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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么巧。”秦征走近了一步,“约你你不赏脸,没想到还是撞见了。”
他的手插在裤袋里,薄唇挂着慵懒的微笑,明明没做什么,却让文亦晨心虚得发慌。
自从秦征接受她的道歉以后,他们就没怎么提起过在会所里发生过的一切,他不说什么,文亦晨自然也绝口不提。在平日的相处中,她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话题,而今晚竟然在同样的地方碰面,简直就是逼着他们重温初见时的荒唐。
秦征显然是特地来这里堵自己的,文亦晨悄悄地扫了他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发问:“你该不是在等我吧?”
那男人仍旧笑着,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听说你今晚来这里是为了结识男人,而上一次也是,只不过当时他醉酒没来。你恰好无聊,看到我一个人喝酒,就找我打发时间。”
闻言,文亦晨连连摆手:“你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今晚我约了同学吃饭,刚才你看到的男人,是她的哥哥!”
秦征语气平淡:“我当然知道他是你同学的哥哥,刚才她在露台打电话,我不小心……全听见了。”
回想起佟霄接完电话那不自然的神色,文亦晨心知不妙:“你……听见什么?”
“就是上次失态没关系,这回一定要好好努力之类的。”说着,秦征又逼近一步,“看你们聊得很开心,牵手成功了?”
走廊不算宽敞,文亦晨后退半步就撞到了墙壁:“我发誓,上次我绝对是被蒙在鼓里的!而我之前跟你说的也不是骗你的,我当时确实觉得,你跟佟霄都是陌生男人,找谁作为考察对象还不是一样……”
秦征将手抵在墙壁,稍稍低头俯视着她:“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文亦晨暗自腹诽,佟霄比你和蔼一百倍,跟他相比,你就是个魔鬼!
面前的男人突然抬手,文亦晨吓了一跳,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脸:“你别打人!”
回应她的是一阵低笑,缓缓地将手挪开,却见秦征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只是伸手戳了戳她的额角:“看你这傻样,好像真的不知情。”
看见他相信自己,文亦晨舒了口气:“反正我上次跟你说的全是真话,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把你当替补,还拿你消磨时间!”
秦征直起腰身:“量你也没有一百个胆子。”
文亦晨趁机说:“既然是一场误会,你就赶紧忘记吧。我先走了,祝你玩得开心!”
在她举步前行的瞬间,秦征揪住裙后的绸带:“你同学不是溜掉了吗?你还回去做什么?”
担心他把蝴蝶结拽开,文亦晨只得小心翼翼地回身:“她哥哥还在。”
“然后呢?”秦征问。
“他说送我回家。”文亦晨回答。
秦征长臂一伸,顺手将人搂了过来:“大晚上让男人送回家不安全,待会儿我载你。”
文亦晨试图挣扎:“你不也一样!”
秦征阴恻恻地笑:“刚刚你不是这样说的……”
自知失言,文亦晨拿着手机说:“我这就给我同学发微信,让她哥哥不用等我了!”
沿着走廊七转八拐的,他们最终停在走廊尽头的大包间前。
包间的门前有两个身材玲珑的女侍应候着,悦耳的流行曲夹杂着热闹的人声自门缝中传出,文亦晨察觉到不对劲,于是死死地站在原地:“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见见我的朋友,并向他们解释那五百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着,秦征往她后腰推了一把,“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被冷不防地推了一把,文亦晨就这样毫无预备地出现在一堆陌生男女面前。
起初大家玩得正欢,倒没怎么注意门端的动静,直至正高歌的人因发现秦征带了一个不相识的姑娘回来而诧异得没了声音,大家才不约而同地找寻原因。
这家会员制的会所自上而下都充斥着奢华,而这个包间更是处处透着糜烂的气息,文亦晨环顾一周,转身想跑。秦征站在她身后,像一堵墙似的挡住她的去路,正要将他推开,他那低沉的声音便从耳边传来:“怎么,想反悔?”
