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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樱怔怔的站着,傻傻的应了声,“嗯。”
妇人接着对身边的娃娃说道,“遥遥,快叫樱叔叔。”
那孩子很听话,仰起头便甜甜叫了一声,“樱叔叔。”
“乖,去牵着樱叔叔见爹爹吧。”
这……确信无疑,真的是馥远棠的母亲和儿子了。
“走吧,樱叔叔。”遥遥小大人一般牵起南樱的手,另一只手拽着祖母,带着想快点见到爹爹的劲头儿便朝行馆里面走去。
南樱一路未敢多言,只在心里叫苦,老男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自己也好有个准备,哪怕再穿得漂亮点儿也好呀。
“樱叔叔,你长得真漂亮。”遥遥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回头看向南樱,小孩子不会掩饰心里的喜欢,看来,他对这位樱叔叔很满意。
先生的门开着,见到爹爹,遥遥便松开手里的二人扑上前去,“爹爹!”
馥远棠坐在轮椅上,仍是把遥遥举得老高,一家人笑着便进入屋中。
馥远棠对那妇人叫了一声,“母亲。”
转而看向南樱,“叫啊。”
南樱的心和嘴分着家,还没缓过神来,就随着馥远棠同样叫了一声,“母亲。”
……先生面前不经三思出口的话,一定悔恨到想要吞回来。南樱又被诓了,诓着跳过了所以礼仪过场,直接坐实了自己儿媳妇的身份。馥远棠!老狐狸!这一早上,南樱在心里叫的苦怕顶得上半辈子了。
“来,坐啊。”母亲见南樱有些紧张,便主动上前,拉着他的手落坐,“棠儿,你只说樱儿长得俊,看一眼就能喜欢的便是南樱,可没说他年纪这么小,这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南樱可没想到,馥远棠的母亲不但平易近人,还会开这种玩笑,心里翻起个浪花,乱得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馥远棠接话道,“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会捡便宜。”
母亲爽朗地笑起,“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专门欺负人。”
“樱,去给母亲准备茶水来。”
“你看,这又使唤人了。”母亲竟跟自己儿子杠起来了。
南樱赶忙起身,去备茶水,长这么大,他可是头次见着这样相处的母子二人。自己的母亲就不说了,长大后便疏离许多,潘仁峰的母亲他见过,那可是个凶巴巴的太太,随时瞪着要把儿子赶出家门的眼珠子。而眼下馥先生的母亲,竟爽朗好似男儿,与儿子扯皮像兄弟一般。
“樱儿啊,随便端些水来就行,用不着泡茶。”母亲的声音从客堂传到了书房。
南樱心里好似眼前正热的茶水,暖洋洋的。
遥遥在客堂扯着爹爹东问西问,怎么坐在会走的椅子里,为什么不站起来,这次回来能不能多呆几天……小孩子的问题总会一眨眼睛冒出一个……
遥遥问道,“漂亮的樱叔叔是爹爹的人吗?可不可以送给遥遥?”
馥远棠笑着答言,“是爹爹的人,但不能送给遥遥,人是不能当作礼物赠送的。等遥遥长大了,也会得到属于自己的人。”
“那怎么才能得到呢?”
