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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天南一听屠天说“你要的人,我已经放了”,不由得脸色一变,插口便道:“屠教主,你放走的人,指的莫不是云横昆?”

屠天干笑了一声,道:“容小友,正是。老夫只承诺以破尘锤和九黎鞭为代价助你一战,其他的事情嘛,就不在老夫的考虑之内了!”

容天南和水沉淑的脸色均变得难看起来,这老奸巨猾的屠天。放走云横昆等同于放虎归山,事至如今,只能庆幸,活着的不是那杀人不见血的云老三。云横昆虽领兵了得,但却绝抵挡不住他们双方顶尖高手联手的刺杀!

云横兆一行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天下间,除了云横熙,无人能将屠天置于死地。谁能保证将九黎鞭破尘锤一并交出,这屠老头便能转身离去?

桃花在阁中看的那个焦急,口中喃喃道:“你个死妖孽,都什么时候还不回来!火烧屁股了知不知道,千钧一发了晓不晓得,难不成还真和楼兰打出感情来了,舍不得回来!”

这才说完,却发现突然房间里本来还拥在她身边的福泉等人竟然都不见了,桃花猛地一惊,一转头,正要低呼一声,却突然落入了一个熟悉到变了味都认得的怀抱里!

“妖孽!”桃花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那正是期盼到极致哪!

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有着粗粝磨蹭的痒痒,一个声音由上而下,那般暖人心扉又让人莫名安心:“娘子,我回来了!”

这是这些日子里桃花听到的最为美妙的声音,待到抬头一看,却忍不住扑哧一笑,此刻的妖孽,虽说比当日火金等人的形象还齐整一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有些蓬乱,那莫名长出的胡渣子,让那本就跋扈的妖孽看起来就如一个无所畏惧的海盗,身上的衣裳乱了脏了。只有那双星耀般的双眸,亮得炫目!

随着桃花的眼光,妖孽的双眼转到了如今还在床上安睡的三个娃娃。云妖孽一步一步,缓慢却又带着些许的情怯,来到床边,缓缓蹲下。生怕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不小心蹭到了娃娃,妖孽的手紧紧扶在床沿边,双眸波光流转,泛滥着让桃花一见都心跳不已的柔情。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一字一句,却如同最为低沉优美的大提琴音:“爹,回来了!”

面对自己骨血的延续,以后生命的承载,每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由自己口中说出“爹”一字,是那般地充满自豪和感触!似乎听到了云妖孽的声音,云梓焱圆鼓鼓的眼睛竟然睁开了,还不失时机地露出了两个小门牙。

云妖孽的身躯就在见到自己儿子笑颜之时猛地一震,涌起的是满腔满腹想要把这瓷娃娃般的孩子紧紧抱在自己的双臂之中的渴望。

桃花看着两父子含情脉脉的对视,还是按捺了心中的激动,一拍妖孽的肩膀,道:“妖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与儿子你侬我侬,形势如今可是迫在眉睫了!”

云妖孽转过头,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本王回来了,第一个要见得自然是娘子,还有本王的孩儿,别人怎么折腾本王才懒得理会。”云妖孽自顾傻兮兮地继续看着儿子,可惜云梓焱张开的眼又缓缓闭上,继续沉沉睡去。

桃花没好气地摇摇头,朝云妖孽的手臂上一拧,道:“赶紧把人给我打发了,你再笃在这里小心我一脚把你踹下楼!”

云妖孽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依依不舍地道:“娘子有令,为夫也不敢不从,总得等为夫沐浴梳洗,整的像个人样,出去才不至于给娘子丢脸不是。”云妖孽抛了个媚眼:“不若娘子过来帮忙伺候一番,为夫心情一好,这梳洗的速度指不定就快了!”

桃花啐了一口,没好气地道:“我去伺候,洗得快就怪了!赶紧滚,到水里滚干净了就出去请别人滚蛋!别怪我不告诉你,儿子还小,每日里睡的时辰可不少,你再磨蹭,回来的时候估计儿子又睡得香喷喷,这一整天,你就逮不着儿子醒着玩耍的时候了!”

云妖孽脸色一肃,这可不是小事,比云胖子给人海扁一顿的事情可大多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就是老子小子妻子一家乐悠悠的团圆,儿子要是睡着了,谁陪他大眼瞪小眼,大手包小屁股地玩!

