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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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萤也不知该从何解释
话说唐萤在玉蝉衣里修行太阴炼形,蝉外一时,蝉內一春秋。唐萤在蝉衣里过了数年,越发浑然忘我,不知不觉外头也过了三天。
等少女回神,青铜马车已经驶到了一处白雾迷蒙的狭界,来往的行人面孔不清,行走间略显僵硬,显然并非现世,唐萤有一种回到百鬼蛊的错觉,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唐萤不得已只能将灯中的小鬼放出来引路,顺道来见识见识这座鬼市。鬼市一般只开在阴阳交界,尽管阳气稀薄,厉鬼出没,但跳脱天地五行之外,自然有许多阳界所没有的奇珍异宝,所以不少人修、甚至是妖修都会来此处碰碰运气。
“在鬼市不能直呼人名,否则会被鬼勾魂折寿,这是借名牌,注入灵力便能获得一个假名。此名可以作为法符,若被厉鬼袭击,还可以代替假死一次。”
方才被唐萤所救的少女名叫杨风韵,她已经镇定下来,见唐萤什么都不懂,却还冒险相救,只觉得感激不已,便掏出一片价值千金的玉牌,也不说破,免费予她,又道:
“我欠道友半条命,还望道友回到阳间,可来幽岑杨家拜访一趟,我有重礼想答谢。”
又怕对方谦虚推拒,补充道:“今年蛊斗在杨家举办,道友若有兴趣,可以来做客观蛊,若道友有蛊,更可以下场一斗。”
说完,便凭空唤出一只翩翩玉蝶。
“等等!这蛊斗的名额怎能随便……”兔子面具的少女话没说完就被青年拉到一旁,只能不满地瞪了一眼杨风韵。
杨风韵方才捡回一命,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救命恩人,压根不想理会这个任性到无可药救的继妹。
唐萤本想推拒,却听她们如此明目张胆地说起蛊术,心底暗暗猜想:看来从此地返回阳界应该就是南芦了。
“多谢道友看重,我定会准时赴约。”
唐萤伸手,那玉蝶便停入掌心,渐渐不动,最后灵光一闪,竟凭空消失,只在白皙的皓腕上留下一个像是飞虫的图样。
“噗……一只小飞虫不知死活。”
一行人离去前,那兔子脸的少女偷眺了一眼,看见唐萤手上那只不起眼的小虫纹,忍不住轻嘲。
不过一段小插曲,唐萤等她们走远,便径直走向另一条街。
只见青铜马车停驶在路中央,但其方圆半径內却空荡一片,鬼怪们纷纷有意无意绕开马车,彷佛里面坐着一尊大佛。
唐萤顺手从避退的鬼潮捉住一个小个头。
“想跑?故意不告诉我真名之事,想害我被勾魂?”
少女手上的小鬼立刻求饶:
“我没有、我没有,我也是从姑姑那听到鬼市的!哪里晓得里头的规矩。”
见少女不信,又想起马车那近乎魔王的存在,深怕被对方一怒之下扔去喂食,小鬼只能含泪报上自己生前的真名,鬼以名为形,以形御鬼,算是彻底对唐萤臣服了。
魏沉香似乎没少来过鬼市,小鬼生前就一个贱名蛛娃,她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到鬼市,但按着鬼姑说的路线,带着唐萤绕了几个圈,走了一会,便看到白绸覆盖四角的牌匾,上头写着:鬼神判
“姑姑就是请这家来给她做百鬼蛊的。”
唐萤不放心留傅莲一人在车上,毕竟满街百鬼在活尸眼中等于一大锅热好的面条,所以少女便带着少年一同入店。
推门便是一阵悠悠的铃铛声,走在唐萤背后的蛛娃瞬间变回一团不安定的鬼火。少女不由得一瞥,心想那门上挂的铃铛想来就是一件法器,便听到一个女子尖细的说话声道:
“这里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都有资格进的。”
唐萤一瞧,竟是一个黑发赤目、额前生角的鬼女,但那鬼女浑身散发着令人舒服的檀香,似乎是以灵木作为附身之物,道行定是比魏沉香还高上不少。
那鬼女上下打量唐萤,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她是活人小姑娘,而身后却跟着一只麻烦的尸妖,一直冷清的生意似乎变得有趣起来。
“小辈想来此处寻些适合自己的法器。”
“你们人修来找鬼修的法器作什么?觉得奇筢有趣,想拿去阳界卖弄?”
虽然唐萤态度谦卑,但一个大活人戴着尸妖出现在这,鬼女免不了怀疑一二。
“并非如此,而是小辈怕是用不得寻常人修法器。”
想起蛛娃的提醒,唐萤目光一变,指尖轻凝,月华之光乍现,昏暗的室内瞬间流光溢彩。
熟悉的太阴之气扑面而来,鬼女一时都忘了收起獠牙,立刻对唐萤露出裂至耳后的笑脸:
“原来如此,幽玄仙尊的传承子弟自然有资格入这鬼神判。你想要找什么法器?”
