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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城楼,沿街的小道,还是那么的热闹喧哗。
麦芽提议先去吃个早饭吧,反正再省也省不了这几个钱。
于是三个人在路边,简单填饱了肚子,便去了牛市,那里是庄县专门贩卖牲口的地方。
路上正巧经过陈掌柜的饭馆,他坐在店里算账,瞧见他们娘几个,忙招呼他们进来坐会,又叫小二上茶跟糕点。
麦芽来到这个异世,还是头一次吃到香甜的点心,软软的,是用糯米做的,里面包着层桂花糖加芝麻的陷,还有其他的小糕点,做的都很精致。
反正也用不着跟他客气,麦芽便一手抓一个,大大方方的吃起来,顺便还拿给田氏跟冬生吃。
他们两个不好意思吃,再说,刚才也吃过早饭了。
陈掌柜问明他们来县城的原由后,竟要陪着他们一块去,说是人熟一些,能帮衬着他们。
麦芽听到,觉得他说的有理,毕竟他们也不懂得怎样选驴子。
陈掌柜跟小二交待了一声,便领着他们去了牛市。
如今赶上要农忙的时节,来往买卖牲口的人也多了起来,更多的是在卖牛,也有卖羊跟卖驴的。
到上时不时就有一摊牲口的粪便,田氏拉着她,时刻提醒她看着点脚下。
陈掌柜显然在城里待的比较久,为人也不错,街里街坊对他都比较尊敬,冲他打招呼。
等走到牛市的中心地带,他指着周围的驴子,对他们道:“我猜着你们要买来驾驴车,那就得选个年轻健壮的,要公的还是要母的,你们得自己想好,母的不如公的力气大,但是可以下崽,两者各有各的优点。”
田氏对笑笑,回头问冬生,“要不选母的吧,将来还能下崽哩!”她想着下崽能卖钱,至少能回本吧。
麦芽第一个反对,“娘,咱要那么些小驴子也没啥用哪,牲口得要粮食喂哩,还不如买头公的,以后要是想下崽,可以给它配种嘛,将来生下小崽,两家商量来,不就成了?”乡下给牲口配种,是很平常的事,不光驴子可以配种,鹅呀,猪呀的都成。
冬生同意妹妹的看法,“芽子说的对,咱买驴子是为了干活的,又不是为了下小驴,没力气咋成!”
田氏想了想,觉得两孩子说的都对,便跟陈掌柜说,“那我们就买头公驴子吧,不晓得要多少钱哩!”
陈掌柜捻着胡子,指着左边几头驴子道:“只有两头是公的,我瞧着另一头年纪大了些,这头刚刚好。”
那边卖驴子的货主,见陈掌柜指着自己的驴子,赶忙有牵了驴子走过来,“哟,这不是陈掌柜吗,您也来买驴子哩!”卖驴子的,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对陈掌柜点头哈腰。
陈掌柜忙摆手,“不是我买,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想买驴子回家干活,你这驴子几岁啦?”
那汉子忙道:“刚两岁,壮实的很,您瞧这牙口,这腿肚子,跑个十几里路都不带踹气的,实话跟你们讲,要不是家里孩子病了,我哪里舍得卖掉!”那汉子说着眼眶竟然红了。
古时候的人,只要不做官,不经商,其实都是比较纯朴的,田氏一听他这样讲,心也跟着软下来,农家的孩子就怕生病遭灾,一个弄不好,会把整个家都给拖跨喽,她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那大兄弟,你这驴子卖多少钱?”
中年汉子想了想,颤颤微微的伸出两个手指,“二……二十两成吗?”
陈掌柜轻咳了几气,正言道:“牛市开了春之后的驴价,一直都在十五两银子左右,你这一下子要二十两,是不是太多了些,”他也是商人,倒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他这价开的的确高了些。
田氏恍然大悟,光听了人家身世可怜,倒叫她忽略这一点,“大兄弟,我知道你家困难,可我们不也是平民百姓吗?买个驴子只为回家能帮衬着些农活,你可不能干那昧良心的事。”
中年汉子脸一红,满脸的羞愤,暗骂自己被钱蒙瞎了眼睛,“对不住了,我是听了庄头的话,才敢开口要了那么些银子,这么着吧,你们就按着市里的价看着给吧。”
庄头是牛市暗里的把头,管着他们这些人,也是个老奸巨猾的角色,农户在这里卖牲口,是得给他交钱的。
田氏对陈掌柜跟两个孩子瞅了一眼,她是个女人,哪里能拿得下主意。
冬生站出来,道:“大叔,我看就十六两吧,咱也涂图个吉利,您看行吗?”
中年汉子一听他出十六两,一拍大腿,“成啊,”比平常的驴子还多出一两银子,也算高价了,一定是人家看他可怜,才多出一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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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路遇拦路者
双方在陈掌柜的见证下,付了钱,交了驴子。
中年汉子把牵驴绳交到冬生手上,依依不舍的抚摸着驴子。
临走时,麦芽忽然停下步子回头问他,“大叔,你家孩子得的是啥病呢?”
