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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赤术觉得这样也挺好,她傻了,便不会知道逃跑,那么她就能永远呆在他身边了……
第一六四章 傻女
薛可蕊终是醒来了, 可人却痴痴呆呆的, 不哭不闹也不笑,更不说话。
尽管不必再担心她会在某个时候突然逃跑, 可是原本活泼又灵动的女子突然变成这幅模样,是个人都会扼腕叹息。
众人都清楚薛可蕊在赤术心底的位置,于是大家都来葛园看她。因为赤术马上就要当可汗了, 他需要在他行大典后尽快册封大妃, 而阏氏的位置却一直空缺,大家都知道这是为什么。
赤术的母亲吉拉氏也来看望过薛可蕊,她一派沉寂地来,满面铁青的走。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怕是疯了,于是她决定狠狠地教训教训赤术。
赤术跪在吉拉氏的面前,听他母亲斥责他不知好歹。他早过了任性的年纪,也没了恣意的资本, 他很快就要做帝国的可汗, 为了帝国的安稳,他必须要有自己的大妃与子嗣。
“如果那傻子能替你生个儿子, 你就算立个傻子大妃也不是不可以。”
赤术持续保持沉默, 这让吉拉氏失去了耐心。她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后便走了,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够开明了,她的让步已至底线。
赤术也觉得他的母亲的确够开明了, 于是当天夜里他便来到了死气沉沉的葛园。
他牵着薛可蕊的手静坐床头。
“小娘子, 你相公的新王庭快完工了, 就在临时王庭的后面, 我加盖了一片殿宇,那是你相公往后的后宫。待王庭完工我带你去看,我给你造了一个新的宫殿,很大,很华丽。明日你便搬去我的卧房吧,这葛园住不得了,阴森森的,晦气地很。”
薛可蕊不说话,她也觉得这葛园阴森森的,可是她不介意。赤术这厮像鬣狗一样敏锐,她杀不了他,便只能寄希望于她住的地方越邪气越好,最好能邪死赤术。
当然她不会再这样说了,她对赤术的言论不发表意见,依旧一脸木然地望着脚下虚空的某处。
房间里死气沉沉的,薛可蕊也死气沉沉的,赤术第一次有了受挫的感觉,既然他已经将她从阎王爷家门口给夺了回来,她为何依旧隔他如此遥远?
赤术没来由的生气起来,他不再进行无谓的自言自语,便一把扯开身旁这个傻子的衣裳,二话不说将她压倒床头。
薛可蕊没有拒绝,也没有挣扎,她的身躯依旧如此娇嫩,如此婀娜,如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终于成功地挑起赤术身体深处的欲.火。
可是薛可蕊像一截木桩,一动也不动,一声也不吭,这让赤术愈发绝望起来,他觉得自己心头的雪莲花怕是真成了黄花干了。
心头有邪火燃烧得愈发沸腾,不知道是怒火还是欲.火,赤术借着这股火粗暴地碾压过她柔软的身体,进行着无比敷衍的前戏,却发现这傻子的眼睛竟一直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的脸。他惊讶地发现,内里居然有嫌恶。
心头猛然一跳,赤术停住了手。
他伏下身来,认认真真地看进薛可蕊的眼睛,面无表情。赤术既不说话,也不动作,两个人就这样走火入魔般对视着。
终于,赤术自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打破了这难捱的静默。
他抬起手来轻轻抚上她的脸,满眼都是温柔。
“你终是藏不住的,薛可蕊。”
……
夜风萧瑟,赤术仅着一件汗衣立在房门外的廊道下。护卫贺利来到他身后,单手抚肩,颔首道:
“殿下,夜深露重的,您穿得如此单薄……”
赤术抬手打断了贺利的话。
“咱们走。”
赤术垂着眼,声音里面冷冰冰的。
“是……”
贺利颔首,他虽心有狐疑却并未多问什么,他刚想唤人,想叫婢女去屋内把殿下的大氅给带出来,却发现赤术竟迫不及待地走开,甩着手朝葛园外大步走去……
薛可蕊独坐床头,望着窗外的一弯月芽儿发怔。自己白日里睡太多,常常晚上坐起来想事情,她觉得她已经变成了一只鸮子,往后都昼伏夜出。
薛可蕊抬起手揉揉自己的眼角,自嘲地笑,暗道,其实想来这样也不错,她无法离开这里,白日里如果都在睡梦中渡过,也能避免看见那帮让自己恶心的人和事。
让人恶心,果然是一件伤人的大杀器,这样一来,你完全不必要做什么,便像一堆散发着冲天恶臭的垃圾,能迅速将方圆数里的一切生物迅速击退——
就像她恶心赤术的到来一样,今晚她成功把赤术本尊也恶心走了。
赤术那云山雾罩的试探实在太让人厌恶了,她讨厌他无处不在的犀利的审视,他是一个危险的恶魔,一不小心就能把你的魂魄勾入地狱。
于是她直接拨开赤术那心怀不轨的审视,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在她眼里,他就是一堆垃圾!