云妖孽义薄云天的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娘子说得在理,事关云朝兴亡,胖子挨揍,本王万万怠慢不得,娘子稍等片刻,本王请他们喝杯血酒,去去就回!”

云妖孽转身便走,留下桃花,坐在床边,一副有子有夫万事足的幸福模样!

第一百回

水竹阁里温情脉脉,将军苑里却依旧剑拔弩张,谈笑风生中暗藏杀机。

云妖孽到达京城之时,身边的八大年轻高手已经被他分别遣往各方门派,调派人手,坐镇各方,按原定计划实行之时收缩防线,一鼓作气誓要将敌人重重钉死!而他自己却施展轻功,如出入无人之境,跃入宫墙,凭他如今的功力,气机的锁定精准无比,何况是对自己最为熟悉疼爱的娘子。

云妖孽直接潜入了水竹阁,阿木守在阁楼下,一见到云妖孽,一个不稳差点跪了下去,却被云妖孽挥挥手,打发了出去。福泉还好,云妖孽闪身进来之时他老人家小胸脯一起一伏,老泪纵横,好歹用袖口捂着嘴忍了下来。小筑可就没福泉这份人老成精的修为了,大喜之下正要高呼出声,却直接就被妖孽凌空弹指,点了穴,还是福泉把她撂下的楼。

桃花全神贯注于将军苑中的情况,云妖孽又有意掩藏了声息,以至于她全然不知情,一个劲地念念叨叨,直到后来结结实实落入了自家夫君的怀抱方才大喜过望!桃花尚且如此,远在将军苑的众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盼得脖子都拉得老长的第一祸害已经如期而至。他们自然也不知,幸得桃花心志坚定,大局为重,不若我们的云妖孽还不知要与自家娘子软磨硬泡到何时方肯勉为其难跑出去给自家大哥搭把手。

屠天提到破尘锤时,云横兆的脸色有点古怪,干笑了一声,道:“屠教主好算计,破尘锤确实在朕手中!”

屠天闻言大喜。自己一直以来都找错了方向。容天南的一番分析,果然有理。事关龙脉大事,云朝岂能让那么多神兵流落民间,手中不掌握其中的二三,如何心安!难怪云朝如此慷慨将雷炎刀送上。原来最后的杀手锏,依旧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屠天哼了一声,想起自己原本兜兜转转一无所获,不由心生不喜,道:“既是如此,那就有劳皇上将破尘锤交与老夫了!”

云横兆的小眼睛一瞪,一脸不可置信地道:“屠教主,敢情你是老糊涂了,朕将破尘锤交与你,有甚好处?难不成屠教主拿到破尘锤后倒戈相向容天南?若是如此,朕倒是可以遂了你这个心愿。不过哪,”云横兆轻叹了一声:“屠教主虽然位列武林之巅,品行行径却与小人无疑,朕当真信不过哪!”

霍小诺深以为然,道:“可不是么,这老家伙,说话跟放屁似的,自己放出来张开嘴又给吸回去,来来回回全在他肚子里打转,不见影还闻不着味!”

霍小诺这番话一说得那个大义凛然,只可惜这样恶心透顶的比喻,无论是谁听完都赧然以对。云横兆的大胖脸哆嗦了一下,咳了一声,道:“也不尽然,也不尽然,屠教主说的话还是相当有份量,你看他如今在此大放厥辞,我们不也听得一脸慎而又慎?”

霍小诺哼了一声,道:“大哥,您这话还真不是抬举他,他说的话可当真太有粪量了,那粪量,比几十年不清理的茅厕都足!”霍小诺瞥了水沉淑一眼,道:“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老家伙,拉屎不留痕,指不定一转身,拿到东西翻脸不认人。话说这离世仙宫实力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女人多啊,带回沁勒跟天一教的教徒配配种,也算是实现沁勒云朝武林的小统一了。指不定屠老头你还可以和那什么七鸟婆来段黄昏恋,夕阳红!”

云横兆与霍小诺表现出了相当的默契,一唱一和,绕来绕去终于将屠天以及离世仙宫一行人彻底激怒了!

