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乾坤乱献舞逢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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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轻吻从她额头轻轻掠过，随后那湿漉漉的人将她拦入怀中，直激得岳离华脊背发凉。
好家伙，从前可没发现过他胆子这般大。
“如烟，如烟。”尹堂綦侧身将头搭在了她的肩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太过心急，在情势不明的情况下接连做出错误决定，导致尹氏因我而灭亡，二是那年南烨荒山太过犹豫，没能同她一块走。”
这都说得是什么？岳离华听得好奇，又是一头雾水，直盼望他继续说下去。耳边却是没了动静……
岳离华扭头看向倒在她肩膀上的尹堂綦，轻拍了拍他的脸，看着像是睡沉了，人没醒，也不好出声叫他，只好轻轻地将他放到床上，摸过脉确认了真的是醉酒引起的晕厥，并无大碍，也算是放心了。
不过他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
也是，烂醉还泡汤，这么能作践自己，身体能好才怪。
岳离华提了提方才被堂綦趴得湿漉漉的半边衣领，忽觉得得找个什么东西把他这头发包上才好。
话说，堂綦这是把自己召唤到什么地方来了。
岳离华环顾四周，这屋子陈设质朴却用得都是上乘材料。在北渝，这种装潢一般都是用在不受重视的官家陈设，尹堂綦的小包袱都还没收进柜子，他参加精舞坊宴会时着得那件葛衣，就随意地丢在门口，半身湿着，看位置像是打水时弄的。
看样子此处大概率会是官驿吧。
真是的，明明带了侍卫，干嘛还自己打水。
岳离华蹑手蹑脚地将堂綦随手放在外面的行李翻了，除了换洗的衣物，就只有那柄断掉护身剑剑柄，和当年他送给岳离华的衣服了。
男人真是糙，出远门都不带个手帕汗巾，女人的衣裳倒是带得齐整。岳离华实在不忍心看他在北渝寒冷的夜里，湿着头发睡觉。遂从封印珠里拿了条自己的汗巾给他包上了。
岳离华望着尹堂綦的睡脸，忽地心生一计，遂俯身趴在尹堂綦耳边轻声道，“这可是你请我来的，可就别怪我窃取南烨机密了，看完我会放回去的，对不住啦。”
话说这南烨人确实也挺不容易，岳离华此刻置身的供给南烨勾官休息的房间里堆放的大大小小的卷轴，皆是用人皮承载墨迹书写的。
岳离华主管潜伏在南烨的情报网，对南烨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战争刚开始，南烨也是用正常的官纸书写公文的。后来随着战争对贸易和生产的破坏，官纸供应不上了，南烨人便劈些木板竹片刻公文，只是以这种方式记录的公文毕竟太过厚重，再后来南烨连运输这些厚重文书的能力也逐渐失去了，不知是哪个天杀的便提议取尸体的皮做纸，说是清理战场之时便可以就地取材，还能给敌方造成威慑。还真是苦了管文书的勾官，成日里与如此沉重的物件相伴。
岳离华随手拿起几卷文书翻看，此些文书记载的多是使团所带的物品，随着路上的消耗，需要勾官核对，瞧这南烨家底还是很厚的，从金银珠玉，字画瓷器真是应有尽有，还有好些个锦帛牺牲，直觉告诉她这些个名录似乎有哪里不对，可岳离华翻了许久，就是找不出来。
正是看得心烦时，忽见得院子里亮了起来。
不可能天这么快就亮了？
岳离华还得趁着天黑好隐没身形离开这地方，下意识将文书收了，抹去自己在房间内存在过的印记，正处理到脚印时，她愣住了……
窗外转亮的速度也太快了，这不是天明的晨光，该是很多人提着灯笼经过了才对。
岳离华还在考虑要藏在哪里，柜子里？床底下？却见一队人影从门前经过。
不是朝这房间来的。
这么一大队人进入官驿，该不会是南烨人？是的话应该像堂綦这般各回各的房间。况且南烨使团都醉死在了精舞坊，哪能以这么规矩的列队前行，可如果不是南烨人又会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往馆驿跑？
岳离华觉得有必要去查探一番，遂等着光亮逐渐暗淡，从屋顶瓦片出了房间，沿屋顶一路追踪，跟到了院落西南角一处厢房。
挪开瓦片监视屋内的动向，似乎与南烨那种喜欢暗里做事的风格不同，这间屋子被岳离华追踪的那队人提着灯笼照得通亮。
令王正坐在房间正中的板凳上，以一个十分不舒服的姿势撑出一副帝王相，与屏风下坐在圈椅上的人说话。
“南烨已经穷途末路，我北渝为什么要你们合作？”圈椅上的人开口道。
“您应该很清楚，若不是南烨在拖着对抗战线，西越的战火早就烧到北渝了。”
令王说到此处，圈椅上那人却是不说话了。