中年汉子不晓得她为啥这样问,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其实也不啥救不了的大毛病,就是前几天前些日子,浑身起了疹子,又发烧又咳嗽的,村里人说这病会传染,也没大夫敢去瞧,我就想着把驴卖掉,带着孩子进县城,看看能不能找个大夫救一命。”
原来是麻疹,在二十一世纪,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传染疾病,以小孩子发病居多。可在思想封闭,又落后的古代,有些封建的长者,会认为是魔鬼给他们带来的灾难,所以很多得病的小孩会被直接丢弃,或者惨无人道的把他们杀掉,再把尸体烧了。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这种方法很残忍,其实不然,都是没办法的事,一旦有疫情扩散,那死的绝不仅仅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凤九对他道:“麻疹是小孩子很常见的病,不用担心,你拿着钱去县城里的药铺抓些退烧的草药回去,z若是发烧,就给她喝些,另外用艾草跟金银花径熬水,每天给她洗几次澡,不出六七天就能好了,哦对了,切记不要给她吃辣椒,葱蒜一类的东西,一定得清淡,”接着她又安慰那汉子几句。让他宽心,只要细心照料,孩子不会有事。
听她这样一讲,中年汉子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对着凤九磕头作谢,甚至还要把银子还些给他们。
被田氏婉拒了,人家喂头牲口也不容易。
接下来,陈掌柜又带着他们去买了套车,并顺口询问了他们买驴车的理由。
当得知麦芽又做出新花样时,连说他也想尝尝,到时候也拿些到他店里来卖,田氏一想,反正也顺路,便答应下来。
他们在陈掌柜的饭馆门口分的手,本来陈掌柜是来留他们吃饭的,可田氏说家里还有好些活等着回去干呢。
娘几个,套上驴车,由冬生赶着,就准备往回走了。
刚一坐上,陈家饭馆对面的宏记酒楼门口出来几个人,拦下他们的马车。
陈掌柜原本已经进去了,一瞧这阵势不对,赶紧也出来了,看见拦住他们的是宏记的掌柜:宏有成。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比陈掌柜要显得年轻一些。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另外还有个长相秀丽的女娃,看模样应该跟麦芽差不多大,只不过,她骨子里就有专属于富人的骄傲。麦芽在打量她,而她也同样的在打量麦芽,而且那神情十分的傲慢。
陈掌柜冲过来,拦在田家人面前,很不解的对宏有成说道:“宏老板,您这是干嘛,大白天的,总不至于要拦路吧!”
宏有成一双精明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笑,“我不找你,我想找田家人好好谈一谈。”这段时间,他真是气坏了,原来他这家的酒楼,在庄县那是属一属二的大馆子,虽说菜品不是太出众,但他们走的是高端路线,生意一直也不错。谁知陈家饭馆,不晓得从哪里知道烧小龙虾的菜谱,这项生意做的那叫一个火,不光他的平常客去对面吃,就连好些个老熟客也去了,弄得他门庭冷清,越做生意越差。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榆树村的田家卖的菜方。
原本他也不认识什么田家,可他女儿见过麦芽,所以一眼便认出来,这才出来拦下他们。
田氏做为孩子的母亲,碰上有人找麻烦,自然要是把孩子护在身后的,“这位老板,我们不认识你,也没什么好跟你谈的,真是对不住了,我家里还有好些活没干,冬生,走!”田氏声音很冷,看也不看宏有成。
冬生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甩起鞭子,“驾!”
“慢着!”宏有成岂会善罢甘休,他不顾陈掌柜的阻拦,大胆的站到驴子跟前,死活不挪窝,“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跟陈老头之间,那是商业竟争,轮不着你们插手,你们光卖菜谱给他们,分明是不叫我们好活,我可要奉劝你们几句,做事可别做的太绝!”
陈掌柜见他把话说的这样严重,急的是满头大汗,“我说宏家兄弟,我们都是生意人,本本份份的做生意,田家的菜谱是我花钱买的,可以前你弄那些菜谱,都快把我的店挤跨了,我不也没说啥嘛,你要真有啥气,你就冲我来好了,别为难他们,他们都是穷苦人,讨点生活也不容易啊!”
麦芽听了陈掌柜的一番话,很是感动,也庆幸自己当初没选错买主。
宏有成冷笑,“哼,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听说田家的小女娃看上我家未来的女婿,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故意想报复呢!”
“宏老板,你这话说的,也太不像样了,”陈掌柜很气愤,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一下小女娃,这不是要败坏人家名声吗?
一直站在宏有成身后的宏桂芹,走到爹爹身边,撒娇的抱住他的胳膊,细声道:“爹,您别说了,文远对田麦芽一直就很愧疚,听说她都去上吊寻死呢,咱们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省得闹出人命,人家会说我们欺负人!”
