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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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甜香,大概是兰君每日都换新熏的被褥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或许是因为被窝太暖,或许是因为诅咒太花力气,都没有注意到原至公有没有离开,何所思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原至公果然不在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但是他看来还是没有打破不在自己的姬妾房间里过夜的魔咒。
他起床便放出自己痊愈的消息,等着恐怕坐不住的人找上门来。
在那些人找上门来之前,何所思便又找罗观景聊天,他现在总算有了个聊天的人,觉得幸福指数真是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罗观景一直尝试着在何所思的神魂空间内幻化点东西出来解闷,可是他现在神魂力量太小,何所思的力量又太强,幻化的东西每次都停留不过一息,只叫他白费力气。
他见何所思又进来,当即生气道:“何所思,你不能关着我,我要和你共享五感,或者你就放我出去。”
他是个眉目艳丽的少年,如今生起气来,眼角发红,更是面若桃李,顾盼神飞,何所思看了好几眼,忍不住道:“小景,第一次发现,你长得有些好看,你是不是其实是个女的?”
罗观景的脸顿时红了——气的,他自知现在不是何所思的对手,涨红了脸看着他,好半天吐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这话倒是和何所思向来面对原至公的时候脑补的,是一模一样。
“友好”寒暄完毕,何所思幻化出一桌两椅,和罗观景坐下来,问起了正事。
“说起来,我之前就想问了,府里那个,叫常慧的,是你的徒弟吧,我看她用那招叫什么什么罗网的,总之是你的招数,那招数太下流了,见者难忘。”
罗观景气的拍案而起,怒道:“哪里下流了,你是淫者见淫吧!”
何所思露出了一种无奈的表情:“好啦好啦,不下流,总之那是你的徒弟吧。”
罗观景简直惊异与这人气人的本事,更奇怪于自己为什么每次都会上钩,他斜睨这何所思,没好气道:“是。”
何所思顿时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你的徒弟我难道不是都见过么?还是这是你新收的?”
罗观景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他看着何所思,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瞧了他好几眼,才说:“哦,你可能不记得他了。”
何所思不置可否:“不能够啊,我向来对所有见过的姑娘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她长得普通就无视她的,我怎会没有印象?”
罗观景像想到了什么,唇边忍不住流出一丝笑意,看着何所思道:“你居然就这样忘了他,你确定不再继续想想么。”
何所思觉得这无伤大雅:“哦,是么,我会想想,原本她这样害我,我自然不会饶她,可是她要是你的徒弟——要不要我手下留情?”
罗观景翻了个白眼:“要是千秋道君,自然要手下留情,如果是裴霓裳嘛……”他眼波流转,似笑非笑,“我觉得你得小心点。”
没想到,何所思一点都不吃惊,他听罗观景这么说,反而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是了,从我知道她是你的徒弟开始,就怀疑她是扮猪吃老虎了,如今得你确认,我会更小心些的。”
罗观景又是气急,然无可奈何,只好捶了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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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过后,常慧果然来了。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与王重葛结伴同来,想必关系不错,两人说笑前来时,还相互挽着手臂。
何所思摆了桌干果零食在院子的石桌之上,在那儿招待她们。
裴霓裳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花草,只有一课巨大的槐树,亭亭如盖,枝繁叶茂,几乎盖住了半个院子,除此之外,便是不然纤尘的平整的地面。
石桌就在槐树之下,像是绿色的海面之上,悬浮的孤岛。
何所思远远便看见到王重葛和常慧的身影,起身迎了上去。
“裴姐姐,身体可好些了。”
刚一走近,他便听见了王重葛热情的声音,她穿着一袭水粉色的长裙,将原本挽着常慧的手抽了出来,提着裙子向何所思跑来,长长的裙摆如水波般淌在地面上,并一件嫩黄的坎肩,更衬的肌肤似雪,柔美多情。
她一过来,便拉住何所思的双手,细细瞧他的脸色,关心中带着柔情,柔情中又有一丝娇憨,她看了何所思,便转头冲常慧说话,语调婉转,似黄莺出谷:“瞧着是好多了,脸上有血色了呢。”
何所思被一双柔胰抓着,心中就是一荡,但是一想到这些表现全是演技,顿时心中又是一暗。
他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会有阴影,只要有妹子对他好,他可能就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假装的,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他心中悲愤莫名,面上笑如春风:“是大好了,托了你们的福。”
常慧这时走到了王重葛的身边,听何所思这么说,腼腆地回了一句:“哪里是我们的福,是裴仙子自己福泽深厚,修行有道。”
何所思细细瞅她,只看到一双略带羞涩的凤眸,含着笑意的嘴角,无论怎么看,都是实打实地为她的康复感到开心的模样。
真是不可小觑的人。
何所思忍不住在心里起了敬佩之意。
虽然这家伙是罗观景的徒弟,但是从某一方面来讲,他真是甩了罗观景几条大街。
☆、第23章 两个美人抬水喝15
三人便坐下闲聊。
确实是闲聊,从风花雪月聊到江湖往事,从奇人异事聊到某地传说,直至太阳西沉,众人似乎都是很满足地结束了话题。
王重葛喝了口茶,笑道:“今日才知与姐姐如此相合,以后可还要再多多亲近才好。”
何所思现在有些头昏脑涨,他本来以为常慧肯定会问的问题对方压根没问,以至于到了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现在听到王重葛这么说,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回复,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王重葛突然问:“说起来,有件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提。”
何所思精神一震:“什么?”
