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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容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师尊灵相的翅膀。
展开几乎能超过一丈的白翼之上,每一片流光溢彩的羽毛,都仿若天际被旭日照射过的柔软白云般,镀着一层极浅淡的金边。
圣洁,灿烂,美好
容华脑海中所有的褒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双羽翼的美丽,他愣愣看着,待到有所察觉时,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伸出一只手,抚上了那根最长的飞羽。
触手柔滑,泛着些微凉意,根本不似常年被火焰包裹,反而更像脱身冰雪,澄净无瑕。
君寻双肘撑地,正半垂着头与体内四散游走的黑气抗争,此刻却也有所察觉,头颅微抬,紫眸横移,落在了那只胆大包天的狼爪子上。
原本随意弯垂几乎触地的羽翼蓦地一振,细长华丽的飞羽瞬时由少年掌心滑出。
容华下意识收紧指尖,却仍旧抓了个空。抬眸跟去,却见师尊不知何时被双翼带得起了身,正低低悬浮,双眸轻阖。
缭绕翻滚的紫焰将他大半身体都裹在其中,只露出一双修长手臂与紧实细长的小腿,当然,还有一双赤裸纤细的玉足。
容华在发现师尊起身的瞬间已然翻出一身内袍罩上,眸光却不由自主掠过那三处,仿佛被烫到了,逃也似的移开了视线。
君寻才将黑气处理干净,一睁眼,就看到少年欲盖弥彰地别开头,正巧露出鬓发遮盖下泛着可疑红晕的耳尖。
他心中好笑,立即起了作弄的心思,足尖踏空一点,登时飘至容华面前不远处,微微倾身。
炽热气息将师尊身上独有的清冷花香蒸腾得格外馥郁醉人,容华默默移动眸光,视野登时被雪羽占据充斥
他猛然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雪白羽翼围拢,结结实实地困在了墙角。
而那双翅膀的主人,此刻正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俯身过来,轻笑道“你脸红什么”
容华“”
他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拉开与师尊之间的距离,视线却左飘右飘,不肯与那双潋滟凤眸对视“师尊看错了我没有。”
太近了。
近到容华几乎可以分辨出,鼻尖缭绕的气息有那么一点像桐花,却又混着一缕香木焚烧过的辛灼味道。
少年的理智就在这熏香弥漫中摇摇欲坠,要拼命克制,才不会对疯狂涌上的妄念吞噬。
容华心中绝望,却又藏着悸动与欣喜。
他觉得,自己一生都要被困在这双羽翼缔造而出的“牢笼”里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却甘之如饴。
君寻一阵好笑,虽然没太明白为什么容华经常会拒绝直视自己,却不妨碍他一如既往地伸出两根手指,顺着前者线条优雅的下颌线一勾。
“小东西。”
微哑嗓音慵懒缱绻,每个字都像一只小勾子,几乎要将容华脑海中紧绷的弦挂断。
少年浑身一僵,尤其是发现师尊身上火焰开始逐渐消退、露出寸寸冷白肌肤的瞬间,几乎要立即起身回首跳窗而逃。
君寻轻笑一声,终于不逗他了。
随着美人直起身体,幽紫火焰终于褪尽。
雪白双翼缓慢舒展,却是化作一袭师尊贯穿的冰丝曳地长衫,柔顺飘逸。
直到此时,容华才猛然意识到,那双羽翼只是师尊的灵相,并非实体。
怪不得飞羽的触感像是冰冷云雾,那般虚幻缥缈。
君寻掩唇轻咳两声,紧接着回身,从架子上抽下一身绯红单衣随意裹好,再次懒懒倚上圈椅,没精打采地打起呵欠来。
容华收拾完毕过来时,正巧看见绯红广袖滑落,露出师尊消瘦的手臂。
火纹由他指尖开始逐渐向后消退,仿佛见光退避的鬼藤,在苍白皮肤衬托下分外显眼。
容华俊眉紧皱,却还是忍不住发问“师尊,那丹药”
君寻眼皮微掀,神情恹恹“无甚新奇,没劲。”
单谈药效,甚至还不如神殿发给信徒的丹丸,黑气含量却翻了几番,绝对是一颗能送常人归西的水平,不然也不会把他的灵相都逼出来。
镇长口中所言的那位王大娘,恐怕壳子里早已换了芯,早已不是曾经的本人了。
至于是魂识被污染,还是直接遭夺舍,倒是有待商榷。
