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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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蘸难得严肃,“这法子既能让你遵循天君旨意,安稳参加花画大赛;又能解了沉秋困局。”
紫虚不以为意,“说来听听。”
柳蘸神神秘秘掩面小声道,“其实,只要让夜心仙子去参加花画大赛即可。你事先与司礼监吩咐好,将苍穹刃藏在一不起眼处。将地点告诉沉秋时,便模棱两可一些。但要把确切方位告诉夜心仙子,待她取出苍穹刃,便大功告成!一来你也告诉了沉秋藏宝所在,不算违背天君旨意,她自己找不着与你无尤;另外,只要不是沉秋拿到苍穹刃,你便可解了逼婚危机。”
紫虚面色凝重,手中一杯茶久久不饮,“此法会将她推入风口浪尖,我不能这么做。”
他目色中俱是坚决之意,“夜心此时出现在天宫诸神前,只会有无尽的危险!”
柳蘸耸了耸肩,“莫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紫虚转动着茶杯,扫了一眼桌上还被封着口已经醒来的小云人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两个,“我有么?”
那两个小云人儿,非常有眼色地立即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末了,两个小人儿对视一眼,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紫虚略略一笑,不再说话,兀自饮着茶。
隔壁突然传来爬墙的声音,“吱嘎,吱嘎……”不断,想来爬墙这人已经懒到不想再走两步绕到院前,改从不稳的梯子上探个头即可。
“阿檀,你回来了么?”
柳蘸立即识趣地匆匆划出虚空,灵光闪现之际便离开了。紫虚一挥手,抹去桌椅上的茶盏痕迹,回到房中,伸手消了结界。
咦?有一丝光亮!阿檀回来了?
夜心已经爬到了墙头高处,便直接想翻过去往下。
但来时,尚有梯子能助她攀爬,下来可怎么办呢?
她坐在墙头,往后回不去,向前也不敢跳。
她鼓起勇气,挑了个最妥帖的角度,改为扒着墙头,背身向下探,这样也许能减少掉下来的可能性。
未想到手臂始终没有力气,一松手,自己便仰面倒了下来!
嗯?摔下来了,却一点都不痛?
身下有个声音,在耳边沉沉道,“不错,几天未见,你好像颇长了些斤两。”
夜心愧疚转头,原来倒在阿檀怀中。
他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绵细悠长,他只拿了冰凉的神色瞧她,“再躺下去,我伤口要裂了。”
夜心赶紧起身,将他扶起来坐下。
翻墙时看到光亮,刚燃起了一股无名火,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瞧着阿檀脸上沁出的细密汗,夜心不免心疼自责。
“对不起……你伤口如何?需不需要换药?”夜心有些惊慌。
问还是要问的。
“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又去办差了么?”夜心颇为生气地质询。
他目色略黯,一向冷峻的脸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戚然,他遇到什么事了么?
“我不是说过,你不好好养伤,便不要回来么?”夜心本不想在此时责备他,但一见他这不解释的样子,总教她气不打一处来,“我瞧瞧伤口裂了么……裂了也活该!”
紫虚坐近了些,修长的凤目直视着她,她被这灼热的眼神逼得低下头去,颊上升起一丝热气。
“夜心,这几日……你可曾想我?”他一向稳重的话音之中,此刻却有些滚烫。
周围似乎涌动起炽热的浪,夜心晃得后退了一些,不知如何作答。
想……他……么?自己天天盼念着、挂念着,还留下这群小云人儿在墙头,在院子中给自己报信。
这样说来,她大抵是想的,而且是盼念的,是辗转反侧,是魂牵梦萦的。
自甫淩山一面之后,眼前这连来路都不甚清楚、丰神俊朗的傻小子,凭什么日日牵动她的心!
可他连身上的伤势原因,都不曾向她提起过。
只知道他那双时刻微红疲累的眼睛,还有他那似乎总是很凶险,容易丢命的差事……对他的了解,似乎仅止于此。
她的脸上说不出的滚烫,但此刻满腹的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尴尬笑道,“我……”
紫虚容色中掠过一丝失落,“要思虑颇久么……”
他适时解了她的困境,牵起她的手,朝屋内走去,“我刚泡了壶茶,给你倒一杯。”
她一转头,瞥到原先窗台前,一盆摔得碎如烂泥的红梅花,“啊!红梅花怎会摔烂了盆?谁干的!”
紫虚淡淡道,“刚才风大,自己吹落的。”
刚才何时起了大风么?
紫虚拉她在案前坐下,他倒了一杯茶来,果然馨香。他今日颇不对劲,但夜心又说不出来,总觉得这氛围闷闷的,教人哽得难受。
夜心抱着杯子喝了一杯,便想着岔开话题,“这茶香先苦后甘,浓怡心神,定是你天宫四所内的好茶吧,果然非同凡响!”
