,是给你玩的吗?”
也不管小弟的惊呼声,光头蹲下身子,凑到姜寻音面前,“美女,配合配合,给季循打个电话?”
姜寻音懒洋洋的翻了翻眼皮,似乎一点儿没把眼前的情况当回事儿,“打电话干什么?”
光头一愣,也不知是被姜寻音问住了,还是被她从容的态度惊到,愣是没反应过来。
半晌,光头清了俩嗓子,恶狠狠看向姜寻音,“打电话让你男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