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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倾心,她……
宁则一顿,想到了那条小狗黑。
以前白倾心不怕狗的,一点儿都不怕。
“小鱼。”宁则说着伸手将音乐声调小了些,“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啊?”邓小鱼十分意外,“什么问题?我书读得不多,很多事情不知道。”
宁则笑了:“不是什么难题,就是想问问,倾心为什么这么怕狗?”
白倾心对够的惧怕,超出了常人的害怕范围。
“嗯?”邓小鱼顿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宁则:“今天在小区里碰到狗了,很小的一只,她很害怕。”
“哦……”邓小鱼想了想,“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狗……”
邓小鱼是白倾心的朋友,没有白倾心的允许,她不敢透露半句。
“倾心不止是怕,是特别怕。”宁则笑了,“小鱼你忘了么?我是个医生,倾心的惧怕在医学领域里已经算是病态了。你难道不想治好它?”
“……”邓小鱼犹豫了一下,“想……”
宁则:“那就告诉我吧,或许我有办法。”
邓小鱼书读得不多,分不清医生的区别,宁则三言两语她便已经被绕进去了。
“其实倾心不是每一只狗都怕的,她只怕黑狗。”邓小鱼垂下头去,“这得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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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千禧之年。
那一年,白倾心和邓小鱼八岁。
邓小鱼是条小丑鱼,就连街头那个赌鬼都这么说。很多小孩都不喜欢跟她玩,只有白倾心和杨辞把她当成朋友。
没错,是白倾心和杨辞。
杨辞比白倾心大一岁,可个头却没有她高,还整天跟在白倾心身后,两人屁颠屁颠的到处乱跑。
邓小鱼远远的看到了他俩,也跟着跑了过去。
可是,他俩的脚步太快,邓小鱼跑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跟上。一直跑到街头刘寡妇家门前的时候,他俩彻底没了声音。
邓小鱼十分气馁。虽然白倾心说她会跟自己玩的,可是很明显,她和杨辞待一起的时间更长。
邓小鱼低头,捡了根树枝慢悠悠的往回走。
她一回家大伯就会叫她干活的,她不想回去,可是又找不着白倾心,没人和她玩而。
走了一小段路,前面跑来一只大黑狗。
邓小鱼认识它,它是刘寡妇家的看门狗,叫金刚。好多人都讨厌这条狗,邓小鱼也讨厌它。虽然自己也没被人讨厌着。
金刚摇着尾巴,昂首挺胸走过来。
邓小鱼有些生气,一条狗被人讨厌的狗都那么得意洋洋呢。鬼使神差地,金刚跑过她生边时,她忽然抬起手用树枝狠狠抽了它一下:“哼,大黑狗!”
然而,让邓小鱼意想不到的是,她这一抽,大黑狗吃痛,忽然朝她扑了过来!
邓小鱼被它扑倒在地,还未反应过来脚踝就被咬了一口。
金刚毕竟是人养的,有些灵性,咬了邓小鱼一口似乎也出了气儿,又昂首挺胸的走了。
邓小鱼委屈得哭了出来。
连狗都欺负它。
伤口见了血,可也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那个时候邓小鱼也不知道狂犬病一说,她哭着站起来,往家里走。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白倾心的笑声。
白倾心和杨辞,用红领巾把脚绑在一起,蹦蹦跳跳的跳了过来。
“你哭什么呢?”白倾心问。
“那……那……”见了白倾心等小鱼更加伤心了,“刘寡妇家的金刚咬了我。”
邓小鱼说着拉起裤脚,把伤口给白倾心看。
一点血渍,不严重,可到底是受伤了。
“我帮你报仇你别哭了好吗?”白倾心说。
“对啊报仇报仇。”杨辞附和。
“可是怎么报仇?”邓小鱼问。
“我们回去想想。”白倾心说着又和杨辞蹦蹦跳跳的走了。
虽然白倾心和杨辞说要报仇,可是第一天邓小鱼也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不过,被狗咬到的第三天,木棉街发生了一件大事。
刘寡妇的看门狗金刚,被人毒死了。
☆、020 街道
刘寡妇,顾名思义,她就是个寡妇。
刘寡妇嫁到木棉街的第三年,丈夫因工死亡,婆婆公公伤心欲绝之下也相继去世。没有孩子的刘寡妇便这样孤身一人生活在木棉街。
别人都说她很快就会拿着丈夫的赔偿金跑了,可是,她不仅没有跑,还养了一条大黑狗,名叫金刚。