令王接着道：“我带来了您不可拒绝的条件，你们能得到的南烨城池，那里有个实验，如若成功便能一举击溃西越，而且事成之后，尹氏的秘密双手奉上，你我，双赢。”
“有这么好的实验，南烨怎么不自己完成。”
“这不是我们南烨实在没财力继续下去了嘛。”
他们的谈话陷入了沉寂……
虽然岳离华掀开瓦片这位置看不见那做在圈椅上的人的脸，不过看得出他已经被令王说动，身体向令王的方向前倾了许多，这说明他已经开始信任令王了。
就在此时，岳离华觉得，令王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被发现了？
岳离华急忙覆上瓦片，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令王就在使团中，盯住这家伙的动向，斩首行动便可按原计划进行。以冷厚德的情况来看，结魂绳是不适合再用了，为了行动顺利进行岳离华豁出去了，下了个标记法印便约么着令王的方向拍了过去。
手掌上扎扎实实的灵力反馈涌现。中了！岳离华得到这反馈是两步踏上空中架云开蹽，免得令王追上来逮着她这“刺客”刨根问底，再发现什么异常。
只可惜南烨使团今日同精舞坊扯上了关系，若是出了事端精舞坊定然被查，令王他身边人又多，否则岳离华一定在方才就一掌劈了他。
离天明还有些时间。说起来奇怪，岳离华之前在精舞坊时还是几乎快要死过去一般的疲累，这会儿居然精力充沛。
趁着有精力不如去找找南烨进献的贡品，指不定还有线索。
岳离华起初翻堂綦房间的文书时并未发现有和不妥，直到她打算跑路时收拾脚印才恍然大悟，如果真的按文书上记载的进献牺牲数量，南烨使团行进时的车辙应该比观察到的要深得多。
那些贡品一定有问题。
献舞那夜，岳离华带着面具站在大鼓上，盘算着南烨使团坐席上令王的位置。灵力反馈正常，按位置寻过去，正是南烨督军坐在哪里，岳离华果然猜的不错。那督军便是令王化的型。
找到令王的位置，一切按计划行事，接下来就是将情报腹语传音给潜伏在北渝宫殿各处的云遁刺客。还空出些时间能看看堂綦。
看堂綦昨日的样子，估计今天宿醉是很难醒的，能不误了重要的外事活动已属不易，今日又在豪饮。
瞧他正斜卧在后排，一如前日精舞坊那般坐得东倒西歪。能在如此重大的国宴场合如此随性，看来他这些年倒是混得不错。
岳离华这么一回眸抬眼，便再没错开过的视线。属实是看得有些出神，
岳离华倒是不担心自己分神会跳错，这鼓的节奏是单刀教她从小习的，早已融进血脉里，又怎会跳错。到不如多看一会儿那个人，自从南烨和西越交战，这样看着他的机会不可多得。
可忽然“嘣”的一声，岳离华反应不急，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在鼓面之下。
鼓面，破了……
耳边刀刃的碰撞声，透过鼓面传来，“轰轰”地响做一团。
该是事先埋伏好准备暗杀令王的人有所行动了？
也难怪，之前约定好的是依照鼓上舞女给出的舞步和鼓点行事。
估计秦川君遭遇暗算，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这会儿蜂拥而上了。
事已至此，众人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原本劫杀令王的计划也不可能继续进行下去了。
岳离华迅速腹语传音给，叫诸位秦川将士停手，马上组织撤退。可听着刀剑声没停……
这是战得太投入，还是被结界隔绝了怎么着？听不见腹语传音了吗？
岳离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舞姬”，总不好冲出去指点江山，便又踏着鼓底敲了多次的撤退暗号。鼓桶里震天的声波，震得她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是一定要坚持把信号发出去，只有他们退了，才有可能保住精舞坊。
说来奇怪，这大鼓怎么就突然破了呢？
敲着敲着，岳离华忽觉脚下一硌，这是踩着什么东西了。俯身一摸，是块鸽子蛋大小，棱角分明的石头。
鼓声坏了拍子，是不能再继续敲下去了，好在刀剑声渐渐远了。、
鼓里可不会凭空装着石头，其中定有蹊跷。
岳离华收起那石头，又去查探令王的位置。那家伙趁着兵荒马乱便开始脚底抹油，似是早就知道精舞坊的计划。
岳离华想着，精舞坊计划多年才逮到杀他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失败。况且这老东西逃了不知道又要使什么坏，
她爬出鼓外，趁着外面还乱着，一路佯装成逃跑的样子去追灵力留下的气息。
逮着南烨督军便以迅雷之速将他拎上了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