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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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清两名路人的长相后，理矢微微愣了一下。

这是一对看起来七分相似的姐妹，只在细微处有些不同。

姐姐大约二十出头，长发及腰，露出光洁的额头，湖蓝色的眼眸微弯，看起来更活泼；而妹妹还是国中生的年纪，微卷的短发颜色更浅，细碎的刘海下眉毛微蹙，眼睛线条更锋利，颜色也是偏冷的绿色。

虽然一个温柔活泼，一个冷淡谨慎，但光看外表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只是被吓了一跳，并没造成实际影响。浅井理矢很快就回过神来，摆手笑了笑：“别在意，我也没专心看路，同样负有责任。”

双方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相视一笑，各自走向了街道两旁，就此错步而行。

走出几步，理矢才注意到一旁的松田阵平已经沉默了半天，而且不知何时全身肌肉紧绷，面无表情，呈现出一种高度警戒的状态。

她微愣了一下：“怎么了？”

沉默着小幅度左右观察了一下，松田阵平拉她随便找了家冷清的寿司店，在角落的座位坐下，才暂时放松些许，无奈地瞥来一眼：“你没注意到那个未成年的女孩身上带了枪吗？”

卷毛同事的观察力一向敏锐，理矢并没有提出他是否看错了这种无用问题，面色立刻严肃起来。

在东京见到有枪其实算不上多稀奇，毕竟是人口超一千万的大城市，藏污纳垢不是新闻了。

之前在组织对策课，几乎隔一天就会有几个非法持枪的幸运儿被抓捕，只要不是当场抗捕伤人，大多也就是没收处理，再吃上几天的猪扒饭以示惩戒。

但是人鱼岛面积就那么大，几乎就是个熟人社会，连刑事案件都很少，突然出现枪这种强杀伤性武器就很可疑了。

反正店里也没有多少人，她不自觉自语出声：“一个未成年是从哪里得到枪的且不说，这边社会治安明明很好，还需要持枪来维持安全感，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啊？”

“说不定是美国呢。”松田阵平突然想起上次见面时，某人跟他抱怨了一大堆fbi到底有多讨厌，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起来，谁能想到在警校时看起来高傲严肃的警校第一，工作后也会忍不住疯狂吐槽自己不喜欢的同事呢。可惜当时一时心软，居然没有趁机多刺他几句，下次一定要补上！

这个答案……居然蛮合理。理矢稍作思考，点头赞同：“也是，妹妹的面容明显带有混血特征。”

被店里饭菜的隐约香气勾起了食欲，理矢拿起菜单翻了翻，顺口开了句玩笑：“还以为松田先生会甩开我自己跟上去，因为看起来就是嫉恶如仇的类型嘛。”

嘴角抽了下，松田阵平毫不掩饰地睨来一眼：“我难道很像是热血上头的正义笨蛋吗？”

如果只身一人，他可能会因为好奇心跟上去看个究竟；但现在，既然同行的搭档本身就处于危险的境地，他怎么可能再主动惹麻烦。

这都是为了谁啊？

无声笑了下，理矢没有回答，把自己勾好的菜单递了过去。

等待的过程中，她侧过身体，无聊地往窗外眺望了几眼，神色突然滞住，眼瞳急剧收缩了一下。

松田阵平低头随意在菜单上飞快勾了两笔，突然感觉对面的人拉开椅子走到身侧，不禁疑惑抬头：“你要加点什么吗？”

“不是。”心脏还在砰砰砰加速跳动，脸庞不由多了几分血色，看起来就像理矢在为自己的突兀举动感到羞涩一般。

她浅淡笑着，微微倾身，直直望进那双乌黑的明亮眼眸：“松田先生可以跟我交换下座位吗？”

他们挑的是一个临窗双人座，而且也许是老板的创意设计，这两个座位垂直于窗户，导致只有一个人能看到店外的情况。

理矢原本坐的就是背对窗户的那个，若非侧身去看，她绝不会发现那两个只见过一次、却印象格外深刻的黑衣男子。

这次两人仍然一起出现，银长直的高个男子走在前方，墨镜男紧随其后，两人旁若无人地直线穿过人群，凌厉的气场在一众路人里格外醒目。

理矢现在都有点后悔，当时以为不算重要线索，就透露给松田嫌犯的特征，“全身穿着黑色的两名男子”。

哪怕从没见过面，只要看到这两人的形象，观察力和推理都很出众的松田阵平，很可能瞬间就明白她形容的是谁了。

虽然刚刚还表现得很理智，但这家伙一心想着为好友报仇，可谓是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现在看到上次拿出高性能炸药的嫌犯，不一定还能保持冷静。

这些敢于炸毁新干线的疯狂罪犯，可不是刚从美国回来习惯拿枪自卫的未成年少女能比的，危险程度完全超标了。

作为同伴，决不能让松田阵平冲动行事。

直接不让他见到，显然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哦？”墨镜微微下滑，松田阵平狐疑地回视她略带点急切的目光，不紧不慢地反问：“你有什么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吗？”

“因为……”平时伶俐的思维偏偏卡了壳，理矢有点说不出话。

一手按着桌面，松田阵平靠了靠椅背，饶有兴致地左右张望：“明明一开始并没有提出异议，刚刚也很自然，让我猜猜……”

本就有些紧张的理矢，被卷毛青年作势转头的姿态惊得心头一跳，几乎是反应过度的，毫不犹豫上前用力按住他肩膀。

脑海中灵光一现的想法被她紧急抓住，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因为松田先生非常帅气，我觉得坐在窗户这边太引人注目了。”

静。

隔了两三秒，意识到自己说出的是什么话，理矢陡然生出一阵羞恼，情不自禁握紧了手下的肩膀，脸色有些发沉。

松田阵平笑容僵住一瞬。

他张了张嘴，半天时间才重新学会使唤自己生硬冻住的舌头，虚弱发声：“……你先松手。”

理矢立刻松开手，退后几步，看着卷毛青年默默起身，坐到了她之前那个背窗的位置。

换过位置之后，卷毛青年一声不吭，开始专心地研究木桌的花纹、酱料的种类，甚至默数这家店上菜的速度，努力装作无事发生。

但他飘来飘去的眼神和强作镇定的态度，让理矢尴尬得头皮发麻。

但是总算，在他们气氛尴尬的这会儿，两名黑衣人快步走了过去，在可见的视野里走远消失了。

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频率，理矢情不自禁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

一无所知的松田阵平还在观察店内的装修，一不小心对上她笑得弯起的双眼，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古怪。但还是语气生硬地出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谢谢，你也挺漂亮的。”

这次轮到理矢无语凝噎了。

明明真的只是不想让同事一不小心卷入危险，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尴尬情况？

她无奈叹气，斟酌着言辞，试图解释自己刚刚不过脑的冲动发言：“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换个座位。”

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抬手推推墨镜，松田阵平脸色重新平静下来：“我明白了。”

不要说的那么勉强，这都是为了谁啊！

理矢扶额，干脆用工作强行转移话题：“总之先吃饭吧，之后还要调查土产店的店员呢。”

服务员带着亲切的笑容开始上餐，两人默契噤声。

等周边再次清净起来，松田阵平清了清嗓子，接上关于工作的话题：“不论结果为何，我觉得明天都应该去参加祭典，看看长寿婆是否会露面。”

气氛终于回到了正轨。总算再次听到卷毛同事那略显高傲的冷淡语气，理矢欣慰地用力点头：“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