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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来的动静吓了楚漪一跳,险些被手上的扫把绊倒,楚漪站直了身子,为自己的笨手笨脚感到羞赧。

“你们回来啦!”

汤妧忙上面去握住她的手,果然,入手一片冰凉。

“你身体不好,现在又那么冷,怎么出来做这些。”

楚漪摇了摇头,向她淡然一笑,“我来了这么久,却是什么事也没做过,实在过意不去。”

“从前我从未动手做过这些琐事,现在做来,却也是觉得有趣。”

汤新台在一旁接道:“你想做这些事倒也无妨,只不过现在天气寒冷,你在外久待莫受寒了,先回屋歇着吧。”

男人的声音温润清朗,关怀之意明显,楚漪听了一愣,莫名面上有些躁意,她应了一声,快速瞧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屋。

汤新台正在捋着疾风的鬃毛,倒是没有注意她的反应,汤妧拎着自己买的许多零嘴也跟着进了屋。

“你整天在屋里待着肯定无聊,我买了许多果饯坚果,你没事就吃。”汤妧大方的将自己买的吃的给楚漪分了大半。

楚漪看着有些哭笑不得,她其实不太喜欢吃这些,但汤妧的好意她也只能欣然接受。

“谢谢。”

“对了,”汤妧嘴上吃着颗蜜饯,忙从怀里取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着的物拾。

她一点点打开,露出了里头的祥云纹式白玉簪。

“这是我在临阳买的,我看你来了这么久,头上也只能绑着发带,我便给你买了个簪子。”

“这……”她拿起来细细看着,这簪子其实是在她十四年的生命里见过最为粗糙劣质的,也不是实打实的白玉,细看之下能看到簪柄上有点点的黑色瑕疵,但莫名的,她觉得心头漾起一股暖意。

“你只能扮做男装,便戴不了那些女子的首饰,所以便替你买了这个簪子,”汤妧偷偷勾着手指,“我知道你以前的身份尊贵,想必看不上这些粗劣的首饰,但是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我把它作为欢迎你来到我家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面前的小姑娘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潋滟的杏眸中满是期待,但她浸淫宫中多年,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眼便看穿了汤妧眼中的紧张。

她听汤妧的话语,只觉得鼻头一涩,双眼便忍不住红了,她知道自己的到来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麻烦,但汤家父女却毫无芥蒂的接受了她,而这暖暖的情谊也是她在宫中多年不曾感受过的。

一滴泪倏地落下,楚漪忙伸手抹去,她宛然一笑,露出了她来到这儿后的最真诚的笑意,“我很喜欢,你能帮我戴上吗?”

楚漪将簪子递给汤妧。

“好!”

汤妧忙伸手接过,小心地替她簪了上去,而后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好看,真是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啊!”

她寻了一面铜镜递给楚漪,“你看是不是?”

楚漪看着镜中的人,却是想起了明渊,她男装的样子跟他真是像啊,也不知道明渊在北地过的怎样,听闻北地是很艰苦的。

见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直发愣,汤妧唤了她几声,楚漪这才回过神来。

叫明渊一直扮作女装只怕要难为死他了。

楚漪想着忍不住一笑,转头见汤妧疑惑的样子,她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蛋,弯着好看的眉眼,“我会好好珍惜这份礼物的。”

段锦一直等着汤妧将买来的白玉簪赠给她,为此他还一直将蝴蝶钗放在身上,好能在汤妧赠他簪子的时候自己能立刻也给她一个惊喜。

只是他等来等去,却在第二天的学堂上,见到了那簪子,正簪在楚漪的发髻上。

他顿时恼怒起来,手紧紧握成拳,“噌”的一下站起,还未走两步,汤新台便已经进来,他看见段锦阴沉着面色站着,不知要做什么,忙道:“已经上课了,还不坐回原位上去?”

