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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胡嬷嬷站在她身后,跟着叫了一声,伸手想要扶她。
向老夫人伸手拍了拍她,示意自己没事,她双眼通红,嘴角微颤,情绪有些激动的说:“苏老婆子一来府里,我这心里是又气又恼,看管了三十多年,竟然还能让一个废人给跑了,还想来要挟我,让我在给他们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寻个前程,哼,想的到美,好事谁不会想,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享用,一对奴才秧子,耍横耍到我面前了,找死呢?”
胡嬷嬷眼皮一跳,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沉默了片刻,才出言说:““老夫人,俗话说的好,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向老夫人转身走下凉亭,看着满院子的姹紫嫣红的花朵,深吸了一口气说:“新罗,你跟着我有三十多年了吧!苏家的什么打算,我知道,不就是想要富贵吗?半辈子我都给了她们,还差这最后一哆嗦,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道理我懂,既然老爷走了这一步,我就陪他在往前走一步,我倒要看看,这个老东西还想算计什么。”
胡嬷嬷垂着头,跟在她后面缓步走着,没有吱声,今天天晴的很好,阳关倾洒下来,照在院子里的花树、藤萝上面,映衬着洒过的水珠,明明亮亮的,格外好看。
远处,一个穿着淡蓝色粗布裙子,头上挽着两个双髻的丫头,神色慌慌张张的跑着,边跑边四处扒拉着花树藤叶的找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大声喊着,由于离得远,听不清她在叫什么。
向老夫人眉头微皱,看了胡嬷嬷一眼说:“那是哪个院子里的丫头,那么没规矩,大清早的,疯跑什么,差个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胡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向凉亭外面招呼了一声说:“半夏,你去看一下,那丫头在园子里疯跑什么,惊扰了老夫人赏花。”
凉亭外的叫半夏的丫头福了福身子,转身向那个跑动的人影走去,边走边轻声的呵斥说:“站在,不许在园子里疯跑。”
苏桐却是看到了那个疯跑的丫头就是那个带她来园子里的春儿,这么半天,那个出恭的小丫头可是急坏了,她看了看脚下一篮子的石榴,伸手拎起来挎到胳膊上,绕过花树,向那个小丫头走了过去。
“可找到你了,累死我了,你说你个卖石榴的,乱跑什么,府里你又不熟悉,走岔了道,我又得挨罚,快跟我走。”
春儿看到苏桐,气呼呼地喊了起来,一张小脸因跑动而憋的通红,汗珠子顺子腮帮子流了脖子里,再加上她伸手一抹,脸上乱七八糟的都是黑印子
苏桐挎着篮子,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我哪也没去,就在这站着呢?你自己不往这里看,跑到别处去了,怪得着我吗?卖你们府里一篮子石榴,等你半天,我没怪你耽误我时间,你到是先怪上我了。”
“你这人!”春儿气呼呼的双手叉腰说:“管天管地,管不着拉屎放屁,你就没有三急了,我就去个茅厕,出来你就不见了,自己乱……”
“喧哗什么,你是哪里的丫头,不懂府里的规矩吗?在园子里大呼小叫,讨打是吗?”
