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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与白日拳头相向,白阳清晰地感知到弟弟的力量又有所增强,他的进步速度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为了不落败,先取得十连胜,他在斗场上第一次用出了化神力为盔甲的妙技。
简单说,人的身体像个容器,神与半神本质的区别就在于其所能容纳和调用的神力。尽管神之间存在差别,但即便是最弱小的神,其拥有的神力比之半神亦如浩瀚大海,绵绵而不绝。
因此在能够动用的神力有限且短时间内无法得到有效补充的情况下,对神力细化的调用就成了斗场制胜的关键。拥有狌狌血脉的人继承了狌狌本身力大的特性,白阳抽取身体里大部分的神力,令其精准地覆盖全身形成盔甲,一来免疫了白日绝大部分的力量冲击,二来这种方式对神力的消耗微乎其微,不会力竭。
白日的拳头打在这副盔甲上,自身反而被震开,连连后退。他静心审视,发觉白阳对神力的操控已臻于佳境,全身上下无一处薄弱点,而且最妙的是盔甲看起来形似一般的盔甲,实则是由神力化为薄如蝉翼的盔甲一层一层叠起来。换句话说,白日现在要想攻破这盔甲,就势必要在每一次出招中使用神力,一层一层破除,同时还要谨防白阳随时的起势反扑,无疑是处在下风中。
坐在看台的孔时清对武台上突变的局势感到一知半解,迟疑道:“破相的那个人是白日还是白阳?他忽然处于下风……是跟对面那个人身上不知道用什么凝聚的盔甲有关系吧?有没有谁能讲讲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你问的人是白日。”冬忍回答,“他对面的人是白阳,白阳身上的盔甲是他调动了自己身上的神力弄出来的。老实说,我也有点费解,说是盔甲,其实际作用不过类似于防御的护罩,击碎即可,他们两兄弟实力相当,白日不该如此费力。”
宿戈刚才专注地看清了神力运作的全过程,此时听到冬忍的话说:“不一样。普通的护罩是一层,而且承受力不均,最不易被击碎的地方是手部——因为一切神力都是由手操控。白阳的却很均匀,而且是一层一层叠加出来的,除非实力远远超过他,否则都只能像白日这样。”
惠茗有些惊讶宿戈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本质,心里对他有了些赞许,但是很小心地没有表现出来,只说:“依你们的说法,白日必败无疑?”
“凡事没有绝对,但是白日获胜的可能性很低。”宿戈说着皱眉,“这样的对手真是非常棘手,这场比赛至少让我们对斗场的卧虎藏龙有了清晰的认识。”
孔时清头疼似的扶额,感叹道:“想拿令牌果真不是件容易事。”
比赛以白日拼尽全力后不甘心的认输告终。惠茗几人随后又看了几场比试,虽有可圈可点处,但都不如白阳两兄弟这场精彩,不过这也让先前不了解斗场的宿戈和孔时清吃了颗定心丸——也不是所有来斗场比试的人都像他们那样厉害,平庸的还是大多数。
离开时宿戈刚从看台上站起来,动作幅度较大,后背传来一阵撕裂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楼梯上摔下来时自己背部也被石头剐蹭,当时不疼,现在因为久坐之后猛地起来活动,反而疼了。
“怎么了?”冬忍看他没有跟上,回头疑惑地问。
宿戈一边谨慎地活动了一下手臂确保正常的行走没有受到影响,一边摇头,跟了上去。
走在第二位的惠茗余光瞥了他一眼,猜测他除了手心之外还有别的地方受了伤——这个猜想在几人离开斗场之后,宿戈忽然表示自己要去办点事时得到了印证,他脱离队伍之后径直去了药铺。
因是为自己垫背受的伤,惠茗不想就此欠个人情,稍加思索后决定送瓶药。于是回到客栈后没多久她便以有东西落在作坊为由,离开客栈走到一条无人经过和注意的小巷,设下结界之后回了九天。
凤族的王宫设在山顶,除非议事,否则平日里除了凤姒和各司其职的侍女守卫外便没有旁人。侍女玉茹正在清扫凤姒的寝殿,见她忽然回来还有些惊讶,立刻倒了杯甘甜的醴泉水放在桌上,“这是早上才打回来的泉水,是否需立刻准备些糕点或者膳食?”
