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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卫晓男微笑,“田欢妈妈,宝宝刚上幼儿园,心理上还不适应,希望你在这一阶段早点接她。”
周迎娣点点头,牵起田欢的手,转身要走,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冷淡,又重新转过身来说了声“谢谢。”
“请问您贵姓?”卫晓男问。
“姓周,周若兰。”周迎娣道。
“咦?”修佳佳惊讶,“你给田欢报到时的签名是……”
“那只是我身份证上的名字。”周迎娣说,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似乎淡漠,似乎愤恨,又故作轻松,“请叫我周若兰。”
卫晓男还想追问些什么,周迎娣已经让田欢说再见,田欢紧紧攥着妈妈的手,甜甜地笑:“老师再见!”
夜色深重,周迎娣蹑手蹑脚走出儿童房,她刚刚将田欢哄睡。
相比白天的精致打扮,晚上卸了妆的周迎娣依旧秀色可餐。时下最流行的半永久雾眉,纹过的眼线,与女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眼睛,灵动的黑眼仁,孕唇术营造的丰盈嘴唇——天生丽质加后天经营,让她显得楚楚动人。
“怎么样?欢欢适应幼儿园吗?”客厅沙发上斜坐着看书的田庆民抬头问。他是个建筑设计师,工作繁忙,经常加班,方才进门时女儿已经睡下。
“当然。”周迎娣掩饰不住的自信,“她可是我女儿,随我,适应能力超强。”
“那就好。”田庆民将目光继续投注在书上,“我爸妈今天给我打电话问欢欢情况了。他们还是很关心欢欢的。”
周迎娣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墙上的时钟秒针不停拨动,她瞄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匆匆打开茶几上的电脑。
“我爸妈的意思是,欢欢已经上幼儿园了,咱们也该考虑二胎的事了。”田庆民小心翼翼地又看向周迎娣,见她没有反应,才又继续,“他们许诺了,这次生个男孩,一定来帮忙照看。”
“如果还是女孩呢?”周迎娣猝然抬头。
“哪能呢?”田庆民笑,“咱们好好按照我妈提供的偏方调养,肯定会一举得男的。”
“嗤……”周迎娣冷笑,“如果偏方有效,人类已经绝种了。”
田庆民被噎得半天没吱声,过了会儿讪道,“试试呗。要不咱就试管婴儿,据说这个可以选择性别,我一个同学……”
“打住!”周迎娣眼底有怒色流溢,抬高了声音,“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这辈子只要欢欢一个孩子,我不会再生了。”田欢出生前,她公公婆婆从老家赶过来,准备伺候月子。但在医院里听接生的护士说是个女孩,孩子抱出来后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返回老家了。
这把刚刚在生死线上奋战了二十来个小时好不容易分娩的周迎娣气个半死。本来她和田庆民的感情甚笃,两个人是大学校友,性格互补,从大一开始恋爱,毕业半年就结婚,从一无所有到买房买车,俩人共同还贷,小日子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温饱有余,是人人称羡的模范夫妻。周迎娣与公婆的关系也还算过得去,可这件事将他们的关系立刻降至冰点,也伤了夫妻间原本的亲密。三年来,她与田庆民经常为此拌嘴,两个人之间有了道难以愈合的罅隙。
田庆民悻悻然闭了嘴。他也知道自己父母过于传统,在这件事上伤了周迎娣的心。
本来周迎娣是一家大型外贸公司的业务主管,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她精明能干,假以时日成为分公司经理也未可知,可是孩子出生,公婆撒手不管彻底打乱了她的职业规划。请保姆她又不放心,只得咬牙自己辞了职,在家里一边照顾孩子,一边依靠上班时积攒下的厂家资源、客户关系,开起了一个小贸易公司。日常根据客户的需要接单,再找合适的厂家定做,赚取差价,另外国内外大品牌的流行服装包饰鞋子等除了进入专卖店,往往还会剩些尾单,或者再出点原单,周迎娣便托关系从厂家弄来,每天看孩子的同时忙着审货、收货、打包、发货,网上客服接待,每晚忙到凌晨才睡觉。虽然赚的并不从前少,但工作量是巨额的。
