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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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听诊都不用，主治医师看着监测仪器上的各种数据都处于正常范围，他拿听筒的手都颤抖起来。而中医讲究望闻听切，李佰草先看华老的面色，把脉的手指却是搭了几次才摸准了脉搏——
“脉搏正常。”
“心跳正常。”
“血压正常。”
“颅内压正常。”
一连串的正常，让这两位年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医生越来越兴奋，尤其是华老的主治医师更是红了双眼，喃喃自语着：“有救了！有救了！吉人自有天相！有救了！”
“快！马上进行治疗！！”
治疗方案是早就有了的，只不过之前碍于华老的身体状况，无论哪个方案对那时的华老来说都是虎狼之药，不能用！不敢用！但华老现在的状况却是前所未有的好！生动一点的说法就是华老的各项身体机能似乎在这十几天内年轻了二十岁！！
暗疾还在，病情也没有太大的好转。但只要身体机能恢复了，就可以接受治疗！！
整个疗养院都因为李佰草和主治医师的话而运转起来！看着医护人员不断的忙进忙出，夏纯阳坐在一旁一边运气调息，一边问道：“现在距离新年还有多久？”
范鑫反应慢了一拍，才跟上了夏纯阳的思维：“新年？你说元旦吗？让我想想……还有一天？两天？”这段时间过得混沌，除了掰着手指计算夏纯阳在病房里待了多久外，他完全没留意这个新年元旦的事。
还是他们身边的一个警卫应道：“明天就是元旦了。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了……”
警卫后面还说了什么，夏纯阳已经听不进了。
明天就是元旦，也就是说只要过了今晚12点，新年即将来临。华老的命运将会真正的改变……
想到这里，夏纯阳自己的心跳都不觉轻轻加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更有可能是药效尚未过，夏纯阳都能感觉到《纯阳诀》的运转依然在高速运转。体内干涸的阳气正在一丝一丝的滋生……
眼前的情况比他所猜想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本来是有了放弃一身修为的准备，但现实是，他救华老和小师弟救那个宿主的情况不一样。华老是因为老人病而导致的身体机能衰竭，只要有充足的阳气滋润五脏六腑就能恢复生机。那个宿主却是包藏祸心一意要耗尽小师弟的一身修为。
在为华老输送阳气的过程中，夏纯阳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不需要一次性耗尽自己的阳气，只需要确保华老拥有足够的生机能够接受治疗就可以了。有了这个发现，夏纯阳果断的更正了之前的想法和做法，改为更加温和以及持续的输入，既能保下华老的生命又能不伤到自己的根基。正正是皆大欢喜！
夏纯阳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一分笑意，也注意到范鑫的欲言又止：“有事？”
华老的最后治疗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单看李佰草以及主治医师他们脸上藏都不住的轻松和笑意就知道情况大好，范鑫自是好奇夏纯阳是怎样做到的。
既然做了，夏纯阳就没想过隐瞒，只是转换了一下概念，将阳气换成范鑫所熟知的内气。而个中的原理甚至不需要夏纯阳多说，范鑫他也清楚。毕竟习武之人较常人更健康更长寿就是依靠这一身的内气。夏纯阳的做法和他们十年前用内气为华老调理身体是一样的，只不过两者在修为上的差距才有了不同的结果。
“你是到了先天境界了吧？”范鑫这话问得既肯定又疑惑。
面对华老的状况，他们武林盟内部也讨论过，大家的意见几乎是一致的，唯有先天真气才能帮得了华老。但莫说先天之境了，自四百年前起，能真正达到后天境界的武者就越来越少，到了现在也就仅剩下他们这些以内气立足的老家伙了。
“我不清楚你们的划分境界，但按照我师门来说，我现在只能称之为半步先天。”
范鑫倒抽一口气：“半步先天？！那也是先天！！”继而抚掌大笑，“我就说你是我们的福星！”有了夏纯阳这个半步先天，古武的复兴还远吗？
但放松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从外面匆匆进来的警卫附身在范鑫耳边低低说了一句：“盟主，出事了！守在夏碧淳他们身边的师兄弟死了，夏碧淳他们被掳走……”
