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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熙把头埋在水里,心里一直想着子砚有没有认出自己来。
该是认不出的,她戴了面具,可是后面男人那探究的眼神表明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任熙摸着脸,突然想到她与吴淮成婚那时,子砚就已经看过这张脸了。
还能体会到长剑撩开金流苏时寒冷入骨的感觉,生死就在一线之隔。
唰啦一下,她从水里抬起头来,溅起不少水花。
他一定会想着,这不是吴淮的妻子么,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找我寻仇的?
想到这里,任熙扑哧一笑。
她靠在浴桶边,突然发现世间多奇妙,吴淮被杀当日,他们谁会想到,杀手竟然会和新娘相爱。
奇妙的世间。
奇妙的相遇。
可是……一想到方才见过的常家姑娘,她的心里像进了水一样,又重又沉。
她慢慢蜷缩在了水里,又让水波淹没了自己头顶,世界又沉静下来了
会在一起的,我会和他在一起的。
她在心里一直念着这句话,好想这样便会有所回响。
上榕在客栈底下,就让店伙计煮了碗姜汤上来。
王衡不便上去,就在下头等着。
任熙接连不断打喷嚏,可能真是冷到了,一碗姜汤下肚才好了些。
上榕在后头给她擦着头发,怕她寒气加重,像娘亲一样念念叨叨:“你救人是你有善心,姑姑不怪你。可你跑什么,阿衡与这家庄子的主人是朋友,就近留下来还身衣服又会怎么样,全身湿淋淋地跑了半个信安城,不生病就奇怪了。”
为了避免她再唠叨下去,任熙先发制人,问姑姑那傅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果然,才听到傅公子三个字,上榕就闭上嘴巴了,在她以为等不到姑姑回应时,女人却缓缓道:“我与傅玉书曾订过婚,后来他没考上进士,便自己把婚退了,离开了信安,不知所踪了。”
轻描淡写地就把那些过往解释清楚了。
任熙听了,不敢相信:“是他自己把婚退了的?没有同你商量?”
“他找我见面,一上来就是交还订婚信物和退婚书,说不想耽误我了,让我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
“呀!他会不会是被人逼迫才这么做的?”
任熙开始脑洞大开了。
“我瞧话本子都是这样写的。才华横溢的穷苦儿郎喜欢上了有钱人家的千金,却在姑娘家人威逼利诱下与之分开,最后那穷苦的小子成了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来找姑娘。这结局嘛,要么是来个欢欢喜喜大团圆,要么是千金嫁做他人妇。我瞧着姑姑就是这第二种结局。”
女人被她的想象逗笑了,只弹了弹她的脑壳,气笑道:“你这脑瓜子可真会想,连威逼利诱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祖父祖母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开人世了,那这威逼利诱的人该是你爹才是了。要是他知道你这样想他,说不准要讨一顿好打。”
任熙撇嘴:“我也只是在你面前说说罢了,不过姑姑,你说傅公子离开你,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身后有人笑了一声,尽管看不见姑姑的面容,可任熙也知道她脸色不好。
“我了解他,若是他不想放弃,别人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有用,可若是他想放弃了,不需别人一言一语,他自会做他想做的。”
“说到底,就是他不想与我成婚而已。”
说到最后,女人淡淡一笑:“我也不是因为他不愿成婚难过,他自小就爱脸面,当时他家那样了,他不愿与任家结亲也没什么。我在意的,是他因为不想成婚就把我推给别人,难道他以为我不愿意等他吗?所以这门婚事没了后,我便同他的好友徐羡之成婚了。”
任熙听了,真想给那傅玉书一拳,教他辜负了姑姑,以前不知道这事,还以为是他爱而不得,现在才明白,不过是把女子的幸福当作游戏罢了,枉她今日还给那人制造机会。
“看他仪表堂堂,没想到这般没有担当。”少女握拳,想到这里,不由得狠捶自己的大腿。
头发已经干了八成,上榕怕干不了,没有给任熙编辫子,只挑起一些来,给她挽了一个柔柔的发髻,再用一根珍珠簪固定住。
三人离开了客栈,一上马车,王衡就伸出大拇指向任熙表示敬佩:“在场那么多人,唯有任小姐敢下水救人,真是厉害!等明日我就去找沈兄,告知他此事,一定要让他好好谢谢你。”
任熙听了,赶紧摇手:“你可别啊,这事要让我爹我娘知道,那我以后都不能出去了。这事就这样算了,你也不要去和别人讲,当作不知道就行了。”
上榕觉得毕竟是侯府的女子,下水救人这样的事也不需大肆宣传让人知道,免得对任熙名声不好,也劝王衡不要再管此事,当作没发生。
听到她二人的劝说,王衡叹息一声:“真是可惜啊,这般英勇举止竟不能让人晓得,也要让人知道,巾帼不让须眉啊!”
