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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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志民小时候并没有读过书，他只是在小的时候上过几个月的扫盲班，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加减乘除法，也认识几个常用字。后来他和他师傅开始学开车了，反倒把认字也捡了起来。

这些年下来，他简单的书籍已经不成问题了，读运输交通这方面的书他也有不认识的字，为此，他还特地去把裴佩用不到的字典都拿来了。

那认真的劲头差点让李莲华误认为他要去考大学。

李莲华把孩子子哇乱叫的乔林塞进被子里，朝乔志民道：“志民，你说裴佩是不是打乔林了？”

乔志民从书里抬起头：“瞧你这话说的，你见到了？”

李莲华答十分纳闷：“那要不然你说为什么最近乔林在裴佩面前怎么就那么听话的？在我们面前就跟一个皮猴儿似的。”

乔志民笑着道：“裴佩管得住他那不正好？等以后就让裴佩管着，保证比咱俩管的好，正好也让他们姐弟俩培养培养感情，咱们百年之后，日子还不是得他们姐俩互相扶持着过？”

李莲华觉得乔志民说的这句话很有道理，她道：“你说得对，谢谢你啊志民。”

乔志民知道李莲华在谢他什么。“谢什么？现在裴佩不是再叫我爸爸吗？”

乔志民和别的继父不一样，他从乔林出生起就一直跟李莲华说让乔林和裴佩多亲近，他也不会像别家的继父一样防着继子继女，更不会觉得继子继女对自己的孩子不好。

这源自于他年轻时的经历，他年轻时不受父母重视，和兄弟们关系也不是特别好，三兄弟虽说是亲人，但相处起来就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一直到三十多还没娶上媳妇儿的时候他就对有自己的孩子这件事情死心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他这一辈子要孤独终老，认识李莲华是个意外，追求李莲华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李莲华同意了他的追求这让他很惊喜。

李莲华不爱他乔志民当然知道，可乔志民不在意，李莲华能嫁给他，两人能在一起过日子，这远比那些情爱更让人踏实，自己爱她就够了。

李莲华这几天很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乔志民见她睡了，把床头柜的灯关了也睡着了。

李莲华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她还年轻的时候，也梦到了她和裴佩的爸爸裴景结婚的时候，最后的一幕，是裴景把年幼的裴佩和无助的她扔在家里，看着来讨债的人把她家里值钱的东西有一样是一样的全都搬走的时候。

那些画面都是黑白的，压抑得让李莲华想哭，后来有一束阳光从昏暗的天空照了下来，打在了她的身上，照亮了她和女儿前行的路。

乔志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李莲华的一生里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就如同李莲华永远也不知道乔志民究竟有多爱她一般。

第39章

运动会后上学的第一天, 苏清荣没有来上学，甚至连假期都没有请。早自习下课后，理科班的何静来找钱向薇, 钱向薇面对看到找她的人是何静, 心情很不好，就把裴佩也拉着出来了。

何静看了一眼裴佩，什么都没说, 问钱向薇：“钱向薇，你老实跟我说, 你和苏清荣是什么关系。”

何静周六那天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儿，钱向薇那天的样子和苏清荣那天的表现处处都透着不对劲儿, 特别是周六苏清荣回家后就没跟她联过, 今天还连学都没有来上。何静问过老师，老师说了苏清荣连假都没有请。

这件事情处处透着不寻常，她实在是憋不住, 就在一下课就来找钱向薇了。

钱向薇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而是反问她：“何静, 苏清荣追了你那么久，他有送过礼物给你吗？”

何静没料到钱向薇会问这个，脸色有点红，她看着钱向薇，心里有种莫名其妙地得意，她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带着些挑衅：“当然。”

苏清荣是送过她礼物的，在她上个月过生日的时候, 苏清荣送给她的是一个一米二的米色小熊，那个小熊何静在街上的精品店看到过，价钱并不便宜。

钱向薇呵呵一笑：“苏清荣家境不好，你知道他给你买礼物的钱是哪里来的吗？”

何静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跟我说过了，这个钱是他周六周日在外面兼职挣来的。”

钱向薇讽刺一笑，看来是傻子的不止他一个，还好他及时从苏清荣这个深坑里出来了，而何静却还在坑里挣扎，钱向薇看着何静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没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只是对她道：“你还是去找苏清荣高一的时候的同学打听打听他在高一的时候的事情。打听过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周六的时候钱向薇看到何静的第一眼她是恨何静的，现在她不恨了，归根结底，何静和她一样，都只不过是苏清荣的猎物而已。

是的，猎物。在苏清荣的眼里，她和何静都不是人，而是猎物，一个可以满足他大男人的私欲的猎物。苏清荣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他从小就接受着女人不重要的思想长大，他打从心眼里就对女人带着轻视。而有着这样思想的苏清荣又怎么可能去尊重女人？

