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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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会恨贺南征,为什么一开始对她那么好,后来又弃她不顾。
周澹雅说过,苏拾欢爱自己,胜过了爱别人,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拾欢承认,可是现在她经历过洪水,经历过火灾,她渐渐的有些理解了父亲为什么可以为了救别人而不顾自己的生命。
也有些理解了之前梁月的父亲能在危难关头抱起那个正在过马路的孩子。
生命的确可贵,可是生命不是最最可贵的。
苏拾欢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儿,绽开一个比雪花儿还要美丽的笑容。
其实原本打算醒得早就再躺一会儿的,可是看到雪花太兴奋,苏拾欢根本就躺不住了。
洗了澡,决定今天好好地,仔仔细细的画一个妆。
大约七点钟的时候,手机响了,苏拾欢还一愣,打开手机来看了一眼,微信消息来自贺南征:“我知道很早,可是我已经在你楼下了。”
心里像是洒了蜜一样的甜,苏拾欢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回复:“我知道很荒唐,可是我已经洗漱收拾完了。”
一秒钟后,贺南征:“下来吧。”
苏拾欢扔了手机,几乎是飞奔到衣帽间,随便拿了一个包出来,把手机,口红,气垫,卡包通通扔进去,换了鞋,等电梯的时间都觉得缓慢了。
到了楼下,远远看到那人穿着长款的羊毛大衣,双手抄兜靠在树上,冷峻的脸庞无比英朗,雪花轻轻落在他的身边。
在看到苏拾欢的那一瞬,似笑非笑起来。
缓缓张开手臂。
苏拾欢笑起来,不顾一切的朝他飞奔,一头撞进他怀里。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
“冷不冷?等多久了?”苏拾欢从他的怀里仰起头来。
“没多久。”贺南征说, “走吗?”
苏拾欢把车钥匙扔给他,“你开车。”
贺南征一手接住车钥匙, 和苏拾欢一道走到车旁边,“想去哪?”
苏拾欢想了想,“游乐场。”
贺南征拉车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之后恢复正常,笑了笑, “好。”
上学的时候他们一起去过一次游乐场,仅仅只有一次。
还记得苏拾欢刚到他们家那会儿, 做什么都战战兢兢的, 小姑娘经历的变故太多,思想很早熟, 她知道自己是从孤儿院来的他们家, 也知道之所以她会沦落到孤儿院就是因为这个“新家”的女主人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她。
所以苏拾欢很小心, 就连吃饭都只吃距离她近的菜,有一次贺南征的父亲没注意,把一盘菠萝咕咾肉放在她的面前, 她没有办法只好一直吃这道菜,结果晚上就开始过敏, 送到医院才知道,苏拾欢对菠萝过敏, 很严重,再多吃一点或者再迟一点送到医院,或许就没命了。
后来苏拾欢和贺南征的父亲熟络之后才终于放松一些, 有一次生日,贺南征的父亲问苏拾欢有什么愿望,苏拾欢犹豫了好久才说出心中的想法:她想去一次游乐场。
贺父同意了。
无奈那时贺南征为了耍帅下雨不打伞,淋感冒了,刘正芳工作忙,勒令贺父送贺南征去医院,折腾了好几天,苏拾欢的生日过了,去游乐场的计划也就搁置了,后来有好几次贺父重新提起,可好巧不巧,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下来。
后来贺父去世,刘正芳就再也没提这件事。
来到贺家之后第一次去游乐场还是上了高中之后,学校组织一起去的。
其实那也不算是什么“游乐场”,学校组织参观科技展厅,展厅外面的草坪上有一些给孩子玩儿的器具罢了。
贺南征也是看到那些器具才想起来,苏拾欢一直都想去游乐场的。
于是趁着大家在往里进场的时候,从后面走到前面,把规规矩矩背着小粉书包闷头往里走的苏拾欢拎了出来。
苏拾欢吓了一跳,惊恐的仰头看贺南征。
其实有时候贺南征也觉得神奇,班上的女生遇到点什么他们害怕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尖叫出声,张着大嘴,很夸张的样子。
可是苏拾欢却从来不会。
看得出她的胆子非常小,以前贺南征总吓她,苏拾欢被吓到之后从来都不会尖叫,甚至都不会出声,只是呼吸一滞,用惊恐的眼神盯着你,又黑又亮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恐。
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洒在里面,可爱又美好。
“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贺南征贼贼的笑了笑,“跟我走。”
苏拾欢被贺南征拉着,趁老师不注意,逆着人群猫腰跑了出去。
贺南征把苏拾欢带到那个草坪上,“当当,看,游乐场。”
苏拾欢看着滑梯和秋千,绽开笑容。
那时也是冬天,地上还有残留的没有化掉的雪。
其实苏拾欢很想告诉贺南征,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游乐场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可她还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从滑梯上滑下来好几回。
