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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海阳也是大手笔,竟然包下了整个餐厅。
“那你们还不走?”我开始赶人,免得后头他又掺合进来,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两人面面相觑,周言毅瞟了眼餐厅里边,神色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带着人走了。
他一走,我马上进入餐厅,不用服务员指引,顺着激烈的争吵声便找到了三人所在。
商牧枭身前拦着商芸柔,杨海阳则被他的朋友挡着,几人脸色都不算好。地上散落一地玻璃,玫瑰花被众人慌乱下踩在脚下,零落成泥,不复娇艳。
“你他妈到底有完没完?”杨海阳指着商牧枭鼻子开骂,“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有你什么事?”
他平时都是好好先生的样子,乐于助人,绝少生气,能把他气成这样,也是商牧枭的本事。
“没完。你要是还缠着我姐,这事就永远没完。”
商牧枭推开商芸柔,上前一把揪住杨海阳的领子,餐厅老板夹在中间不住劝架。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话好好说。”
这话叫不对付的两人首次统一了立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谁跟他一家人!”
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上前,试图分开他俩。
“海阳,别冲动!”
几人纷纷一愣,朝我看过来。
杨海阳是最先回神的,不可思议道:“北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下意识看向商牧枭,发现他也在看我,那眼神极其陌生,仿佛从不认识我,又仿佛从这一刻才认清我。
我们对视了两秒,他收回落在我身上的所有视线,一言不发猛地朝杨海阳挥下一拳。
场面一度混乱。
“海阳!”商芸柔急急扑过来,挤进杨海阳与商牧枭之间,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杨海阳。
杨海阳被揍了一拳,火气更甚,但顾忌着商芸柔并未立刻发作,只是不断将商芸柔往自己身后拉扯,不让她挡在中间,同时小心提防着商牧枭的下一击。
见商牧枭动手了,我也有些急,拽住他的胳膊,口气不自觉严厉起来。
“商牧枭,你闹够了没有!”
他面无表情偏头看过来,视线自我脸上缓缓下移,刀子一样落到我的手上。
有那么瞬间,我生出一种血肉都要被他生生刮去的错觉。
他冷着脸,幅度剧烈地一扬手,我便再也握不住他的胳膊。
他挣脱了我,还待去寻杨海阳麻烦,商芸柔不知从哪里拿了杯葡萄酒,大力往地上一砸,酱紫的液体撒了满地,好似浓稠的血。
这一招将在场众人都震慑住了,几人停下动作,一致看向她。
商芸柔红着眼,红唇紧抿,踩着高跟几步到商牧枭面前,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商牧枭,我也有我的人生,你太过分了!”
她眼里含泪,说完回头去牵杨海阳的手,拉着他一道快步离开了餐厅。徒留一地狼藉,外加一只失魂落魄的狗崽子。
这短短几分钟内信息量太大,老板看看商牧枭,又来看我,眼里很有几分茫然无措。
商牧枭垂着脑袋,脸上顶着巴掌印,一动不动站着,似乎是被他姐给打懵了。
忠犬不惧任何敌人施加的暴力,但若是主人以拳脚相加,那是比任何攻击都要严重的伤害。它绝不反抗,只会夹着尾巴呜呜哭泣,或许到死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它爱的人类要这样对它。
这大概就是目前商牧枭的状态吧。
“走吧。”我来到他面前,本想去拉他的手,又怕被他甩开,踌躇片刻,只得作罢。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打过我……”他语气出奇的平静,比起悲伤,更多的是震惊,“今天竟然为了一个认识才一年的男人打我。”
那不是普通男人,那是她的恋人啊。而且还不是你先动的手?
杨幼灵从小乖巧,北岩虽调皮但被母亲管束得很严,因此我其实没什么机会接触熊孩子,骤然面对商牧枭这么个超龄熊孩子,也觉得十分棘手。
打不过,劝不听,哄他又不一定买账,实在难搞。
我这边还在搜肠刮肚想劝慰词,他那边却也并不需要我的安慰,看也不看我一眼,利落地转身出了餐厅。
蜷了蜷手指,压下想要叫住他的冲动,我朝一旁老板不好意思地颔首道:“抱歉,把你地方搞得这么乱。”
老板忙摆表示不用放在心上,他明天会找杨海阳报销一切损失。
告别老板,到外面找了圈,商牧枭早已走的不见人影。
车上果不其然被贴了罚单,我将其折叠起来,放进钱夹,打算也记在杨海阳头上,改日找他报销。
本以为商牧枭短时间不会想见到我,甚至心里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成想回家一看,他的机车竟然就停在楼下。
我满怀忐忑上了楼,一出电梯,就见商牧枭靠在门边,手里提着只蓝色的头盔,望着远处天花板的一点看得出神。
听到电梯到达楼层的提示音,他动了动,自雕像状态复苏。
秋后算账。我脑海里闪过四个大字。
他分明知道门锁密码,却不进门,显然是在这等着我呢。
我默默开了门,与他一前一后进屋。
“你早就知道。”
开灯的手一顿,我回头看向身后,商牧枭站在入口的地垫上,不关门,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冷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使他看起来格外冷漠。
“杨海阳是我初中同学,他和你姐姐的事,我的确早就知道,但我不认为我之前有义务告诉你这些。”
“你不认为?”商牧枭气急反笑,指着那桌子还来不及收拾的饭菜道,“你知道他今天要求婚,所以故意留我吃饭的是不是?你一开始就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亏我还以为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前半句我承认,后半句纯属胡搅蛮缠。
他这样说,好像在指责我对他全是算计,没有半分真情。
但如果我真的从一开始就站在杨海阳那边,对他满是偏见,又怎会心智不坚受他的诱惑,理性全无地同意与他交往?
