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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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入骨相思何所知14
季常被绑在一块化灵石上。
化灵石会吸收周围的灵气,因此靠近它的修士便会失去灵力,季常现在无法动用灵力,心里却不是很慌。
他已经多多少少发现,对方并不是很正常。
从对方把他抓来,脱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画了些图形,就开始在一边絮絮叨叨开始。
而且他絮叨的还都是季常挺感兴趣的内容,除了最开始的自我介绍生平,令季常知道了对方叫做俟侯亮之外。
——对方一直在说关于何所思的事情。
从最开始的恩怨,到后来何所思成名的过程,对方如数家珍,比季常这个暗恋者了解的还要清楚,除了里面加入的某些恶意揣测和下流话令季常不爽,总的来说,季常听到了不少好料。
比如说,对方信誓旦旦地认为何所思不喜欢女人。
“为什么?”季常忍不住问。
“他和所有女人都只是逢场作戏,其实他根本硬不起来。”
季常挺喜欢这个设定,他觉得何所思不行也没什么,他行就行了。
对方还说——
“广裕仙君一直恨他,所以他迟早落在广裕仙君的手里。”
这说法季常就不是很喜欢,黑着脸翻了好几个白眼。
之后,对方便偶尔说一些话,其他时候都在一边不知干些什么,季常虽被脱了上衣,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到底裤子还在,人也没受什么虐待,所以还算冷静。
石洞内不辨朝暮,季常昏昏沉沉,没过多久,只觉得胸汤一凉,头脑一阵激灵,便睁开了眼睛,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不大正常,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昏睡了过去。
俟侯亮正在往季常身上涂一种透明的液体,此时一只手臂已经涂满,正在往躯干上涂,见季常醒来,对方露出了一口黄牙,笑道:“醒了啊,趁现在多看看这个世界吧,马上就没机会了。”
季常闻到一阵浓烈的松香味,脸色大变,他猜出,对方应该正在往他身上涂令他身体木化的某种药品,他自己也是傀儡师,对这种事绝不会不熟悉,只是他们在制作傀儡时,一般都是对尸体做这些事,很少有人在目标物还活生生的时候就这么下手,这是因为,每个傀儡师都知道,这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而目标既然已经在自己手上,这么虐待他,实属多余。
作为一个傀儡师,季常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先体会到了。
先是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接着似乎所有皮肤都被融化了,液体渗透融化的表皮,进入肌肉和骨骼,像是上千万只虫子在噬咬着每一寸肌理。
季常牙关紧咬,很快便听不到他对方说的任何话语,只觉得眼前白一阵黑一阵,恨不得就此死去……
何所思和原至公横跨过了一个院子,最后终于抓了一个扫地的仆人,问掌门的房间在哪。
那仆人满脸惊恐,但眼珠上翻,张着嘴只露出了一小节舌头,竟然是又瞎又聋又哑,何所思算见过大世面,也不禁心中一寒,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态压抑了一些,便直接搜魂,得知原来这位掌门根本不在前面的院子里,而是在后山的洞府。
等到何所思和原至公走到那个洞府时,却先听见了一声如困兽般的嘶吼。
何所思顿时脸色大变,他从没听过季常发出这样的声音,当即破除门口的禁制,冲了进去,见一个干瘦老头趴在季常身前,拿着把刷子不知道干些什么,双眉紧皱,袖袍一拂,便将他拂到了边上,然后手指一点眉心,一阵光芒微闪后,身后虚空出便浮现四把巨剑,如匹练般齐齐出击,将那人钉在了墙壁之上。
见那人已经不能动弹,何所思才收手,去看季常的状况。
季常满脸通红,汗如雨下,目眦尽裂,此时只在咬牙挣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何所思上前一步,见了那装着透明液体的铜瓶,略略一闻,便皱起眉头。
“木僵草的汁液,只有紫霄灵泉能解,可紫霄灵泉远在中川,怎么救得及。”
原至公攫了对方的储物袋,道:“既有木僵草,怎有没有紫霄灵泉的道理。”
略略一番,拿出些玉瓶来略作辨识,果然找到了紫霄灵泉,便扔给了何所思,何所思将紫霄灵泉淋在季常身上,见对方渐渐平静,昏睡过去,整个人除了皮肤通红,也没了其他问题,总算松了口气。
这下,他便转而来看抓了季常的人,对方已经昏死,血流满地,整个人钉在剑上,也不像活人,何所思细细辨别一番,道:“我觉得他好像不是俟侯亮。”
“为什么。”
“俟侯亮虽然是个猥琐的没什么信用的自大狂,但是是个帅哥。”
“……”原至公翻了翻对方的储物袋,拿了个东西出来扔给了何所思,何所思定睛一看,发现一本破破烂烂很有念头的图卷,上书——《紫光聚灵秘法》,何所思翻了一页,发现第一页上就很怂地写了名字——
俟侯亮。
他沉默半晌,定睛仔细去看,与记忆中的人对照一番后,发现似乎确实有两三分相似。
“……俟侯亮的儿子吧。”何所思做了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对方睁开了眼睛,眼睛上还挂着黑色的血液,对方聚焦之后,便是目眦尽裂双目赤红地看着他:“何!所!思!你怎么会在这!”
