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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皱眉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背影,又说了句:“你真的没事?”
段孟摇了摇头,随后硬是站直身体,从这扇门走了出去。
何遇在原地站着,看着这个男人的身影慢慢走远,穿过马路,上了对面的路牙子,跟一个抽烟路过的中年男人撞了下,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接着没头没脑的往前走,到了岔口,一个拐弯,彻底不见了。
段孟一回去就病倒了,他身体还算可以的,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个头疼脑热,可这一天却突然病倒了,还有点来势汹汹的意思。
他就住在超市边上的一套民房里,店里几个主管下班后准备去吃宵夜,过来找他,同龄人,他也没什么老板架子,跟员工相处很融洽。
随后发现段孟已经快烧死过去了,宵夜直接泡汤,一伙人合力将这个高大瘫软的男人给抬上了车。
到医院做完常规检查,除了高热,其他问题没有,医生给开了药,在输液大厅挂上点滴后,陪同来的五个人,瞬间就散了四个。
段孟本想一个人呆着的,但身体实在太虚,食品主管又格外热心,硬是留下来了。
点滴要挂三瓶,段孟盯着上方愣了会后,便坐在那闭目养神,身边的主管屁股有点坐不住,玩了几局游戏后跑外面抽烟去了。
“老板?”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人突然这么惊讶的唤了声。
段孟皱了皱眉,感觉声音有点耳熟,缓慢睁开眼,看到的是小柯那张惊讶兴奋的脸。
“老板,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瞧错了。”
段孟愣了两秒,才哑声开口:“你……这么巧!”
柯达佑在那傻头傻脑的点头,高兴的往段孟边上一坐:“我扁桃体有点发炎,所以今天来打针,又配了点药。”
“你什么时候搬到这的?”
“老早了,跟陈……”柯达佑及时住了口,“跟我朋友一起,还是干以前的老本行。”
段孟说:“水果店?”
“嗯,”柯达佑笑眯眯的点头,“现在是自己开,生意还挺好的,你有时间过来逛逛。”
“好的。”
柯达佑给他留了地址,又接了一个陈薇的电话,便火烧屁股的回家了。
因着何遇跟段孟过去的关系,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陈薇时常在他耳边将段孟贬的一无是处,他现在自然也不敢暴露太多信息,以免自己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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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跟宋锦程拍完婚纱照,离婚期就更近了,这段时间段孟识相没再来打扰她,这个男人跟余一洋总归是不同的。
而现实也就像他说的,这样也好的,再没有比现状更好的了。
这个周日何遇又被邀请着去宋家吃饭,前后已经去过好几次,现在跟宋家人也算熟悉了。
然而这次却跟以往有点不太一样,往常总是面上抱怨被冷待了,心里巴不得何遇多去几趟的宋锦程,少有的将何遇给拦了下来。
他说:“不用管他们,我们自己这么忙,还要来回跑,多麻烦。”
说这话时,宋锦程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何遇最为擅长察言观色,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想来也一定跟自己有关,否则这个男人不会如此抗拒。
“长辈亲自来电话邀请的我,哪有不去的道理,说出来都不合适。”何遇歪头瞧着他的脸色,“是出什么事了?”
宋锦程抿了抿唇,他不会撒谎,一撒谎就容易被看出来。
何遇戳了戳他后背,笑说:“你要么先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他微侧着身,抗拒姿态明显。
何遇等了一会,又循循善诱说:“我们都要结婚了,有什么问题理应说出来一起解决,你现在不告诉我,难道能保证之后都不会让我知道?”
宋锦程脊背僵直,片刻后才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有点没精神。
他转过身来,握住何遇的双手,斟酌着措词说:“我爸妈听说一些事,所以有点耿耿于怀。”
何遇轻轻挑起眉,说:“什么事?”
宋锦程:“你之前是不是出过车祸?”
何遇跟他对视几秒,点头:“对。”
她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宋家父母可以接受她残破的家庭,那是因为这是何遇没法选择的,跟她这个人本身没有任何关联。
而车祸事件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并且还为此入狱过三年,这一点不管放到哪里都是一个污点,别人不接受,也能理解。
何遇这时将手抽了出来:“是出过车祸,没告诉你们,是我的问题。”
“不不不,”宋锦程连忙摇头,“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而且谁想出车祸呢,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我并不介意。”
但你父母很介意。
一段婚姻,若是没有长辈的祝福,那么注定是不幸的,未来也会多有怨言。
哪怕现在被感情冲昏了头,觉得什么都可以克服,婚后的日子太长了,婚姻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何遇感觉原定不久的婚礼估计要黄。
她隐瞒下来的不单单只有车祸,还有过往的所有,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
果然要接受全新的开始,总归不是那么容易的。
“何遇,”宋锦程看她一个劲在那出神,便唤了声,“我真的不介意,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我爸妈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时间长了自然就能理解了。”
何遇摇头:“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我没懂。”
何遇说:“车祸这件事你父母是从哪里得知的?”