第123章
声音就算压得再低，落在夏纯阳耳里也有如惊雷！让他心神狠狠一震！
“什么时候的事？”夏纯阳问，浑身的低气压让范鑫都有种退避三尺的冲动。
警卫被夏纯阳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势压得呼吸不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胀红着一张脸苦苦支撑着。
夏纯阳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收敛身上的气势沉声道：“不好意思，有点失控。是什么时候的事？”
警卫只觉周身的压力一松，总算可以顺利呼吸了！看着夏纯阳的眼里带着惊羡和钦佩，匆匆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条理清晰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大概在三天前，夏碧淳三人和他们的朋友相约去川城的原始山林探险，因为山里的信号不好，再加上他们都带了保镖，暗地里还有我们的人在保护着，所以头一天没有音讯时并没有引起注意。第二天守在露营地的接应人没见到他们才生了怀疑联系外面的人。我们接到通知就找了当地的导游带路进山找人……按照导游之间留下的记号，我们发现了打斗的痕迹，然后陆续发现了保镖和师兄弟们的尸体……最后找到了与夏碧淳他们同行的朋友。从他们口中，是有人故意将引入了歧路，然后掳走了夏碧淳三人……”
范鑫问道：“除了保护的人，其他人一个都没事？”
“是的。救回来的人里最严重的除了摔断脚或者手的，其余都是擦伤或者受到惊吓，没有生命危险。”警卫的声音低了下去。
范鑫心里也同样不好受，但他可没忘记旁边还有个“最可怕”的人需要安抚：“纯阳，既然夏碧淳他们的朋友都没事，那就说明对方并不是要他们的生命，而是另有所图。你也不需要太心急，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说不定对方很快就会联系我们……”
这安慰，夏纯阳知道只能听听，不能放到心里去，能将保镖及武林盟的人都尽数诛杀，说明对方不仅有武力还心狠手辣，指望这种人手下留情？就等同于奢望四号向他“自首”。
“那些人……我是说碧淳他们的朋友，现在在哪里？人都散了还是在一起？”夏纯阳问。
“还在川城里，由当地政府及我们的人同时保护着，不过他们身份特殊，好几个都吵着要离开……”
夏纯阳道：“一个都不许离开，我要亲自见见他们，问清楚所有细节。”
警卫不敢轻易答应，而是看向了范鑫，毕竟这些人里都是一些高官子弟或者红二代，人家要走或者家里来接人，他们拦不住。
范鑫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就按纯阳的意思去办。通知我们的人，那些人一个都不许走！谁去接都不可以放行！等纯阳到了再说……”
这话还没说完，病房里传出一股欢呼声：“醒了！醒了！华老醒了——”
范鑫蓦地站起来，双眼炯炯的盯着病房，恨不得马上将里面的医护人员揪一个出来问清楚情况！
幸好也没让外面的人等太久，主治医师的助理像个冒冒失失的毛头小子般推开门大声说道：“华老醒了！脱离危险期了！！！”
一阵沉默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随着消息逐层传递，本来气氛低迷的疗养院逐渐变成欢乐的海洋，人们争相奔走相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在满室的喧哗中，只有夏纯阳最沉默。这在他的意料当中，而华老的清醒也说明他可以马上去夏碧淳他们的出事点一探究竟——这事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但夏纯阳想马上动身的想法不可能实现，因为华老清醒后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他。
夏纯阳看着躺在病床上说话略显吃力，但眼神清明的老者，再想到上辈子只能在书上瞻仰的容貌，他既觉得复杂，也有一种隐隐的自豪。
从阎王殿那走了一圈，华老再看到夏纯阳时心里依然是止不住的感叹，“谢谢你救了我。”千言万语最后就凝练成一句。
话虽平淡，但放眼世界又有什么人当得起华老一个谢字？这个谢字放到任何人身上只怕都会让人诚惶诚恐。只是夏纯阳何许人也？随着修为的加深，他愈发的像个纯粹的武人。他救了华老是真，那他就担得起这一句感谢。
