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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明哭丧着脸,表情狰狞着又蹲回了九十度的马步。
救命啊。
一个小时之后,惠明瘫倒在地板上,孟天的鞭子对着他小腿狠狠一抽,他一动不动,是死都站不起来了。
孟天走过来踹他一脚,蹲下来说:“你行不行?我第一次练马步的时候,还来着大姨妈呢!都没像你这样摊成一坨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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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明反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他躺在冰冷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自己被马步和体能训练掏空,好像连意识都不见了。
地库门被推开,他只觉得耳朵里听见说话声,想起来看看是谁,但是重启失败,没办法把自己挪动哪怕一点。
他听到重重的毯子落地声,听见一个厚厚的男声,“大周末的能不能让爷睡个懒觉?”
“那我不管,我要出去逛街,你把剩下的时间教满了。”孟天说完翩然离场。惠明被一个肌肉男拉起来推到垫子上,说:“休息时间到了。”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半,惠明被袁昊蹂躏得死去活来。
统共就学了三招拳法,他几乎已经全线崩塌,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样顽强的意志力撑下来的。
惠明躺在垫子上,心想假如生在了抗战年代,他是完全可以胜任一个出色的特务的。就凭他这种精神气,被折磨得透露机密?不存在的。
当你下定决心,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惠明觉得自己可以直接为这句烂俗鸡汤代言了。
袁昊把他像破麻袋一样拎出去,丢在他家楼下,然后上楼补觉去了。
惠明在楼下花园里坐了会儿,感觉带小朋友下楼游戏的大妈们都给他投来一种异常警惕的眼神。
他一身骨头被抽掉了一样,目光涣散,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头上,浑似一个精神有问题的正常人类编外人员。
他终于把自己拖起来,迈着灌铅一样的步伐走进路过的第一家小餐馆,生生吃了三碗面。
店主进进出出看了他好几回,好似就怕他吃霸王餐,吃完悄悄跑了。
惠明扫码付了钱,坐地铁去往老太太的养老院。
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看见了老七,肥嘟嘟的一个人,窝在大厅的椅子里玩手机,嘴里念叨着:“左边!啊啊啊啊,我死了。”
惠明有气无力地坐在他旁边,根本不想追究他怎么到这来了,只想着真的是太好了,等会儿可以蹭老七的车回家了。
老七看到惠明这个样子,唬了一跳,“明明,我操,你被人煮了?”
惠明脸上的运动红还没有退下去,他艰难地摇摇头,说:“七哥,你帮我去外面小卖部买箱牛奶买点水果成不?我实在是搬不动。”
“你咋了啊这是,被你家丰部长给摩擦了?”
“你滚,快去。”惠明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靠在椅子上,两条腿摊得那叫一个长。
老七麻溜站起来出去买牛奶,顺便给丰玥发微信,“丰部长,你怎么我家明明了?我跟你说,他还小,你不能对他这么凶残,你得怜香惜玉啊。”
“他怎么了?”
“据我对他的了解,上一次他被虐成这样,还是高中的时候被班里硬拉出去跑三千米的时候。”
“哦,不是我。他大概健身去了?走火入魔了。”丰玥评价。
老七提了牛奶和水果,发语音:“我先进去了,等会儿给你汇报战况。”
他一进门就看到惠明旁边坐了个女孩,活脱脱一个都市丽人,打扮得精致的很。
她撕了一根雪糕的包装纸递给惠明,惠明这会儿着实需要,拿过来吃了。一抬头看见老七严肃而不满意的表情。
老七走过去对小艾说:“麻烦让一下,这是我的位置。”
惠明好笑,“你坐这边不行吗?”
小艾已经轻盈站起,坐到惠明另一侧去了。老七坐下来,给了惠明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惠明愣是没体会出深意来。
原本老七是被丰玥以欠她人情的理由道德绑架过来,帮她看住惠明不让他红杏出墙的。
当然这是老七的演绎,丰玥说的是那个老太太无所不用其极想让惠明辞职,作为一个部长,丰玥必须知己知彼,所以要老七过来哨探一番。
老七本来还不愿意呢,他可是日理万机的专业人士,又不是狗仔队。但是看见惠明接过小艾的雪糕的画面,那种粉丝守护偶像的心情立刻就来了。他可是坚定的明玥cp党!
小艾隔着惠明朝老七打招呼,“您好,您是惠明的朋友吗?”
老七拉长脸——可惜脸肥圆,拉得不是很到位——说:“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小艾一愣,“啊不是,我就是客气一下,礼貌一下。”
老七鼻孔哼了一声,说:“你是惠明的朋友吗?”
小艾这女孩性格非常阳光大气,老七这种暗示不友好的行为,她是不能察觉到的,她说:“对啊,叫我小艾就好。我跟进阿婆家里拆迁那边的事宜,过来看看阿婆。”
惠明摊在椅子上,深吸气站起来,说:“走吧,进去吧。”
小艾跟在惠明后面,看他以一种老年人的姿态走路,噗嗤一笑,“惠明你没事吧?要扶一扶老人家吗?”她开玩笑地扶了一把惠明的胳膊,用那种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姿势。
老七在后面恶毒地拍下来,立刻就发给丰玥,用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说:“你看!这个小妖精,缠住你家明明了。”
☆、二十三
丰玥看到照片,西晒,光线铺洒,惠明身子修长,衬得旁边女孩子更看着娇小。
她:“……”
踹了蓝猫一脚。
蓝猫正睡得黑甜,起床气凶猛,凌厉一爪子朝丰玥挠去。丰玥眼疾手快捏住两只肉爪,把蓝猫程投降姿势提溜着。
蓝猫两脚乱蹬,“你抽什么风!”