两个人话不投机便不再交谈,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过了会儿周迎娣起身去洗手间,田庆民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卧室休息。他顺道走过周迎娣打开的电脑旁,无意中瞟了一眼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一份简历。
出于好奇心,田庆民俯身看了看。
简历来自于金星幼儿园的网站,分类在师资队伍这一栏,是一个叫卫晓男的女人的。
卫晓男,Y县人,师大本科毕业,A大在职研究生,小高级教师,幼儿园教育科研社团团长,岛城幼儿园见习教师规范化培训基地导师。获得第十届教育科研先进个人称号;曾获市“青年岗位能手”、区骨干教师、岛城三八红旗手等荣誉,扎实开展课题研究促进自身专业能力提高,撰写论文多次发表并获奖,现任园长助理。
听见背后有响动,田庆民道,“这老师是你老乡,以后可以多拜托她关照欢欢。”
“啪”地一声,周迎娣冲过来扣上了电脑,倒将田庆民吓了一跳。周迎娣脸一阵红一阵白,支吾道:“时间不早了,你去睡吧。”
卫晓男正在删除电脑和手机中有关唐玉鹏的一切,照片、qq、微信及所有消息。伤心懊恼到极点后整个人反而变得麻木了,她没再流一滴泪。下定决心将一切清空,从生活到心灵,就当从不曾有过这个人。
这时电话响了。
“晓男啊。”李红翠听起来心情不错,“首付都办妥了,明天去交易中心登记,再去银行办理贷款。”
卫晓男“哦”了一声,李红翠自顾自说下去,“这样是首付二十万,贷款三十万,分二十年还,每个月还一千七百多。晓男啊,你以后每个月要给你弟打一千块钱,我们帮他还剩下的七百……”
“妈。”卫晓男打断了李红翠的话,“以后我不再给你们钱了,除非你和我爸得了什么大病。我弟的事让他自己操心吧。我以后得为我自己考虑了。”
李红翠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会冷硬地说出这么绝情的话,半晌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你个死妮子,反了天了,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哎吆吆……”她气得几近哆嗦。
一旁的卫父卫支朝忙接过电话,他平时不爱说话,此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晓男,瞧你把你妈气得。我们知道这几年你帮衬家里了不少,爸妈心里都有数。都怪你弟弟不争气,光花不挣败家子。你再多体谅爸妈一下,等你弟弟能立业了,就不拖累你了。”
李红翠抢过电话,气恨恨道:“晓男你跟妈实话说,是不是你婆家不愿意你出钱帮娘家?他们给你耳边吹风了?”
“没有。”卫晓男苦道,“我离婚了。”
“什么?!”她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卫父卫母惊呆了。
“我离婚了。今天上午你们给我打电话时刚办完的手续。”卫晓男说,“他有别的女人。”
半晌对面才有反应,李红翠气道,“臭妮子诶,老卫家的人全让你丢光了。”伴随着卫支朝的声声叹息。
在卫晓男的家乡,离婚是件相当丢人的事情,尤其对于女人来说。
“赵家要是知道出了这事,还能让燕燕嫁过来吗?”卫支朝忧道。买好了婚房,本来年底就要他们结婚的。
“保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李红翠做了决定,“死妮子,你就假装没离婚。在你弟结婚之前一定别说出去。”她又想了想,“或者你再赶紧找个人嫁了。”
“妈。”卫晓男已是泣不成声,“当初我跟这个男人结婚,就是你们逼的。你们非说我这么大年纪了不结婚,名声不好听,街坊邻居笑话,赵家人也不同意燕燕和来喜的婚事。非得逼我赶紧嫁出去,好为他们两个腾位置·。”
在卫晓男的家乡,长幼有序也体现在这一点上。年长的兄姊没成家,弟妹就不能着急,赶在他们的前面办喜事是大忌。这是老理。
几个月前,卫父卫母筹划着今年一定让卫来喜办上婚礼,两人就跟卫晓男大闹了一出。说出了如果再不找个男人嫁了就别再回家,过年也不能回的狠话。
是以卫晓男才匆匆相亲,匆匆找了个还算顺眼的人领证。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的是,又匆匆地离了。
卫晓男的哭声让李红翠心烦意乱,“晓男啊,不是爸妈难为你,闺女大了人家的人,这是从古代就传下来的道理。你好好想想吧。”
卫晓男不说话,只是哭。卫父卫母深深叹气,临挂电话仍嘱咐离婚的事千万别透漏给街坊们知道,并且一定要每月给卫来喜还一千元的房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