其余人都看了过来,身后的大壮忙扯了扯他的衣角,段锦阴鸷着盯着楚漪许久,最后还是坐回了原位。

汤妧疑惑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但已经上课,她也不敢现在问,只得安分的待着。

这一个上午,段锦都一直死死盯着楚漪头上的玉簪,汤新台授课所讲的每一个字,他都没有听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学,楚漪却急匆匆的收拾东西走了,段锦追了出去,却是不见了她的踪影。

他又转头看向汤妧,却见她已经被汤新台拉着去了书房。

段锦死死的握着拳头,气恼的砸上了门框,簌簌的灰尘落下,掉了刚走出来的大壮武佑初一三人满脸。

大壮拍了拍头发上的灰,“老大,你怎么了?”

段锦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想要询问的人通通不在,他心中有股怒火无处发泄,也不回家,只漫无目的的走着,折了根树枝打着路边的枯草,待他听到潺潺水声时,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溪边。

转身正想离开,余光却撇见溪边蹲着一个人,正浣溪着衣物,仔细一看,正是楚漪。

他当即气冲冲的向她走去,楚漪原本正在洗着因葵水来了而弄脏的亵裤,忽听得身后想起脚步声,她以为是汤妧来了,笑道:“妧妧,你拿东西也太久了。”

转头一看,却是段锦,她急忙将手中的亵裤藏在了木盆其他衣物下面,待她藏好,还未收手,整个人便被人揪了起来。

“说,这白玉簪怎么会在你头上!”他阴沉着脸,声音满含怒气。

连着被同一个人揪了衣领两次,楚漪再好的脾气也恼了,更何况她本来就是郡主之身,何曾有人这么对待过她。

“与你何干。”她冷冷道,掰着段锦的手想将自己的衣领扯下,奈何段锦的手劲实在大,倒弄的她有些呼吸不畅了。

段锦恼怒,伸手便想将她头上的簪子拿下,楚漪拗劲上来,不肯叫他拿了去,忙侧头躲着,两手死死抓着段锦的手。

这下段锦彻底恼了,直接一甩将楚漪甩倒在地,手脚都磕上了石头,她原本就因来了月事腹中疼痛,这下一摔,手脚都磕着,更是全身都痛了,一时连站也站不起来。

“一个男人不过被甩了一下,竟然站都站不起来。”段锦冷笑。

这一幕正好被迎面走来的汤妧看见,她心中焦急,急匆匆上前扶着楚漪,却见楚漪整个面色都白了。

“你怎么又动手打人!”楚漪手脚都被磕出了血,衣衫正渐渐透出血迹,“还不道歉?”

段锦梗着脖颈恼道:“他抢了我的簪子,我为什么要道歉!”

“什么簪子?”

段锦看向楚漪,汤妧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即气笑了,“什么你的簪子,这本来就是我买来送她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

此话一出,段锦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满腔的酸涩将他的恼怒都掩盖住了,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妧妧买来那簪子,竟然不是送他的。

“你伤了人,还不道歉!”

段锦冷冷的看着她,满眼的受伤,汤妧被他看得怪异,又接着道:“我说过,你要是再随意动手,我便再也不理你,你还不道歉?”

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心头,他紧紧攥着拳,冷冷看了抱在一处的两人一眼,转身走了。

“段锦,段锦!”

任凭汤妧怎么叫也不回应,她气的捡起一块石头丢向他,正好砸中他的后背,段锦的脚步一顿,转而却走的更快,到了后面竟然跑了起来。

“气死我了!”

