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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姐你不用紧张,我院刚好找到一副适合孩子的捐赠角膜,其实我们一直在寻找就怕出现问题,很幸运,终于找到。现在只需要马上手术换掉就行了,几十分钟的事。”
曾岑还是很担心,“这次手术之后,孩子的眼睛就不会再出现类似问题了吗?”
“对,不会再有任何问题,这个我可以保证。”宋医生郑重承诺。
“好,那就听您的。”
宋医生松口气,“我马上去安排。”
“等下。”曾岑喊住他,“是什么人捐赠的?”
“是……从别的医院角膜库调来的。”宋医生答得含糊。
曾岑也没多问。
角膜手术时间不长,曾岑心情却很复杂。
住院一周,换药打针,曾岑忙得没有时间想别的事,小月亮这次的恢复情况特别好。曾岑欣喜之余,决定给秦易打个电话。他再忙,儿子的事总有时间听一听吧。
曾岑哄小月亮睡着,拿了手机到走廊,靠着墙壁拨通号码,电话通了,响了很久却没有接,最后自动断掉。
曾岑觉得心里变得空落落,两周,他连只言片语都没有……难道出事了?
“曾小姐。”护士喊她。
她收起手机回身,“有事?”
“宋医生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好。我这就去,孩子刚睡着,你帮我看一下。”
护士点头。
曾岑往窗户里看了眼病房熟睡的小月亮,赶紧往医生办公室去。
敲两声门,“宋医生。”她进去。
宋医生正在收拾资料,“你来了,坐。”
曾岑过去坐下,“您找我有事?”
“嗯。”宋医生一直低头收捡文件,“孩子的恢复的情况特别好,今天就可以出院。出院之后还是要定期复查,一个月后拆线。但是,我接到纽约医院那边的通知,得马上回去。”宋医生终于抬起头来看她,“我还是那个建议,我最了解孩子的情况,最好不要随便换医生。我看孩子的国籍也是写的美国,如果您在国内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最好您能带孩子跟我一块儿走。”
曾岑双手收紧,“这么突然?”
“突然吗?您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医生反问。
曾岑微微垂眸,那是一个掩藏情绪的动作,“没有。”
宋医生看着她,“当然,我只是给您一个为了孩子好的建议,具体要怎样安排全在您自己。”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曾岑如果不走就是对不起孩子,她还有选择吗。
“您大概什么时候走?”
“订了明天的机票。”
曾岑沉默片刻,“我……明天早上给你回复,可能,会在国内多待几天,再走。”
“也行。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就好。”
“嗯。”曾岑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带上门,她马上给付俊打电话,“秦易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公司了,我打电话给他,说是那天在生态园有些感冒了在家休息,我说去看看他,他也不准只说让我看好公司。”
“好,我知道了。”曾岑皱眉挂断电话,回去病房又看了小月亮一眼,嘱咐护士她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点回。
护士让她放心。
她一路出了医院,拦了出租车上去,直奔秦易公寓。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都心神不宁,不停的让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车停在大门口,她付钱下去,直按门铃,里面都没动静。她心拧得紧紧,再拨秦易电话,这回一通他就接了,“喂。”低沉微哑的声音。
曾岑一时不知说什么了,空档了几秒,“你……在家吗?”