“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聊……”我习惯成年人的交流方式,平和淡定,慢条斯理,以杜绝争吵为前提。
可商牧枭并不认同我这套理论,他就要吵,就要闹,不克制自己情绪,也不让你克制。
“看我像傻子一样问你要不要做我的宝石,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到头来无论是你还是我姐,都是别人的宝石,从来不属于我。还剥虾给我吃,谁稀罕?”他怒不可遏,完全失控,手上头盔被他猛然一掷,好巧不巧,砸到我那台星特朗望远镜的三脚架上。
哗啦一声,随着三脚架的崩塌,望远镜整个掉到地上,镜片碎裂四散,目镜断在一边,死状悽楚。
这台望远镜是我工作后给自己买的第一样东西,当时存了三个月的钱,在天文望远镜里虽然只能算入门款,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一用就是这些年,也想要换过,最后还是不舍得。
没想到它就这样毁在了商牧枭手上。
老伙计死的不明不白,我很为它惋惜,再看商牧枭,语气也冷下来。
“你既然无法冷静下来好好谈,那就不要谈了。你今天先回去吧。”
他发了疯,出了气,人不再像方才那样暴躁,但脸色仍旧不好。听我这样一说,直接不假思索摔门而出,关门声震得我耳膜都发痛。
我怔怔盯着紧闭的房门半晌,调转方向缓缓来到那台倒塌的星特朗身边,轻抚过它的身躯,开始收拾残局。
“小混蛋,什么不好砸,要砸我的望远镜……”将蹭破了点漆的头盔放到茶几上,越看越气,打不到商牧枭,只好拿它出气。食指一弹,在护目镜上发出“啪”地一声,又脆又响。
弹完脑门,我心情好了些,可一进餐厅,见到桌上吃了一半的饭菜,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商牧枭的那些混账话。
不稀罕就不稀罕吧。裹上保鲜膜,我将那盘还剩大半的基围虾丢进冰箱。
哎,原本我就算不能周游世界,也能通过望远镜去到群星深处,现在可好,现在我彻底被困住了。
被这架轮椅,也被商牧枭那个煞星。
第25章 他眼里哪里还有别人
杨海阳第二天便打来电话问我情况,一夜之后,他也回过味儿觉出不对。商牧枭出现在餐厅并不让人意外,意外的是我怎么也在。
我不太说谎,对谎言也不在行,避重就轻地表示正好得知商牧枭要去阻挠他求婚,怕出事就跟去了。但到底是怎样一个“正好”,我没想好,就没说。
杨海阳显然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太满意,沉吟着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询问他昨晚求婚有没有成功。
杨海阳长叹一声,说被商牧枭那小兔崽子一搅合,只能再议了,而且芸柔也希望他能在订婚前见一见她父亲。
好歹是人生大事,见长辈这无可厚非,就是不知道到时商牧枭又会做什么过激举动。
一连几天,商牧枭再没有联系过我,发去的短信也全都石沉大海。
我不知道这是冷战的开始亦或分手的意思,很有些心烦,课上尚能集中精神,课下却时常晃神,有时候甚至能对着电脑发呆发大半天。
恋爱带来的甜还没尝透,它的酸涩便叫我难以消受。
到这会儿我才开始佩服杨海阳,佩服他在经受过一次失败的感情后,还有再次尝试的勇气。这其中固然有商芸柔个人魅力超群的原因,但若杨海阳早就心如死灰,恐怕商芸柔就是再热情如火,也难以将他这摊余烬点燃。
说到底,这世界但凡需要两个人完成的事务,都逃不开相辅相成。
“最近好冷啊,早上都起不来了,今天我差点睡过头……”余喜喜抱着讲义和茶杯走在我身侧,说着说着打了个呵欠。
近来的确越来越冷,梧桐大道两边的梧桐树都成了秃子,看起来凉飕飕的。不过好在积叶总算是清扫干净了,我轮椅经过那边时终于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
“我记得你就住学校宿舍,提前半个小时起来梳洗准备也来得及吧。”
“北哥你对我们女孩子的准备时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余喜喜科普道,“我可是化妆都要化半个小时的人。”
这还真是没有了解过。我身边唯一比较亲近的年轻女性便是沈洛羽,但她不化妆,常年顶着一副素颜,最多换换眼镜款式。
“啊,那不是商牧枭吗?天啊,他身边那个美少女是谁啊?哪个明星的女儿吗?长得好漂亮啊。”余喜喜用讲义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压低声音以只有我俩听得到的音量兴奋地八卦着。
不远处,商牧枭迎面从梧桐大道另一头走来,一边走一边与身边的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视线中途扫过我的面庞,又若无其事收回,好似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和余喜喜,他和女孩,就这样相交又错开,往各自的前方继续行进。
走出五米,我停下轮椅,终究做不到视若无睹,回头看了眼商牧枭的背影。他侧着脸,嘴角噙着笑,一副认真聆听身边人说话的模样,与女孩无论身高还是外貌都十分般配。远远瞧着,真像是画一般。
“北哥?”余喜喜紧张道,“你看得也太明目张胆了,会被发现的啦!”
我收回视线,再次驱动轮椅,淡淡回道:“不会,他眼里哪里还有别人。”
人类实在是自制力很差的生物,明知俗欲会带来苦痛,却仍不可避免要沉溺其中。从前我以为我已经看透人世,不沾贪嗔痴,远离怨憎会,现在才发现自己也不过大俗人一个。
会受诱惑,会有欲望,也会生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