回到班级却觉得怅然若失,心里空荡荡的。
那次之后不久,贺南征就去当兵了,学校里再也见不到那个高高帅帅,喜欢逗她玩儿,保护她的男生了。
现在苏拾欢想去游乐园,大概就是在圆小时候的那个梦吧。
贺南征能感觉到,苏拾欢掩饰得再好也瞒不过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拾欢心中还是怨着的,怨着她的母亲,甚至也在埋怨他。
其实贺南征也知道,也许苏拾欢当初义无反顾的喜欢上自己,也许不是“情不自禁”。
这个小姑娘内心十分强大,也非常敏感,贺父去世之后,刘正芳的那些行为,明里暗里的用言语点拨,言下之意就是苏拾欢是这个家里最多余的那一个。
苏拾欢全都忍下来了。
表面上风平浪静,却在高三那年,成人礼那天,和贺南征表白,甚至想把自己原封不动奉送在他面前。
这一切,对于向来重视礼教,行为正统的刘正芳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与其说整个世界在和苏拾欢作对,不如说是苏拾欢主动地,心甘情愿的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
一身傲骨,倔强,又决绝。
贺南征实在太了解她了。
也许直到现在苏拾欢心中都没有释怀,只是凭着一腔热血爱一场,并不在乎结果。
又或者,她也根本不想要这个结果。
贺南征不敢再往下想,每次这样一想,心就会很痛。
几乎无法忍受的那种痛。
行啊,谁让他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小坏蛋呢。
喜欢就喜欢了,随她吧,宠着就好了。
……
游乐场在市郊,现在天气刚冷,没有落叶,也不能滑雪,正是旅游淡季,停车场都没有几辆车。
雪只下了一阵,现在乌云散去,太阳冒出一点金光。
“到了。”苏拾欢高兴坏了,兴致勃勃的打开车门下车,蹦蹦跳跳的去买票。
贺南征锁了车,跑了几步跟上去,苏拾欢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地上的雪花,白色的晶莹在她的指尖化开,贺南征走过来,苏拾欢突然回头,把手上的那点水蹭到他的脸上。
“你……”贺南征双手抄兜,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苏拾欢笑的开怀,眼睛在阳光底下眯成了月牙儿,贺南征最后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说了一句,“你啊你……”
虽然停车场没有几辆车,可是买票的人还是很多,苏拾欢站在队尾,贺南征高,越过几个人头往前瞧了瞧,“军人优先啊。”
“真的?”苏拾欢歪头去看,也看到了那个牌子,“走走走。”
拉着贺南征的衣角往前走。
贺南征手从兜里掏出来,捉住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女人的手很小,又白又软,真的像谁做的一样,贺南征不怎么喜欢牵她的手,因为贺南征的手心有不少茧子,他怕划着她。
苏拾欢一路走到最前面,回头戳贺南征:“证件拿出来。”
贺南征从兜里掏出钱包来。
“干什么呀?插队哦?”一个尖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苏拾欢辨了半天才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苏拾欢回过头去,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带着小孙子来游乐场玩儿,老太太很厉害的样子,皱着眉,不满的看着苏拾欢。
“军人优先,”苏拾欢把手里贺南征的证件晃了一下,“我们有证件的。”
“军人怎么了嘛,军人不也是人哦?多长了一块儿肉啊还是怎么?凭什么不用排队的啊?”
老太太声音很大,声线又高,引得不少后面排队的人在往这边看。
“这里写了军人优先,您没看到吗?”苏拾欢往那块牌子上指了一下。
“军人怎么了嘛军人?”老太太还是那套说辞。
苏拾欢脾气也有点上来了,不想理她了,伸手把证件递给售票员。
结果老太太也急了,伸手就要去抓苏拾欢递证件的那只手。
可是手还没碰到苏拾欢的袖子,就被后面伸过来的一只大掌狠狠扼住了手腕。
老太太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
贺南征把苏拾欢拉到身后,低头看着老太太,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手还没在老太太的手腕上放开,眼神里带着危险的警告,“我是军人。”
老太太想了想,眨眨眼睛,没好气的:“哎呀松手松手,插队就插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拾欢拿到票,一听老太太这话还想过去辩解什么,可是被贺南征拉开了。
“别跟她一般见识。”
苏拾欢笑了笑,“贺队也有威胁老百姓的时候啊?”
贺南征看了看她,“老百姓也有好有坏,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人人都能原谅。”
贺南征的确做不到人人都能原谅,这事要是放在平时,放在别人身上,贺南征管都不屑管,可是老太太竟然敢对苏拾欢动手。
贺南征无法忍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