一个清脆的嗓音呵斥的说道,随着声音,半夏绷着脸走了过来,对着春儿说:“说,怎么回事,你在园子里疯跑什么。”
春儿眼神瑟缩了一下,看着她也不敢大声说话了,抬手指了指苏桐说:“我叫春儿,在前院角门边打扫的,罗婆子叫我带她来夫人院子里找半夏姑娘,我刚才在找她……”
苏桐不待她将话说完,忙转身上下打量了半夏一眼,见她正是昨日在仙客来酒楼订石榴的那个姑娘,便将手里的篮子举了举对她说:“姑娘,昨日你定了我家的石榴,让我今日送来,这丫头是给我领路的。”
半夏看了看苏桐,见她一身淡粉色的粗布衣裳,十一二岁的年纪,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脸上洗的干干净净,两只眼睛弯弯的,让人一见就讨喜的很。胳膊上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面的石榴个顶个的大,上面还坠着些绿叶子,修剪擦洗的干净整齐,心里顿时生了好感,笑着对她说:“是你呀!快跟我来,刚才嬷嬷都急了,说那个送石榴的怎么还不来。”说完,也不理会春儿了,扯着苏桐便走。
春儿张了张嘴,也没敢叫住她问,用不用她等,便伸手抹了把鼻子,自己找了棵树蹲了下来,等着苏桐。
半夏将苏桐带到向老夫人身边,对着她福了福身子,轻声回禀说:“回老夫人,刚才那个疯跑的丫头,是角门边打扫院子的,领着这个卖石榴的姑娘去飘香院送石榴的。”
向老夫人答应了一声,打量了一下苏桐,又看了看她篮子里的石榴对胡嬷嬷说:“老爷说的尊贵的客人什么是时候到。”
胡嬷嬷双手相握放在腹间,低头回话说:“老夫人,老爷让来喜传的话说是明日午时。”
“那好,将这石榴收下,好生放着,明日让熙儿和月儿一起拿过去招待贵客。”向老夫人说着,冲着苏桐摆了摆手说:“过来,让我看看你篮子里的石榴,模样到是很好看,枝枝叶叶的修剪的也整齐,还懂得用这绿叶配着,可见是个机灵的丫头。”
第47章 意外之喜
向府的老夫人尽管说话语气缓慢, 白胖的脸上也尽显和善贵气,但苏桐却怎么也和她亲近不起来,兴许是知道了她就是那个害苏宝田一生, 害苏家一贫如洗的幕后真凶。她心里膈应的难受, 但人在屋檐下却不能不低头。
苏桐平稳了一下心情,挎着篮子走了过去,耐住性子跟她介绍说:“老夫人,这石榴是我家自己种的,今年雨水好,阳光也足, 结的果子个大,摘了都是修剪过才卖的,石榴寓意好,繁荣昌盛, 吉祥如意,多子多福,不管是府里自己吃还是送人, 招待客人,都是上上之选的。”
一样的是卖东西介绍,苏桐却没有喜悦的心情, 巴拉巴拉像是背书似的说出来,声音连她自己听了都觉的干巴巴的难受,心里郁闷急了, 暗里思索着, 自己还是修行不到位,没办法做到表里不一。
胡嬷嬷听着她干巴巴的介绍,唯恐向老夫人不喜, 忙凑过来说:“瞧瞧!那么点小孩,还知道什么是多子多福!这是谁给你写的词,背了多长时间背会的,可得练习一下子,这卖东西说吉祥话,可不能像你这个口气说出来,得喜庆着点,才能讨人喜欢。”
向老夫人拿起一个红石榴,在手上掂了掂,瞧着绿叶红果笑了笑说:“小丫头说的倒也不错,石榴寓意好,既然是你自己家种的,还有没有,在送些来。”
苏桐想也没想地就说:“没有了!”说完,才发现自己回话太快,语气也太重了。
半夏愕然,偷偷瞄了一眼向老夫人笑着说,“你家都卖完了,可我昨日还听你说,你家两棵石榴树,结了满满两树果子呢?”
“剩下的果子个太小,还没长成。”
苏桐只好继续编下去,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向老夫人,却见她像是没听到她和半夏的对话似的,眼神微眯,神色让人瞧着瘆的慌,她心里一凛,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向老夫人耷拉着眼皮,微眯着的眼神里盯着那满框的石榴出神,嘴里面喃喃自语着说:“繁荣昌盛,多子多福,到是个好寓意,若此事能成,真乃天助向家。”
苏桐不明白向老夫人总重复她说的那两句词什么意思,她低头盯着脚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脱身,一篮子石榴,在这向府就耽误一晌午的时间,家里还有很多要卖呢?
胡嬷嬷也不明白向老夫人怎么了,她两手相握着放在腹部,眼神不住地往装满石榴的篮子上看,仔细揣摩着向老夫人的心思。
半响,向老夫人回过神来,看着苏桐问:“小丫头,你说你家还有石榴,就是个小点,没长成是吗?”