被看穿心思,文亦晨反倒不承认了:“才没有!”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征一派从容地将文亦晨领到沙发前,发现冼嘉柏仍拿着麦克风傻傻地杵在那边,他还开口提醒:“继续唱啊。”
听了这话,冼嘉柏干脆将麦克风塞到女伴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来:“歌有什么好唱的,关心兄弟的感情状况才是正事啊。”
秦征嗤了一声,冼嘉柏也不介意,他兴致盎然地端详着眼前这位年轻女生,随后说:“这位小姐姐看着有点脸熟啊……”
在朝阳幼儿园工作这么久,文亦晨自然知晓冼嘉柏的背景,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她只好自报家门:“冼先生,我叫文亦晨,是朝阳国际幼儿园的老师。”
与此同时,冼嘉柏也把人记起了,而他记起的,不是什么幼儿园老师,而是那个在生日派对上唱儿歌的清纯姑娘。综合两个身份,他终于得知这位正是被秦征拐走不还、且藏着掖着的小老师。
认清这个事实,冼嘉柏倒吸一口凉气,而秦征则对他说:“以后罩着点啊。”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哄,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调侃,甚至还有人问秦征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这番变故让文亦晨措手不及,原本正琢磨要怎么为秦征澄清,结果还未想好措词,场面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她鼓起勇气去看秦征的脸色,被这样误会,他居然还气定神闲地吃了一块西瓜,丝毫不理会众人的言论。
文亦晨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只带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冼嘉柏的女伴恰好唱完一首歌,在换歌的空档,她拿着麦克风问:“征哥,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是怎么追到的?”
那把甜得发腻的声音从高质音响传出,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晚参与这场聚会的,全是秦征颇为要好的发小,他们都知道秦征的作风,认识这么久,真没怎么见过他认认真真地追求过谁。他们虽然都不觉得是秦征主动的,但此时都很八卦地等着他回答这个问题,而离他最近的冼嘉柏,居然还把麦克风举到他嘴边。
作为当事人,文亦晨就有点尴尬了,今晚的来意是为他恢复名声的,没想到竟然让大家有更深的误会。她觉得秦征不会理会这种无聊问题,即使要解释,这种粗重活儿也该留着让她做。
在她正准备站出来澄清时,秦征竟然压了压冼嘉柏的手,对着麦克风一本正经地回答:“就把人堵到墙角逼问,小姐姐,有兴趣当家庭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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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此话一出, 房间倏地沉寂下来,半秒过后, 众人的起哄声比方才还要热烈一倍。
在幽晦灯光的遮掩下,几乎没有谁看见文亦晨那一阵红、一阵紫的脸色。她完全没料到秦征会这样说, 真是越描越黑, 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白了。
冼嘉柏还觉得不够轰动,他又把麦克风递到文亦晨面前, 那神情与语气都跟娱记如出一辙:“请问你现在是我家幼儿园的老师, 还是征哥的家庭老师?”
文亦晨几近招架不住, 幸好秦征很有良心地伸出援手:“还真以为这是记者招待会了?”
冼嘉柏哈哈大笑, 看出秦征有抢麦克风的意图, 他敏捷地躲开。然而秦征的动作更加迅速, 他的手直接绕过文亦晨背后, 出其不意地把麦克风截下来。
当他的衣袖拂过肩头那裸-露的肌肤, 文亦晨不自觉僵住了身体,尽管他的动作并不算冒犯, 但两人的距离却近得有点过分,只要她稍微一动,大概就会撞进他的怀里。
将麦克风丢开,秦征懒懒地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在旁人看来, 像是把文亦晨搂住一样。对上她那幽怨无比的目光,他倾身凑近她耳端,语中带着几分得意:“就准你败坏我的名声吗?”
文亦晨哭笑不得, 她压着声音说:“我的名声不值钱,帮你澄清一切才是要紧事啊。”
秦征笑得开怀,眼里跃动着微妙的光芒:“有什么好澄清的,难不成他们还真相信我只值五百吗?”
两人挨得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文亦晨的颈脖间,那阵酥软感逐点逐点地蔓延开来。周遭嘈杂一片,而她似乎屏蔽了所有,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乱跳。
暧昧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就在这时,秦征的手机响了。他不打算理会,扫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才改变主意,跟文亦晨说了句“在这等我”,便拿着手机到外面接听。
接通的瞬间,秦允那欢快的声音立马传来:“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啊为什么?”
垂眼看了看腕表,秦征回答:“晚一点就回去,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大概是有谁给秦允喂了东西吃,安静数秒他才口齿不清地说:“我要等你回来才睡觉!”
秦征笑道:“为什么呀?”
秦允奶声奶气地说:“因为太奶奶要跟你聊天。”
“这样啊……”秦征沉吟了一下,故意说,“那我还是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秦老太太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便通过电波传来:“你敢不回试试!”
