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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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还没有回答，桑拓在心里忍不住想道，没回过死亡沙漠的人怎么会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而那些来过并见过的人却全部都死了。这片沙漠之所以被人称为死亡沙漠，不仅是因为来过的人会死，还因为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个叫甘棠的人虽然似乎很神秘很厉害的样子，也不可能知道死亡沙漠里会有什么吧。这个念头还未转过，耳朵便听到一个平淡的女声响起。

“蛇，会喷火的那种。”

“哇，那不是跟战战一样！”卫霆惊呼，不仅没觉得害怕，似乎还很感兴趣。

关战敲了下卫霆的脑袋，含笑骂道：“你小子，拐着弯的骂我是吧？”

卫霆摸摸脑袋，满脸不高兴地瞪向关战，“我又没说错，你不也是会喷火吗？”

关战举起手，作势要再敲他的头，卫霆抱着脑袋“啊”了一声，嘴里催促公孙越走快点不要让关战靠近。公孙越看关战一眼，语气颇有点嫌弃。

“你跟他一般大吗？能不能别这样幼稚。”

关战挺直腰看向他，特别理直气壮，“不能。”

“……”公孙越被哽住，瞪着他默然无语。

正当几人打闹时，前面带路的桑拓停了下来。

前面隐隐约约看到山的轮廓，东西横贯，截断前路，想要继续往前走，只有穿过山脉。

“穿过那座山，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

公孙越凝目远望，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那是一个横断山脉，没办法翻越，绕过的话需要走多久？”

桑拓淡然答道：“至少三天。”

公孙越听后眉头皱头更最紧，霍侯看着桑拓脸上的表情，似乎有其他路可走的样子，便问他，“你知道其他路？”

桑拓看向霍侯，点了点头，直指前方山脉，说道：“山里有一个陵墓，能够一直通到另一头。”

关战听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别告诉我你还是盗墓贼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气候还未变异前，我曾经来过这里，无意间掉了进去才发现的。那是一座长方形的陵宫，有好几条甬道，为了爬山方便，我打通了其中一条，可以直接穿过到山的另一边去。”

桑拓解释完后，侯没有说什么，让他继续在前面带路。

桑拓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有一座陵墓，从墓室外围的规格和设计来看，像是唐时王室贵族的地宫。地宫遭到了盗墓贼的破坏，光是盗洞就有好几个，当初桑拓正是踩空某个盗洞掉了进去。

第一次下墓穴，其他人还好，卫霆与关战显得很兴奋，两双同样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似乎想找找看有没有传说中的“粽子”。

卫霆没再让公孙越背着，下来了自己走，本就对洞穴好奇的他，这下更是探究精神爆棚，何况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伙伴关战战同学。

“丧尸还没让你们看够吗？跑到地下来找僵尸？”公孙越很不能理解两人的脑回路，看到两人每个石室都要逛一下的行为，额角隐隐有青筋突起。

“丧尸怎么能和僵尸比，前者是批量生产，后者却要集天时地利以及人和才会出现。而且丧尸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它们只能流落街头，可你看僵尸，不仅有自己的房产，还能住这么大的地宫——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个品种好吗？”

“……”

关战说的有理有据，公孙越却感到非常无语，他摇头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打算眼不见为净。

——队长都不管，他就更管不到那两个人了。而卫霆和关战之所以能够在墓室里乱跑一睹为快，是因为卫霆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甘棠拉入了他们的二人小队。

甘棠没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却也没有拒绝，随卫霆拉着她的手一个石室一个石室探过去。而霍侯则看着她被卫霆拉着四处跑，没有作声。

卫霆偷偷看了眼霍侯，见他视线落在甘棠身上，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做什么的样子，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有甘棠这枚护身符，果然做什么都不会被阻拦责骂。

来到主墓室时，他们闻到一股腐烂难闻的味道——正是尸体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味。

卫霆一下子紧张起来，抓住甘棠的手紧了紧。他虽然已经见过无数丧尸——从生物学上来说，那也是尸体的一种——但在这样阴森森的地底（卫霆自己的想像），出现一具尸体可不像地面上的尸体一样。

甘棠的眉头皱了皱，神情微微有些变化，卫霆察觉到甘棠的这种变化不由更加紧张，拉着她的手小声地问：“是、是真的有僵尸吗？”