凤姒抬手示意不用,“上个月我和陆吾去旄山狩猎时不甚受了点外伤,他给了我一瓶金疮药,我应该没用完。玉茹,你把它收在哪里了?拿来给我。”
玉茹以为凤姒受了伤,不免担忧:“您受伤了,需要宣医师么?”
“不必。我没有受伤,你去取东西。”
玉茹应好后转身走到床榻正对着的木桌跟前,上面放着个足有九层的首饰盒,每一层正中嵌着一颗月牙形状的玉石作推拉的把手。打开最底下一层,里面是些装了药物的瓶瓶罐罐,玉茹找到凤姒说的金疮药后关上盒子递给了她。
九天和人间时间流逝不同,九天的一日等于人间的一年,凤姒从动身到找到宿戈花了几年——于丹穴山的人来说她只是有事闭关了几日。而蓬莱曾为九天一隅,其时间流逝与九天相同,故此时凤姒收好金疮药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询问玉茹在自己“闭关”的这几日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没什么大事。”玉茹回答,“不过昨日昆仑山的陆吾大人来找您,我瞧着他挺生气的,说是在旄山空等了您半日。”
经玉茹一说凤姒才想起,自己和陆吾的相识是因为狩猎这个共同爱好,两人互引为知己,约定了每月十五在旄山相聚。此次去蓬莱,她叮嘱身边人,无论谁找都说自己在闭关,倒忘了跟陆吾约定这茬,没让人去昆仑山知会一声,令他空等。
“你立刻备点礼,取一坛我埋在院子里的醴泉酒送到昆仑山……”凤姒刚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不,暂时不管,等我办完事回来你再提醒我。”
“是,除此外便没有别的了。”
叮嘱完后凤姒又从密道离开丹穴山,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客栈,冬忍和孔时清正大吃特吃,见到她后连忙招呼:“惠茗你快来吃,热乎的,你落在作坊的东西拿到了?”
惠茗点头,问他们:“宿戈不在?”
“刚回来。”孔时清说,“你俩进门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吧。对了,小二刚才说客栈里有空房间,恰好邻着你住那屋,我和冬忍商量着要了三间房,宿戈搬过去了,在你右手边的第一间。”
“好。”惠茗应完匆匆上楼。
孔时清纳闷一个二个怎么都不吃饭,又看了眼吃得高兴的冬忍,深深觉得他俩才是正常人。
宿戈回客栈听孔时清说了房间的事后先去柴房把自己的行李拿上去,然后关上了门,小心翼翼地脱掉衣服露出上半身,借着房间的镜子查看后背的伤势——细密的伤口遍布后背,有很多已经结痂。
药铺给的是一瓶药粉,洒在伤口上趴睡两三天就无大碍。宿戈揭开瓶盖大概比划了一下位置,正要把药粉倒下去,听见有人敲门,动作一顿后问:“谁?”
“我,惠茗。”
宿戈起身把装药粉的瓶子随手放在桌上不显眼的地方,又把衣服穿上,开门后问惠茗有何事。
惠茗见他衣服有些凌乱,像是刚刚才匆忙穿好,结合孔时清说他刚回来的话,猜测他是在擦药,便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道:“今日从斗场楼梯滚下来时你替我挡了那些碎石头,毕竟不是平面,或多或少受了点伤。我这里有金疮药,见效很快,涂上之后休息一晚就好了,希望它对你有用。”
宿戈没想到惠茗知道自己受了伤,不由愣怔:“这……小伤而已,不至于用这么好的金疮药,好药难得,你自己留着吧。”
虽然惠茗送药意在还这份人情,但若如实说,说不定宿戈更不会收下。于是她变了个说法:“你是用剑的人,身上有伤必然会使实力打折扣,更何况斗场凶险,你也不会想在两日后拖着伤体上场吧。”
宿戈顺着惠茗的话想,觉得有道理,万一因这点小伤拖累别人反而不合适,于是道谢之后收下了惠茗手中的药。两人左手与右手交接,宿戈意外闻到了一股清淡的凤凰花香,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发现这香气来自于惠茗,不由凝视她。
丹穴山满山都是凤凰树,凤凰花又常开不败,惠茗回去一趟自然沾了凤凰花的香气。不过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寻常,她没有想到宿戈对此格外在意,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宿戈张口欲言又止,心想凤凰花本身并不稀罕,不能也不应该仅凭同样的香气就胡乱联想,于是摇头后说:“没什么,多谢你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