只是吃了这么多丹药,君寻倒开始对神殿的目的好奇起来。
原本按照他的猜测,丹药的目的是为了让服用者在被抽取生命力的同时仍然保持亢奋,起的是欺骗性的作用。
可这些一颗致死的丹药呢神殿要这些活死人有什么用
君寻老没正形地歪在椅子上胡思乱想,容华就安静地看着他,眼神温柔地描摹着师尊眉眼,安宁平静。
前者自然感受到他的视线,虽不知容华在看什么,却早已习惯,连眼皮都没抬,任由他瞧。
蓦地,房门却再次被人叩响。
容华下意识起身,还没忘了伪装嗓音,轻声回应“哪位”
门外传来矍铄的男声,似乎是入住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客栈掌柜“二位客官,镇长临走前特意交代好生照顾贵客,小的是来为二位送午膳的。”
容华转向君寻,眼神询问。
后者下巴尖轻抬,少年便清了清嗓子,起身拉开了门。
那掌柜的身形高大,推着一辆托盘小车进来,细致地将七八道菜品码放整齐,又转身点燃了房中香炉,旋即目不斜视地告退关门,一气呵成,似乎真的为了避嫌,不敢看两位“姑娘”一眼。
君寻嗤笑一声,没说什么,待到门外脚步声远去,才在容华搀扶下缓慢起身,坐在桌前。
这些菜肴着实精致,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倒是真正用了心。
只是嘛
君寻捏着玉箸,挑起一根青菜闻了闻,意料之中地笑了。
容华见他神情,立即会意“他们出手了”
君寻单手支腮,放下玉箸,笑得意外深长“不止呢。”
容华微怔,却被师尊示意着望向香炉的方向。
乌金香炉造型古朴,镂空雕花之间,香烟缓慢溢散,袅袅娜娜,融入空气之中,消弭无形。
少年下意识深吸一口气,试图分辨香烟的成分,红衣美人却不知何时起了身,好整以暇地微微倾身,凑至容华耳边,呵气如兰。
“这个味道,不熟悉吗”
容华有些茫然,着实有些想不起来。
君寻轻啧一声,却是向着他耳际轻吹了一口气。
温热吐息拂过耳廓的酥麻感激得容华打了个颤,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将师尊推开,一股无力感却乍然由四肢百骸汇聚而起,刹那遍及全身。
容华“”
他猝不及防,却不由自主地软倒下去,被君寻伸出手臂揽了个正着。
“你怎么这么沉”
接住他的瞬间,君寻就后悔了。
看着瘦瘦高高的少年,也不知怎么就重得像座山,直接把君寻带得跌倒在地,手肘撞在桌角,立时令人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容华无措抬眸,原本被他抛诸脑后的记忆却浪潮般翻涌而出。
一个猜测从这些记忆中挤上心头,他沉着脸试图运转灵力,仙脉丹田却空空如也,没有丝毫回应。
容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封灵”
君寻腾出一只手,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猜中了还不起来”
容华本就微微泛红的脸绯色更甚,他挣扎着从师尊身上爬起来,努力调整姿势,靠上了一旁的凳子腿。
传闻封灵香,乃是由数千年前一位惊才绝艳的毒医研制而出。
此人以医入道,却从不救人,只钻研至极的毒,经他手而出的毒药堪称精妙诡谲,据说连圣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不知为何,竟以一己之身将万里平原化为了毒瘴之地。
万千生灵因此灰飞烟灭,毒医本人最终也被九位圣人联手围剿,葬身自己一手造就的毒瘴之中,死无全尸。
如此奇人,封灵香也只不过是他随手做来玩玩的小东西罢了。
只是毒医死后,所有与之相关的物事皆被销毁,封灵香也不过唯有那么几支漏网之鱼,一向仅在黑市流通才对。
莲华峰主作为仙门四宗之一的高层,有封灵香这种稀奇东西倒也说得过去。
可一个小镇上的店老板,甚至都不能修炼,又是从何得来如此邪物
说是背后无人,恐怕连濯心那把憨剑都不会信。
君寻显然也是这么认为,却只是向着容华眨了眨眼,但笑不语。
早在圣宫,他们听见荆秋与所谓神使的对话时,二人便已经商量好了神殿行迹飘忽,与其他们费力去找,不若将计就计。
是以他们自从来到小镇,便一直是躺平静等的状态。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有人按捺不住了。
