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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毕方被关入山海镜中后,他便乐得逍遥,整日游山玩水觅食睡觉,无人打扰也没有压力,他厌倦了打斗,像这般平静的生活倒也是不错。
这样的日子不知经过了多少年,镜中景色转换了无数春秋,某日,毕方化作小鸟在树枝上小憩,如他这般懒散的妖,只要入睡,便是睡得死死的,雷打不动。
是以,山海镜被破,妖怪们出逃之时他毫不觉察,照理,这样的妖怪就会被留在山海镜中的,可是也不知是他幸运还是不幸,一只路过的好心妖怪爪子一伸,顺带将他也带出了山海镜。
也不知怎的,当他醒来之时就在这院中,脚上受了伤,应当是众妖逃亡时谁不小心碰到的,或者是被摔下来所致,无论何种原因他都懒得再去追究。
毕方曾经是那么孤高,不可一世,如今却也变得随遇而安起来,他在这院中的扶桑树上安家落户,整日吃吃睡睡,虽然伤势不见好转,可他十分享受这份自在,外面的世界与镜中世界,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每过两日,苏如默都会在固定时间拿着从厨房偷来的一把大米,撒在庭院的台阶上,她静坐在台阶的最高处,每当有胆大的人小鸟前来啄食,她就会盯着小鸟自言自语,有时候收到小鸟一个眼神她都能开心上半天,哪怕那个眼神只是在嫌弃她太过喧哗,在她眼里,那都是温暖。
毕方在树枝上默默地注视了她一下午,那个时候,他真觉得自己脑子摔坏了,居然会看一个傻子自娱自乐了一个下午,不过,她那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无垢,或许他只是为了看一眼那纯洁的眉眼罢了,因为曾有一个人,拥有如她一般的眉眼,只是她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样平淡的日子过去了月余,某日,又到了苏如默撒米的时间,可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毕方在树上闲得无聊,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快去看看,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可紧接着,又有另一个声音插足,“去看她做什么,不过一个傻丫头。”反复如此,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心理斗争,当毕方准备在树上休息之时,苏如默捧着一束花踏着轻快的步伐,迎风而来。
那束花,毕方是认识的,名叫缚香,极其罕见,看着它,毕方仿佛见到了一个阔别多年的故人走过漫长的三途河,提着灯款款而来。
出于本能,他飞到了苏如默面前,张开那张白色的大嘴抢夺,苏如默虽是傻子,却也知道保护自己的东西,两只手交换着拿花,嘴上还小声的嘟囔着,“小鸟乖,花花是要给娘亲的,我一会儿给你拿吃的。”
眼看着缚香即将远离自己,毕方迫不得已变幻出了许久没有幻化的人身,这副容貌还是昔日为了那个人而变幻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幻化成别的模样。
他仗着自己身为男子,比苏如默高上许多,一把抢过苏如默手里的花,吓得苏如默呆滞在了原地,她睁大水眸静静的望着这个男子。
忽而,她的眼里闪过几丝水花,楚楚可怜,毕方正在纠结是否要将缚香还给苏如默的时候她突然抱住了他的腰,大声哭喊起来,“娘亲!”
这一下,该是毕方哭笑不得了,他不过是抢了苏如默给她娘亲的花,怎么就成她娘亲了,这也实在荒唐,可他又该如何和一个傻子说理呢。
他这张脸虽是漂亮,可也不至于女性化吧,在妖界,除了那只狐狸,他的脸绝对可以算是最美,最英俊的了,到了这孩子眼中,就变成女人了?
“痴儿!”毕方一把推开苏如默,幻化成鸟儿衔着缚香回到了树上,对于这样的傻子,没有必要多做纠缠。
“娘亲!”苏如默仰头看着毕方大声痛哭起来,“娘亲,你也不要如默了吗?呜呜呜,娘亲,如默会乖的,呜……”哭到最后,毕方已经听不清楚苏如默在说些什么了,只是她一直哭闹,吵得他不得安睡。
最后,毕方采取了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下了禁言咒堵住苏如默的嘴,让她不的言语,这样他便可以安心休息了。
毕方的睡眠时间很长,一睡可以睡上十几个时辰,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一日多后,他以为那孩子累了就会回去休息,正准备去解开下在她身上的术法之时,他看到树下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女孩仰头看着他的方向,眼神清澈透亮,这个动作,和十几个时辰以前一模一样,难道她就没有变换过动作?
