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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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球场的观战席,被太阳晒着,赵心菀腿疼脑袋更疼。
她之所以来这么早,就是想先结识一些跟郡主关系亲近的女眷,然后让她们引荐一番。
然而,大家似乎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的,她问了一圈,别说跟郡主熟识的人了,根本连个认识的都没有!
毕竟郡主外出打了三年仗,而在这之前,京中的女眷们因为跟她爱好相左,还抱团孤立过她,就连她的堂姐永乐郡主都跟她说不上话,遑论旁人?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谢明燕和清清结伴走了过来。
二人今天都是盛装出席,连她身边那个莽撞的小丫鬟都换了身行头,冷不丁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名门闺秀呢。
赵心菀冷嗤一声。
——往常清清不出门她逮不到机会,今日京城这么多讨厌她的人在场,绝对要叫她好看!
果然,没等她出手,另一个人就先忍不住,带着人过去找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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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娇娇上次在谢明燕手里吃了亏,回去越想越气,就想趁着这次郡主设宴,在圈子里为清清巩固一下京城第一泼妇的地位。
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谢夫人,好巧。”张娇娇开场白都没换,往清清旁边一坐,阴阳怪气地说,“谢妹妹平时甚少出席咱们的聚会,还是永宁郡主面子大,竟请得动你。”
这人真烦。
清清不耐烦地瞧她一眼:“你有事?”
张娇娇心里冷笑,真是不懂规矩!不过正好,她就是要这泼妇在郡主的底盘儿撒野,到时候,谁都保不了她!
“这话说的,郡主叫咱们来参加诗会,自然是想让咱们多熟悉亲近,”张娇娇抿嘴笑,“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了?谢夫人架子真大。”
谢明燕也怕嫂子吃亏,忙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左一个难请,右一个架子大的,挤兑谁呢?”
“我就事论事嘛。”张娇娇顿时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你做什么这样凶?”
她先闲的没事来找别人不痛快的,竟还有理了?
谢明燕想要和她呛,却看到周围的人都在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她们,顿时明白了张娇娇的用意。
眼神冷了下来,谢明燕瞬间收起怒容,假笑着去拉张娇娇的手,声音嗲得能掐出水:“娇娇姐!~有什么话咱们不能私底下聊呀,站在这儿说,再叫人误会咱们感情不好。”
张娇娇让她腻得一个激灵,拼命把她的手往下拽,咬牙切齿:“你、你别拉拉扯扯的!”
“咦?”谢明燕无辜地眨眨眼睛,“不是娇娇姐说要多和咱们熟悉亲近的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谢明燕拽她更紧,佯装亲热,一手扯住她的手腕,一手去拔她的簪子:“娇娇姐,你这个簪子好漂亮,哪里买的?”
闪躲不及,簪子被抽掉,精心盘了一早上的坠马髻顿时散开,鸡窝一样顶在脑袋上。
张娇娇面色大惊,更想要挣脱她的桎梏,谢明燕不仅不放,反而伸手去翻她的衣领:“项链也好好看,娇娇姐眼光真好……”
项链被她翻出来,领口也跟着松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妇人都没有想到谢明燕这么不讲武德,光天化日扯别人衣裳!实在是、实在是不成体统、岂有此理!
连忙七手八脚地上前想把张娇娇解救出来。
她们一动,旁边的铁锤顿时扬声喊道:“各位夫人这是做什么?请、请放开我家姑奶奶!有话好好说别打人呀。”
几人:“……”
时刻专注着这边动静的赵心菀又急又气,恨不得上张娇娇的身,替她教训这对装疯卖傻的主仆。
“一群废物!”牙都要咬碎了,“扇她巴掌啊!绣花呢?丢人现眼……”
她们不知道江幼清是出了名的剽悍吗?还用这一套来对付她,带脑子了没有?还多亏了谢明燕在前面阻拦了一下,否则就她们这几根葱,都不够那泼妇一只手掐的!
看来,还得她亲自出马。
江幼清一向凶悍,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旁边又有个胡搅蛮缠的谢明燕,明着来肯定是不行的,得用计谋!
马球场突然传来一阵嘶鸣声,赵心菀的视线移过去,看着奔驰的骏马,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不是怀孕了吗?
那就送她一份大礼,好好迎接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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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张娇娇的长嫂永乐郡主气得脸都绿了,连忙叫人把她们两个拉开。
谢明燕掸掸袖子,顿时又恢复成了平日里明艳动人的模样,还从容不迫地给李永乐行礼问安。
再一看张娇娇,披头散发、衣衫尽乱,妆也给哭花了,实在是难以入眼、不成体统!
李永乐的火气蹭的一下蹿了上来,恶狠狠地瞪了张娇娇一眼,咬着牙吩咐下人:“带三夫人去休息。”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堂堂郡主,怎么会有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妯娌?
竟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和人打架扯头花,还他娘的打输了!还输的这么难看!