他受得坦然，回答更是直率：“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如果华老你要谢我，不如给我一个方便。”
没人想到夏纯阳是如此直截了当的就说出要回报的话，当场就让不少人傻了眼，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如秘书团的人就差没在脸上写上“从未见过如此鼠目寸光之徒”！
华老却很平静，似乎丝毫没有觉得夏纯阳的话有任何违和：“你要什么方便？”
夏纯阳将夏碧淳三人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要去川城。找他们那些朋友问清楚情况。但听说那些人的身份不简单。我不想用武力伤了和气，所以想请华老你这边给我一个方便。另外要找人，对上那伙匪徒时，我不会手下留情，到时还望华老你们多担待。”
警卫的犹豫和范鑫的力挺，夏纯阳不是没感觉，而且这里也不是夏家可以轻易伸手的地方，他上辈子在这片土地的底层生活了那么久，一些规则和道理他也明白。既然华老醒了，他为何不向华老讨个方便？免得让范鑫他们为难。
华老似乎想笑，却是咳了几声，吓得旁边的医生急急就想冲过来，被华老摆摆手制止：“纯阳啊，你这可是两个方便了啊……”语气里透着很轻微很容易忽略的亲昵，有点像长辈对小辈的打趣。
夏纯阳更光棍：“那就是两个方便。”
华老眼里透着笑意：“好！就准你便宜行事。何秘书，你跟相关人员联系好，让大家配合纯阳。小范，你那边也不要顾忌，放开手去做。”
范鑫没想到他们也得了这样的准话，以往哪次华老不是让他要以大局为重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私下解决，但绝对不能放到明面上……就连私下解决也要注意轻重，绝对不能过了某个界线。
不同于范鑫的惊讶和激动，夏纯阳直接得让其他人觉得无礼：“那华老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发了。”
见到范鑫有点脚下不稳的被夏纯阳拉着离开，华老轻声道：“去吧……平安去，平安回……”
有点疲倦的合上眼，始终是刚刚脱离危险期，和夏纯阳几句交谈已经让华老觉得累。但华老更庆幸自己没有听从医生的嘱咐休息而是一定要先见到夏纯阳……
华老活到现在，吃过的盐走过的桥比谁都多。夏纯阳是真心是假意他一眼就能看穿。救命之恩，对夏纯阳来说真的只是做了能做的事，不居功、不夸大，平平静静的承认事实。如果不是凑巧夏碧淳等人出事，华老相信一句感谢对夏纯阳足矣，他甚至不会因此而觉得被慢待或者委屈，而是真心实意的认为救了人有句感谢就足够了……这样的人，华老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
短短几句的交谈，朴实直率得让华老以为回到了那个战火峥嵘的年代。虽然条件艰苦，满目苍夷，但人心是热的，只要一点星火就足以燎原。更是一度让他产生错觉，和他说话的是那些刻苦简朴的战士，心里有哪句话就说哪句话，不会拐弯，没有小心思，整个人坦坦荡荡的。
但到了华老这个地位和年纪，情怀只能让他略微感叹却不会令到他作出刚出的承诺。要知道，他刚才给夏纯阳的两个方便，等于是给了对方“先斩后奏”的权力，再加上范鑫也得了准话，凭借他们自身的武力，这样的组合走出去简直就是大杀器！在和平年代，华老绝对不愿意放松对他们的限制。
只是夏碧淳三人的事发生得太巧合，而对方的挑衅也做得太明显！如果他没有醒过来，无论夏碧淳三人是否能够平安回来，这一根刺都会深深埋在双方的心里。而敢在他安危未定的时候做下这种事的，必定有人在其中通风报信。
而这种内奸，是华老最不允许的存在。他可以不论白猫黑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他甚至可以容忍一些人见风转舵，但立场必须坚定！！无论是为了个人的、家族的甚至是派系的利益，他都可以容纳接受他们手段尽出，毕竟有竞争才会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动力才会推动整个社会的发展！但有个底线不能逾越！有个原则绝对不能违反！
——那就是国家的安稳统一绝对不能触碰！！
谁触碰到这个界限，华老会毫不犹豫的剁掉对方越线的手脚，然后将对方的势力连根拔起！让夏纯阳和范鑫两人放开手脚不过是敲山震虎给个预警，其他的，等他身体再好点就会慢慢处理……
如果说范鑫还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晕乎感，那已经在华老身边服务了将近二十年的秘书长何振则比任何人都明白华老那句话的分量。对范鑫他不好奇，同为华老的左臂右膀，范鑫是怎样的人何振一清二楚。真正让他看不透的是夏纯阳这个稚嫩的少年……但作为华老的机要秘书长，他也不需要看透，他只需要知道华老是有意抬举夏纯阳就行了。