宋锦程抿唇,一时没开口。
何遇看着他:“是有人过来特意告诉你们的?”
宋锦程连忙摇头:“那倒不是。”
何遇:“那就是他们去我以前生活的城市调查过?”
宋锦程脸色有点难看,又不吭声了。
那看样子就是去亲自调查过了。
好半晌过去,他才说:“我爸妈去就周边游玩散心,正好到了那个城市,所以就……”
宋家父母在何遇曾生活过的城市有几个知己好友,结伴游玩时难免就说了起来,经商的当地人,哪怕跟余家没有业务上的往来,也总听说过余家的威名,加之那会事情闹的那么大,还上了当地电视台,要说不知道事情经过的还真没几个。
何遇点头:“知道了。”
宋锦程看何遇低着头,没什么情绪的模样,顿时就有点着急:“你别多想,我家的事我来搞定,行不行?”
何遇看了他一眼,宋锦程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怎么说呢,也是运气差吧,碰上了自己,好像跟她沾边的男人,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父母不容易,清清白白大半辈子,不能因为我而让他们被人戳脊梁骨。”
宋锦程愣了下。
何遇说:“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一下事情,而且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要说感情其实真的也不深,别太为难他们。”
第40章
宋锦程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这么多年, 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也不算少,有意向交往的也不是没有, 只是总感觉少点什么,在最后都变得不了了之。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对待何遇的态度上变得极为谨慎,哪怕相谈甚欢, 甚至交往过密, 也不曾有过任何越轨的行为,因为难保最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导致彼此关系太过复杂而不好处理。
果然好的不灵, 坏的灵,莫名其妙就真的多出了点事来,还是一时难以解决的问题。
他心下懊恼,觉得还不如两个人真发生了点什么呢, 想要悔婚也至少多个一道坎。
宋家父母邀约的饭局,最终因着宋锦程强力反对,而取消了。
饭局没有, 不代表就碰不上面。
事关独生子一辈子的事情,做父母的没有置之不理, 听之任之的道理。
宋母在一个早上找了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来何遇所开的花店, 进门时笑容满面,好似真的顺路经过,进来瞧一眼。
她还夸赞那些花长得好, 说何遇一个人在这料理真是辛苦了,劝她应该招个小姑娘帮衬着。
何遇笑着陪在她身侧,礼貌点头回应。
她想,上了点年纪的人就是不一样,阅历不是白攒的,这个时候还能笑吟吟的说家常,不容易。
一圈逛下来后,宋母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们宋家就锦程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到大他想往东,我们一般也不会硬压着他往西,尊重他大部分的选择,极少插手过问什么。”
终于要来了。
何遇点头:“你们是对极开明的父母。”
“开明没用,该拦的时候,我们还是得做一对恶人。”
何遇:“道理在那,你们就算做了,以后他也能理解。”
宋母顶着微胖的一张脸,看何遇的表情稍稍变得有些复杂了,她说:“你来我们家的时候,其实我是挺喜欢的,长得文质彬彬,言行得体,哪怕家里情况不太好,我跟他父亲也不觉得是大问题。”
花店进来的地方摆了铁艺桌椅,此时她们两就在这面对面坐着,何遇抽空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花茶了。”何遇说。
宋母压根不在意这些,又接着说:“告诉我们情况的是锦程父亲的至交好友,他本也不愿提,只是他也看着锦程长大,这事着实严重了些。”
何遇微微垂着头,目光定在一片枝叶上,好似在出神。
“我们跟锦程说的就单单是车祸的事,可若真只是车祸我们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谁开车没点意外啊,你说是不是?”
“可你那不单单是车祸啊,你跟了那个男的那么多年呐,我们这……”宋母羞耻的欲言又止,那些暗地里的,被人当作谈资的身份细节,就这么在这未尽的话语中被涵盖的清清楚楚。
一个情妇身份,对于任何清清白白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个无法接受的事实。
何遇没什么好解释的,若换位思考,她也会有跟对方一样的做法。
“我理解的。”她说。
宋母搓了搓手,面对何遇平淡的态度,也有点不是滋味,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完。
“好在结婚喜帖还没发出去,索性时间不说,过去也就过去了,别人来问,不搭理就是,一般人也不会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