苏桐暗暗叫苦,却也不得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回老夫人,是的,树上的石榴这两日卖了许多,因家里不是我一个在卖,所以卖的快了些,大个的都卖没了,只剩下小个的了,吃还行,送礼却是差了些。”说完,伸手一指篮子说:“向篮子里这么大个的少见了,十个里面能有二三个就很好了,还不能保证好不好吃。”
“若是有,过几日在送来也成,只要石榴好,不怕等,何况从树上新摘的更新鲜。”
向老夫人将手里的石榴放进篮子里,白胖的脸上笑出五个福褶子,远远看去,像是五只蝙蝠趴在脸上,看得苏桐心里凉嗖嗖的难受,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她越不想和这个向府扯上关系,越是脱不了身。这会子,她真是后悔,昨日,话那么多干什么,非得推销到向府里来,便宜还没捞着,倒是扯上一个□□,还是特大的,躲不好苏家整个都完蛋。
向老夫人冲着胡嬷嬷点了点头,不在理会苏桐,转身顺着院子里的路回去了,边走边对胡嬷嬷说:“石榴寓意好,仔细放着点,熙儿和月儿不论哪个入了贵人的眼,都是天大的福分,向府里的大喜事。”
苏桐跟着半夏将一篮子石榴送进飘香院的客房里放好,一篮子石榴,卖了五两银子,还得了五两银子的赏,向府愣是比昨日多给了五两,多得了银子,她心里却没见得有多高兴,只觉的胸口里闷的难受,嗓子眼也憋的直冒烟,恨不能大喊几声,亮亮嗓子清清肺,让憋闷的心里畅快点。
出了飘香院,没人领着,她又转到了刚才的那个园子里,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在园子里等着她的春儿,看到她,春儿从树下站起身,拍打了一下屁股上的尘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说:“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好半天,今天的活都没干完呢?为了给你领路,在把你领回去,我可是耽误了好些功夫。”
苏桐被她脸上抹的黑里胡哨的模样逗乐了,抿嘴笑了一下,眼前这个叫春儿丫头看着约莫跟她差不多岁数,却是个马大哈脾气,做事情不懂拐弯的,门房的婆子叫她领她进来,她领进来了还想着带她出去,正好,她也摸不到路,就跟着她走吧!
“你怎么不说话,见到老夫人了吗?留下你的石榴,给你打赏了没有。”
“你胆子可真大,院子里的丫头见了老夫人院子里的半夏都绕道走,她很凶,脾气坏,动不动就罚人。”
“你运道可是真好,直接碰上半夏,带你见了老夫人,怪可惜的是,你没捞着打赏!”
一路上,春儿的问题接二连三的问个不停,苏桐也不吱声,跟着她后边只管走,也不多说话,春儿说了一路,也没得到想知道的答案,忍不住停下身子扯住她说:“你看你,岁数和我差不多大,做什么这么装老成,我问你一路了,你好歹给我吱个声,我也知道说的话有人听到了。”
苏桐被她拉的站住身,看着面前的半大丫头,面无表情的张嘴说了一个字:“吱!”
春儿大张着嘴看着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抱着肚子笑个不停,边笑边说;“你真是个傻的,叫你吱就你吱,不能说句别的话。”
苏桐心里叹了口气,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对别人搞笑,面无表情说:“我走了,谢谢你今天给我领道。”说完,转身疾步像角门走去。
春儿抱着肚子笑够了,一抬头发现苏桐走远了,忙不迭的跑过去喊着:“哎!卖石榴的小丫头,你可记着我,我叫春儿,就在角门这边打扫,你在来的时候可记着找我。”
苏桐头也没回的扬了扬手,她以往还真没发现自己有招友的体质,她疾步走着,恨不能马上回到苏家去。苏老头和苏老太还不知道她们全家就在奉贤府,如果知道了,不定怎么闹腾呢?弄不好,苏家一家子都得把命丢了,想到向老夫人那双微眯着时时闪露着狠戾和狡猾的眼神,她的心里无端的就是一阵哆嗦。
她觉得自己,可以跟苏老太和苏老头耍横的,拿刀玩命的,甚至是杀人她都不手软。但要是遇到向老夫人这样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的内宅夫人,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可真不是对手了。
一想到苏家一家子的傻白甜,苏桐就感到后槽牙都酸溜溜的疼,苏宝田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没啥心理负担,周芸娘是有夫万事足,整天乐呵呵,有银子,有夫君,有一群孩子围着喊娘,她的生活就是天堂,苏家另外七个小的屁事不懂,只知道吃饱了不饿得慌,只可怜她了,操心费神的劳碌命,啥嘎巴事都能碰上。