秦征心情大好,甚至很有闲情地跟她开玩笑:“奶奶,你怎么老偷听允宝讲电话,当心他下回不是跟我聊天,而是跟他的媳妇儿调情啊。”
“臭小子!”秦老太太被气笑了。
开过玩笑,秦征才收起玩心:“太后娘娘,大晚上不休息,请问有什么指示吗?”
沉默了片刻,秦老太太开口:“今天来家里那位小姑娘,跟你是什么关系?”
秦征半靠着门框,眼睛瞟向远处的万家灯火,声音有点虚散:“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是允宝幼儿园里的老师。”
“还有呢?”秦老太太追问。
“还有什么?”秦征反过来问她。
她冷哼一声:“你还装傻?连豆芽都认识她,你居然还敢说她只是允宝幼儿园里的老师!”
秦征说出一个听起来很假但有十分真实的原因:“她帮我遛过狗而已。”
那头似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气,好半晌,她才再度开口:“今天看到她跟豆芽玩耍,我就想起了怀怀。”
提起徐依怀,秦征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不是怀怀。”
秦老太太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啊,可别祸害人家。我看那小姑娘挺单纯的,如果你只把她当成怀怀的替代品,那还是尽快做个了断,千万不要惹出什么混账事端。”
包间里的人又起哄了,秦征走远了几步才无奈地回应:“什么替代品,最近在家里闲得发慌,肥皂剧看多了吧?”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找跟怀怀这么像的?”秦老太太反驳。
“她们哪里像了?”秦征有点抓狂,“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
秦老太太回答不上来,却依旧倔强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反正她们是一个类型的!”
秦征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这也不代表我把她当成替代品,我就喜欢怀怀那个类型的不行吗?”
秦老太太马上抓住重点:“你承认喜欢那姑娘了?”
秦征被噎了一下,稍微平复情绪,他才坦白交代:“怀怀拒绝我求婚那晚,我跑去会所喝酒,跟文亦晨就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当时我喝多了,不知怎么地,居然就把我跟怀怀的事全部告诉了她。而她呢,大概是职业病发想来开解我,偏偏我又吃她那一套……”
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秦征硬生生地止住这个话题,顿了好一会儿,他继续才说:“总之,从头到尾她都是知情者,我没有隐瞒她什么,也没想着把她当成谁的替代品,而且我跟她的关系也是清清白白的,您就相信我好不好?我有分寸的,你看我什么时候出过事,别瞎操心了。”
“是这样就好。”秦老太太的态度终于缓和一点。秦征是自己带大的,她对这孩子的品行还是很有信心的,尽管他为人有点不羁,处事偶尔也会剑走偏锋,但他做人的底线还是守得很稳的。这些年来,她也听讲过很多中伤他的谣言,后来一追查,几乎全部都是无中生有的。他向来我行我素,也不喜欢解释太多,如今却多费唇舌去说明,她不好再说什么。
危机一解除,秦征又开始嘴贫:“看来满枝要赶紧多生一个宝贝才行,让您的生活充实起来,才不会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秦老太太低骂了他两句,虽是责备,但声音里带着笑意:“怎么不是你赶紧结婚,然后让我的孙媳妇生个娃娃给我带?”
秦征借机转移话题:“结婚生娃这种事,还是满枝比较有效率。我自认什么都比霍晟优胜,但在这方面,我甘拜下风啊。”
“你也好意思?”秦老太太笑骂,“你再不抓紧,当心满月都结婚了,而你还是孤家寡人。”
秦征打着哈哈,多聊几句就哄得秦老太太挂了电话。
原以为摆平祖母就得太平,结果回到包间又是另一番混乱。
就这么一阵子,以冼嘉柏为首的一群好事者,居然谋合起来把文亦晨灌醉了。进门的瞬间,秦征就看到她歪歪扭扭地倚在长沙发上,人看似清醒,但眼神却有点迷离,冼嘉柏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就使劲地摇着脑袋。动作稍大,她的身体不自觉往一边倒,幸好坐在她身旁的冼嘉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发现秦征的踪影,冼嘉柏立即把手松开,欲盖弥彰地与文亦晨保持距离:“老兄,不关我的事啊!”
失去冼嘉柏的搀扶,文亦晨的身体缓缓倒下,秦征迈着大步向她走去,长臂一伸就拽住那条纤细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