王重葛便红着脸道:“仙君今日卯时才离开姐姐房间,你们是否……”
这什么鬼问题,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么?虽然对这事本不太在意,这会儿何所思到吃起醋来,不过口中还是用着他自己都酸的慌的娇羞声音道:“妹妹在说什么呢,我今日身体才大好的,昨日还起不来呢。”
她话音一落,常慧便接道:“是了,我昨日来的时候,还想着献上我那灵参试试,没成想到了晚上,兰君姑娘便把东西退回来,说你已经好了——想必是仙君给了灵丹?”
——肉戏来了。
这会儿,何所思的脑子里便刷出这么一行字来。
常慧的耐心着实惊人啊,居然铺垫了那么久。
对方今天会来,必定是疑惑于自己为什么能躲开夺舍和毒药加害,因此何所思猜到,她总会问一下自己是怎么康复的,而自己自然也要编一个像样的谎言来。
何所思便说:“是了,仙君昨日前来,给了一枚药丸,也不知道是什么,吃下便好了。”他带着自然的疑惑表情,隐约中又带出对广裕仙君的崇拜。
常慧柳眉一扬,道:“果然是仙君,竟一眼便看出仙子是生了什么病。”
何所思笑的灿烂:“是啊,我从不知仙君在药理方面也有所涉猎呢——不过仙君大能,又有什么稀奇的。”这话说的他牙酸,但是为了看常慧的反应,他决定忍忍。
常慧微微敛眉,不置一词。
又是一阵夸耀赞美,王重葛和常慧终于结伴离开。
何所思深深看了一眼常慧的背影,抬步走向了房间。
夕阳西下,层林尽染。
路过八角亭时,常慧突然惊叫了一声。
王重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常慧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带着苦笑道:“我有一枚祖上传下来的玉佩,似乎落在裴仙子那儿了。”
王重葛便道:“那我陪姐姐回去拿吧。”
常慧摆了摆手:“我自己去吧,本就是准备各自回去了,我也快去快回,你就先回去吧。”
王重葛微微一愣,很快她便想到此事有蹊跷,但是这是别人的事,自己自然是无权多做口舌的,当即道:“那重葛便失礼先走了,正巧有些事急着去处理呢。”
说完,微微垂首,先行一步。
待王重葛的背影消失在假山深处,常慧转身回望,目光冷硬似铁。
——裴霓裳,在撒谎。
——那么,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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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思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迎着从门缝漏进来的夕阳,翘着自己被淋上蜂蜜一般赤着的脚。
照理来说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这实在太失礼了,但是时至今日,衣服也脱了澡也洗了,该摸的地方也都摸过了,何所思竟已经产生了一种躯体只是皮囊的大彻大悟之感,但更多的时候他也忧虑,以后自己回到自己的身体了,会不会变成性冷淡。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金红金黄的夕阳顿时如海潮般涌了进来,然而门口却没有人影,就仿佛是清风吹开了大门。
然而就算没有人,何所思也知道进来的是谁。他知道对方终究会来,因为她总会猜到,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就好像叹息着什么,何所思轻轻舒了口气,吐出一句话来:“欸,你终于来了。”
他话音刚落,门便“啪”的关上,然门关上时带起的空气流动刚刚蔓延到何所思的裙边,平整的地板之上突然浮现起一道道幽蓝色的线条,组成了一幅玄奥无比的阵法,下一秒,在常慧的眼中,整个房间便笼罩在了迷雾之中。
“糟糕,是阵法。”常慧在雾气中显出身形,眉头微蹙,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在浓雾中挥了挥,见雾气丝毫不散,便直接盘腿坐下,默念清心咒,维持灵台清明。
很快浓雾散去,房间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然而她一睁眼,便吓了一跳。
裴霓裳就在她的面前,蹲在地上撑着面孔,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就想拔刀,然而她一有动作,浓雾又笼罩上来,转眼便是没有方向的白茫茫一片。
她便只好继续盘腿坐定。
这一次雾气散光后,她便看到裴霓裳就贴在她的脸边,用手摸她的脸。
“你干什么?”常慧不耐道,“别以为我现在不能动,你便能为所欲为,你若得寸进尺,就别怪我破釜沉舟。”
何所思捏了捏常慧的下巴,又戳了戳她的脸颊,疑惑道:“你真长这样?应该是易容了吧?”
常慧气的差点没呕出血来,她觉得裴霓裳这举动,是一种赤/裸/裸的蔑视,她当即愤怒地看着她道:“你就只关心这点?”
何所思想,要是裴霓裳的话,当然不会关心这,但是自己既然已经在你的师父面前说不伤你,自然没其他事做了。
他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便从笔架上拿了之毛笔,沾了些墨水,提笔走到了常慧的身前,道:“那我问你些问题,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在你脸上画王八,怎么样?”
常慧简直想吐裴霓裳一脸口水。
她心想,对方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怎么跟个流氓无赖似的?就、就跟某人似的。
她瞪着裴霓裳,怒道:“你是三岁小孩儿么!”
她此时生起气来,鼻尖发红,凤眸如水波般流转,竟好像跳脱了这副平淡的皮囊,令人有惊艳之感。
何所思仔细看了好几眼,断然道:“我一定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