除了甘棠外，其他人的脸色也都不大好看，关战已经收起嬉笑的表情，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这样浓重的气味，不是一两具尸体能散发出来的。在如此深的地底，什么情况下会出现大量尸体呢？

“我上次来时这里什么都没有，墓室主人的石棺已经被盗空，没有陪葬物，也没有尸体。”桑拓说话时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安静的甬道里只有几人的脚步声。

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拐角，难闻的味道达到顶点，当他们转过那个拐角时，也终于看清气味的来源。

长长的甬道里堆满了尸体，这些尸体全都残缺不全，脑袋似乎被什么啃去大半，随意地丢在地上，地面和两侧的墙壁涂满血污。

有的尸体还比较新鲜，应该是刚死没多久，有的则已经完全腐烂——虽然是在地底，白天时里面的温度也不低，尸体很容易腐烂。

人吃人？丧尸吃人？丧尸吃丧尸？

很显然，是第二种。

“这里，有一只级别很高的丧尸。”

长久的沉默后，甘棠缓缓说出上面这句话。

第133章 绿洲

自从气候异常， 进入“死亡夏天”后，不仅人类无法在白天的时候去到地面，丧尸也不行，否则很快会被晒化掉。所以， 丧尸也需要躲藏的地方，它们虽然没有神智，却有本能， 如同蛇到冬季会冬眠，老鼠会钻洞一样的道理。

这个地宫，显然是一只丧尸的“休憩地”，它不仅白天时候在此躲避高温，同时还会将猎物拖到这里来享用。

虽然级别越高的丧尸， 对高温的忍耐力也更强些， 白天偶尔出现在阳光下也不会受太大影响， 但它们的本能还是让它们尽量暴露在太阳底下。

从甬道里的尸体来看， 那些进入沙漠而再未出去的幸存者，估计基本都到了这里。

地宫里甬道很多，宫室也多，不知那只丧尸藏在哪里，但既然遇到了， 总不可能就这样放过。

“关战， 把尸体处理掉。”霍侯一声令下，关战将满地的尸体烧成灰烬。

甘棠放开精神力探查那只丧尸的所在，很快被她确定位置。

“东南角。”

甘棠丢下一句话便朝东南方向的通道跑了过去， 霍侯对关战与公孙越示意一眼，转身迅速跟上。

关战与公孙越自然明白霍侯的意思，对两人实力深有了解的他们，也不太担心两人的安危，连卫霆也只探头望那个方向看了看，脸上不是担心，而是好奇的神色，嘴里还嘟嚷一句：“每次都不带我。”

留下的四个人时，只有桑拓是紧张而担心的，他看了看那两人消失的方向——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转过头看向关战和公孙越，不解地问了句：“我们不跟去帮忙吗？”

公孙越没作声，关战却笑了，“我们跟上去不叫帮忙，而是添乱。”

桑拓没太听懂，但见包括卫霆在内的三人都一副轻松的样子，他虽然心中有疑惑也压了下来。

甬道像迷宫一样四通八达，一不小心就进入死路，换成别人可能绕很久都找不到正确的路，而这些问题对甘棠来说却不存在。

她手上没有拿任何照明设备，在漆黑的通道里却行动自如，遇到岔路口毫不犹豫地选择方向。仿佛脑中铺开一张清晰的地图，所有路线都标注出来，她沿着那条最短最直接的路线向目标跑去。

不用回头，甘棠也知道霍侯跟在自己身后。漆黑死寂的通道只有轻微的脚步时，像雨点打在芭蕉上，脚步声突然停下。

“就在前面。”甘棠平淡的声音响起。

回应她的，是一根擦亮的照明棒，霍侯将折亮的照明棒扔过去，前面的情形渐渐清晰起来。而当霍侯看清眼前的情形时，却不由愣住了。

一大一小，两只丧尸。

小的那只，外表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大的丧尸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此时那只大的丧尸将小丧尸护在身后，无机质的眼睛死死盯住两个突然出现的人，龇牙咧嘴，发出低低的咆哮。

小丧尸手里拿着一截人类手臂，已经啃食大半，糊了一嘴巴的血。听到大丧尸发出的咆哮声，它也朝甘棠与霍侯两人龇了龇牙，低低地叫了起来。

甘棠也有点愣，这么小的丧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而大丧尸给小丧尸提供保护和食物的事情，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这对丧尸是父女，是遗留在身体的本能，还是觉醒了部分意识？甘棠忍不住往这些方面想了起来。