二人对视间,已然达成一致,听着门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君寻拂袖将案上杯盏扫落在地,与此同时,二人齐齐阖目一倒。
瓷盏碎裂声乍响,门外那人还谨慎地停顿片刻,才试探着敲了敲门。
“二位客官”
压低嗓音飘进来的,赫然是才离开半盏茶时间的客栈老板。
他踏进房间,似乎又站着观察了一会,才缓步靠近君寻二人,低声道“对不住了”
客栈老板的动作实在小心,就连捆缚、搬动二人时,都尽量减少接触,竟十分的有礼貌。
君寻感觉到自己与容华似乎被搬到了一处狭窄的所在,大约是架马车。
鼻尖缭绕的清浅莲香对于君寻来说一向十分助眠,再加上他近期本就愈发精神不济,马车摇摇晃晃的,竟直接令他靠着容华肩头睡了过去。
朦胧间,似乎听到了车厢外面传来的贺喜声,君寻却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只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靠着容华,坠入沉眠。
再醒来时,镇上的喧嚣已然消失,耳边取而代之的,是郊外林叶被风拂动时摩挲而出的簌簌声。
封灵香的持续时间,一般能有数个时辰。
容华一直谨慎留心着周遭动向,因此君寻的呼吸频率一变,他立即意识到师尊醒了,垂首悄声关切道“师尊身体可有不适”
车内没有光亮,君寻透过黑暗盯着他看了片刻,眸底紫芒幽微,缓慢摇了摇头。
他从前一直以为,在容华身边能睡个安宁的好觉,是因为对方身上莲香与灵气辅助的双重作用。
可方才一睁眼,容华仍旧是被封住灵力的状态,可君寻却同样没有梦魇,没被痛醒。
仅凭香气,真能有这么强大的作用吗
君寻若有所思地坐直身体,马车前帘处却蓦地响起客栈老板冷漠的声音“醒了”
二人谁都没有回答,前者却哼了一声,威胁道“劝你们不要想着逃跑,此地靠近魔渊,魔物出现的频率可比外界高的多,你们两个弱女子不可能活着回去的。”
弱
女子
君寻有些好笑。
说起来还真可惜,亏得他在第二次去极乐城的路上就向陆栖霜捎信讨了两身衣裙,竟一下子全烧完了,如今身上穿的只是式样简单的长袍,那店老板却先入为主,到现在还觉得他们是姑娘家。
他压下喉间血气,刻意软着嗓子道“我们姐妹与你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出手暗算”
说到底也只是装装样子,免得被发现端倪,可那店老板却好似真的被问住了,沉默良久,才冷硬道“神殿是个好地方,你们去了才是享福。”
君寻笑眯眯应“可阁下的语气,却好似并不这么觉得。”
客栈老板又默了半晌,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大家都这么说,大概便是真的吧只是我不信罢了。”
他顿了顿,仿佛平日里根本无人倾诉,此刻面对师徒二人,话却好似多了起来,絮絮叨叨道“都说神使会带着根骨好的孩子斩尘孽、踏仙途,可这十几年镇上送走了多少孩子,哪有人回来瞧过一眼的”
“若不是前些时日嫣嫣偶然闯入神坛,也不会被神使选中”
“实在对不住,今日是神使给出的最后期限,可我真的不能送走嫣嫣只能委屈二位了。”
君寻歪头,枕在容华肩头,百无聊赖“阁下如何知晓,凭我们便能取代令嫒万一神使不认,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会的”
店老板的嗓音猛然拔高,有些惊慌,语无伦次道“你们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的神使喜欢你们,他说了”
他自言自语着,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立即冷哼一声,又道“你再套话也没用我知道那香的效用,特别是对你们这种修仙之人,一旦中招,要有几个时辰使不出法术,还不如凡人武夫总之,你们是跑不了的。”
君寻又笑了起来,默了半晌,忽然又道“封灵这种禁物,连圣宫都不一定有,给你那人身份不一般吧”
“他”
店老板本松了口气,此刻下意识便要作答,又忽然警觉“我自有途径,你们管不着”
“别问了,从此刻起,我是不会再理你们的”
他说完,手中马鞭一扬,马车行进速度又快了起来。
君寻被颠得气血翻涌,只能勉强倒在容华怀中缓神。
少年体贴地将人环住,这才让他没能一口灵霄血直接喷出来。