特别是水沉淑等人,一直对屠天都颇为忌惮。与屠天合作,那是无奈之中为求万无一失的办法,但又何尝不是引狼入室。屠天若一旦获得五大神兵,也难保他没有一统武林的野心!霍小诺又将此话说得如此难听,岂不令离世仙宫众位长辈震怒。

容天南的脸沉如水,云横兆和霍小诺表面上似乎在插科打诨,实际上却犹如连环暗箭,旨在挑拨屠天与离世仙宫之间的利益关系。屠天是把蛇蝎双刃剑,如今持他伤人,却也埋下另外一个隐患。但他容天南又岂能没有后招。

容家祖辈都曾仔细推敲研习过噬魂匕,传至他的手中,他幸有所得,发现其中的阴寒之气,只消一点侵入经脉心肺,便能让人元气被寒气侵蚀而亡,绝对不逊于雷炎之火。

当初将噬魂匕刺入云横熙的胸口处,他从不怀疑噬魂匕中的阴毒之气,绝对能将云横熙吞而噬之。只可惜这样一来,便失去了噬魂匕,若能将噬魂匕的秘密参透,他,或者以后的子孙辈能够成就一番如同雷炎功法一样的无双武学!

多年来,他能将一丝阴寒之气引入经脉之中而不为其所伤,这丝阴寒毒气也成为他的保命绝招。在将枯元弓交到屠天手中之前,他就已经在枯元弓里种下了一缕极毒的寒气。只要屠天集齐五大神兵,动用功力将其拼凑归位,那这缕寒气也必定侵入屠天体内。到那时,收拾屠天也并非无力为之之事!屠天,他迟早要解决,只是不是此时,需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之后!

容天南向水年若点点头,后者轻轻挪到水沉淑和七雀仙的身边,温言软语道了一句:“祖师婆婆莫要动气。若然动气了,那便落入云横兆和这丫头的圈套了!屠教主有所求,亦有所不求,岂会因为这丫头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了主意?”

屠天冷冷一笑,看着云横兆道:“你无须糊弄老夫,若是乖乖将破尘锤交出,老夫一会自会给你一个痛快,若你还坚持己见,还未曾有人,能捱过老夫手下三十六极刑器具!”

“放肆!”火金,火云两位长老大喝一声,四掌齐挥,袖袍鼓起,灼热之气汹涌而至,地上的枯枝杂草,瞬间焦黑成碳。可屠天桀桀一笑,丝毫不惧,左手的杀戮之尺一劈而下,竟然生生将两位长老合力发出的那股势不可挡的劲力挡下,右手屈指成拳,朝火云长老的方向平推而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接着噼啪一个爆裂的声音,屠天依旧站在原地,火金退后两步,而火云的右手,垂在身侧,方才的爆裂声,正是从这右手发出,显然已经断裂。火云的脸色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发生任何变化,但毫无例外,云横兆一行眼中的忌惮之色愈发的浓烈。

屠天两招之下,能够格挡火金火云的合力一击,还伤了火云,此等功力,简直骇人听闻,似乎较之当年青城一战,又有精进。

屠天哈哈一笑,道:“若是云横熙还在,说不定老夫会看在他的份上与你云朝正统合作。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与老夫谈条件?破尘锤,老夫要了,啧啧,据说雷炎山脉的地心之火,集天地至刚至阳之气,离世仙宫,老夫兴致不大,这雷炎山脉,倒是一处养老的好地方。”

似乎为了回应霍小诺方才的讽刺之言,屠天继续道:“这雷炎山脉,老夫替云横熙接管了,他的妻儿么,哈哈,老夫正好差个贴身的婢女。向桃花能深得云横熙如此喜爱,也定然有她的过人之处。至于那三个娃娃,若是天赋可以,这便宜儿子,老夫认了!”

雷炎山脉众人怒不可赦,今日与屠天,凭这两句话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云横兆的脸,也在这么长时间的谈笑风生中骤然阴沉如水。别说三弟依旧在世,就算三弟真的不在了,他的名讳妻儿,也决不允许任人如此取笑,践踏,这比当着他的面说他巨胖如猪还要严重上千倍万倍!

云横兆的声音冷如冰雪:“屠天,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你后悔莫及的代价!”

屠天正欲不屑大笑,可偏生莫名其妙一股冷意传来,他竟然在这功力低微的帝皇身上感到一丝不折不扣的威胁之意,而且还真真实实让他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还有一股莫名的危机!

屠天的感觉没有错,就在他这话刚出口,某个依旧泡在水里优哉游哉乐悠悠的妖孽王爷半眯的眼睛突然一睁,而随着他眼睛一睁,一股刚烈至阳的炙热之气散而后收,大水桶里的水线猛地下降了几近三分之一,露出云妖孽精壮的胸膛。半晌,缓缓重新闭上了眼睛,云妖孽喃喃道:“屠天,本王还想着看在你对老二颇为礼待的份上饶你一命,现在,哼,连魂魄,你都给本王留下来!”