出于好奇,毕方又化作人形,他坐在树枝上倚着树干,为苏如默解开了禁言咒。
“丫头,你做什么呢?莫不是垂涎我的美色?”
“娘亲最美。”苏如默怎么能听懂毕方所言,她只能大概听懂一些,从中分析出毕方所要表达的意思。
“哦?美在哪儿?”毕方最是经不得夸赞,一受到赞美,整只鸟都会飘飘然起来,哪管她说的娘亲一词。
苏如默沉思了好久,好像是在消化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她盯着毕方看的动作不曾改变。
“娘亲最美。”最后,小丫头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语。
毕方叹气,跟这样的丫头说话其实也挺累的,“你在这儿干嘛。”
“保护娘亲。”
沉默,毕方的脸上不是轻佻的表情,而是宁静的沉默。
半晌,毕方又问道,“你不怕我?”他在她面前从鸟变成人,又从人变成鸟反反复复,她怎的就是不怕?不是说一般傻子见到这样奇怪的事件都会害怕的么?
可惜苏如默不是一般的傻子,她是一个没了娘亲的傻子,是一个独自生活了两年的傻子。
“娘亲最美。”苏如默睁着那双灵澈的眼眸如是回答。
沉默,毕方不知道除了沉默还能干吗,她是不是更傻了,只会这一句话了啊!
“白夫人说,娘亲,娘亲是变成,变成神仙守护着如默的,所以如默怎么会怕娘亲呢?”在良久的沉默后苏如默勉勉强强编排了这么一段话出来。
所以,你见到个会幻术的就会喊他娘亲,小朋友,你要不要这么傻!
“娘亲睡,如默看着,不怕。”苏如默看着他傻笑道。
……
“你若是无聊,便给我去采写花来。”毕方回到树上,摇晃着手中的缚香。
苏如默用力的点头,像是要把脖子弄断一样,紧接着飞快的冲出院子,应当是去找花了。
手里的缚香已经干瘪,可它带来的感觉还是那么深刻,那个人,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么?真是怀念啊。
接连几天,苏如默都会给毕方采集新鲜的缚香,于是,毕方的生活变成了吃了就睡,睡醒后便会看到一束新鲜的花放在树下,一个小人儿张大眼睛守着他。
这几日,看着地上的缚香,有时,毕方都不愿意去捡,他想就这么放下,可是放下一个人何其之难,他总是会忍不住去捡起来,小心呵护。
当毕方习惯这样的生活后,觉得树下多一个傻子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习惯了听她叫娘亲,习惯了听她每天说好几几遍的“娘亲最美”。
一个月后的午后,毕方醒来,却发现树下没有花,也没有人,想来是那孩子偷懒了,小孩子贪玩他也理解。
毕方像往常一样飞去厨房吃些火焰解馋,却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对话。
“那个人又被夫人打了呢?”
“是呀,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谁让她总是偷东西。”
“可是她,唉。”
直觉告诉他,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便是那个每天会在他树下放花的傻子。
报着这是我的人,你们不能欺负的想法,毕方悄悄跟着一个来厨房拿热油的丫鬟来到了苏夫人房中。
只见苏如默被一个粗壮的丫鬟按在地上,两只手被刑具夹得满是鲜血,说不心疼,那一定是假的。毕方这鸟吧,狂是狂了些,可终究是只好鸟,这么多天的相处早就有了感情,否则,怎么会任由它唤那一声娘亲呢。
“我就说我院子里的花最近怎么总是少,原来是你这个傻子偷的,也还真是会偷,专挑我这院子里最好的来偷。
“夫人,热油来了。”苏夫人说话间隙,丫鬟为苏夫人奉上一盏热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苏如默,满是厌弃。
“我今天就废了你这双贼手,看你还怎么偷我东西。”苏夫人接过热油,正准备倒下去的时候,一颗石子打到了苏夫人手腕,热油倒在了地上,离那丫鬟的脚仅仅一寸距离,有几滴还是溅到了那丫鬟手上,疼得她呼出声来。
这么疼,傻子肯定受不了,必然会哭出来的,这帮人真是狠心。毕方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