从他对杜鹃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何静在一班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一抿嘴找人打听去了，去年她读高二，也不住校，和苏清荣以前的班级的人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今年降级下来也是如此。

回到班上，她思索再三，何静到底去找人打听了。打听出来的结果却让何静一下子就崩溃了。

裴佩这次的稿费来得很快，与稿费一同到来的，还有一本青春如歌的杂志，这本杂志的封面是一个穿着粉色洛丽塔风格的动漫少女，她的那篇文章就在最显眼处。是红蓝粉色的炫彩字体。

在编辑的帮助下，她的这篇文以《穿越时空的少女》命名，耻度爆表，却十分的受小姑娘欢迎。

钱向薇早就知道裴佩在写了，上回在网她也看了裴佩写的文，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像裴佩询问后续，但学习任务实在是重，她也就把这事儿忘记了。

这回裴佩去拿信的时候她就把这事儿想起来了，杂志一到她就拿来看了。

看完了裴佩的，她又看了别的，她觉得书里的爱情真唯美，那是现实里的爱情没有的。

看完了一篇杂志，钱向薇有些怅然，她把杂志还给裴佩：“你说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吗？”

裴佩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有的，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情的，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裴佩还是相信爱情的，就像她爸爸和她妈妈一样。她觉得她爸爸和她妈妈那样就是爱情，吵吵闹闹，相濡以沫。她妈妈生气也好，闹别扭也好，乔志民都是一副宠着的模样。而李莲华嘴上虽然厉害，却将她爸爸的衣食住行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钱向薇趴在桌子上：“我不相信爱情了。”

裴佩对着钱向薇翻个白眼：“你才多大你就不相信爱情。”

钱向薇的生日比裴佩小两个月，满打满算也才十七岁呢。

钱向薇哼哼两声：“我算是发现了，男人啊，都一个样。”

裴佩懒得理她。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这次是大考，成绩要全年级统计的，她可不能让成绩下降了，毕竟她爸爸在知道她写后跟她约法三章了，一定不能让成绩退步。

为此，乔志民还在李莲华面前帮这她打了掩护，她挣钱了也只是说稿费。李莲华不看，知道她挣了稿费的也只是以为她是写了作文发表了，人家给的钱。

“好好学习，要考试啦。”

钱向薇叹了口气，拿起书本开始看起来。看了两页书，钱向薇又对裴佩道：“苏清荣还没来上学哎。”

距离苏清荣家出事儿都有一个多星期了，苏清荣还没来上学，为此，钱向薇是很高兴的。在她看来，苏清荣那样的人就不该在学校里上学，他应该在监狱中度过他的下半辈子。

裴佩把她的头按回去：“赶紧看你的，你这回要是考不好，你妈妈得在这边租个房子看着你念书了。”

钱向薇一下子就泄气了，周末的时候她妈妈也跟她说了这句话了，她妈妈说她学习成绩要是下降了，她就要来一高附近陪她读书了。钱向薇赶忙拿起书看，她妈妈现在管她管得严格得很，要是真的来陪读那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她妈妈和裴佩的妈妈可不一样，裴佩的妈妈虽然刀子嘴但是豆腐心啊，对裴佩也很宽容。她妈妈就不一样了，她妈妈脸上笑眯眯的，看起来对谁都很和善的那种，但是收拾起人来绝对不手软，以前她是看着她妈妈收拾她大哥，现在终于轮到她了。前十年她看她哥哥笑话，现在轮到她哥哥和她侄子看她笑话了。

想想都让人绝望！

钱向薇是闭嘴了，但苏清荣家的事儿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在市里传开了。如今市里在抓典型，拐卖妇女这样的大罪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市里的领导们顺着苏大根这根藤摸出了好几个瓜，等将留在蓉城的人贩子一网打尽，解救出来了十多个妇女儿童。

这是蓉城这两年以来破获的最大的一个拐卖案了，作为这起案件的发现人和追查人，钱向薇的舅舅得到了上头的好几次嘉奖，连正准备退休的局长都暗示了他好几次要他接他的班。

钱大舅最近是走路都带风，要知道在他们局里可不止他一个副局长呢。他带头破获的这一场人口拐卖案从案发到最后破案只用了一个多星期，这么高效率的破案速度在蓉城可是绝无仅有的，就光凭这一点，另外一个副局长就比不过钱大舅了。

这个案子昨晚上结案了，并且在地方电视台报道了出来，大家现在看电视的时间还是很多的，这件事情影响巨大，昨晚一播出来大家就都知道了。

才不过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的功夫，苏大根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查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苏清荣敢来学校就怪了。