可就在此时,不算厚实的车帘之外,却有银光一闪,登时吸引了师徒二人的视线。
客栈老板魁梧的身影旁,另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二人似乎认识,前者赶着车,同时微微偏头,似乎想要与来人说话。
“你来”
然而对方却并不想让他开口。
帘外刃光一晃,血迹登时飞溅而出,刹那将帘布尽数染红。
而来人只是一伸腿,轻描淡写地将人一脚踢下车辕,转而抬手一掀,望向车厢内互相依偎的师徒二人。
“二位,没事吧”
借着他手中的刀光,君寻眼皮微启一道细缝,瞥见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君寻“”
他一眼看穿了来人真面目,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直接冷哼一声,继续闭目养神。
容华则不动声色地将人挡了挡,转而面向那人,眼神戒备锋利,仿佛暗夜中潜伏的孤狼“阁下是”
那人微微一笑,却是由怀中摸出一方手帕,不紧不慢地擦起刀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不知二位美姑娘,可愿在下搭救”
他说着,又忽然眼神一动,越过容华肩头,落在君寻身上,笑眯眯道“尤其这位睡不醒的姑娘,似乎与在下颇为有缘呢。”
他说话时,刻意加重了“姑娘”二字,意味深长。
君寻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又将头向着容华肩头埋了埋,一副全权交给他交涉的模样。
少年不动声色地动了动眼神,紧接着微微一笑“如此,便有劳阁下了。”
“好说”
那人面上笑着,手中长刀却毫不犹豫一斩
车辕应声而断,同时对方飞身而起,整座车厢少了支撑,登时向前倾倒
容华一惊,力道强提,直接足尖轻点,反手抱住师尊从后方车窗一跃而出,有些踉跄地落在地上。
没有灵力,身体就是这般沉重。
少年面沉如水,心念一动,逢春登时现身掌心,只是受到封灵阻扰,连灵光都黯淡了不少。
见他似乎要翻脸,那人落在一株片叶不生的枯老树桩上,却是好整以暇地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回头去看。
就在不远处的山石之间,一座宫殿似的建筑被隔绝在一处禁制之中,波纹流动的屏障之下,是翻腾不息的磅礴黑气。
“这就是神殿”
君寻扬眉,眸光却早已穿破黑气与禁制的阻挡,窥见了宫殿的全貌。
殿门简陋,甚至还有碎裂的瓦砾。
檐牙也残缺不堪,似乎经受了许多岁月的璀璨,摇摇欲坠。
就这
还不如玉荆镇的神坛精巧,能是传说中的归一神殿
他面露讥诮,下意识回首,却发现那名刀客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
容华也发现了,下意识转向师尊,征求意见“师尊,我们接下来”
君寻打了个呵欠,勉强提了提精神,眸底星海漫卷,光华潋滟。
濯心身上的束缚消失,金凤手环登时长鸣一声,化作赤金长剑飞袭而出,一剑没入禁制偏左下方一处漩涡。
非但濯心会对那黑气产生反应,后者似乎也认得这把剑。二者相触的瞬间,原本只是缓慢翻滚的墨色雾气登时沸腾起来,甚至发出了尖锐的嘶鸣
濯心也不甘示弱,剑身登时倏地腾起一层紫焰,毫不客气地朝着张牙舞爪的黑气劈砍起来
容华下意识半挡在师尊面前,以免二人遭到突袭,却被后者伸手轻轻一拔,扒拉去了一旁。
少年有些茫然,下意识望向面色苍白的师尊,却被对方再一次出手飞快地一撩下巴尖。
容华“”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怎么还有心思玩闹
剔透眼眸顷刻溢出控诉,容华皱着眉,再次试图和师尊讲道理,却被君寻出手如电,一把捂住了嘴。
他才失去灵力还不适应,闪避动作一时没赶上反应速度,恰巧被捂了个正着。
容华“呜呜”
他握住师尊消瘦手腕,想将之拉开,对方却笑得不能更慈祥,直接竖起食指,贴上薄唇。
“嘘”
君寻余光掠过逐渐占据上风的黑气,朝着容华笑眯眯道“乖徒儿,站在师尊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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