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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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后愤然,直接扑向赵乐君,宛如市井泼妇。
赵乐君在战场几年,虽然没能练出一身武力,身手却十分灵活。站起来快速往侧边一躲,让陈后扑了个空,扑到了在地上。
那样子,就像是给赵乐君行了个跪拜大礼。
太子看到陈后的姿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忙又假装咳嗽遮掩。
赵乐君居高临下盯着陈后,不等她再发疯,冷声道:“皇后,我能让你父亲下狱,也能让陈家其他人下狱。”
陈后还有个不成器的兄长,整日在洛城横行霸道。
她这些年忍气吞声,是因为顾忌太多,可从她不准备再为父皇的昏庸容忍开始,她也就没有多少顾忌了!
此话十分奏效,让汹汹而来的陈后整个人僵在那里,下刻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正是闹腾的时候,连云恰好赶了过来,见到满殿的人,还有表情狠厉的陈皇后,怔愣片刻。
“臣见过皇后。”
连云很快朝皇后行礼,把想要发泄的皇后惊回神,带着人狼狈地走了。
离开前阴鸷地看了眼赵乐君,大有不会罢休之势。
太子见人离开,神色严厉把守门的侍卫让拖到中庭里打。
他是储君,即便是皇后也不能随意闯他地盘,这顿打除了惩罚他们办差不力,更是直接打在了皇后脸上。
赵乐君听着外头闷闷的板子声,没有去看连云。
连云知道自己让她恼了,错已经犯下,何况他本就是狠辣之人,没有什么不能坦然面对她的态度。
他坐下来,在太子投来询问的视线中苦笑,说道:“圣上那里收到了上郡来的奏疏,胡人结盟,十万兵马临城……楚弈折损士兵近八千,上郡险些破城。”
楚弈回去晚了一些。
赵乐君袖中的手猛然一抖,站了起来,看向连云的目光复杂无比。
连云知道她是在怨自己的,怨自己不把士兵的性命放在眼里,可皇权就是建立在白骨之上。
他神色肃然,把最不愿意的话说出来:“楚弈已经禀明圣上,北胡人还有近五万兵马在北地,要圣上下令让姬家军准备随时出征……灭胡。”
“君君,姬家军肯定不能调动了。我已经和太尉商量过,尽力劝阻圣上不动干戈,先把铁矿收回便是。”
事情急转,赵乐君很快就出了宫,心中思索着楚弈上书的用意。
楚弈手中是有近十万兵马,即便胡军合盟,他也能保上郡安宁,根本用不到姬家军。
可他偏偏上奏了。
而且他折损这么多的兵,势必知道是回洛城的消息走漏,他此时应该是愧疚难当,又或者因此也怨她……
毕竟连云的动机有她的因素在里面,楚弈知道了,恐怕杀了连云的心有。
赵乐君想了许多,走到半路,一封信来自上郡的信就送到她手里。
她连忙拆开一看,一句‘我已知晓’直直撞到了心头最柔软的那块位置,让她连呼吸都禀住了。
楚弈知道了姬家军要出征的事情,是特意让帝王不敢轻易调动。
赵乐君握着信良久,想到连云对他的算计,心中不知该悲该喜。当即让人又调转马头,重新进宫面见帝王。
等赵乐君从帝王那里出来的时候,帝王下诏就近调动士兵围困南阳,一并传诏书,允许南阳王和霍廷自陈。
赵乐君再度去了太子那边,柔声问他:“阿姐要去雍州一段时间,你能保住南阳王和霍廷吗?”
太子眸光一亮,郑重点头:“阿姐放心!”
赵乐君露出笑容,出了宫,嘱咐窦正旭留守洛城,随时注意宫中动向,自己带着亲兵连夜出城赶往雍州。
北地要夺回,但上郡伤亡的士兵,有她一半的责任。此事,她必须要跟楚弈说清楚。
第23章
赵乐君一路往雍州北地,日出启程,日落随便找个地方落脚,风雨兼程的赶了六七日。
姬老太爷见到外孙女的时候,被她憔悴的样子吓一跳。
“你一路骑马来的?!”
老人伸手帮她解了沾着沙尘的斗篷,心疼地轻轻用指头揩她脸上的灰。
这哪里还有公主的样,跟逃难似的。
赵乐君见到老人,一身疲惫都减轻不少。
等到坐下,一个六七岁的男童被带上来,欢喜地扑到赵乐君身上喊姑姑:“阿礼想你了!”