云横熙轻吹了一声口哨,一直倒悬在梁上的金儿长长的双臂一晃,整个身子已经飞快地掠出了房内。

此刻的云横兆心中亦颇为复杂,如果不是半途杀出屠天这个程咬金,就算正面与容天南对敌,他亦不惧。可是屠天所表现出来的功力,绝非己方几人联手就能压制住,这样一来,他就势必要尽量拖延时间,期盼老三能够及时赶回。唉,若是云胖子知道自己这小心肝半悬着的时候某人还泡在澡盆子里喝酒酒,玩鸟鸟,怕是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诅咒到肝肠寸断为止。

可就在云横熙正要开口之时,却看到一只金色的猴子噗通一下蹦到了他的桌台上,速度之快,在场竟然无一高手,能在察觉之时将其逮住。

可随着这只猴子的到来,雷炎山脉和云横兆等人无一例外,比打了鸡血还亢奋!雷炎山脉的五个老头,刚刚在屠天面前有些气弱的形势完全逆转。腰板直了,满面红光,跟服了春药一样激荡,就差插着小腰,跺跺腿儿,鼻孔朝天看着屠天道:“小样,叫你狂,你这张老脸,搁哪都是一副欠揍的样!”

云横兆却突然一笑,整个身体似乎一瞬间放松了下来,方才绷紧的肉一解散,似乎整个人又庞大了不少。云横兆半靠在躺椅上,慢条斯理地道:“破尘锤一向不离本王左右,不过既然屠教主这般好奇,本王也不藏着掖着,就让教主一睹为快,教主以为如何?”

云横兆此话一落,屠天干笑一声,道:“老夫自然求之不得!”只是容天南的脸色却微变,心中略有不安。要知道破尘锤是云横兆的最后凭仗,只要破尘锤的下落一天不明,屠天一天都不会杀他,云横兆理应做的,应该是迂回婉转,尽量拖延或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保障才是。可云横兆如此高调地要将破尘锤的秘密抖出,究竟为何?

云横兆不疾不徐将手伸进自己的大袍下,慢悠悠地掏出两把精致的小锤子,锤柄约莫半尺有余,锤子只有小孩拳头大小,两把锤子之间还有一条两尺长的精致小铁链连在了一起。

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核桃,云横兆轻笑一声,拿其中的一把小锤子一锤,将核桃壳敲碎,把核桃肉递给了皇后,道:“娘子请用!”云横兆边敲边缓缓道:“这锤子哪,本王片刻不离身,平日里敲敲腿脚,倒是舒服得紧!”

除了五大长老,其他众人均瞠目结舌。当年的破尘锤据说落入江湖鲁家手中,鲁家更是因为怀璧其罪而惨遭灭门。传言中的破尘锤,“一锤破天,一锤裂地,锤大如桶,震天撼地”。较之云横兆此刻手中精致如小孩子玩意的锤子,简直就对不上号,不是云横兆故弄玄虚,那皇家这一手使得高,绝对是高,竟然能够瞒天过海这么多年,将天下武林玩弄于鼓掌之中!

屠天身后的一个弟子突然站出身来,喝道:“这就是破尘锤?开何玩笑!竟敢如此戏弄教主,当真可恶!”

话还没说完,云横兆的脸一沉,喝道:“朕说话,何时轮到你质疑!该死!”厚如熊掌的右手一转,手中的锤子如同急速穿梭的银蛇,飞射出去。

只听得一声惨呼,那锤子竟然直中那名弟子的心脏,没有血液迸射而出,甚至没有丝毫的异状,那名弟子却直接瘫软在地,死去!屠天眼瞳一缩,这才是破尘锤,暗沉墨绿的底色,正是海底藏玄铁所制,切莫看小看了这小锤子,其重量,根本不下于熊海手中的那两柄大锤。一锤之威,外表如常,内里经脉骨骼俱碎,好一把破尘锤,“一破如尘碎”!不愧是号称五大神兵中一招威力最盛的兵器。

众人的心思转动只在一刹之间,那弟子倒地身亡之时,屠天的大手一抓,便向那锤子抓去。霍小诺一心急,江湖话连篇:“死老头,敢截我大哥的货!”就要扑飞出去争抢。

云横兆脸色如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火金一把按住了霍小诺,低喝一声:“动什么手,你够得上这个层次么?没看我老人家都插不上手!”