宏有成哈哈大笑,“瞧见没有,我宏家的女儿多善良,多会体贴人,哪像那些乡下的野丫头,满肚子的坏水。”
冬生暴怒,“你说什么?”站起来,就是一副准备上去拼命的架式。
别说他生气,田氏也是气的直发抖,只有麦芽比他们都冷静。
她拉住身边的两个人,娇美的小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轻声对宏有成父女道:“这位大伯,生意是靠信誉跟本事做出来的,没错,陈掌柜的菜谱是我卖给他的,以后我还会卖其他的菜谱给他,如果您觉得,我这么做不对,那就请在场的乡亲们评评理,菜谱是我想出来的,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难不成你要把我绑了去,逼着我,把菜谱卖给你吗?”不大的人,说话的声音却是掷地有声。
☆、第31章 挣钱大计
四周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悄声议论了。
宏有成一张脸涨的跟猪肝一样,不等他开口骂人,麦芽抢先一步道:“宏掌柜,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小女娃,您不觉得有失体面吗?还是您想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宏记酒楼的老板,是个仗势欺人,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如此一来,只怕更没人敢进您的店了!”
宏有成如同被一下子劈醒,恍然明白过来,都怪他身后的两个倒霉孩子,要不是他们的怂恿,加上他也气糊涂了,他哪里能当街把人拦下。
这下子,被人家当街骂的哑口无言,他的面子早掉井里了。
宏桂芹见爹爹被麦芽驳的无话可讲,忙上前一步道:“田麦芽,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咋想的,我可告诉你,你那是痴心妄想,做梦呢!”她终于也撕下假面具,对着麦芽露出泼妇姿态。犹记得前一年,她在谢文远的学堂还见这丫头一次,那时的麦芽,她不过是多说几句,就哭的梨花带雨。
麦芽倒是有些同情这位谢文远了,只怕他以后的日子难过喽。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被一家疯狗拦着,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还有好些活没做呢。
“哥,我们回家吧,陈掌柜,改日你去一趟榆树村吧,我请你吃竹笋汤,不过你得负责带只母鸡来,不然不好炖呢!”
陈掌柜还没从她刚刚的长篇大论里回过神,这会听见她叫他名字,忙点头,“哦,那我明儿下午就去,正好我要去趟乡下呢!”其实他老早就想到田家去一趟,直觉告诉他,跟田家搞好关系,很重要。
冬生不再理会宏有成,一扬鞭子,驴子伸腿迈步。
宏有成本来也没什么胆子,被这气势一震,乖乖退到一边,眼睁睁看着田家人走远,“哼,你明天去,我也去。”
陈掌柜愕然了。
宏宝拦住他老爹,“爹,您不能去,他们是穷人,我们去找他们干嘛?不如我们把酒馆的厨子换了,从外面再请一个回来,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姑,顶上天不过就是有两个小心思,咱们还怕斗不过她吗?”
宏桂芹也道:“就是,那小龙虾都是穷人吃的,卖的那么便宜,陈家那边也赚不了几个钱,咱何必去跟他们一般见识。”
宏有成气了半天,瞪着陈掌柜,“哼,你等着,看我怎么把你的小店挤跨!”说完,气呼呼的回店去了。
陈掌柜擦擦汗,知道以宏有成的性子,一定不会去榆树村。又深深瞧着麦芽他们消失的方向,越发觉得这丫头,叫人难以捉摸。田氏跟冬生从路上一直气到家。
只有麦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还在想,卖凉粉的事。
若是光卖绿豆芽跟凉粉,太单调了些,以后还得适量增加些别的东西。
不过凉粉呢,要是生的,人家不一定知道怎么办,不如干脆她另外做一份汤汁,论碗卖,一碗凉粉二文钱。要是赶上农忙,人家买回去之后就可能吃了,多省事。
她把想法告诉给了田氏。
田氏一琢磨,立刻把县城里的不愉快给忘了,“对呀,娘咋没想到的,要不多做出口味的,变着花样来,我们今儿又买了好瓷盆,正好能派上用场。”
“娘,你不是也说我做的竹笋好吃吗?那明儿我用竹笋再做出一样菜来,这样咱就能卖三样东西哩,以后的东西,我再慢慢想,保准花样越来越多,”麦芽漂亮的眼睛,闪着激动的小水花,“以后,咱就上午去卖,弄的早些,中午回来吃饭,不是正好,你跟哥哥一块去卖,他赶车,这样我也放心些。”
田氏犹豫了,“可我们都走了,家里的活那么,剩你一个人咋行哩!”
不晓得为什么,麦芽忽然就想起一事,“娘,李婶的腿到底伤成啥样,能走路不?”
“这个……娘也不知道哩,也没听说她摔在哪里,总之就是瘫了,而且一瘫就是好几年,”田氏努力回忆,“我就是听说她腿疼,别的真不晓得。”
麦芽心里总在琢磨一件事,有些人因为伤心过度,心里极度悲观,会出现一种假象,明明自己没事,却以为再也站不起来,有时心里的病比身体更严重。
田氏见女儿不说话,担心的问道:“咋了,有啥不对吗?”
麦芽忙摇头,“没事,娘,下午叫哥哥陪我去元青家一趟吧,我想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