金刚很凶,和刘寡妇这个人一样很凶。
金刚很会看家,只要一有人靠近刘寡妇家它就叫个不停。不仅邓小鱼怕它,整条木棉街的人都十分惧怕这条狗。
但是这条狗又不会主动咬人,所以也就相安无事。
直到那一天,金刚被毒死了。
邓小鱼不太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听人说刘寡妇为了这条狗哭得死去活来。但很显然她也不能过于追责,一来这只是条狗,二来毒死它的只是两个孩子。
杨辞和白倾心。
他们俩把老鼠药夹在蛋糕里喂给了金刚,金刚吃了以后不到五分钟便口吐白沫。
白倾心和杨辞被刘寡妇当场抓住,哭着喊着叫来了家长。
当然,这不是件小事。两家人赔偿了刘寡妇一大笔钱,又答应她重新买条黑狗。而杨辞被他老妈暴打了一顿,十几米开外都能听到哭声。至于白倾心,当天晚上就发了一场高烧,一直不退,急得她父母来不及责备就送去了医院。
其实时间太久邓小鱼记得的也不多了,她只知道,就是那件事,让杨辞和他妈妈离开了木棉街。也让蹦蹦跳跳的白倾心忽然不那么调皮了。
世界好像翻了个面,所有人都变了,唯她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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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说到这里邓小鱼还是很自责,“如果不是我被金刚咬了,倾心和杨辞也不会去毒狗……”
遥远的记忆扑面而来,一幕幕如此清晰。到了一个红绿灯,宁则把车停下:“所以,你还记得杨辞这个人对吗?”
邓小鱼一顿,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记得,一直都记得。”
当时白倾心高烧,现场情况只能从杨辞口中得知了。暴打之下,杨辞告诉刘寡妇和他妈妈,金刚咬了人,他们只想教训教训它,不是真的想把它毒死。
他们不知道老鼠药能把狗毒死的。
——“谁出的主意?”
——“……”
——“谁出的主意!”
杨辞哭喊着承认了:“我……是我说用老鼠药……”
以前邓小鱼是不喜欢杨辞的,因为白倾心总跟他待在一起。可是现在,她忽然就愿意跟杨辞玩儿了……
可是,没机会了……
白倾心持续高烧,一直待在医院没有来。而杨辞,在毒狗事件第三天,他妈妈带着他离开了木棉街。
邓小鱼记得,那一天傍晚,杨辞和他妈妈拖着行李箱消失在木棉街的尽头,从此在也没有出现过,这对在木棉街待了五年的租客,终于离开了。而白倾心,还是没有回来。
“我以为倾心回来发现杨辞不见了肯定不高兴。”邓小鱼垂下眼眸,“可是没想到,她回来之后好像从来不认识杨辞这个人似的,不再提他,也不像一起一样闹着和他玩。并且,偶尔我们提起,她还会生气。”
白倾心很抗拒,谁提杨辞她便不开心,久而久之,就没人在她面前提起杨辞这个人了。
况且,时间会抹杀一切。她们渐渐长大,渐渐成长,杨辞这个人就像沧海中的一艘小船,远去了。
“倾心就是在那个时候害怕黑狗的。”邓小鱼又说,“她只怕黑狗,不管大的小的都怕。白阿姨白叔叔发现以后也曾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可是没用,一见到黑狗她就无法思考。宁则,你能治好她吗?”
红灯行,绿灯停。
红灯变成红灯,宁则将车启动。他不仅明白了,还十分了解。
了解白倾心这么多年来的抗拒。
“我知道了。”宁则语气有些暗沉,“我会尽力。还有小鱼,杨辞的走和你没有关系,金刚的死和你也没多大关系。你别太自责了,真的。”
两个熊孩子,不管结出什么果,都是自作自受。
“不是……”邓小鱼又说,“真的怪我,如果不是我……”
“真不怪你。”宁则忽然有些烦闷,语气也不自觉的重了些,“你别总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邓小鱼看向宁则,他正在开车,可却像陷入了泥潭里。
不知怎的,邓小鱼觉得自己的脸盲症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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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倾心把新家整理了一下,整整齐齐,心情也好了不少。刚把垃圾打包好,宁则和邓小鱼也来了。
最后的东西都拿来了,这家也就搬完了。
“先放一边吧。”白倾心说,“晚上我再弄,先休息一下。”
宁则点点头,把带过来的东西放到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