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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苜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两个姿态甚是亲密的人。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现下正依偎在太子怀里的女子便是当今魏帝最宠爱的宫妃,梧桐美人。

…………

父子二人共争一妃,自古以来便是宫中丑闻。更何况魏帝还是个疑心深重的帝王,一听秦将军上告,当下便怒气攻心,缠绵病榻数日。

太子被废,梧桐美人也被打入冷宫赐了自缢。

太子废了,与之争宠的美人也死了,现下朝中最为春风得意的不过是薛,安两家。不过安家失去了方成谦这个有力臂膀,在薛家面前也是占不了上风的。

可安敏玉现下龙胎还未落地,是男是女尚不可知,薛贵妃倒是不敢轻易放下警惕的。

…………

翊华宫。

薛贵妃正半卧在紫檀水滴雕花贵妃榻上假寐,一旁的宫人正执着泥金真丝绡麋竹扇轻轻扇着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的九和香。

幽香袅娜,攒着阵阵韵味,化成一缕缕细白的熏烟摇曳地在屋顶散开。

一室宁静。

“母妃,难道您就不认为太子的事很蹊跷吗?”魏延皱眉,抬头看向一脸自在清闲的薛贵妃,面色微惑。

薛贵妃闻言美眸半睁,:“蹊跷?何处蹊跷?”

“太子那般谨慎之人,怎么会轻易就为了一个女人被扳倒,况且梧桐美人当初还是太子献给父皇的,如果太子真的对梧桐美人有意,当初又如何会将梧桐美人亲自献给父皇呢?”魏承沉声问道。

薛贵妃听罢,纤细的柳眉半拧着,眼尾微微上扬,娇美雍容的脸上带着些许讥讽之意:“太子将梧桐献给陛下自是有他的算盘,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算得逞了,陛下的确是睹物思人,宠幸了梧桐些许时日。不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必梧桐的心思也不在陛下那儿,一时之间干柴烈火,情难自禁,谁又说得清呢。”薛贵妃勾唇,素手捧起茶盅递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魏承垂眸,虽觉得薛贵妃说得有理,却直觉此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从当初尚书王卯的事,他就发觉了,太子身边的势力正在一点点被拔除,明面上虽说是舅舅向父皇揭发,可他总觉得宋彧在背后做了什么,包括如今太子被废一事,像是早就有人预谋好了一般。

“可是母妃,从王卯到方成谦再到太子,您不觉得宋彧帮我们太多了吗?”魏延急声,“宋彧帮我们这么多,却不求任何回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儿臣只觉得宋彧此人必是怀有异心的!”

“延儿,不要以为母妃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母妃暂且劝你一句,大事未成,不要让那些儿女情长扰乱了你的心思。”薛贵妃起身,“宋彧如今帮扶你舅舅,便是在帮扶你,现下只待我们除去了安家的人,太子之位势必为你所得。”

“母妃,儿臣不是那个意思…”魏承听完薛贵妃的话刚想解释却被薛贵妃给扬言打断了。

“好了,本宫今日有些乏了,你先回宫吧。”薛贵妃摆手,显然不想再听魏延解释。

魏延见状只好作罢,躬身朝薛贵妃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

魏延拂袖回宫,一路上面色沉沉。

小春子见魏延神色似是不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殿下是在生贵妃娘娘的气吗?”

魏延冷哼了一声,“本王气的可是宋彧那阉厮。”

小春子疑惑:“提督大人何事惹怒殿下了?”小春子挠头不解道:“奴才依稀记得,上次提督大人可是为相国大人扳倒方成谦一事出了不少力啊。”

“你们一个个,胳膊肘都往外拐是吧!”魏延怒声甩袖,“他一个阉人,本王离了他难道还成不了事了吗?!”

魏延冷声呵斥,面色愠怒。

小春子及身后一众宫人闻言,连忙跪了下来。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众人惊惧叩首。

小春子连连磕头,知道自己方才是真触怒为魏延了。

魏延抬手按了按眉心,面色无奈:“都起来吧。”若是让父皇的人看到了,必定又是一番猜忌。

小春子起身后,魏延便俯身附耳对小春子细语吩咐了一番,小春子闻言连连点头。

……

太子无端被废,甚至还牵扯到了梧桐美人,薛绾闻言却是心惊。毕竟上辈子,魏承便是先被魏帝软禁,后来才有了魏延刻意陷害太子的传闻,虽后来魏帝是借助方成谦的手除掉薛家的,可薛绾却还是有些莫名的后怕。

这辈子方家已经落败,可安家依旧还在。而且安敏玉现下已经怀了龙胎,后宫中也不再是姑姑一家独大了。

若是魏帝此番又是刻意让薛家与安家鹬蚌相争,好让太子得利的话,势必又会和上辈子一样让薛家落入败地。

重活了一世的薛绾自然再不想看到薛家在重复一次上辈子的惨状。

思及此处,薛绾不由得又心慌了几分。

水润的杏眸微垂,白嫩的小脸微含愁态。

“怎么了?”宋彧刚进屋,便见小姑娘坐在窗边,两肩微垂,恰似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宋彧…”薛绾见宋彧来了,顿时红唇一瘪,又开始撒起娇来。

小姑娘骄里娇气地喊着,娇软的眸子里还蕴着一汪清泉。

娇滴滴,软绵绵的小模样看得宋彧心头又是一软。

“又怎么了?”宋彧上前坐到少女的身边,修长如玉的手轻轻捏了捏小姑娘莹润的粉腮,薄唇微掀,轻声问道:“怎么了,莫不是今日的膳食不合口味。”

薛绾摇头,小脸微皱,不服气地娇声扬道:“哪有…!我是一个只会想着吃的人吗?”