“嗯。”他淡淡回答。
曾岑就站在门口从院门缝隙往里看,“付俊说你感冒了。”
“嗯。”
曾岑捏紧手机,有种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深吸一口气,“我……就在你门口,我有事要跟你说。”
☆、第六十一章 放手
“我在睡觉,没人开门。”秦易声音淡漠。
“那我就在门口等,等你睡好了再来开门。”曾岑真的在院门外花坛坐下。
秦易直接挂了电话。
曾岑抬头一直盯着二楼他的房间,有些话再不说,可能就永远都说不出来了。
日头从垂直到偏西,秦易真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曾岑真的就一直在那里等,热烈的心已经一点一点冷却。她试着起身,左腿麻得厉害,她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再一次拨通他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她以为要断掉的时候,终于被接起来,“喂。”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你醒了,可以开门了吗?”曾岑平静开口。
他大概有些惊愕,她居然还在,电话又挂断。
就在曾岑要放弃的时候,院门自动开了。她进去,整幢房子一丝灯光也没有,天已大黑。
她站在客厅听见楼上秦易说:“我在卧室,有事上来说。”
曾岑开了一盏小灯,刚好够照亮楼梯。
秦易的房间,厚重的帘幔将光线全部遮挡,漆黑一片,曾岑伸手就要去按灯掣。
“别开灯!”他在黑暗中突然出声,曾岑的手僵在半空中。
“感冒流涕的样子不好看,所以,不要开灯。”
曾岑收回手,他的声音是从窗边沙发传来的,还有细微冰块撞击玻璃的声音。
“生病了就不要喝酒,病情会更严重。”
从她嘴里说出关心的话,他应该高兴的,心却酸涩翻涌。
“你找我有什么事?”冷漠到底。
两人在黑暗凝望,却谁也看不清谁,“小月亮的眼睛,人工角膜发生排斥,幸好有好心人捐赠,宋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孩子恢复得非常好,以后,可以像正常孩子那样生活了。”
酒杯放到桌面的声音,“等我好了,会亲自去向宋医生道谢。”他完全是送客的态度。
曾岑的心情复杂又纠结,“可能,等你好了宋医生已经回纽约。”
“是吗?”秦易的每一个字都简短冷漠。
曾岑的心已经回跌到谷底,“嗯。明天的飞机。他建议……我也带小月亮回去,方便复查和视力治疗。”
“哦。”他的回答淡得几不可闻。
两人同时沉默。
“你怎么想的?”秦易突然问她。
曾岑手收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是孩子父亲。”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句话,原来说出口的时候可以这样自然。
他似乎是笑了,黑暗中的笑容很诡异,分不清是哪种情绪。
“别告诉他。你说得对,我们根本不是同一类人,所以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大家洒脱一点,放手。”
曾岑的感觉像被人当头敲了一记闷棒,所有的思绪全乱了。
“你不想要小月亮了?”
秦易在黑暗中摇头,“祝你幸福。”
曾岑下意识就在转身甩门而去,腿却不受控制,情绪快要冲破泪点。
“那么,那天你安排的那些信、相册,还有那晚……算什么?!”
“那晚?”他在黑暗中笑出声,看不清他表情,“跟你学的。我秦易怎么能让一个女人睡了再甩了,传出去我多没面子。”
曾岑出奇的冷静,可能事情反转太快,她还在分析,他这是在羞辱她?
“你走吧。我执着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不甘心,四年前你可是让我在万人面前丢了脸。”他的感觉像是在说一个笑话。
确实是笑话,她曾岑从头到尾不就是一个笑话。尖锐指甲扎进手心,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谢谢你……放过我。”
她转身,“感冒房间要保持通风干燥,吃几天药没好转就去医院看看,别硬扛。”说完抬脚就走,一步也没有回头。
秦易摸着墙壁拉开窗帘,什么也看不见。他听着清脆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远,冲动追,被椅子绊到,狼狈跌倒。他就那样躺在地板上,他现在这样,追上又能怎么样。
他秦易竟也会用这种愚蠢的方法,“曾岑,祝你幸福。”
……
“妈妈,你看阿姨给我折的飞机。”小月亮着急向曾岑现宝。
曾岑揉了揉眼睛,笑着抱过他,“你有没有谢谢阿姨。”
“有。”小月亮伸手摸摸她的脸,“妈妈,你怎么哭啦?”
曾岑使劲眨眼睛,“没有,妈妈只是眼睛进沙子了。”
“那我给妈妈吹吹。”小月亮扒着曾岑眼睛,轻轻吹一口气。
曾岑眼泪一下就掉出来。
“妈妈,是不是我吹疼你了。”小月亮有些慌。
“没有,是妈妈眼睛不经吹。来,坐好,妈妈有话跟你说。”曾岑抱他坐好。,“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你给……秦叔叔打个电话道一声再见。”
“我们一定要走吗?”小月亮闷闷问。
“嗯。”
“秦叔叔会来送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