紫虚翻开一卷书,漫不经心,“这是虚昆山的冰凌春。”
“虚昆山的冰凌春?没有道理,这个味道竟有点熟悉……”夜心喃喃道。
半晌,没有人说话,屋内又恢复了沉闷。
“你的外袍呢?”他眼神落在书上,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额……借与同窗披着了,明日会还我……”这温廷,起来时将她的外袍一并披走了。当时碍于玄臻神尊在场,夜心连话都不敢说半句,更别提要回外袍了。
“披走了?”他面色如霜。
他怎会突然问起外袍?不会是知道什么吧?不太可能,方才都没瞧见他。
又是一阵沉寂。
他一直看书,夜心则捧着个茶杯,内心翻江倒海,他又没有说什么,自己连解释也无门。
她翻了翻案上摞着的书,阿檀看得挺杂,《天道经》、《边境防御工事》、《天宫布局图》、《三清太平经》……也不知,这样无趣的书,他如何啃得下去的。
忽然,冷风嗖嗖,乍起一阵惊雷!电光将羽林仙学上空,布成一张密网!
耀得人脸上明灭交替!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音,震耳欲聋!
夜心捧着茶杯,心惊肉跳,“阿檀?羽林仙学不是隶属天宫么?怎会也要经历雷雨?”
他放下书,凝视着屋外的雷电微微皱眉,“许是赤松子又喝多了,从仙学上空经过罢了。”
夜心浑身发颤,听着自己的声音都在抖,“那便盼他走得快些。”
他皱了皱眉,向她伸出手来,“过来。”
他这是?夜心还是立起身子,一个惊雷霎时响起,她便连跑带奔,握住他手被带入他宽阔的怀中。
他紧紧环着她,“可好了些?”
惊雷声声,似乎比方才还要猛烈!
夜心不禁勾住他脖子,埋在他肩窝处,“嗯。可是你的伤口,再裂开可不好……”
“不妨事,有我在此,别怕。”听他一声轻笑。
想是夜心胆小的举动,惹他好笑。却也融了他这么久的霜色,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意来,他低低在她耳边,送来一句滚烫的话,“心儿,你是想过我的,对么?”
雷声渐隐,夜心恰好弹开,捂着发烫的脸。
被他说穿了心事,得想个办法换个话题,“咳咳……阿檀,我学会徒手变物了!我还留了一二十个小云人儿在你院中,你看到了么?”
紫虚欣赏着她局促的模样,似乎颇为有趣。
他抿唇一笑,扬手向案下指去,“不都在此么?”
说着,也不知怎的,从案下接连钻出小云人儿,蹦蹦跳跳地围着夜心,嘴唇翕张,每个小云人儿指着紫虚,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与夜心控诉。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家伙倒是手舞足蹈,高兴得紧。你们是想说,阿檀哥哥将你们照顾得很好,是么?”
这下小云人儿齐刷刷地摇头。又望向紫虚眯起的凤目,改为齐刷刷地点头。
轮到夜心看不懂了。
“你的徒手变物,确实颇有长进。”紫虚挥了挥手,小云人儿全部消散。
“谢谢你留下《仙学基础法术秘诀》,还……费心做了细致的批注来教我……”夜心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我今日做了一种月麟香,它能助你安眠,也不是什么名贵礼物,望你不要嫌弃。”这墨色的小瓶子,一看便是用南疆海稀有的松石制成的,珍贵异常。
紫虚伸手接过,脸上竟扬起喜色。
他弹出一个火苗,将香点燃在身侧的香炉之中。
袅袅青烟缓缓如小龙在烟云中轻腾,精神也大为松快。
紫虚柔柔地握住她的手,沉声道,“红袖添香,夫复何求。夜心,陪我在此看会书可好?”
夜心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
“阿檀,我……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夜心有些吞吞吐吐,瞧着阿檀放下手中的书望向她。
她犹豫着从袖中掏出一个丝绸包着的物件,慢慢展开,便是那断成了两截的玉笛。“你可知这天宫中,有无能工巧匠,能将断笛修复如新?”
紫虚拿起笛子,细细看了一看,“这种仙山神玉制成的笛子,一旦碎裂便再无用处。即使勉强修复好,也不复往昔音色。”
他看向夜心,似乎在夜心脸上读出了失望,他继续凝眉道,“但——天宫之中,多的是能比得上它的神仙宝物。”
夜心在阿檀的话音中,似乎听到了一些眉目,“阿檀,你可知这次花画大赛,是否有哪位高位神仙,会有相似的玉笛用来作大赛宝物?”
紫虚淡淡瞧着她,那眸光种隐有深意。
“我有一友……他的神笛绝世无双,叫作——碧澜。”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世人皆知这支神笛曾经诛魔杀敌,可谓毁天绝地的宝物,其笛音更是清绝。你若是要,我可以让我朋友放入花画大赛,作为宝物悬赏。”
夜心眼中亮了起来,欢喜非常,“太好了,阿檀!这支断笛主人是我一朋友,不想几日前笛子因我而毁,我想送他一个新的神物,若是你真的可以说服你朋友,以神笛碧澜悬赏,我就算扒了一层皮,都要拿到它!”
