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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嗯了一声,稍稍放松了肩膀,仰起头望着她笑了笑。
李光华这才发现,他们兄妹两的眼睛十分相像,都是圆圆的杏眼,只不过阳阳因为年长一些,五官也长开了不少,眼尾拉得长,所以看着就没有朝朝那么圆。
抬头,李光华目光扫过那张照片,这么一看,感觉阳阳的眼睛比朝朝的更像师娘。
定了定神,她斟酌着开口,“阳阳家以前搬过家吗,祖上就是大石村的吗?爸爸妈妈平日里有没有跟你们说起过啊。”
华向阳有些懵,他还以为老师要聊什么呢,居然是聊他祖上的事,这就有些超出他的知识范畴了,于是他摇了摇头,老实道,“我们从老屋搬到过现在这里,祖上是哪里的我也不知道,家谱在奶奶家,爸爸妈妈也没说起过。”
李光华梗了下,想了想又问,“阳阳说的老屋就是祖屋吗,我家访的时候看很多孩子家还都住的那种房子,也没个窗户,天气一不好,就黑黢黢的,不点煤油灯都看不到路。”
华向阳点点头,像个小大人似的,和李光华聊着家常,“我们家也有那种老屋,不过我们以前不住,是爷爷奶奶和小叔住,奶奶说那是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要住一家之主,爷爷是一家之主,所以就他们住。”
“我和爸爸妈妈就住祖奶奶留给爸爸的房子,那个房子很大,比老屋漂亮,有大窗户,也不黑,就是后来朝朝出生了,小叔娶了婶婶后,奶奶他们就不想住老屋了,也跟着住了进来,分家时,还把房子抢走了,不过端午节的时候她又还给了我们,说是祖奶奶特意留给爸爸的。但是妈妈已经不想搬回去了,就把房子卖了,修我们自己的房子。”
孩子的条理很清晰,也没什么忌讳,一五一十的就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了李光华听,可李光华却越听心里越沉。
孩子说他们家有老屋,是从爷爷的爷爷那里传下来的,那就说明他们家是土生土长的大石村人,没有在战乱的时候搬家或者流亡。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一直处于相对稳定的环境,这样的情况下,除非周围的人全都换了一波,不然如果有人突然捡了个孩子回家,那势必会有风声传出。
而在农村,只要有一点风声,流言就会遍地开花,而且这也没过去多少年,华青家还时不时的会上演一出恩怨纠葛,这样的情形下,大家只会将这个流言越传越久,越传越广,传到人尽皆知。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连她融入人民内部,和所有婶婶婆婆打成一片的情报好手宋雪莲同志都没听说过这个消息。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国人绝大多数都很重视血脉,不管平日里怎么样,甚至有所偏爱,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的祖产也是不会留给一个外人的,大多数还会选择传儿不传女——可听阳阳的话,华青的奶奶还给他留了一套房子,甚至比祖屋都好,还越过了她自己的亲生儿子,用封建一点的思想来说,这根本就是正宗长子长孙的待遇嘛。
李光华兀自分析了一波,却越来越灰心,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华青有爹有妈,是捡到的可能性很小。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把正延伸的给老师将他们村情况的华向阳弄得一头雾水,偏过头,迷茫的看着她,“老师,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李光华连忙回神,摇摇头,“没有没有,老师就是突然想到了别的村的情况。你继续说,大石村的名头怎么来的来着?”
华向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才又继续给她摆他从村里老人们那里听到的一些关于大石村的传说。
等他讲完,李光华又顺着和他聊了一会儿,见孩子打了个哈欠,便停下了这场名为聊天,实为打探消息的对话。
“看你也困了,老师就不打扰你了,上去睡觉吧,睡醒了下午我带你们去书店,去买《十万个为什么》。”
“好,朝朝肯定很喜欢~”
阳阳笑眯眯的应了声,便摇晃着往楼梯走去,踏上第一个台阶时,身后又响起了李光华的声音,“对了,老师还差点忘了问,阳阳觉得你爸爸和师奶奶长得像吗?”
华向阳迷惑不解,转身看向李光华,“老师不是见过我爸爸吗?”
