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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既然诱荷plus还有仨小时才能考完,前桥索性哪也不去,观察桃蕊绣花打发时间。
待了一会儿,就有奴仆来呈拜帖。前桥接过来看,发现里面什么都没写。
“桃蕊,空的,这是什么意思?”
桃蕊也疑惑:“咦?是谁送来的?”
奴仆答道:“那跑腿的瞧着面生,想来和府中不常走动。”
奇怪了,不写字,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可不知身份,送这帖子又有什么用呢?
想到一种可能性,前桥心中恶寒起来:“不会是‘那个人’送来的吧……”
“啊……”桃蕊惊诧道,“公主吩咐过不得往府内送二皇子相关的东西,难道他……”
俩人一起露出被恶心到的神色。前桥挥手道:“噫,丢了丢了!”
奴仆领命退下,前桥骂道:“这个浪荡玩意,他到底啥时候结婚啊!”
“还有十四日……”
嗨呦,日子过得这么慢,烦死了!
桃蕊看她神色不善,宽慰道:“公主不必伤神,郡主婚期将近,想来乐仪县主也快到啦。南郡离京都大约十日路程,今年无水旱天灾,路上应该更顺利吧?”
“乐仪县主?谁啊?”
桃蕊的神色颇有责怪之意:“公主,您连乐仪县主都忘啦!”
前桥弟弟呆:“忘啦。”
桃蕊叹气道:“县主怕是又要生气了。”
为什么要用个“又”字呢?这位县主是有多爱生气?
“她是谁来着?”
经过桃蕊帮她梳理,前桥才弄明白,先皇幼弟浩王爷远嫁南郡武德侯,这位武德侯生有二子一女,女儿成年后受封,就是乐仪县主了。所以这个乐仪县主,相当于她舅舅家的表姐妹。
前桥想起安吉对她的称呼,道:“我应该叫她表姊还是表妹啊?县主表姊?”
桃蕊道:“公主,你们之间向来直呼名字的。县主若是来了,您可千万别叫生分了!”
“哦哦,我知道了。”看来这俩人是不分尊卑的好闺蜜,继而又问道:“那她叫啥呀?”
“县主姓张,闺字乃如。”
记住了,张乃如嘛。想到自己一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整天被男人围着转,接触的皇室亲贵就安吉一个,还有些气场不合。以后有个女闺蜜,或许日子不无聊些。
想着便有点坐不住:“她什么时候到啊?”
“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前桥点头,又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估摸快到点了,就把桃蕊赶去外面。落下床帷当成结界,静静等着红灯亮起。
不一会儿,诱荷plus开心的声音传来:“姐妹,你在?”
“在!等你很久了,你早上想跟我说啥来着?”
诱荷plus颇为自得地笑起来:“我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听我慢慢给你说哈——上午考语文嘛,我好歹也是个文艺工作者,捞起笔就从作文开始写,然后写古诗文默写,再写阅读理解……”
“等等,姐妹……你咋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讲呢?”前桥见她半天没说到重点,打断道。
“嗨呀,我正说着呢,你好好听!我先写作文,没注意时间,等写完就剩半小时啦!于是我一顿奋笔疾书啊,到前面的选择题,干脆没时间读了。”
前桥扯了扯嘴角:“真可怜,所以呢?”
诱荷plus神秘道:“所以,我就打算都蒙C……但我涂卡时,冥冥之中能感觉到,我涂哪一个才能得分。”
“哈?”
“就是……我没读题,但我知道选哪个!”
前桥彻底无语了:“就这?实不相瞒,我考六级听力,每次都有这种错觉。”
“你信我,和你说的情况绝对不一样。为了验证猜想,刚刚考英语我一道都没看,完全凭本能驱动涂卡。姐妹,英语我是会一些的,当我回头看题时,发现蒙的差不多都对!这是什么概念?”
前桥也呆了:“什么概念……”
诱荷plus用坚定的声音道:“我的成绩,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前桥道:“……注定了个啥?”
“我记得你的主角人设就是英语和语文强势对吧?姐妹,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曾经设定过,主角学渣逆袭过程中,每次考试的成绩曲线?比如说,第一次考试倒数,下次考试前进多少名这样。”
前桥回忆了一下,疑惑道:“就算有,也不能在文中写得这么明显啊,顶多有一个提纲。”
诱荷plus一拍大腿:“就是了!姐妹,我的发现就是,这个世界的种种,都是由作者构思时的大纲串联起来的。我的成绩也好,你看到的未公开回忆也好,都是在大纲上标记出的点,而具体的剧情则变成了细枝末节的东西。就像我现在谈恋爱,不听课,头脑空空,也一样能考出你设计好的分数!”