汤妧“哼”了一声,只得先将楚漪扶起,带她回去上药。

段锦急匆匆跑回了屋,将怀里的蝴蝶钗拿出,正想将它摔了,临松手时却又住了手,怔怔的看了它一会儿,去寻了个木盒将它装起,随意丢弃在了角落,自己便往床上倒去。

拿过枕头盖住脑袋,隐隐的能听见闷闷的抽泣声。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间觉得百合花开了~

我要是半路把段锦换成楚漪你们会打我吗?←_←

开玩笑的啦 (-^〇^-)

☆、【和好】

段锦和汤妧两个人冷战了。

他们不再同对方说一句话, 不再同对方互看一眼,他们冷战的很彻底,各自将对方当成了空气。

腊月十五汤妧的生辰,她吃了锦娘为她做的长寿面,在段家呆坐了一天,也没等来段锦的一句祝贺, 气冲冲的走了。

大年三十的团圆夜里, 两家人一起吃着年夜饭, 段锦有心想同汤妧说话, 汤妧却一直缠着楚漪嬉笑,半分眼角也不给他,段锦一恼, 也不再凑上去,他们两个人没有一句交谈。到了年后, 各自去走亲戚, 见面的时候就更少了。

所有人都为他们的冷战忧虑, 虽然不了解两人为什么冷战, 但也尽力去劝两人和好。

为此,汤妧段锦的反应倒是一致,都是一个冷哼。

但这所有人中, 要将一个人排除在外,这个人便是,汤新台。

他们两个人冷战,要数汤新台最开心了, 成日里围着他宝贝女儿嗡嗡转的苍蝇不见了踪影,让他觉得自己的这颗小白菜是被保住了。

当然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高兴,毕竟不太厚道。

只在锦娘找他劝劝妧妧时满口答应,转头就将这些抛之脑后。

但惦记他宝贝女儿的苍蝇没了,却有人惦记上了他。

正月十五一过,刚出了节,便有媒婆扭着胖腰甩着绣帕踏着碎步子敲开了汤家的门。

在当下媒人是一个颇令人尊敬的职业,尽管汤妧多有不耐,也只得强忍着抽搐的脸看着她吐沫飞舞。

王媒婆一手甩着帕子,一手端着茶杯,讲话都不带歇的,叫人插不上嘴,讲到兴致来还挥舞着手,汤妧生怕她将自己的宝贝茶杯给打了。

“哎呀呀,汤夫子你可知道不,那一日你从镇上走过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李家姑娘,李家姑娘这一瞧啊,呦呼呼,那颗姑娘的芳心便落在你身上了,这不,人家姑娘也是个胆大的,当下便托她爹娘打听,”王媒婆说得喉咙有些干了,就着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汤新台刚想开口,她便又继续讲上了,“这打听来打听去,这才发现是汤夫子您啊!”

“这不,现下托妇人我来说道说道,汤夫子您可想听听?”王媒婆嬉笑。

汤妧偷偷朝汤新台使眼色,“你什么时候撞上李家姑娘了?”

汤新台忙不迭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李家姑娘啊!”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镇上的路有牛车经过,道路拥挤,旁边有人不小心跌倒,他便好心扶了一把,哪注意到是不是什么李家姑娘了。

他缩着袖子暗暗往手上拍了一巴掌,叫你多手。

“汤夫子?”见汤新台毫无反应,王媒婆唤了他一声。

“咳,这个……”汤新台咳了咳,尴尬道:“我一个鳏夫,还带着这么大一个女儿,便不耽误人家姑娘了,王媒婆还是为她另寻良人吧!”

“哎,”王媒婆不赞同道:“我王媒婆能上门来,他们李家自然是自晓夫子您的情况的,人家李姑娘呀,不介意您这情况的,更何况,男人嘛,多少得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可人儿啊,您说不是?”

“可人儿啊!”汤妧暗自撇着嘴翻了个白眼。

汤新台被噎到无语,他只得僵着脸干笑道:“在下并没有再续弦的想法,王媒婆还是另寻户好人家吧!”

这种场面王媒婆见多了,忙甩着帕子哈哈笑道:“汤夫子莫先下结论嘛,这李姑娘是个好的,汤夫子同她见见两面,说不定便改变心意了呢!”

朝堂上汤新台可以口若悬河的同朝臣辩论,但面对一个巧舌如簧的妇人,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得转头向汤妧求助。

汤妧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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