李光华也不慌,镇定道,“老师是想考考你,看你能不能分辨,毕竟人脸识别也是一种空间构造力。”
华向阳哦了一声,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等到他都要走了才问,却还是以最认真的态度对待起了老师临时出的‘考题’。
他眨了眨困顿的眼,转身看向墙上的合影,合影里是两个年轻的男女,女性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朴素的军装,眉眼弯弯,面带笑容,男性是他师公年轻的时候,依旧是一身保守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笑容,但眼睛却很温柔。
他盯着穿着军装的女性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用小手隔空比划了一下,似乎在将两张脸重叠,片刻后,才回答道,“我觉得鼻子上面挺像的,下面就不太像,要是师奶□□发再短一点点,下巴宽一点点,就和爸爸很像了。”
他这个回答让李光华落下去的心又重新飞扬了起来,她紧了紧不自觉颤抖的手,“这个答案阳阳确定吗?”
阳阳犹豫了下,点头,“确定。”
“好!”李光华突然扬起了声音,吓了华向阳一跳。
看着他瞪圆了的眼睛,李光华连忙安抚的挥了挥手,“没事,老师就是觉得你又进步了,高兴。好了,老师没有问题了,快上去吧,别一会儿朝朝醒了。”
“哦,好。”
阳阳应了声,又看向他老师,总觉得今天的老师奇奇怪怪的,难不成是被火锅辣得神志不清了?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毕竟他又不是朝朝,没有童言无忌。
按下心里的吐槽,他又打了声招呼,便上了楼。
等他走后,李光华也咚咚的上了楼,兴冲冲的冲到她父亲门口,抬手正准备敲门,却又突然顿住了。
冲动了,前面那么一通分析,全都是否定的答案,这会儿就因为一个相似就推翻所有答案来敲门,她怕是又要被父亲说没头脑,拿起半截就跑了。
毕竟父亲他自己就找到过很多和他与师娘相似的人,结果不也没一个是吗。
唉,冷静冷静,不能急于一时,反正人就在那里,也跑不了,还是再查查吧,如果是,那也能给父亲惊喜,如果不是,也不至于让父亲再绝望一次。
做好心里建设,李光华一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准备写信给她师兄。
而在她离开后,杜孝霖的房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门里杜孝霖神色复杂——刚才光华和小阳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师公给准备的小床十分舒服,软软的,就像睡在云朵上一样,朝朝舒服得四肢都摊开了,醒过来后还不舍的抱着小被子打了好几个滚,等滚舒服了后才一骨碌从小床上坐了起来。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她偏头看了眼左边大床上的哥哥。
哥哥还在呼呼大睡,被子被他踢到了脚下,露出的白肚皮一起一伏的,就像是被风吹起的波浪。
朝朝想了想,慢吞吞的从自己的小床爬到了哥哥的大床上,小手在哥哥的肚皮上摸了摸,感觉有点凉凉的,她便把堆在哥哥肚皮上的衣服拉了下去,然后又爬到床尾,攥着两只小拳头,哼哧哼哧的把被子拖上来,给他从头到脚的盖好。
盖完后,她摸着小下巴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定哥哥不会着凉后,才满意的从床上倒着滑了下来。
离开他们住的房间,她赤着脚又溜达到了隔壁姐姐的房间,见姐姐也还睡得正香,又如法炮制的帮她也把脑袋盖好,做完这一切,她便背着小手昂着脑袋出了房间。
溜达到楼梯旁,看了看那拾级而下的阶梯,她咬着手指思考了下,便转过身,慢吞吞的弯下腰,手脚落在地上,将身体折叠成一个三角形,然后慢慢的探出一只脚,试探着滑到下一级台阶上,踩稳后,又将另一只脚慢慢的放下来,等下盘固定好,她才挪动上半部□□体,然后继续这种毛毛虫的爬行模式,嘿咻嘿咻的往楼下爬。
等她爬到一半,坐在楼下正在想事情的杜孝霖就听到了动静,他顺着那仿佛喊号子一般的声音看过去,就见一颗团子正以缓慢的速度从楼梯上往下‘滚’,他顿时一惊,连忙起身走了过去,三两步上了楼,一把就将专心‘往下滚’的团子给捞了起来。
朝朝被捞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两只小脚下意识就往下蹬了蹬,正好就蹬在了杜孝霖的肚子上,杜孝霖当即就闷哼了声。
朝朝一愣,慢吞吞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丫子踩的地方,抬起头,抖着嘴唇,怯怯道,“对不起~”
杜孝霖眉头一皱,“你怎么自己下来了?”
“哥哥在睡觉,姐姐也在睡觉,朝朝不吵他们,可以自己下来。”踹了她师公两脚的团子,这会儿特别乖巧,像只小绵羊一样,软萌萌的。
杜孝霖紧皱的眉心舒缓了些,没说话,抱着她就下了楼,把人放在椅子上,看了眼她光溜溜肉乎乎的小脚丫,“你鞋呢?”