他要是敢来学校，多的是人给他扔臭鸡蛋。无论是哪个时代，大家对人贩子都是零容忍的，对人贩子的家人自然也是。

上课铃声响后，八卦的同学们都各自回了各自的座位，英语老师李老师来了，一来她就开始放听力，她们已经是高二了，老师讲课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了，这学期才过了一半，她们的很多科目都已经讲完了，特别是像语文和英语这样的科目，这会儿每节课上课，她们都是在复习，像英文这样的是听听力居多。

听完听力写完了今天的随堂作业后是交给同桌互相修改的，裴佩一边修改一边和钱向薇写纸条。

两人对着苏清荣的这个事情讨论了一天。

十一月份的中旬是期中考试的时间，从周二考到周五的上午，考试顺序还是和上次想月考一样打乱来考，裴佩还是上个月的时候的那个考场，也是上次的那个座位。

还没考试，她就开始期待了起来，就连裴佩都不知道她期待的究竟是这次考试，还是考试时要坐的那个位置。

周二的早上在班上上了早自习，下课后和钱向薇一起往理科班那边去，走到一半还一起去了一趟厕所。

上课铃声响起，裴佩准时出现在九班，这次九班的卫生状况比上次要好很多了，虽然桌子还是歪歪扭扭的放着，但地上已经没有垃圾了。

裴佩还是在上次的那个位置，在桌斗里她如愿以偿的发现了一封叠好的信，上面也没写什么，就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好。

裴佩回复了。

这样传书的方式让裴佩也很有新鲜感。她对此兴致勃勃，但她也没有想要在现实中去认识这个座位的主人的想法。

在后世有一句话叫做见光死，是用来形容网友之间的，现在用于这个地方，也同样如此。

考试的第一天上完晚自习，裴佩推车到经常和霍泽他们一块儿回家的地方，霍泽如同往常一样等在那个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裴佩见只有霍泽一个人，推着车的脚步顿了顿，待走进了一点以后她轻声问道：“霍泽，苏元呢？怎么还没来啊？”

霍泽看了裴佩一眼：“他去二高接他妹妹了，二高放学比咱们一高要早一点，他先走了。”苏元有个妹妹在市里的二中读初三，也是走读生，苏元的父母这几天下乡去了，他不放心妹妹，一放学就先走了。

裴佩捏了捏车把，把衣服的帽子戴在头上，跨上自行车：“走。”

裴佩骑着车先走，霍泽很快就跟上来了，两人并驾齐驱。没有了苏元这个自来熟的人在中间做润滑剂，霍泽和裴佩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裴佩哼哧哼哧地往前骑车，路边的灯很暗，她呼出来的气都带着一层白色的雾，缓缓地飘在天空，在手套里藏着的手也冷得刺骨。

这会儿已经快十点了，街边的店铺都关门了，大排档等地方却才刚刚开门没多久。

烧烤的味道顺着冷冷的空气飘了出来，裴佩吸吸鼻子，真香。

霍泽再三给自己打气后对裴佩发出了邀请：“裴佩，你饿了吗？我知道有一家烧烤店的烧烤味道特别好，我们要不要去吃？”

裴佩捏了刹车，脚支在地上：“走。”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某软件街头采访，问：“您好，请问您是怎么追到您爱人的呢？”

西装革履的霍泽回答得毫不犹豫：“放学一起吃烧烤。”

第40章

十分钟后, 裴佩和霍泽在一家生意特别好的烧烤摊面前, 车才一停好, 裴佩就去点东西了，霍泽四处看了看, 非常明智地去占了一张桌子, 等裴佩点好了自己想吃的东西后看到霍泽把桌子上的油污擦拭得干干净净的之后给了霍泽一个赞许的眼神。

她到霍泽边上坐下, 对霍泽道：“我点好了，你要吃什么你去点。”

霍泽确实也饿了，他站起来对裴佩道：“你坐到这边来，这边风小一点。“

能更舒服一点，谁也不会让自己受冷风吹，裴佩依言作了过去。

霍泽去点了几串自己想吃的东西, 点好后霍泽问老板要了一壶茶和两个一次性的杯子，过来给裴佩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不是什么好茶, 甚至不值知道是泡了几次的茶水, 颜色和味道都已经很淡了，裴佩端起来喝了一口，却觉得这样的味道刚刚好，味道不浓，晚上不会影响睡觉，也不会淡得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

买烧烤的人有点多，在等人的时候未免太过于无聊，裴佩和霍泽聊起了天，说的都是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霍泽可能跟苏元待在一起待久了，也沾染上了自来熟的毛病，说着说着，就说起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她都被自己搞糊涂了，明明信誓旦旦的要说要离霍泽远远的，但事实上两人却成了朋友，还天天放学都一起回家。明明说不会喜欢上霍泽的，却在知道霍泽主动说起他的家庭时觉得心满意足。

裴佩隐约觉得自己最后会被打脸，她安静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