第三十六章 阴阳环
紫瑶仙子一身雷霆浩气,凛然而美丽,使其飞升后一直位居圆得榜第一;而幽玄仙尊却恰恰相反。
尸解成仙,颠覆阴阳,魏凌妃虽身处名门正派,但亦正亦邪的作风使其在九极门圆德榜上一直敬末陪坐;就连其师父谷虚子对这个弟子的评论也是四个字:“离经叛道”,很是不客气;更别说她留下的道法还被后人四分五裂,绝对是混得最差的仙尊没有之一。
却不想这在阳界乏人问津的仙尊,在阴间鬼界却是炙手可热。唐萤头次享受了一把仙尊弟子的待遇,身边陪着却是活尸和鬼女。
鬼神判分三楼,比外头用白布搭建的摊贩更有模有样,从外头看是一栋华楼的废墟。鬼女表示既然唐萤是仙尊弟子,一楼那些装饰门面的东西自然配不上,说着便转动墙壁上的一张恶鬼面具,开出一条通往地下二楼的暗道来。
不是上楼?
唐萤心疑,但她见一楼摆满博古架,与凡间店铺无异,其中还有几个看着她眉心一跳的鼻烟壶,便暂时收起戒心,带着傅莲跟在鬼女身后下去
“百年前,妾身与幽玄一见如故。她实在是……一个很独特的女子,当时妾身就好奇像她这样的人会收怎么样的徒弟,要不是与她相近,要不便是与她截然不同……”
鬼女唤作红螺,乃一只西冥的天罗鬼。与外头的孤魂野鬼不同,她生来便是鬼怪,相当于木魅山鬼的存在,只不过她从睁开眼就是在冥界出生。红螺嘴上听着很是怀念魏凌妃,但下一句话锋一转,便毫不掩饰对魏沉香的鄙夷:
“那魏家小鬼拿着她的玉蝉过来时,妾身便觉得不对,如今见你,果然如此,只是见玉蝉如见幽玄,便将就指点了下魏小鬼,却不想她胃口如此之大,也不怕噎死。”
说着,一双红得随时能流出血泪的赤目毫不客气地打量唐萤上下。
“你与幽玄截然相反呢,她定是很喜爱你。”
唐萤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目珠轻转间,回想起百鬼蛊的种种,最后严肃地点点头:“我定不负师尊所望。”
正经八百的,的确截然相反。红螺掩笑。
昏暗的地窖内燃起一簇磷红的鬼火,红螺带着唐萤走过一圈,这里没有琳琅满目的博古架,只有无数个小肚大的黑坛子悬挂在半空中,只是唐萤注意到每一个都用红绳捆牢,顶盖贴满黄符,像是在封存什么。
“这里的法器都是妾身亲手打造,有几个很是调皮,不好好封印住怕是会闹事,吓着外头的孤魂野鬼。”
唐萤看着满室的酒坛子,只觉得头很痛,好好一个器铺倒像是酒窖,也不知酒坛内装了什么,不过她本来也不是想买法器,便状似无意地随处走走。
她正想开口询问黑蛟骨作的法器,却只听砰匡一声,酒坛的碎片散落一地,一个本来绑得好好的坛子突然就断了线,还好死不死正在唐萤面前。
少女脑袋一片空白,随即又跳出四个字:卖身抵债。
“恭喜姑娘,那么快就选中了!”
红螺一脸惊喜,也不等一头雾水的唐萤,便浮起酒坛子里的东西,那是一团红布,里头不知道包了什么。
红螺摊开红布,唐萤见那里头裹着一对奇异的玉镯子,一个漆黑如墨,另一个纯白如雪,两者彼此相扣,尽管很细微,但少女还是感觉到一丝奇异的气息在二环间流动。
只听鬼女道:“此乃阴阳环,与你们凡间的乾坤圈类似,但是套在手上的,黑环为阴,白环为阳;阴中有阳,阳中含阴;阴阳循环,周而复始,即为生死因果之轮相。阴阳环是一件很强大的护身法具,但也是进可攻退可守,你先试试。”
红螺示意她伸手一探,果然手掌宛如浸入清澈的溪水,经脉内丝丝游鱼似的灵力流转伏贴,唐萤来还不及收回手,两个玉环便似有自己意识般自动滚上少女的手腕,化作左右两手的护法。
不松不紧,好似无物,但唐萤一下就感觉到自己周身气场强上不少,似添了一层铁壁。
唐萤惊喜不已,便又四处看看,而后还有一枚象牙大摄印,和一把能化作百种兵器的白骨钗,不过都没有方才的阴阳环还来得伏贴舒适。
大有斩获后,唐萤不忘本意问:“此处可有黑蛟骨作的法器?”