他夸奖得太过,任熙脸都红了。
今日救了人,又被这般夸奖,任熙很高兴,打算今晚多吃些,可才回到家里,便觉得气氛其有些奇怪。
这时原本该在府衙办工的爹爹坐在大厅里想着事,他的手上却是拿着一卷明皇的圣旨。
二婶意味深长的打量和任心宜嫉妒的眼神让她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任景元拍拍妹妹的肩膀没有说话。
见任熙进来,任江海说了一声散了吧,众人离开了大厅,任夫人拉着任熙,和侯爷一起去了书房。
“今日陛下下旨,将你和宁王殿下的婚事订在年尾,袅袅,还有两月你就要成婚了!”
任熙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怎么会这般快,以往皇室子弟成婚,不是都要等个半年吗,这次怎么会这样快!
她就坐在一边,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想要说出退婚,可好像又看到了常燕燕的样子,任家的荣华富贵,甚至性命一事,都与这桩婚事息息相关,若是逆了皇上的旨意,说不准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任府。
任熙突然想到了姑姑,想到了傅玉书,想到了子砚。
原来分别是那么痛,姑姑能面色不改的同自己说她那些往事,是花了多长时间来治愈。
她一直在逃避这桩婚事,她想,只要婚期没有定,一切都可以变的,可事实摆在她面前,信安小巷初见子砚第一眼时起的玩心现在有了报应了,她的心陷进去了,现在要把它挖出来了。
见她如此难过,任江海心有不忍,可更残忍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圣旨上说了,与宁王结亲,是立你为侧妃。”
少年勉强笑了一声,原来还是做人家的妾呀!
任熙擦擦眼角,说是累了,先回去休息。
任夫人知道她想逃避这回事,便让她离开了,书房里,只剩这夫妻二人在。
任夫人也没想过,皇上竟是要立女儿为宁王侧妃,侧妃呀,一个堂堂侯府千金,为人做妾。她在府宅一辈子了,自然晓得为人做妾的下场,如何能舍得女儿吃这种苦,受这种罪。
任江海却是早已猜到会是这样了,陛下忌惮世家,怎么会愿意找一个世家的嫡女做他嫡子的正妻,何况,这个儿子功劳太过,若是以后出现太子之争,他与世家太亲,说不准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一个侧妃,正好可以牵制。
“江海,我们不能眼睁睁看袅袅陷进火坑里,这婚事,还是再找找陛下退了吧!”
男人摇了摇头,从他愿意上朝那刻起,就代表了他会服从皇上的每一个命令了,上朝是第一个让步,为皇上主持登基大典是第二个让步,自此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让步和屈服了。
在宫里听旨后,他没有第一时间接旨,只跪在皇上面前,说自己女儿顽劣,不配与皇家结亲,苏浚没有说话,只坐在龙椅上看着他,男人知道这是个警告,只能把圣旨接了下来。
苏浚此人性情不定,若是惹恼了他,任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心里清楚,可自己的女儿怎么办。
若是要退婚,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便是宁王那里也不愿意接受这桩婚事,可是,宁王舍得放弃任家吗?
而苏迟那边,接到圣旨后,他看也没看,直接扔到一边。
阮氏问道:“连婚期都已经定了,你还想做什么?”
“这婚我不能成,等明日我就去找父皇说清楚。”
阮氏坐在一边,有些担心道:“你这般忤逆他,会不会又惹他生气。”
“他生我的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母后,先不说我不想娶任家女,那任家可不是随便就能接近的,倘若我真与任家联姻,如白城一流的寒门子弟如何看我,他们会猜测我的心到底是偏向世家还是寒门,他日我真坐到那个位置上,又如何能把这些世家扫个干净!”
听了他一番分析,阮氏点了点头:“今日我会找你父皇再说一说此事,但愿他能改变心意。”
“多谢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