何所思:“……”
何所思将双手背在身后,以高人姿态不屑道:“俟侯亮,那么多年过去,你也没什么长进。”
对方虽满脸血污,难辨神情,似乎也是一愣,喃喃道:“你居然还记得我。”
何所思道:“你误入歧途,如今以此邪法迫害同道,你知道说出是绑来宸林真人的目的,我便给你个痛快。”
对方突然仰天长啸,声音嘶哑满是怨毒:“何所思,今日是你送上门来,我就和你同归……”
他话语未尽,突然有一道流光朝他额头袭来,刺入头部,就像是数据消解一般,只是几息,对方便如同纸进入流水一般笑容了。
何所思一时震惊到没了笑容,回头一看,竟是原至公单手并作剑指,不知用了什么术法,造成了这样惨烈的后果,此时对方已经收势,见他望来,开口道:“我只是担心对方有后手……”
他话音刚落,洞府突然一阵激荡,顶端和地下都浮现出一阵氤氲光芒,很快整个洞府便已经不是先前的模样,一个又一个的法阵凭空出现在各处,密密麻麻到令何所思眼花缭乱,很快,一个又一个各式各样的傀儡从其中浮现出来。
“……他还真有后手,只不过不是杀了他能改变的啊……”何所思喃喃自语,情不自禁与原至公背靠背,单手护住季常,另一只手中光芒微闪,变多了把通体碧绿的长剑,只不过长剑只在手中出现半息,又换做了一柄漆黑的巨锤。
“我有种用剑戳进去结果没什么卵用的预感。”他说。
听何所思这么一说,原至公便也将悬浮于空中的玉尺收回,干脆直接以手指一点,一个向他飞来的傀儡便立刻肢解,四散在了地上。
何所思控制巨锤,令其宛如一阵黑色的飓风席卷而去,大部分傀儡当即七零八落,只有二三逃脱开来,向他袭来,何所思一点额头,八把长剑凌空飞起,组成一个小型的剑阵,将傀儡绞杀殆尽。
何所思便松了口气,他发现这傀儡阵虽数量巨多,实际上的威力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他这么想了一会儿,神色又渐渐凝重,发现了什么不对。
“奇怪,就算他是手办狂人,也不会有那么多傀儡吧。”
“是幻境。”原至公沉声回答。
“我居然没有发现,这环境未免太厉害了。”这并非何所思自大,而是相当自然的第一反应,他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于是他又问,“你以何依据发现这是幻境?”