“你这位朋友,是来自洞庭湖水候温家么?”他的脸色渐渐淡了下来。
夜心点点头,他怎么会知道?
紫虚的神色有些寂然,他默了半晌,甚为郑重地问她,“你,为了温家朋友,真的想去参加花画大赛么?”
夜心握着他的手,十分恳切地望着他一双微红的眸子,“嗯,我想参加。”
紫虚点点头捧起书,“好。”
夜心被他握着,便伏在案上渐渐睡去了,梦里听到自己嘟嘟囔囔地啰嗦着,“阿檀,莫要熬得太晚,早些休息,别再去办差了……”
似乎有温热的手指,柔柔地抚在她的额上。
咚咚咚——一阵寂静深夜里,不寻常的响动。
夜心抬眼才发现,此时外面已经月冷星稀。
夜心还伏在案上,身旁有数颗夜明珠,定在她身侧四周,将她环绕。夜心顿觉自己置身于光亮之中,黑夜惧怕之情立减。
一抬头,身上还披着一身阿檀的月白袍子。他的袍子隐隐传来一股幽香,这香味与她发上如出一辙,此刻暗暗袭来,让她心神一动。
他将他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四下去寻阿檀的身影,不见影踪。
咚咚咚——敲门声愈发急促。
夜心立刻翻身坐起,披起月白袍子查看,却原来是隔壁她院子的木门,被人捶得震天响。
夜心打开院门探出头去,朝十步开外的小梨花一招手。她果然扭头瞧来,顿时满脸恍然大悟之色,连连向前纵入门来,最终一屁股扭着坐在自己腿上。
夜心将她放入了阿檀的院子。
她倒在腿上艰难起身,“好你个夜某人,已经住进小白脸的家了?我倒要去瞧瞧,小白脸长得如何惊为天人,将你迷得魂不守舍?”
夜心将门锁上,拢着肩头的袍子盈盈一笑,“瞎说什么呢?阿檀出去了,你快起来说。”
说罢伸手去拉梨莘。
梨莘站了起来,揉着脚踝甚是吃痛,踮起一只脚,跳着到院中小桌前坐下,“你这件男子外袍千万别被外人瞧见了,否则就说不清了!尤其别被温廷瞧见……”
她四下里神秘兮兮地观望了一阵,悄悄道,“我左右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回不回去,或早或晚,都没有人知道。刚才……我出了仙学一趟。”
说罢,就来捂夜心的嘴巴,甚是及时,夜心才没将已经到喉头的“啊?”发出声来。
夜心挣开她的夺命梨花爪,小声道,“你疯了!入夜不能私自离开仙学,你忘了天规了么?”
梨莘面露难色,“那位天宫中的老伯又有信来,让我去天宫西角的暗门下取信。我着急便虚空移行过去了,索性没有让人发现。一刻都未耽搁,取了信便又移行回来了。”
夜心低头暗叹,虚空移行,梨莘已经学以致用了,自己还不会呢!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颇为气恼地递来夜心眼前,“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夜心去房中取出阿檀的夜明珠来,学着阿檀的样子,将那明珠敲了三下再放于某处空中,那明珠便悬定在那处,倒是便利。
夜心借着明珠的光亮,展信看了下去。
“梨花仙子亲启,你委托查探金瞳神尊花画大赛所藏宝物一事,老朽已经尽力去打听。无奈此赛事数万年来,天规森严,保密严格。各大宝物皆要在大赛开始前才揭晓,以显公平之义。现只知道各神所、各司高位神仙的宝物已经开始陆续送至司礼监,只有司礼监库房天官方可进入,而他人一律不可进。抱歉,老朽劝仙子耐心等待,与大家一样在大赛中尽力争取,剩下的一切凭天意就是。”
夜心读完信件,陷入一阵沉默。
梨莘的愁容聚在面颊之上,“连我天宫内的关系,都打听不到金瞳放何宝物,那我这一介羽林仙学都未结业的学子,届时如何去和人相拼?看来真是要凭天意了……”
“开始陆续送至司礼监……除非——”夜心看着这句话,隐隐感觉到一丝契机。
“除非什么?”梨莘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亮,抓着她的手臂摇个不停,“你快说啊,你最近跟谁学的坏毛病,讲话只讲一半,教人心慌!”
夜心拍了拍她紧张不安的脑袋,“除非,我们自己去。”
“去天宫?”梨莘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天宫!”夜心斩钉截铁!
“什么时候?”梨莘还没反应过来。
夜心取下夜明珠,映着梨莘如水双眸,“就现在!”
夜心记得阿檀书案上置了一摞书,其中有一本《天宫布局图》,画着天宫详细的宫殿位置。她当时随手翻了一翻,多看了两眼,因此印象颇深。
虽记性不好,但总不至于刚看的书便忘记,稍一回想,司礼监的位置便了然于胸。
梨莘轻轻地将桌子虚拍了拍,“好!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