朝朝眨眨眼,摇头,“不知道呀。”
杜孝霖:……
“你睡觉前脱哪了?”
朝朝再次摇头,大眼睛无辜的闪了闪,“我睡着了,哥哥脱的。”
杜孝霖:……
他再次心梗住了,也不想问她‘你下床前没看到在哪吗’这话了,直接道,“你在这坐着,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拿鞋。”
“哦。”朝朝乖巧的应了声,然后把两只小脚一收,盘腿在椅子上坐好,小嘴一嘟,就吐了个小泡泡。
杜孝霖:……
他眉心一跳,再次将团子捞了起来,夹在胳膊底下,就往楼上走去。
朝朝吐出的泡泡‘啪叽’一下就糊在了她嘴上,她用小手抹去,眨着眼看向她严肃的师公,“朝朝不是坐着吗,要去哪里?”
“拿鞋。”杜孝霖言简意赅道。
他也是没想到,事隔二十三年,他居然又体验了一把带小奶娃的感觉。
在门口鞋架上没有找到朝朝的鞋子,杜孝霖便推开兄妹两的房间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他提起的脚步就停了下来,迷惑的看向大床,他问道,“你哥哥呢?”
朝朝眨眨眼,小手指着那一坨结实的完全看不出有活人迹象的被子,“盖着了。”
杜孝霖喉头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盖的?”
朝朝乖巧的点点头,“哥哥肚皮凉凉的,没有被子,会冷着,朝朝给他盖好。”
杜孝霖:……
“那也不用这样盖,你这么盖,你哥哥还能呼吸吗?”
朝朝歪头看向他,不解道,“为什么不能呼吸,朝朝睡觉就是这样的呀。”
杜孝霖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抱着她走过去,伸手把盖在华向阳脑袋上的被子揭开,指着他通红的脸和满头的汗,问团子,“你看哥哥热吗?”
朝朝对了对手指,垂着眼睛,心虚道,“热~”
“那以后还能那样给哥哥盖被子吗?”
小团子摇了摇头,抿着嘴角,“不能~”
见她认识到错误了,杜孝霖也没再教育她,低头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她小床旁边找到了鞋子,拎着鞋子出了房门,正准备带着她去洗脚,小团子就扯了扯他的衣领,“还有姐姐,朝朝也盖了。”
杜孝霖:……
“你哥哥姐姐人生中的坎坷必然是有你在其中添砖加瓦啊。”
朝朝满脸懵懂,望着她师公,“朝朝听不懂。”
杜孝霖一梗,“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懂了。走吧,去看看你姐姐。”
等把同样热得冒汗,还没来得及踢掉被子的杨萍萍也解救了,杜孝霖才带着团子去把脚洗了,穿上鞋,拎着人下了楼,坐在椅子上,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幸好当年他捡的两个孩子都和这个不一样,不然他头发怕是白得更早。
看了眼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支棱着两条小短腿的团子,他又心软道,“后面花园有秋千,你要不要去玩?”
朝朝摇了摇头,“朝朝陪师公。”
虽然师公这会儿的样子看上去和上午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朝朝就是觉得他心情很不好,就像是被大石头压着了一样,整个人都闷闷的。
杜孝霖扬了扬下巴,“想听故事?”他可是还记得这小不点临睡前强行让他拉勾的事。
朝朝小眉头拧了起来,她当然没忘了故事的事,但现在师公明显不高兴,她不能让不高兴的师公讲故事,便再次摇了摇脑袋,“师公心情不好,可以不讲故事,我们去看花花,花花漂亮,心情会好。”
杜孝霖一愣,严肃的眉眼柔和了几分,“你小小一人,连鞋子都不会穿,知道什么叫心情不好。”
朝朝嘟起了嘴巴,从椅子上滑下来,走到杜孝霖身边,垫着小脚伸出手手捂住杜孝霖胸口的位置,认真道,“这里不高兴,朝朝知道,上午我们来,是高兴的,睡觉后,就不高兴了。”
杜孝霖再次愣住了,他讶然的看着面前的小不点,虽然他不像妻子,进入过诡谲的战场,但也历经风霜几十年,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当他刻意隐藏情绪的时候,别说他一手养大的两个孩子,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特/务也不一定能看出什么,可如今,却被一个两岁半的小家伙看穿了情绪。
是因为孩子太过纯净,还是说,这也是她的天赋?
但无论是哪一种,在她这个年纪,对人情绪过分敏感都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