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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泡了一杯香茗:“怎样了?”
黑衣人顿首:“听说被警察带走了。”
苏老继续给茶杯里添水:“之前签的合同没有什么破绽吧。”
黑衣人点点头。
苏老抿了一口:“那我就放心了,人老了不中用了,所以服输不行呀。”
黑衣人继续点头。
“对了,机票买好了吗?”
“已经买了头等舱,随时都可以走。”
“她也不算愧对我,给她请个好律师。”苏老停顿了一下,对着黑衣人吩咐说。
“好。”
王慧华赶来的时候,高欣婧已经把什么都认了。
“你糊涂呀!”王慧华泣不成声,扯着她的衣服哭诉。
高欣婧面无表情:“其实挺累的,原来不止爱人会累,恨一个人也会。”
王慧华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水:“妈妈给你找最好的律师,没关系,只要经济犯罪能够解决,就不会重判的。”
王慧华压低着声音,看着探视门口站着的警察。
高欣婧连夜被审讯,原本精神就不好,现在整个人都颓废萎靡。
“去国外吧,去找爸爸吧,别管我了。”高欣婧眼中滑过一丝不忍。
“时间到了。”那警察站得笔直,进来对着她们说。
王慧华还想说什么,高欣婧却已经站起来准备跟警察走了。
“对不起。”高欣婧最后回头,对着眼前那个看着保养很好的女人,也是养育她这么多年母亲。
如今她的母亲也要两鬓斑白,她的母亲也要孤苦无依了。她却不能做任何事情了。
对不起,让您担心我这么些年。
对不起,我没有做到成为您口中那个优秀的女孩子。
对不起,让你伤心无助。
高欣婧默默在心里将这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说了一次,其实就算不回头也知道,她的母亲正在后面目送她离去。
以前是送别,现在是分别。
王慧华看着自己女儿消瘦的背影,心里就跟被钝刀一刀一刀剐似得,没有那样鲜血淋漓却让她恨不得将整个心撕碎。
王慧华见她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地滴滚烫的热泪从眼眶留下。
那一瞬间,她似乎老了好多,脸上的皱眉都冒出来了。
开庭时间已经确定了,就在三天后。
陈之锦已经知道了整个过程,她没有松一口气,也没有很开心。
程晟也知道,他该放她走了。
“今天身体有没有好一点?”程晟坐在床头给她削苹果,苹果皮一直都是连续的,程晟向来是一个手巧的人。
“嗯。”陈之锦也不知道是他喜欢自欺欺人还是喜欢别人骗他,他这样的人,不会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的。
程晟笑了笑:“要吃吗?”
陈之锦摇头。
程晟就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的盘子里,然后抽了几张纸擦擦手:“董知遇想见你。”
陈之锦眼神不停地闪烁:“不见了吧,反正开庭她回去的。”
程晟似乎看不懂她,听了她这句话没了动作,只是盯着她。
“程晟,你找个好姑娘,结婚吧。”陈之锦握着床单的角,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
程晟目光冰凉了一寸:“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吗?”
陈之锦心口不舒服,刚刚喝了药,最近她头发掉得厉害,不过幸好她头发浓密,所以一般人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什么。
可是,程晟是什么人,他对她又是什么心思。
那枕头上藏不住的大把碎发,从他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可是他却不忍心没有胆量去问她,她吃了各种各样的药。
老话说,是药三分毒。这诚然是有道理,她为了治疗心脏就要吃药,可吃药也是一个慢性服毒的过程。
这么多年,恐怕早就药石无医却要强撑着活下来。
程晟看着她眉间永远抹不去的愁,那冰凉的目光一下子全变成疼惜。
“好,我答应你。”程晟笑着回答,如果这样说你能开心,这也算他能为她做得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陈之锦点点头,柔柔地浅浅地笑着。
程晟贪恋地看着她的笑容,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一刻,他情愿用他的所有去交换。
可是,老天从来只给人选择的机会,而不是重来的机会,就算一条路走到黑,它也不会让你回头。
如果时光可以回头,他一定接着她送的盆栽,然后再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我答应了。”
程晟快步出去,那将要落下的泪才终于被他释放出来了。陈之锦以为他是有急事,却不知道他在她旁边的墙角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不知道,他也不让她知道。
董知遇正在切菜,冷不丁切到自己的食指,她匆忙吮吸了一口。这几天,高欣婧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董知遇现在更担心的陈之锦,程晟解了他的禁锢,可是陈之锦却不愿意见自己。
董知遇最了解陈之锦,要不是她精神真得差到一种地步,她是不会避而不见的。她怕自己担心,可越是这样,董知遇反而越忧愁。
董知遇还来不及处理伤口,就穿好外套出门。
她必须要找顾成恩。
而顾成恩好不容易被人好言好语请回来了,公司上下已经彻底乱了套。
李立忙着联系之前已经提现联系好的老板们,让公司经济转起来。
白殊正忙着在公司洗人,顾成恩得了机会自然要大干一场。
要么不做,要么永绝祸患。顾成恩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除了当初喜欢董知遇的时候。
顾成恩这几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法庭那边的事,他要亲力亲为。公司大小会议他也必须要参加,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董知遇现在必定很惶恐。
他应该立刻马上去陪她,可是他确实脱不开身。
今天的会议一直开到晚上,等到散会的时候,他才看见坐在招待室的董知遇。
旁边的前台提醒他,董知遇已经来了很久了。
顾成恩心里满满是愧疚,他轻手轻脚走进去,董知遇正靠着墙打盹,眉头皱着,睡得很不安稳。
顾成恩脱下外套正准备给她披上,董知遇却猛然睁开眼睛。
“你的会结束了?”董知遇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涣散。
顾成恩点点头,还是将外套给她披上:“以后不要在这里睡了,凉气重,容易感冒。”
董知遇嗯了一声:“我现在很担心之锦。”
顾成恩不知道在这话题上,他能够说些什么让她好受些。陈之锦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如果她出庭一定会坚持不住。
如果再次昏迷,谁又知道还能不能再次醒来?而一旦陈之锦出意外,他跟董知遇之间就有了永远跨不过的鸿沟。
这比彻底分开还让人难受,似乎谁都没有错,却感觉每个人都是这场命运的犯错者。
“别担心,会好的。”顾成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一个喜欢说些毫无边际的安慰语。
干干巴巴的像一张立不起来的白纸,根本就不用风吹,自己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