“沈夫人,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众目睽睽之下,竟出手伤人?!”李永乐板着脸,冷着声音,摆明了要给张娇娇讨回公道,“还望沈夫人给我左丞府一个交代。”
总算来了一个能扛事儿的,赵心菀满意一笑,双手搭在受伤的膝盖上,美滋滋的等着看好戏。
第16章 偃月刀(大修)
李永乐是四王爷的女儿,永宁郡主的堂姐,比她们稍稍年长几岁,早些年嫁给了左丞嫡长子,如今的礼部侍郎,虽是张娇娇长嫂,人品家世却不可同日而语。
她要交代,谢明燕便给她交代:“我还想问问张娇娇跟我什么仇什么怨呢,我回京不过三日,却屡次被她挑衅。”
“今日我们二人刚到,她就过来阴阳怪气。”谢明燕与她理论,“我不过是想看看她的簪子样式,怎么喊的仿佛要吃了她一样?”
此处是清清和谢明燕的座位,张娇娇自己送上门来,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使坏不成,反丢了人,还有什么脸来要交代?
然而,李永乐身为郡主,代表的可是整个左丞府,即便张娇娇有问题,她也只能背后教训,在人前,无论如何要保全左丞府的颜面,这不是在帮张娇娇,而是在帮她自己。
“还狡辩!”李永乐直接发难,“你出手伤她,是我亲眼所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沈夫人,你夫家乃是金陵第一布匹商,将来免不了要在京中走动,你现在行事如此乖张骄横,迟早酿成大祸。”李永乐高高扬着头,“道个歉,此事便结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明燕面色也冷了下来,她这分明是在威胁!
沈氏布行确有往周边城市和京城拓展的打算,她这次回来,除了看看嫂子,还要查探对比京城布行的情况。
不过,他们沈氏一不做皇商,二不做特供,为何要看她的脸色?
更何况,布行的质量在那儿摆着,若夫君真想扩张京城的生意,路子多的是,只凭她一句话,还撼动不了什么。
“道歉,”谢明燕还在权衡其中利害,清清就直接开口,“不可能。”
李永乐没想到她会如此强硬,眉头皱了起来。
谢明燕夫家是金陵首富,倔强些她能理解,清清一个丧家犬、叛国奴,哪来的胆子跟她横?
她的幼弟,可是在那场战争中送了命!若不是江执违抗圣令,酿成大祸,大安国要受如此奇耻大辱吗?
“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李永乐怒斥一声,抬手便要去扇清清的耳光。
这一巴掌,她想了很久了!
可惜她养尊处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算再练十年,也比不上清清的身手。
巴掌刚甩出来,就被清清轻而易举地格挡住,手腕一转,瞬间就将她的手腕翻折了下去,若清清心狠些,稍一使劲儿,断了她的手都是有可能的!
“我与郡主无冤无仇,动手就不必了。”清清松开她,“道歉也不必了,咱们扯平。”
李永乐如何愿意跟她扯平?
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颤巍巍地指着她,你了半天,也只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泼妇!”
清清混不在意地一笑:“郡主开心就好。”
一句话堵的李永乐太阳穴突突地跳,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众星捧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若不是旁人架着,恐怕也要上前跟清清撕扯起来了。
这姑嫂俩,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今日她算是领教了!
没人能让她李永乐吃亏,没有人!区区一个谢家而已,给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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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战席上的赵心菀再一次捂住眼睛,恨铁不成钢。
不是,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成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她一顿啊!哔哔个半天反叫自己生了一肚子气,图什么?
难道就没人治得了这两个人吗?她还就不信了!
正憋着坏,余光发现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看那派头和打扮,正是她等了许久的永宁郡主!
想到自己那个计划,赵心菀强忍着腿疼,急急挪步到人群之中,等着永宁郡主靠近。
果然,永宁郡主第一时间看到了聚在一起吵嚷的几人,其中以李永乐最为显眼,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她面前的人,像个烧开水的茶壶。
“怎么回事?”永宁郡主不悦地问道。
李永乐眼睛一亮,挣开左右,走到永宁郡主身边:“永宁,你来的正好,看看,看看你请的都是什么人!”
清清转过身来,看向许久未见的永宁郡主。
她成熟了许多,肤色比之前略黑一些,梳着清爽的单螺髻,只用了支玉簪固定头发,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锐气逼人。
“五姐对我的客人不满意?那改日我单独请你,以作赔罪,可好?”永宁郡主轻飘飘地说着,仿佛李永乐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辈。
她的视线始终落在清清身上,隔着神色各异的人群,被春日和煦的微风酿成久别重逢的欢喜。
李永乐完全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抓着永宁郡主就开始指桑骂槐。
“知人知面不知心,五姐知道你定是被人蒙蔽了!永宁啊,咱们姐妹才是一家人,无论如何我都是向着你的,如何需要你为一个外人的过错来赔罪?”
絮絮叨叨,呜嗡呜嗡的,吵的人脑袋疼。
永宁郡主面色不悦地打断,语气客套,却挡不住其中的疏离之意:“五姐说的是,我久不在京中,许多后宅之事,还需你仔细教我。”
“我、我哪敢教你做事?只是看不惯那些个想攀着你往上爬的腌臜破落户。”挽住永宁郡主的手,李永乐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嘟囔,“一介叛国奴,合该乱棍打死,你请她来做什么?”
旁的永宁郡主没听见,这话她听了个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