“不像是父女。”虽然甘棠没说出声，霍侯似乎也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一边小心戒备，一边压低声音对她说道。

越是高等级的丧尸，身体受到的破坏越小，所以很容易看出生前的容貌。听了霍侯的话，甘棠仔细看了看两只丧尸的脸，然后默默扭头看了霍侯一眼。

“……”

她是脸盲，根本看不出像是不像，霍侯看懂甘棠眼里的意思，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不过，甘棠虽然无法辨别脸，却能辨别出其他。

“这是一只丧尸王。”

丧尸王是现在人们所发现的丧尸最高等级，一旦成长到“王”的级别，很容易发动万数以上的丧尸潮。目前，人类的几大幸存者基地，基本都遭遇过王级丧尸潮的袭击。

王级丧尸有一定智能，如果不是它们完全失去人性，看起来就跟真的人一样。而现在，看到一只丧尸王保护小丧尸的场面，霍侯心中那种违和的感觉就更重了。

两人站了一会儿，那只丧尸王并没有过来攻击他们，只是低低咆哮着，似乎威胁着想把他们赶走。

小丧尸忽然丢掉拿着的半截手臂，很感兴趣地看向霍侯与甘棠两人——比起死去的尸体，当然是活生生的人更能吸引丧尸。

小丧尸兴奋地嗷嗷叫着，双手胡乱舞动，想向两人扑来。它没跑出一步，被大丧尸揪住衣领提离地面，小丧尸手脚划动，叫得大声了。

看到这一幕的甘棠与霍侯，彼此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与迟疑。

在甘棠与霍侯目光移开的瞬间，那只丧尸王将小丧尸往通道里一扔，然后嘶吼着朝两人扑来。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照明棒黯淡下去，黑夜里只听到声音，看不清楚正在发生的情形。杂乱的声音在甬道里带起回声，传到不远处关战等人耳中。

桑拓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再一次满怀忧虑地问道：“真的不用去帮他们吗？”

地宫里的丧尸，总觉得很不寻常的样子。

这次回答的是公孙越，然而，反应跟上次却没有什么不同，“队长他们能行。”

声音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再次沉寂下来，又过了几分钟，甬道里有人走来，手里亮着灯，正是霍侯与甘棠两人。

甘棠走到卫霆面前，扬手丢给他一个东西，卫霆捧在手里一看，“哇”了一声，那是一颗体积颇大的晶核。桑拓看了，瞳孔骤然紧缩，心中满是震惊。

晶核的大小会因等级的不同而不同，虽然区别不是很大，但基本看到一枚晶核的体积，也大致能猜测出对应丧尸的等级。而像现在卫霆捧在手里的这个，桑拓从未见过。他曾经跟人合力杀死过一只丧尸将，然而那枚晶核的大小也比不上现在这一枚。

——所以，这是一只丧尸王？

这两个人杀掉一只丧尸王，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并且——桑拓的视线在甘棠与霍侯身上扫过，眼神复杂——杀掉一只丧尸王，两人却没有受一点伤，这要怎样的实力才能做到？

桑拓没有问出口，只是在心里庆幸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接下来，他们没有在地宫停留，继续往前走，赶路之时，霍侯简单说了下之前与甘棠一起看到的情况。

比起两人当时只是稍感疑惑，关战的反应就要夸张许多了，“丧尸爸爸和丧尸女儿！”顿了顿，一脸感慨地说道，“好有父爱的一只丧尸啊。”

公孙越看不惯他这样咋咋呼呼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等把你抓去给小丧尸做大餐，你再来感慨父爱不迟。”怼完关战后转头看向霍侯，有点不放心地问道：“队长，放过那只小丧尸，真的不要紧吗？”他相信以霍侯与甘棠的实力，如果想找出那只小丧尸杀掉，轻而易举，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之所以没去追，肯定是有意为之。

霍侯正准备回答，旁边的甘棠忽然开口，“那是一只普通丧尸。”

她没有说更多，公孙越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只普通丧尸，在这样异常的气候下，失去丧尸王的保护，它活不了多久。不是跑出地宫被太阳晒化，也会因为长久未进食而消亡。

——丧尸得不到能量补充，时间长了，也是会死的，只是这个过程相对于人类来说，要更加漫长些而已。

所以结论是，那只跑掉的小丧尸，无法独自存活太久，杀与不杀，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