原至公沉默了半晌,直到又杀了几具傀儡,他才道:“我见过,此阵无解,只能杀尽里面的所有对手——眼前只有傀儡,大概是设下此阵的人对此也一知半解,所以只需平心静气即可。”
听原至公这么说,何所思虽还心存狐疑,倒也冷静下来,不知又过了多久,果见虚空中的阵法一个又一个地破裂,随后洞府的全貌又显现出来,俟侯亮的鲜血还在墙头,只是已经干涸发黑,像是霉斑。
何所思环顾四周,很快便确定,他和原至公应当在幻境中困了不少时候。
“我进门时见桌上插着的开放的霖琉花,如今已经谢了,想必我们至少困了三四日。”
他又低头看季常,见对方昏昏沉沉,面色却已经好了很多。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再进去探查一番,原至公却拦住他道:“我们快走吧,我们困了太久,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何所思疑惑地看了原至公一眼,这话着实不是对方的风格,到让何所思怀疑起来。
他拨开原至公,道:“大战过后的搜刮是必须的,一看你就是娇生惯养,没什么生活常识。”
这么说着,他已经将整个洞府一一探查过来,将自觉有用的放到自己的储物袋里,将似乎没用地放到原至公那儿,直到搜了个干净,才意犹未尽道:“奇怪,没什么好东西啊……对了,他的储物袋呢?”
原至公面色如常,老神在在。
何所思皱眉盯着他:“你不会是想吃独食吧,别忘了,现在还是我养着你。”
原至公当做没听见。
何所思伸手去夺,原至公侧身躲避,何所思便直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以手肘击打对方腹部,将对方推至墙边,按在墙上,然后将储物袋夺了过来。
两人虽都刚刚结束一场持久战,修为也相差无几,原至公却因先前受伤,更为力竭,此时见何所思夺走储物袋,也只露出了个苦笑,不再多说。
何所思翻翻拣拣,将里面的玉简一一看来,终于看到了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名叫“幻海弥天阵”,大约就是俟侯亮最后困住他们的阵法,按照里面的说法,这阵法若要大成,需幻化一个完整的小世界,人身陷其中,不知身处幻境。
俟侯亮自然没能力做到这样的事,但只知皮毛,便已经相当厉害了。
何所思大感兴趣,细细看来,又看见里面说,远古有大能幻化此阵,构建极乐,成一小世界,名为“幻海仙境”,里面没有黑夜只有白天,月亮永不落下……
嗯?月亮永不落下?
何所思终于知道原至公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原因了。
他也知道,原至公为什么见过那阵法了。
他放下玉简,挂着戏谑的笑容望向了原至公。
“情根双生花来自——幻海仙境?”
☆、第50章 入骨相思何所知15
原至公苦笑了一下。
“世上竟有如此凑巧之事,我本可以确定,知道幻海仙境的人,这世上是不多的。”
何所思点了点头:“确实不多,就连我都不知道呢,可是谁叫我运气好呢。”
他得意地摊开一张古旧的地图,里面果然画了幻海仙境的所在地,他正准备再埋汰原至公几句,笑容却僵在了嘴角。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威压,在这威压之后,穿着白色单罗纱绸衫,戴着玉冠,容貌昳丽风流的男子,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何所思。”他将目光投向原至公,“还有,广裕仙君。”
何所思目光微沉,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上的东西,望着来人,脸上便露出了和煦又亲近的笑容:“啊,阿景,我们哪有好久不见呢,不是前些日子刚刚见过么。”
他这么说着,又一脸喜意地上前去想抓罗观景的手,待到了他面前,却身形一侧掠向外面,然而他一出洞口,面色便又是一黑。
门口为了四个仙风道骨的修士,皆是合道修为,见他前来,也是恭谨行礼,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转而望向洞口,见原至公也走了出来,罗观景瞧着他,笑容讥诮而危险。
何所思唯有苦笑:“阿景,当时出了点状况,我并不是故意的。”
罗观景笑容未变:“千秋道君,我只记得,你还欠我两个要求。”
何所思眉头一跳,咳了两声,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
罗观景抬手打了个响指,金色的锁链铺天盖地盖住了眼前的天空,也封住了何所思与原至公的道路,半晌,锁链相互击打间,露出一个空隙来。
罗观景伸手向何所思示意:“第一个要求便是,你现在走吧。”
誓言便是枷锁,罗观景这句话刚落,何所思便觉得有什么对准了他——或许是天道或许是别的什么,这是他自己的誓言给自己带来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