霍小诺一愣,鬼灵精的她马上反应过来,灿烂一笑,便看到一个黑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屠天前面,只一个瞬息之间,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动作,只听到屠天闷哼一声,定是吃了暗亏,紧接着便有一个小心温柔至极的声音传来:“娘子,小心点,呀,这挡路的小石头,为夫先替将它踢走,省的碍着娘子脚下的路!”

接着一颗流星般的暗器不偏不倚,从屠天裤裆下面的长袍穿过,打出一个窟窿。

第一百零一回

屠天心里泛着凉气,这石头要再往上点,岂不是正中靶心。屠天心里对方才出其不意夺走破尘锤的人同样忌惮不已,莫不是雷炎山还有存活着的老妖怪?而以石头为暗器的定是另有其人。趁他惊魂未定之时下手偷袭,还得逞了,着实他屠天丢尽了颜面。由始至终,屠天从不认为夺走破尘锤与以石头偷袭他之人恰恰同属一人。

屠天猛地抬头,可这一抬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心中翻起滔天骇浪。

眼前的男子,依旧如青城当日一般无二,一身紫墨长袍,纹底暗金飞龙,凛凛眉目之间,此刻望着身边的那一身淡紫衫裙的女子,犹如山水相逢,且怜且喜。

桃花一脸无奈地望着眼前小心翼翼如捧珍贵瓷器般的云妖孽,甜甜一笑。想起方才,小筑端着补汤,屁颠屁颠爬上楼来,轻声细语地道了一句:“小姐,这是李御医亲自为你煮好的补汤,王爷回来了,你就别再那般担心得食不下,寝不寐,别说你的身子受不了,肚子里的小主子也折腾不来啊!”

桃花没有想到的是,小筑的话才刚一说完,砰地一声屋子里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发梢还滴着水的云妖孽。可怜的小筑还未惊呼出声之时再一次被云妖孽点穴,大袍一扫,直接被送下了楼。幸得阿木早有准备,将美人抱个满怀。与桃花霍小诺一起久了,小筑早已褪去了身为婢女的卑微和小心翼翼,人也变得开朗活泼起来。此时更是灵光一闪,脖子一歪,直接倒在阿木的怀里,整一副晕厥的模样,摆明了赖在阿木的怀里不肯下来。这一来,倒还真羞红了杀手阿木的整个耳廓。

当年自己不经意间砸了小筑脑袋两个包,阿木的手好巧不巧就搁在小筑胸口侧,感受着女子胸侧那若有若无的曲线玲珑,阿木的脑海里,第一次邪恶地浮现出货真价实白白柔柔软软的两个大包子!

桃花眼前云妖孽只披一身长袍,脸上,胸膛上依旧有水汽的痕迹,很显然是突然从水里蹦出来直接就出现在这里,早已清理了脸上的胡须渣子,依旧还是那个丰姿隽爽,疏狂不羁的妖孽。那灼灼的双眼,一动不动地如同被点穴了一样盯在桃花的腹部,犹如观赏着稀世珍宝。

即使早已亲密无间,桃花依旧脸蛋一红,嗔道:“看什么看,瞧什么瞧,自己干的好事还不清楚!衣不蔽体,你就不能矜持一点?”

云妖孽眼睛一眨,自顾走到桃花的身边,右手自然而然便放在桃花的腹部,轻轻道了一句:“娘子,这样的好事,那是多多益善。为夫不介意日行一善,两善,三善,多劳多得,”这还没说完,桃花啐了一声,轻拍掉妖孽放在她腹部的手,道:“得,你这妖孽样,就是个干坏事的胚子。”

咧嘴一笑,云妖孽毫不在意,自顾凑在桃花的肩窝上,道:“为夫最想干的坏事,便是夜黑风高爬上夫人床,月明星朗褪下夫人衣,耕耕田,播播种,这小日子过得,其乐无穷哪。”

桃花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子,一把揪住妖孽的鼻子,道:“妖孽,你在琢磨着耕田播种的逍遥事,大哥和长老那边琢磨的就该是生炉子下油锅的悲催活了!”

云妖孽趁势在自家娘子手指上一吻,哼哼唧唧开始大摇大摆地更换衣衫,接着意气风发地走到桃花身边,左手往桃花腰上一挽,道:“娘子,咱们走吧!”