何况华老病危这段时间，他们秘书团承受的压力不比负责安保的范鑫少，甚至很多政策人事上的事务都压得何振他们喘不过气来。暗里受到的牵制、打压比他刚任职的时候更多，正是心里憋着一肚火的时候。现在华老平安，还不许他们狠狠的将这一口恶气给喷回去？！如果不是他离不了华老这边，他还真愿意跟着范鑫和夏纯阳去好好招呼一下那些人。
何振本来还打算给范鑫他们安排一个妥帖的秘书跟着去，但刚起了个头就被范鑫拒绝了！
“你们是文人！我们是武人。自古文武就没有相处融洽的时候，到时办事我们有我们的标准，别到时有个文人在旁边唧唧歪歪，太腻烦！”
被范鑫如此嫌弃何振也不生气，倒是被一语点醒。范鑫他们是去便宜行事的，秘书团的人跟去的确不适合。想通后，何振直接安排了军用的直升机将两人送去川城，更是以秘书团的名义向川城军区及政府传达了华老的意思。
送走范鑫和夏纯阳不久，最新的消息就交到了何振手上。匪徒向夏正德提出了要求，一个十亿的赎金，三个人合计30亿港元，三天的准备时间。交赎金的时间地点另行通知，不见钱就撕票。
此时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辞旧迎新。新一年的开始，也宣告了港城回归一百天倒计时正式开始。
第124章
夏纯阳他们从直升机上下来，刚坐上军区派来接他们的车，两人的电话几乎是同时响起。
一接通，夏正德的声音就传出来，隐隐还能听到潘惠仪的哭声：“纯阳，华老是不是度过危险期了？”
“是。”随即，似乎能听到潘惠仪哭喊着“救人”“绑匪”之类的话，“大哥，你们也收到消息了？”
“纯阳你现在在哪里？”夏正德很快就捕捉到夏纯阳话里的含义。
夏纯阳道：“华老没事了。我现在已经到了川城，在去见碧淳他们的朋友途中。”
夏正德也不含糊：“我们接到绑匪的电话，说是人在他们手上，要求30亿港元的赎金。我们也听到碧莹的声音……”
电话里的杂音逐渐消失，似乎是夏正德换了一个更安静的地方。
就算是以夏纯阳这么迟钝的人也被30亿这个金额震住了：“大哥——”
“纯阳，你听我说！那些绑匪、或者说情况没有那么简单！单凭我们两人手上的权限就可以从集团里抽调20亿的流动资金，剩下的则可以从家族留作东山再起的储备金里出。但这两者都刚好压在了界限线上，哪怕就是超出一百万，我都没办法在三天内将赎金准备好！对方对我们资金和权限方面的事情很理解，我怀疑除了夏安外，还有其他隐藏得更深的内奸。我已经让严正去拷问夏安了，暂时只知道夏安是在替黑党办事，其他的还没有结果。……你那边要是方便，就让人试探一下看这是是不是黑党在背后策划……如果是，你替我去跟凯瑟琳交涉，钱我可以照给，但人一定要平安！！”
如果不是……
这样的猜测夏正德甚至不敢去想！因为在接到电话后，夏正德马上就联系了夏碧淳身边的人，自然知道他们的伤亡情况。他们一群人的保镖和暗卫加在一起四五十人，却全部丧命，由此可观绑匪对人命的不在乎。如果不是黑党在幕后筹划，而是绑匪的个人行为……夏正德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点急了，否则也不会说出宁愿事情是黑党策划的这种话。
“大哥！你将钱准备好！等着绑匪的电话！这边的事情，你交给我！”这样的手段不知为何，夏纯阳很自然就想到了四号。而夏碧淳他们出事的时间……他这头违背了老鬼的意愿救了华老，这影响或者因果那么快就应验到夏碧淳他们身上？！
那个不好的猜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被夏纯阳固执的扔在脑后，甚至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因为，那个猜测和想法会让他发疯……
但是在系统空间里的主系统却在夏纯阳动怒的那一瞬间被迫中断了和四号的联系。因为夏纯阳意志对它的禁锢已经强大到能够杜绝它对外界的观察以及发送信号的份上。此刻的主系统就像突然被关进了小黑屋里，除了它和剑灵，它无法感知及与外界沟通。
夏纯阳的意志怎么可能如斯强大？！
主系统的序列飞快的运算起来，但无论它如何推演排列，都只显示了一个结果，除非夏纯阳死亡或者主动解除对它的禁锢，否则它根本没办法再和外界联系。
——“这不可能。”
硬邦邦的机械音，没有平仄起伏，却是剑灵和主系统敌对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平铺直叙却满是不解的质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