好吧!谁叫她苏桐是个七窍玲珑心呢?她不操心费神,谁还能代替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这该死的日子,怎么也得撑着过下去。
苏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在向府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她心里嘀咕着,下午还能出去一趟,进了门,本以为家里香枝和苏映雪、苏映梅三个已经修剪了几篓筐石榴,等着她去卖,却没想到,院子里面干干净净,一篓筐石榴也没有。
苏宝田带着苏弘文、苏弘武两兄弟在院子里做了钩子打枣子,整整打下来两篓筐了,几个人都在地上捡拾着,看到苏桐回来,齐刷刷地笑了起来说;“裴川猜的真是准,这时辰估摸的一点不错。”
“咋回事!”苏桐不解地放下手里的篮子,边去帮忙捡拾枣子边问。
香枝温温柔柔的一笑说:“小妹子,裴川和我们打赌说,你准得午时整才能回来,回来的时候,他肯定将院子里修剪的那几篓筐石榴给卖完了,如果你不按他说的时辰回来,他就给我们几个人买三天的吃食,你说你,为嘛不晚回来一会。”
苏弘文和苏弘武两个从树上下来,冲着苏桐埋怨说:“大姐,你太不配合了,好歹晚会来半个时辰也行呀!干嘛踩着点回来,这下我们可吃不上裴川哥买的好吃得了。”
苏桐扯着脸皮笑了笑,感觉自己整个脸像是张假脸似得,她故作严肃的板起脸说:“就知道吃,家里的吃食填不饱肚子,现在吃饱有力气了,都得干活,今天将枣子全部打下来,明日去城里卖了换钱。”
第48章 拷问裴川
裴川回来的时候苏家人正在吃饭, 他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也不洗漱直接坐下就说:“快给我盛饭,饿死了, 吃完以后下午还得送。”
周芸娘忙给他盛好饭递到他手里, 又拿湿布子让他擦了擦手说:“裴川你慢点,做啥事这么急,好歹歇会儿。”
裴川边往嘴里扒着饭边说:“魏大哥说我那伙计有着落了,下午让我去码头一趟,还说这奉贤府城里要来大贵人,当官的都紧张的折腾着怎么接待呢?我这活计就钻了空子, 给那些贵人颠颠的跑跑腿,传个话什么的,万一得了贵人的眼,兴许还能得个赏!婶子, 你待我好,我赚了银子,第一个孝敬你。”说完, 冲着周芸娘厚脸皮的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苏桐眉头皱了皱,对裴川嫌弃的不行,裴川这孩子闹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整个苏家人从老到小,从男到女,除了她苏桐, 全被他哄得滴溜溜转, 那张嘴巴像是抹了蜜似得,巴拉巴拉,直接把话说到人的心坎里, 这些把戏哄骗外面的人还行,怎么到了家里,她越瞧越别扭,总觉的裴川像是披了一层厚厚的假皮在糊弄人。
若不是在向府里遇到苏老头和苏老太,她都快差点忘了当初裴川在赵俊生家里是个什么德性了,那个霸王三尺横,谁也看不上眼的傲气劲哪去了,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环境虽然可以改变人一时,但那种刻在骨子的真性情却是不容易改的。裴川这么点孩子,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了,虽然她也认同他这个样子,但总觉的有些不真实。
“桐丫,你几时回来的,是不是按我说的那个时辰到家的。”
不待苏桐搭话,苏弘文、苏弘武两兄弟吵嚷着站起身来说:“裴川哥,我大姐是午时回来的,你说的真是太准了,一刻都不差!”说完,两兄弟还对裴川抱了抱小拳头,表示对他非常佩服,这姿势也是跟裴川新学来的。
满屋子里的人都被他们哥俩逗乐了,哈哈的笑个不停。
裴川三下两下的吃过两碗饭,打着饱嗝站了起来,冲着苏桐打了个响指,转身对着香枝、苏映雪、苏映梅说:“我算的准吧!以后你们有啥事情,先找我算上一算,肯定算的一字不差。”
香枝抿嘴笑了起来,故作认真地说:“那要不要付你二文钱的测字费。”
裴川一扑棱脑袋,扬手一撩头发,摆了个自认很俊的姿势说;“不用,自家人客气啥,香枝姐和雪丫、梅丫免费,对了,还有婶子,我倒贴银子给婶子测字,我测婶子今天铺子里卖了二两银子了,那人要了十斤卤肉。”
周芸娘惊奇地喊了一声说;“你怎么知道我铺子里卖了二两银子,还能算出来卖的卤肉。”
裴川贼兮兮的一摸下巴,对着周芸娘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婶子,因为我神机妙算呀!”