桃花一脸不解,“我是纯属看热闹的,就不去瞎掺合了吧!”

云妖孽一脸腼腆,道了句:“为夫实在一刻半刻也不愿离开娘子!”

“妖孽!”桃花的眼睛一瞪:“你赶回来途中小日子该是过得不错嘛,瞧你这油嘴滑舌的,一路上肥肉定是吃的不少,说的话又有多肉麻就多肉麻!”

云妖孽佯装轻叹一声,一手揽住自家娘子的腰,一手牵着娘子的手放在心窝上,边往外走便道:“可不是么,一想起娘子来,为夫这颗肉心窝子就酥麻得难受哪!”

就这样,桃花被妖孽拉扯了出来。她心里也清楚,妖孽说话虽说跟跑火车一般穿来梭去,可始终都有一个目的。边境的时候,她想陪在他的身边,却依旧圆不了与他并肩作战的梦想。今日他们夫妻携手而出,妖孽所为的无非是告诉世人,无论是当年他一鸣惊人的青城之战,抑或是重创之后的君临天下,不变的唯有她,一直站在他的身边,携手相伴,无惧风雨!无论他如何覆雨翻云,名动天下,不变的唯有他的心思,那便是落幕之时牵着她的手,回家!

当那个传言中已然身殒的妖孽携手娇妻,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时候,整个将军苑的氛围已经为此而彻底改变。

屠天双眼瞪得几欲裂开,竟然是他!这个他狂暴一生唯一忌讳的年轻高手。难怪,难怪方才破尘锤早已落入自己手中,只是那黑影一闪而过,双手触碰破尘锤时传来的那股极其可怖的气息让他不得不松开握住破尘锤上的手,迅速回防。还有那掷来石头之人,也唯有这天赋让老天都要嫉妒的云横熙,才能顷刻之间连出两招,招招得逞。

自己的功力,借助五大神兵当初炼制之后的雷炎至刚至阳之气,生生压下了体内的致命反噬,有所精进,这也是他为何方才口出狂言,想要真正吃下雷炎山脉这处宝地的初衷。可如今从云横熙连出两招的功力看来,他这段时间似乎受的不是重伤,而是躲起来大吃补药了!

屠天的反应尚且如此,就遑论其他众人了。

容天南的双手紧紧握拳,嘴角紧抿,眼前的一幕让他无法相信,却真实地叫他的心里涩苦如茶。以容家多年对噬魂匕的了解,这柄焦黑如炭,青丝缭绕的断匕,不知从何而来,不知何人所制,但绝对要比五大神兵,胜上不止一筹。

噬魂匕入心,云横熙再无活着的任何生机,这是他一直笃定认定的事实,可如今,一切被眼前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云横熙不仅活着,而且依旧强悍如斯!难道,天真要亡我容家,为何给予我希望,却又再度让我如坠深渊!

容天南的左手微抬,属下弟子,全部严阵以对,手握剑柄,剑柄所指,正是云妖孽的方向。

此刻的水年若,一脸煞白,原本搀着水沉淑的手猛地握紧,似乎用尽毕生的力气,才在心底一字一顿喊出了三个字:“云,横,熙!”他死了,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原以为,这个名字,以后将如深深写在沙粒上的字眼,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模糊不清。

可为何,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丰神俊秀,世无其二。还有他温言软语相诉,浅笑溺宠相对的女子,她出现之时,便是她水年若最为狼狈不堪之刻。不,这一次绝不一样,离世仙宫精锐尽出,还有屠天,天南,一样的对峙,这一次,我要不一样的结果!

“若儿,若是形势有变,记得,留在青山在,好好保重自己!”水沉淑一脸沉重,轻轻传言给水年若。云横熙的出现,不仅仅是武力上的压制,更重要的还有士气的腾跃。三兄弟中,云横兆有帝皇的大度,云横昆有将军的磊落,偏偏这个云横熙,亦正亦邪,难以捉摸。武功绝高,手段尽狠,才是三人之中最最棘手的一个。

云妖孽可丝毫不理会众人之间兜兜转转的心思,牵着桃花的手,小心翼翼将桃花安置在蓝总管已经摆放整齐的椅子上,这才回过头来,剑眉一挑,朝屠天似笑非笑地道:“屠教主,你是乖乖地自己痛快了结,还是非得要本王出手,本王若然出手,紫金极焰,可就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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