“抢啊。”
南樱端茶回来,正听到父子二人在交流心得……得到属于自己的人居然用抢……老男人还真是不教好的,孩子这么小就听这些,长大了还不得跟馥远棠一个德性,喜欢的东西便要强占过来。哼,幸亏遥遥跟在祖母身边。
南樱忙着倒茶,母子二人聊着。
“前些日子让小胡帮我约见黄崖道场的法师,这才知道你回来了。问他你在哪儿,也不说,反正我也懒得管你。昨天收到小胡的消息,说你在寺中养伤,小胡准备今天下午接我们过来,说是他妹妹的定吉宴你也要参加,刚好让我带遥遥给你个惊喜。哪想到,一大早你又来信,让我们跟着仁驰过来。小胡那里你通知了没,可别让人家跑个空。”
“嗯,通知了。母亲,小胡让你来还说什么了?”馥远棠问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叮嘱说一定要把遥遥带来。他这也是多余,来见你,我还能不带着遥遥嘛。你也是,每次受伤回来都不让家里知道,这个臭毛病能不能改一改,搞得好像我不是你亲娘一样。樱儿呀,以后你可要帮母亲盯着,板板他一身的毛病。”
“好。”南樱嘴上应承,心里却想,先生的毛病是挺多,强权,霸道,奸诈,阴招阳招混合双打,还有,最重要的色迷心窍……这些哪是我能给他板过来的,尤其最后那条,这还伤着,若是痊愈,指不定多嚣张呢。
“樱儿,快坐吧,都是一家人,不见外,别忙活了。”
母亲又拉着南樱坐下,笑着瞧着,这眼神里的真诚与喜爱都快把南樱融化了。
母亲道,“近日听法,便道前世今生,有缘再见,法师这样讲起初我还不信,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跟谁有缘,生了两个逆子,一个比一个不好管教。此番见了樱儿,倒真觉着像是早几百年几千年就认识一般。若有前世,咱俩该是母子才对。樱儿,母亲送你个见面礼。”
说着,馥远棠的母亲从随手提包里拿出一只小礼盒,扁扁方方,精致小巧。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只玉牌,拿出来才发现是扣合在一起的两片玉。
“这本是先祖传下来的玉簪,一千多年了,不小心断掉,便找师傅依着原来的形状改成了玉扣。不多说,从今往后,就传给你了。”
最后这句话让南樱的心狠跳了一下,简短而有力,一千多年的传承,这就轮转到自己头上了。南樱感觉自己好像陷进了时间的长河里,岁月的力量正驱使他伸手接下这份传承,轻薄的礼物却在手里压出千金之重。
南樱抑着赶来助兴的泪花,端持着礼物,看向先生,那一刻,在泪光中熠熠闪耀着的馥远棠,让他感觉好熟悉,来自前世一样。
午饭过后,南樱给母亲和儿子安置了一间房,二人会在行馆住些日子,等到法师下次开坛讲经再回黄崖山。
母子二人午休,房间里只剩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时候,南樱主动坐到馥远棠腿上,热烈地吻着这个已填得他心里眼里全都是的男人。
“会不会怪我?”馥远棠间歇着问道。
“怪你什么?”南樱抽时间反问。
“怪我,没提前告诉你,婆婆和儿子要来。”
“怪。”南樱嘴上使力,在馥远棠颈间狠狠裹出一点红印。
馥远棠闷声一哼,再被堵了唇舌。喘息间,他听到樱在耳边闹着。入耳一声,“怪你这只老滑球怎么还不进洞。”
老男人的魂儿都被这一句叫没了,拥着南樱倒在床上时,气血已在周身乱蹿,沸腾起来。头顶若没有盖骨,身上的火早就一飞冲天了。
“棠,我爱你。”
“樱,我更爱你。”
缠绵已承受不住二人共振的心,该换个说法,叫激荡了。
可就在这时,好巧不巧,行馆又来人了。东院的门被南樱从里面上了锁,房内的火才要起来,院门就被急急叩响。
“傅朝,你出来!”是染尘的声音,麻花孙子倒是胆大,敢上门来叫嚣。
“你谁啊?”这是母亲的声音,竟蛮横得与那地痞无异。
这两声叫唤让南樱从激情中抽离出来,“先生,染尘又来找麻烦了。”
“他一直都在找麻烦。”馥远棠未显惊诧,他早料到这孙子会来,只是来的时机不对,太扫兴了。
南樱见先生未动,便试探着问道,“我们出去?”