赤术看进她的眼睛时,她也从他的眼底看到了隐隐窜动的火焰。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她想告诉赤术:没用的!
“乖,闭上你的眼晴。”赤术盯着她,浅浅地笑。
“和夫君圆房时不能如此咄咄逼人……”
他抬手捂上她的眼,他在心底里嘲笑薛可蕊的幼稚,她以为自己是高子进?学人装傻就能火中取栗,一飞冲天了?
他的小娘子实在太倔强了,赤术想,今晚他就能教她如何正确地做一个契丹可汗的大妃。
只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在如此迫人目光的逼视下,与他心头的白莲花进行心灵的对话。薛可蕊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薛可蕊依旧挺尸般不动不言语,待他将手拿开,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赤术无奈,他叹了一口气:“你要看便看吧……”
说完他直起身来,分开她的腿,俯身而下。
此时他看见了她眼中冰凉的鄙视。
如若只是送给他泄欲的女人,哪怕这女人的眼里能生出刀子来,赤术都不会在乎。可这是他的大妃,他心念念如此之久的皇后,他没有办法对她的鄙薄视而不见。
薛可蕊不说话也不抗拒,却让他感觉到了比抗拒更让人挫败的暴击。
如同火星掉落干柴,赤术一下子就着了,他火冒三丈,便一把伸出手箝住她的下颌:
“你这女人什么意思?”
薛可蕊依旧不说话,就像真的傻子一样,却有着直刺人心的犀利的双目。她用她的不动作狠狠嗤笑着他的懦弱,告诉他武力正是他懦弱的表现。也用她毫不掩饰的鄙视的目光告诉他,在她眼里他就是一堆垃圾!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赤术心头原本烧得正旺的火焰也在这无声的鄙薄下一层一层结成了冰。
赤术怒了,手下用劲,他听见他手下的下颌骨发出嘎吱嘎吱极限的抵抗声,可印入眼帘的,依然是一张鄙薄又嘲讽的脸。
他松开了手,看见那细腻柔润的下颌上一片青色。
赤术再不说话,他直起身来,二话不说胡乱套了层汗衣,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
赤术再没有来过葛园,他很忙,帝国初定,他终日操劳,身心也都很疲惫。他空闲下来时就想休息,与薛可蕊无休止的心理较量让他愈发疲惫。
不多久,赤术收到管家的禀告。管家说葛园的小夫人的精神好似出了问题,不仅终日木瞪瞪的不说话,还时常做些让人不可理喻的事。
比如她常常整日整日地坐在窗台前扎绢花,打络子,裁剪五彩的小裙袄,把房间里塞满小孩子玩的毽子,彩绳,似乎她身边正养了一个小女孩。
“小夫人莫不是流产伤了神智,以为自己还生了个女儿?”管家皱着眉,忧心忡忡地如是向赤术询问。
“还有,最近下人们常在半夜里听见有人在后院里哭,时不时还能看见鬼火,前日里安排了几个胆大的家丁去抓鬼,看见是小夫人在烧纸……”
管家望着赤术一脸惨淡,“殿下……现在府上的人都忒怕小夫人了,就怕她哪一日突然发狂伤了人,葛园周边的几位夫人都纷纷要求换到东园去住……”
赤术默默地听着,却只低着头不说话。
半晌,他朝管家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他能猜到薛可蕊究竟为何会有如此行为,可是他依旧不准备给她自由。