蓝猫看着丰玥的样子,焦躁,烦心,炸毛。非常明显的姨妈综合征,蓝猫火上浇油,“你都绝经了能不能有点不被雌激素支配的样子。”
丰玥手一松,蓝猫轻盈落到地上,抬头看她。
在它眼里,她还是高高的,顶天立地的,但是一身狼狈和落寞,好像在风雨里赶路良久,终于赶回原点,但已无人等在原地。
作为一只大概知道前因后果的猫,蓝猫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
丰玥觉得自己这么些年通过送快递修行获得的平静和优雅,被惠明非常轻易地就挑破了。真的像画皮,像纸老虎,经不住哪怕只是轻轻的一碰。
她横了蓝猫一眼,拿起手机,看到关于这张照片,老七又精心配上的文字:“一枝红杏出墙来”。
丰玥气得直笑,他怎么那么有才华呢。
蓝猫跳进她怀里,蹭蹭她,说:“其实,很多情感,都不一定要计较后果的,是不是?”
丰玥揉着眉心,“我可以不计较我的后果,但我不能不计较他的后果。我没事了。”
“你一直这样,自己扛,自己修炼,可是你根本二十岁就半死了,你根本没有尝过轰轰烈烈、不顾一切的爱,何来放下,何来立地成佛?”
轰轰烈烈,不顾一切,她如何没有尝过?后来那人跟她说,丰玥,人鬼殊途,我们俩永远分道扬镳,永远背道而驰。
“你偷看了什么心灵鸡汤的书啊?”丰玥嫌弃地盯着蓝猫。
蓝猫笑得颇有深意,“惠明百度的时候我偷偷看到的。”
“咦呃,他怎么百度这些,真的是太闲了。”
门外响起礼貌的叩门声,丰玥把蓝猫往地下一推,“开门去。”
蓝猫助跑一段,猛地向门把手一扑,它忘记了自己最近锻炼有效,肌肉力量大大提高,一不当心用力过猛,“吧唧”贴到了门上,然后,缓缓滑了下来。
门外的人听到门上重重一声响,然后屋里爆发出一阵狂笑。
笑声越来越近,丰玥笑得前仰后合停不下来,她开了门,还叉着腰在笑。
外头站着一个美人,是那种长不大的精致小姑娘长相,一头长发垂在两侧,皮肤像小女孩一样光滑。
“丰使?”孟天说。
丰玥揉着发酸的脸,气喘不定,说:“孟天是吧,进来吧。”
地上的蓝猫站起来,用它那睥睨的眼神看了眼笑得很有几分发泄意味的丰玥,心想愚蠢啊你的名字叫女人。
丰玥去厨房烧水,惠明千叮万嘱的样子跳进脑子里,怕她把水倒太满溢出来,她故意倒的满满的,看看能怎么样。
一会儿水开了,噗呲噗呲往外喷,很快烧水壶下面的托盘浸满了热水,丰玥也没管,直接拎起壶往玻璃茶壶里倒。
红色花朵载浮载沉,粉红色在水中晕染开来。
丰玥想,主宰沉浮的,永远是外力。她就跟这玫瑰一样,做不了自己的主。
端着花茶壶走出来,孟天坐在太妃椅上,旁边地上一只五花大绑的骷颅兵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斜躺着,倒像是不良女子勾引男人的那娇媚姿态。
丰玥笑,“哎呦稀客,不早说,看我,就准备了两个杯子。”
她根本没有进屋去拿第三个杯子的意思,把托盘放在惠明给她组装的沙发小矮柜上,倒了一杯粉红的花茶给孟天。
孟天急急喝了口茶,说:“他就是那天把小女鬼接走的那阴兵,找了几天终于把他给找见了,绑来给你兴师问罪,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你怎么说得这么血腥啊,我一送快递的,哪里来的生杀大权。”
丰玥手里蓝光一显,骷颅兵嘴上绑着的红布被挑到地上,他一双空洞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孟天,表达了一种恨不将她千刀万剐的心情。
“你别瞪她,瞪她也动不了她,”丰玥说,“人家是功德圆满了,你呢?你把那么小一小丫头给丢进炼魂炉里,良心不会痛吗?”
孟天听见丰玥说自己功德圆满,挑了挑眉。
骷颅兵发出呕哑嘲哳的声音,说得还是老旧的鬼语。孟天从前在俱乐部的时候学过这种古语,勉强听懂了一两句。
丰玥“啊”一声,“你不会说普通话吗?”
普通话现在是阴阳两界通用语言,按说都应该普及得差不多了,不过不排除这些老古董因循守旧,不接受新事物。
孟天帮她翻译,“他说什么什么魂引。”
“牵魂引?”丰玥皱眉。
“好像是。”
骷颅咧嘴嘎嘎笑,白牙森森,端的吓人。
“行吧,那您回去吧,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小女鬼死了就死了,跟我没关系。”丰玥站起来,拿过一叠黄色纸符,纸符在她手里自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