“出去干嘛。”
“母亲和遥遥在外面,万一被欺负。”
“不可能。”馥远棠全然不担心,接着拨弄起南樱的欲望。
南樱的身被馥远棠牵着,心和耳朵却吊在院外,老太太带着一个五岁娃,应对那个无赖,这怎能不担心呢,更何况行馆里还住着另外七个人,都可能成为染尘的帮凶。
院外再次传来染尘的声音,“与你无关。”这是在回答母亲的问题,他接着向院内叫嚷,“傅朝,你个阴险小人,跟女人生了孩子又来招惹男人。”
南樱听着,心里叫骂,这话明明应该给他自己用上吧。
“别理他。”馥远棠叼住南樱的耳垂,热情未有半分消减,反倒更盛起来。
“不行,我不能躲着,他表面是来找你麻烦,实际就是冲我来的。”南樱要推开馥远棠,却不想被箍得紧,半寸身子都移不开,他正色道,“先生,都什么时候了,你正经些。”
“屋外的人正经,屋里的人就该不正经。”
南樱被压在床上走不掉,就只能侧着耳朵听院外的声音。
馥远棠的母亲对染尘说道,“小伙子,这里不是你家,请不要扰了大家的清静。”
染尘没见过眼前妇人,但他看到刚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小孩儿,便猜到对方是谁了。
染尘撇嘴一笑,“太太,你是傅朝的母亲吧。你儿子可不地道,第三者插足,暗地里抢人,你这做母亲的总该管管吧。”
“第三者插足这样的事,我儿子干不出来,暗地里抢人,他不屑,我儿子只会明抢。”母亲一番话噎得染尘好悬没气死。
这母子二人还真是一路。
染尘没想跟太太多言,还想继续对院中叫骂。这时,遥遥抱着一根从食寮找来的竹杆子,来到祖母面前。
“老眉,给你。”这孩子有趣,不叫太婆奶奶,竟这样称呼祖母。
母亲接过那竹杆,砰的一声掇在地上,震得那些石砖都历历发抖。
“小伙子,我觉着你对我不大尊重。我儿与儿媳正在院内休息,扰了我儿不打紧,吵到儿媳,你的罪过可就大了。”
言毕,染尘还没反应过来,那英明神武的母亲抡枪一般,舞起长长的竹杆,呼呼挂风就横扫过来。
染尘还算躲闪及时,才没被一杆子拍在腰上。
“斩腰除根,不想断子绝孙,就滚!”
接着,院外再没了响动。听到母亲最后这句话,南樱终于明白馥远棠为何稳得住,又为何会生来这一身的豪横气,敢情是遗传了婆婆啊。
馥远棠的母亲眉海宁,孙子口中的老眉,终南府御座眉孝正大人的亲姑姑,入了眼的眉开眼笑,入不得眼的打就完了,这位太太真是没人惹得起啊。
不过,思前想后,这几日发生的种种……昨日小胡突然造访带来定吉宴在天枢城举办的消息,染尘的旧友入住行馆,先生让小胡去拿名册,又同时让潘大帅以拜贴的形式送来一份,两份拜贴相差的名字正好就是眉海宁与傅遥,今天早上潘帅受先生意提前把母子接来,然后染尘就上门来闹……这不明摆着染尘在暗算着什么,却被先生反制了,所以才会不顾颜面狗急跳墙的跑来……
南樱刚刚捋顺前情,就被馥远棠一口咬住,这哪里还容他清醒的思考。
“今天晚上,不去赴宴了。”馥远棠将早有准备稀释后的依兰精油倒在手上,这情花王后涂在哪里,哪里便会瞬间燎烧起欲望。
南樱有些怕,想躲,被扯回来,“为何不去了?”
“怕你走不了路。”
“原来,你当初带我做精油就是为了干这个。”
“没有这个你更走不了。”
……“我怕。”……“怕什么?”
……“怕疼。”……“没做过?”
……“没。”……“喜欢别人三年还能忍得住?”
……“我又没像喜欢你这样喜欢别人,才只认识十九天,就。”……“十九天,胜过十九万年。”
那个下午以及没去赴宴的晚上,馥远棠真使出老黄牛的力气耕起田来,南樱就不该信了老畜牲的花言巧语,尤其那一句“那我轻点儿”,虚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