当天夜里,赤术来到了葛园,未及入院门,他果然听见自那草木掩映的花墙角落里,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
赤术循声寻去,果然,透过重重花木,他看见在密林深处一块空地上,有人燃起了一堆火,兀自捂着嘴儿哭,时不时还将身边的物件捡起来投入火堆。
赤术仔细看了看,发现除了一叠叠纸钱,还有穿着彩衣的布偶,绢纱的花,五彩的络子……
暗夜中,那火光荧荧,配合薛可蕊那一声声泣血般的哀泣,愈发让人觉得四肢生凉,赤术面无表情地立在暗夜的深处,心底如一潭死水再也生不起波澜——
他知道,薛可蕊没有疯,也没有傻。
她只是心死了。
第一六五章 敬畏
赤术直到他即位大典举行都没有再立新的阏氏, 而大妃的册封仪式自然也一直拖着。不光吉拉氏不高兴, 就连众朝臣也开始议论纷纷。
大国师玄玉受众朝臣委托前来王庭相询赤术,想问他是不是想做一个开天辟地的没大妃的可汗。
国师玄玉到的时候, 赤术正盯着一张中原地图发呆。
“玄玉见过可汗……”
玄玉是个道士,虽然做了大国师,他依旧习惯穿戴他传统的道袍。紫阳巾, 八卦衣, 鹤顶龟背,凤目疏眉,一派飘逸神态。
赤术抬眼,冲他点点头,“国师坐。”
玄玉颔首,恭恭敬敬选了一个下首的位置坐好。
“可汗瞅着这中原地图发呆,可是为着那中原的战事?”
玄玉摇着拂尘抬眼问话,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赤术究竟在担心什么。
赤术如此骄傲的人也会敬畏, 同他的父亲一样,他不能不忌惮冯驾。
“可汗, 贫道听闻冯驾夺回长江一线后, 受封南蜀王, 挥兵讨伐剑南道的赵玄武,眼下赵玄武已支撑不住了……”
“是的。”赤术面沉无波, 看不出喜怒。
“眼下中原大乱, 冯驾放弃富饶广阔的河南道, 兵家重地山南道, 转而入蜀中,与赵玄武争夺地貌险峻的蜀地,可汗觉得事有不妥?”
赤术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扬起眉毛望着玄玉:
“冯驾西进蜀中,有可能只是为了江南道西边的安定……”
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国师,冯驾要打谁,不足虑。他们远在中原,与我赤术相隔十万八千里,中间还有个一锅粥般的中原,就算他要再夺回凉州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办到的。只是大国师……你难道没有发现冯驾受封南蜀王,这一消息来得更为震撼吗?”
玄玉笑:“可汗多虑了,李老二要西进打赵玄武,没个由头怎么打,不如把南蜀送给冯驾做封地,这样冯驾便有理由出兵了。”
赤术一脸不以为然,“非也非也!你当李老二这么舍不得蜀中的山水?那厮最是目光短浅,本汗有十二分把握那李家皇帝更想打的是高淮昌手里的山南道,发兵蜀中实在是逼不得已……”
赤术面沉如水:
“南蜀王是冯驾自封的,李家皇帝,被冯驾挟持了。”
……
冯驾的日子的确不好过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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