“娘,你听他胡咧咧,因为那肉是他让人买的呗!”
苏桐实在是听不下去裴川胡乱吹牛皮,她站起身,将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了,气哼哼的瞟了他一眼说:“还神机妙算,我看是麻烦不断,你整天的不着家,一会这个一会那个,院子里的石榴你都给卖哪去了,银子呢?待会好好的算算账。”说完,拿起收拾好的碗筷,准备去厨房刷洗。
裴川冲着屋子里的人做了个鬼脸,故作惨兮兮的对苏宝田和周芸娘说;“田叔、婶子,你们看桐丫这就管上了,还厉害的冲我要银子,啊啊啊……”
苏桐直接转身拧着他的耳朵,将他拽了出去,小屁孩,大言不惭的占她便宜。
裴川卖石榴得回来的银子让苏桐吃惊不小,一上午他卖出去了六篓筐,得银子五百两。
拿着那些黑字红印章的银票,苏桐觉的自己的手都在抖,人跟人真是不能相比,她卖给向府一篮子石榴,得了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裴川这孩子,用抢的吗?竟然能得五百两。
她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容实在是不达心底,眼神狐疑地盯着裴川看了好一会子才说:“裴川,你确定,这银子不是你偷蒙拐骗得来的,是今天卖的六篓筐石榴赚得。”
裴川抱着胳膊,斜眼看着她,吊儿郎当地说:“当然是正经八百的赚来的,你当我是什么人,要去抢银子,我可是大庆朝奉公守法的良民。”
苏桐没有说话,一声不响地将银票往兜里一揣,若无其事地说:“既然你这么能赚银子,你看这两棵石榴树还能摘下来多少熟好的,你都给卖出去吧!”说完,用手一指院子里摘洗好的枣子说:“那些枣子也是刚采摘的,香枝姐和雪丫、梅丫忙活了一上午,两棵树一共打下五篓筐,你也一并卖了吧!”
裴川扭头看了看院子里屋篓筐的枣子,又看了看苏桐,抬手挠了挠头说:“桐丫,活都让我干了,你干什么,苏家养家银子合着都让我赚了,我是苏家什么人啊!”
苏桐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说:“你是苏家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刚才不还很乐呵。”
裴川贼兮兮地凑近她,黑眼珠滴溜溜一转,脸带坏笑地说:“那你说,我是苏家什么人。”
苏桐伸手将他挨近自己的脸一推,顺手扭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你是苏家什么人,想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认为你是苏家的童养小女婿,记着,大庆朝的规矩,上门婿,门槛低,吃的猪狗屎,喝的稀饭粒,一年到头无铺无盖也无衣遮体。”
裴川双手拽着耳朵,嘴里喊着疼,杀猪似的嚎叫起来:“哎呦!你让我光着屁股去要饭呀,你这也太狠心,银子可都是我赚来的。”
苏桐见他还嘴硬,手底下更使劲的拧着,边拧边说:“我叫你油嘴滑舌,占人便宜,在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我就拧掉你的耳朵。说,那些石榴咋卖那么多的银子,在哪里卖的,老老实实的跟我说出来,若有一句不实的话,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裴川嘴巴里哎呦地叫着,身子却不听话的挣开了,许是被苏桐拧急了眼,隐藏的真性子暴露了出来,他眼神里透着狠戾,捂着耳朵恶狠狠的冲着苏桐吼道:“你个贼丫头,想拧死我,枉我好心的给你们家赚了几百两银子。什么狗屁童养婿,小爷我才不稀罕,等小爷我找到地方,就离开,谁乐意待在你们苏家。”
苏桐面色无波,抱着手臂冷冷的瞧着他说:“裴川,你自己心里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爹我娘说的话作不了我的主,你也瞧见了,我性子不好,不是那什么温柔贤惠的人,惹到我了,别说我翻脸不认人。”
裴川捂着耳朵,眼神里透着阴狠,恨恨地说:“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小爷瞧的上你是你的福分。”说完,满脸嫌弃的将苏桐全身打量了一边又说:“你瞧瞧,浑身没有二两肉,丑不拉几的,脸黑脖子短,大眼趴鼻子,厚嘴巴,要多丑有多丑,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别做多情的以为自己有多美,在小爷眼里,也就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