“姑姑也想我们的阿礼了。”
赵乐君亲昵去蹭他脸颊,她有近一年没有见到姬尚礼,他倒还记得她。
她脸上的灰就蹭了男童一脸,男童哈哈哈地笑,还在她脸颊亲一口,吃了满嘴灰扔乐呵着。
姬老太爷望着亲密的姑侄俩,心中欣慰。
等赵乐君喝了一碗热茶,老人才责怪道:“不管事情如何一波三折,也不需要你亲自过来的,我是上不了战场了,可姬家军的副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非要你这小丫头片子跑过来坐镇不成?”
“不过来,我不放心。”她赔笑着,“而且我还有事要到上郡一趟。”
上郡。
老人慈祥的眼神慢慢变得冷厉:“你要保那臭小子,跟他和离了,还去那里做什么!”
当年外孙女要下嫁,他就不太愿意。
他不是看不起楚弈的出身,也懂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他只是觉得楚弈那个牛脾气会让外孙女委屈,家里那个娘又是拎不清的泼妇。
结果到头来,外孙女还是受了委屈,最后还要替他操心主动和离。
他现在想想还来气,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赵乐君知道外祖父对楚弈有偏见,抱着侄子,慢慢地说连云做下的事情。
愤怒的姬老太爷愣了片刻,旋即沉默,是想到太子先前暗中来信的内容。他抿抿唇说:“此事也不全因为你,你瞎担什么责任!”
向来爱惜士兵的老人没有斥责连云所为,赵乐君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此际仆妇端了一碗面上来,姬老太爷催促让她先吃东西。
赵乐君确实也饿了,抓起筷子大口吃得香,看得老人又是一阵心疼。偏她还操心良多,边吃边问:“上郡和北地间的烽火台有人把守吗?”
“当然。”
“那就好,我一会去上郡,如若烽火燃,您老人家就整军。”
说着让人去取来她随身带的舆图,上面已经画上她为此次收复北地的出征路线。
姬老太爷看着舆图,凝神:“你决定了?此战之后,你那没心的父皇估计越发疑神疑鬼。”
“决定了。您已经离开洛城,退守在北地几年了,他的疑心丝毫没有减少,我不能让您一直为我和太子憋屈着。”
“太子……”姬老太爷心头猛然一抽,说了两字就沉默。
赵乐君奇怪抬头:“太子怎么了?您别担心,他在宫里安全,身边有暗卫。窦正旭也在,魏冲应该也回到洛城了,会帮着他保住南阳王和霍廷,只要不内乱,一切都好说。”
她自然把老人面上那点愁容当成是担忧弟弟,连连安慰。
“嗯,太子很好。”
老人答非所问一般,喃喃一句。
用过饭,赵乐君细细跟外祖父说了自己的打算,就不舍地把侄子放回到地上站着。
姬老太爷看出她的心思,皱眉板着脸:“让他过来就是,非要你去不成!而且这也有关战事的商议!”
她就弯眼一笑:“可不能,您见不着他都恨不得打他一顿,商议不了两句要打起来可怎么办?”
那她是拉架还是不拉架?
“滚滚滚!”
老人被她埋汰得一摔袖子,在她朝自己福礼告退的时候,又拦住人,让人拿来自己的斗篷冷着脸给她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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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雨水多,干旱的上郡一带半夜时分也迎来一场春雨。
谢星将养了六七日,已经能跑能跳,听到下雨高兴地跑出去还淋了一圈,一身湿哒哒来到楚弈帐里。
“阿兄,下雨了。我们种下的粮食肯定能长好。”
朝廷老是拖欠粮食,他们已经习惯自给自足,收成好跟打胜仗是他们最高兴的事。
楚弈坐在案边看地图,闻言侧耳听了淅沥沥的雨声,脸上没有多少欢喜。
他已经收到从洛城来的消息,说是赵乐君六七日前就出发赶往雍州,这一下雨恐怕要耽搁路程。
想着,就免不得心烦意乱。
还想她作甚,该帮的他都帮了,老天爷的事情他也做不了主。
遂低头继续看图。
他们被俘虏的士兵三日前已经交换了回来,还得了百匹上等种马,可胡人十万兵马还在外边没有退离太远。
他觉得胡人可能是想再拼一回。
对方在等待他们赵国的动静,而他也同样在等待胡人的决策。
这场战事,不管是谁先主动,一旦正面交锋,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谢星见他不理会自己,低垂的剑眉微微蹙着,他也就自己去找快干布来擦头发。
外头一个士兵慌乱跑进来,神色激动地说:“将军……长、长公主来了!”
谢星擦头发的手一顿,惊喜地看向义兄,楚弈也在瞬间抬头,一手撑着桌案眼见是要站起来,下刻却是又坐回去,巍然不动。
“你说谁来了?”
她怎么会跑到上郡来,来了又如何,两人左右是分道扬镳,他也不必满腔期待。
赵乐君此时已经掀了帐帘走进了:“没提前通知楚将军,是我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