前桥实在不知她的推断能不能立住脚,毕竟这就是个孤证,自己这边并没有符合猜想的例子。
但诱荷plus兴致勃勃地说:“这个发现太重要了,姐妹,我好像可以重新规划人生了。”
“你可以不学习,直接开后宫啦?”
诱荷plus哼哼道:“格局小了不是?比开后宫有意思多了。”
前桥心道,不就是异想天开嘛,现在觉得自己蒙的全对,没准出分就傻眼了。
想到自己期盼了一上午的“秘密发现”就这水平,她真为失去的光阴感到可惜。
就在此时,手环微微震了两下。
前桥以为又像上次一样触发了新剧情,便翻转手腕去看。不看则已,画面刚一入眼,前桥直接吓呆。
一个红色的插头图案出现在屏幕上,闪烁两次,阿拉伯数字5%赫然出现。
——
2.
卧槽?
手环要……没电了?
对啊,这东西是耗电的,自己怎么才想起来啊!
“姐妹,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震惊啦?”诱荷plus还陶醉在虚假的喜悦中,前桥已经快抓狂了。
“诱荷!你书里有写过……类似电气革命的东西吗?”
诱荷无语道:“你觉得我会写吗?太扯了吧……”
“那咋整啊姐妹!”前桥快哭出来了:“我手环要没电了!”
“诶?它一直在耗电吗?”
前桥没注意过,更没往这方面想。手环都能通话这么高级了,难道还要用电池吗?
“如果没电关机,我是不是联系不上你了?”前桥心已经凉了半截。
诱荷plus道:“啊,应该不会……你先别急,姐妹,关机还能用也说不准啊。我们先想想,能不能充上电。”
怎么充电?!这玩意是很容易想出来的吗?
诱荷plus道:“原理应该不难,我记得书上有写。”她那边声音嘈杂起来,看来是在折腾东西,“有了!——锰锌干电池电极反应及化学式方程——一个锌加两个二氧化锰加两个氯化铵……”
前桥抓狂道:“我上哪整二氧化锰!你告诉我哪里有二氧化锰!”
诱荷plus噎住,又说:“别灰心姐妹,一定还有。”她又翻腾起来,良久,又道,“物理教材yyds!看这里,法拉第电磁感应实验!我给你描述一下……”
前桥道:“不用读了!切割磁感线出来的是交流电,我拿什么交改直?而且我怎么控制输出功率啊!”
诱荷plus无语凝噎:“姐妹,你说的我都听不懂了……就是不行呗?那怎么办啊……”
前桥濒临绝望。
“诶,姐妹,我又看到一个,铜锌水果电池!”
“我恐怕要整好几千个水果并联,才能凑出500毫安的电流……”前桥彻底绝望。
“呃……你先按照这些原理做着,你放心,就算不能充电,我也会找到联系你的方法!
“我不会放弃的……我们两个的世界一定存在什么联系,我会查明白,然后找到你!你要相信我!”
诱荷plus急切的声音让前桥心中一暖,还想说点什么,手环屏幕却突然暗下,对方的声音也骤然停止。
真的就……不能通话了啊!
她死马当活马医地摩挲着屏幕,用爱发电当然只是一厢情愿。前桥心中哀嚎不已,都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自己今天算是实打实地见识了,学不好数理化,我就是个大麻瓜!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而她也终于感受到孤独。
以前还有诱荷plus,还有工业产品的存在,让她觉得这里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大可以游戏人间。可屏幕暗下去,听不到诱荷plus的声音,在这陌生的世界里,真的要独自生活下去了。
妈的,从前为啥就不想家啊,现在好想回家……结业考还没考呢!一旦挂科还要补考重修,保研也没指望了!想保研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回都回不去啊!
她强迫自己淡定下来,揉了揉鼻子,把眼角的泪花擦掉。
还有希望,诱荷plus说了,她会想办法找到自己,而自己或许知道一些发电的基本原理,总算没有那么糟糕。
一切都会好的……吧。
——
3.