宋彧闻言挑眉,狭长的凤眸微微敛着,其中意味自然只有薛绾意会。

薛绾看着宋彧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羞恼地拧了宋彧腰间一记,噘嘴嘟哝道:“人家哪有只想着吃了!”

宋彧勾唇浅笑,骨节分明的大掌也毫不客气地伸到小姑娘的纤腰两侧,直挠得小姑娘,粉腮嫣红,杏眸含水,娇声讨饶方才作罢。

玩闹过后,薛绾便靠在宋彧的肩上,白嫩的小手没好气地胡乱揪着男子乌墨如绸缎的发丝,气嘟嘟地将自己的一缕柔软青丝与男子的一缕墨发悄悄打了个结。

宋彧垂眸看着,也未开口去拦,只是懒懒地低头在少女的粉颊上轻轻印了个吻。

温热又柔软。

薛绾面色一红,抬眸含羞带怨地嗔了宋彧一眼。水眸湿软,澄澈乌溜。

修长的脖颈喉结微动,宋彧垂眸看了一眼小姑娘带着一个乖巧的漩的柔软发顶。

“今日是为何不高兴?”宋彧掀唇,清冽的嗓音微哑,仿佛带着凉风卷着沙砾,与大雪擦肩而过的薄凉质感。

薛绾闻言靠紧了宋彧几分,纤白的玉手轻轻环住了男子劲瘦的腰,瓷白的小脸靠在可宋彧的胸膛上。

耳边是宋彧沉稳的心跳声。薛绾忽然就觉得安心了几分。

宋彧搂紧了怀里的娇人儿,垂眸等着小姑娘开口。

“我…有些担心父亲他们…”小姑娘抬眸,眼中喊着些许泪花。

“若是陛下要存心针对薛家,那我们岂不是……”薛绾说到此处娇软的嗓音开始有些哽咽。

宋彧皱眉,墨色的眼底浮现一丝心疼,长指微屈,温柔地抹去了薛绾泛红眼角处的泪珠。

“满满,只要我在,势必不会让你父亲出事。”宋彧温声,眉目柔和。

第56章 夫君

薛绾闻言,看向宋彧的杏眸水润,浓密的长睫微颤,娇嫩的唇瓣半抿着:“宋彧,你真好。”小姑娘娇声,环在宋彧腰间的娇软藕臂又紧了几分。

宋彧弯眸浅笑,长指宠溺地刮了刮少女粉嫩的琼鼻。

…………

寒冬朔风,飒飒而起。北风卷着官道两旁落下的枯枝落叶在空中盘旋。

马车轧路而过,碾碎了一地的凄寒寂寥。

魏延撩开车帘,抬眸朝外市瞥了一眼,只见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摊贩的叫卖声不断。魏延皱眉,随即放下了帘子。

马车行了一路,直到一处荒僻地停下。

“殿下,到了。”驾马的拾九拽了拽手中的缰绳,转头便对车内喊了一声。

魏延闻言,立刻起身下了马车。

“殿下,此处便是梨春漾了。”拾九拴好了马,上前说道。

七年前突如其来的的一场大火,烧光了梨春漾的一切,现如今的梨春漾早已不复昔日的风光。偌大的戏园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间破败小楼,值钱的,不值钱的,早就让百姓和盗贼洗劫一空。

那挂得高高的牌匾,如今也只剩了个“漾”字还堪堪留在那楼上,寒风中招摇,破败又风残,不禁令人唏嘘万分。

望着眼前斑驳不堪,依稀能瞧出来颜色是朱红色的大门,魏延面色冷然。

“进去看看。魏延沉声吩咐道。

“诺。”拾九应声。

……

“吱呀。”结着厚厚一层蜘蛛网的朱红色的漆花大门被推开,顿时迎面扑来一阵浓重的灰尘。魏延嫌恶地用袖子胡乱地拂了拂,拾九也忍不住掩鼻咳嗽起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涌入鼻间的潮湿霉味,魏延强忍着不适,跟着拾九进了内屋。

拾九拔出腰间的佩剑戒备地守在了魏延身旁,四处打量着昏暗的屋内。

屋内显然已经尘封多年,灰尘早已堆满了厚厚一层。虽经大火,唯有这件屋里子尚且还算保存完好。

不过屋内的东西也早已搬空,唯有的便是几件烧坏的戏服。魏延上前,俯身捡起了一件戏服,垂眸仔细打量着。

一件破旧的女旦戏服,裙摆和衣角都有被灼烧的痕迹。

“拾九,将此屋都仔细搜一遍,一处也不可放过。”魏延沉声吩咐道。

“诺。”拾九应声,立刻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就在二人查探之际,忽闻院中传来阵阵哭泣之声。魏延闻声,面色微讶。

“殿下,有人在哭?”拾九看向魏延,显然也听到了。

魏延点头,“出去看看!”

二人循声找到了后院,只见后院高高的戏台上坐着一个身上披着一块红绸布的妇人。

那妇人正抱膝啜泣着,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院中显得有些可怖。

“你是何人?!”拾九对着高台高声喊道。

话音方落,那妇人却和未听见似的,依旧低声哭着。

魏延见状皱眉,冷声道:“拾九,你上去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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