“黑蛟骨?”
红螺瞪大眼睛,一脸惊奇道:“谁有那个命炼黑蛟骨妾身倒想知道呢。黑蛟成不了龙,乃天生魔魅,其吐息一瞬便可烧灼数百灵魂。炼他的骨头,怕不是嫌投胎麻烦。”
唐萤心一沉:“小辈听闻有以黑蛟骨制成的摄魂铃,好奇一问罢了。”
红螺笑道:“你是说九转七魂铃吧,那的确是好物,但不是妾身所能驾驭。那是黑水泽的任家走狗屎运,与那千喜殿主有恩,黑蛟亲手赐骨予他的。”
红螺既然与魏凌妃交好,修为自然高深,目光毒辣的鬼女一下就看出少女有所隐瞒,但黑蛟骨再珍贵,她一个鬼女碰一下也会魂飞魄散。
红螺索性助她一臂,意味深长道:“你若不怕,倒可以去黑水泽走一遭,那里不只有任家,还有千喜殿的妖修,只是凡事小心,千喜殿主乃黑蛟化形,所以万不可直呼黑蛟。”
“那是唤什么?”
“蛟随月出,那殿主唤作胧姑,已有十年不见,说是闭关。”
见唐萤念念有词,红螺笑道:
“都忘了,对你们来说千喜殿可是大成邪宗,那胧姑换你们说法便是魔蛟女,这样你可清楚了?可别弄错名讳白白丢了性命。”
“原来如此。”唐萤一听魔蛟女,便想起九极门的旧闻,听说魔蛟女曾经蛊惑一个仙君,但反而失败被击退,也不知是真是假。
红螺见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本只是打趣,却也不禁心生几分怜爱。这个小姑娘把自己浑身上下绷得紧紧,看来是一刻都不敢放松,与魏凌妃没心没肺的模样截然不同。
回到一楼,唐萤又替傅莲买了一套假皮手套,戴上去皮肤恍若新生;另外还有一副铜钱缚魔罩,好让他不再乱吃东西。
最后她掏出了魏沉香给她的灵珠付账,少女再次在阴间感到仙尊弟子的福利,九万九千六百三十二颗灵珠,她掏了掏储物囊,眨眨眼,竟真的一次付清了。
这些凝聚鬼气的灵珠在阴间可当作货币,但在阳间就是毫无用处的小邪秽,所以唐萤也只能在阴间过过一掷千金的瘾。
红螺舍不得放少女走,又招待她入了二楼厢房,奉上好些茶点,热情道:“黑川茶可滋魂,还有这酥炸鬼蛾蛹,我每日必吃,今天就把整条街的鬼蛾都买光了。”
少女端茶的手可疑一抖。红螺却没发觉不对,反而高兴道:“这鬼蛾是好物,活蛹可以养颜美容,生翅了还可做凶蛊,一举两得!”
心满意足离去前,唐萤厚着脸皮要了几个活鬼蛹,心想着给任春做见面礼
一走出鬼神判,满戴而归的少女还有些恍然。
她看着一个面容烂光的女鬼走近商家,只见她翻翻捡捡,最后挑起一面蝉翼薄的皮戴上。那张烂泥脸立刻生成一层细腻的皮肤,不稍片刻就成了一个轻蹙蛾眉的忧愁美人,煞是有趣。
也许下次还可以再来?
少女一直以来紧绷的面色微微一松。
她到底压制不住那丝雀跃的小童心,拉着傅莲去了不远的一个摊位,等拿到两串血糖串,却又手忙脚乱要给傅莲摘下铜钱罩。
最后,两个糖串都让傅莲给吃了。
第三十七章 杨家
唐萤从阴阳狭界回到阳间还有些不适应,特别是白天午阳正烈时,她体内的太阴灵力显得怠惰许多,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一路上就躲在青铜马车打坐。
如她所想,从先前的鬼市返回便是南芦。幽岑与黑水泽相隔不远,她想到任春说过自己的御鬼术是向杨家表哥学的,方才就是听到那位杨家小妹说要在蛊斗上击败任春,她才留了一个心眼,便有后来的出手相救。
也许去杨家能碰碰运气,遇上任春。
若说南芦与北麓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唐萤不再需要带着傅莲东躲西藏,她这辆阴气森森的兵马俑走到大街上是稀松平常,天空上有不少施展妖术生出鸟翅的南芦修士,还有亮着鬼头灯的豪车飞驰而过。
她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带着傅莲逛大街,转头就看到脖子围着一圈黑白貂毛的人修,如果她没看错,那分明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妖修挂在筑基修士脖子上,隐约间还听到人修喊着师父。
人妖混杂,阴阳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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