梁穹找到前桥的时候,她还在床上坐着。走近一看,前桥腰板塌了,眼神也没光了,左手捧着手环,右手拿着一根竹笔,嘴唇喃喃似在念咒。
“殿下……殿下怎么了?”
梁穹坐到她身边,看到她用竹笔在纸上画了密密麻麻的图案,又都不成形状。
“哦,”前桥反应过来,“我在想事……梁穹,你知道一种叫‘锌’的金属吗?”
“在下未曾听说过。”
前桥苦着脸想,就知道纯金属不是那么容易得的。古代用的往往是合金,估计提纯出锌是很靠后的事了。看来这个法子也不可行。
“唉……一切好不了了。”
直到吃晚饭时,前桥还是苦哈哈的样子。梁穹跟她说话,只嗯嗯啊啊地应付,吃米饭按粒夹,目光定定地盯着盘子发呆。
饭后她没说一句话,径直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去。想到前桥已经在房里待了一天,梁穹觉得不妙,便过去找她。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怪声传来。他耳朵贴着门缝细细地听,发现是公主在哭。
梁穹便轻手轻脚退回来,问桃蕊道:“今日公主见了什么人?”
“没什么人啊……”桃蕊略一思索,悟道,“对了,今日公主收到一张空白拜贴……公主猜测,可能是……二皇子递进来的。不过公主当即让人扔了,是很生气的样子!”
她怕梁穹误会,给他着重描述了公主是如何厌恶地扔掉。
梁穹回过头看那扇禁闭的门。
不得哭,潜别离。
不得语,暗相思。
当真是这个意思吗?若真是赵熙衡送来的东西,以他的性格,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没再去敲门,对桃蕊道:“日后,来源不明的东西不准直接呈给公主,先送到我处。”
这已是堂而皇之的僭越。桃蕊虽觉不妥,却只能称是。
——
4.
一连两日,公主府都笼罩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中。
前桥好像失去生活的一切干劲,每天如同灵魂一般飘荡。像是病了,却不发热不着凉,医者把脉也只开了滋补药方,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府中人亦感觉到梁穹态度微妙,一时间都在猜测,两人又闹了什么别扭。
“殿下要不要出去走走?”梁穹来到前桥面前,轻声问道,“在下让成璧陪您。”
前桥摇头。成璧成不璧的,都不重要了。
梁穹还欲再劝,就见一位奴仆匆匆赶来。他等着对方说话,奴仆却支支吾吾,说不成句。
于是梁穹起身,与奴仆走出房门。那人终于开口:“庶卿……又有人来投与前日一样的空白拜贴。”
“人呢?”
“听从庶卿指示,已经抓住了。”
梁穹便随他同行。本就因前桥几日来的沉默心中烦闷,想到那人又来招惹,更是不悦。走到大门处,见到被扭在地上的小厮,让人迫他抬头,发现面貌有些眼熟。
“谁府上的?”
送信的小厮道:“奴、奴是行宫的。”
行宫?二皇子随使团同住,并不住在行宫,那此人是何来历?不及细问,他吩咐左右道:“绑起来,带到东院。”
左右奉命上前,箍紧那人手臂,刚掏出绳索欲捆,便听身后一女子声音冷笑道:“梁庶卿好大的威严啊!”
梁穹闻言转头看去,那女子抱着手臂半倚在府门处。她身量高挑,五官精致,一双凤目不怒自威。并不穿长裙,而是着男子服饰。
梁穹惊讶道:“县主?不知县主何时来的京都?”
乐仪县主道:“已来三日了。”
她一边打量着公主府的陈设,一边走入,见到送信者被扭在一旁,皱眉道:“啧,把我的人放开。”
原来那拜贴不是二皇子送来的。梁穹不解道:“……县主为何送空白拜贴?”
“还不是因为你俩?”乐仪县主压低了声音,“两年前我离京时,瞧你们俩剑拔弩张的样子。如今赵熙衡又要大婚,我怕留仙发狂病,哪敢贸然来公主府啊?只好投石问路了。”
然后笑望梁穹,问道:“你俩相处还好吧?”
梁穹的回答多少有些苦涩:“还好。县主走后没多久,公主便回府了。在下为公主庶卿,怎敢顶撞公主,惹她不快。”
“你这么威风,不敢的么?”乐仪县主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向里走去,“留仙呢?怎么还没出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