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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多的味道有点欺骗性的诱惑,香软甘甜,萦绕齿间如丝般柔滑,却是一点也不能减弱迟灵瞳心底的闷热。她甩了甩黏哒哒的手,没再看甜品店小妹热情的笑脸,转身走了出来。

美食府前明灯高挂,负责泊车的店员忙得满头是汗,一位腰间别着对讲机的小姑娘抱歉地向等位的客人微笑着。裴迪声已经不在原地。

迟灵瞳走进雅间,关隐达一脸焦急,“怎么去了这么久?”她面前的小盘子中堆满了煮好的食物,虾都剥好,整齐地放在醋碟中。

迟灵瞳知道这个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一把年纪的男人是真心的疼爱她,疼爱中带着一点讨好的成份。当他决定向谭珍表白时,特地来青台征求她的意见。他坚实如座伟岸的山脉,温柔如涓涓溪流,他一定可以抹平爸爸带给内敛而又好强的妈妈心底的创伤的。

“我在外面吹了会风。”想到这,她释然了,冲他乖巧地一笑,夹起虾放进嘴巴里。

“你再不回来,关叔就催我去登寻人启事了。”萧子桓喝酒上脸,一张脸红似关公,讲话也有几分口齿不清。

迟灵瞳不想与他贫,怕他没完没了。瓶中的酒快见底了,关隐达与萧华也是脸红脖子粗,唯有萧子辰保持一贯的清明,似乎滴酒未沾。

吃完出来,夜风一吹,酒劲更上涌,关隐达与萧华脚下像踩了云朵,一深一浅的,看得吓人。迟灵瞳与萧子辰不得不各扶了一个,萧子桓大着舌头让店员把萧子辰的车开过来。

“瞳瞳,谭珍说你打小就晕一切交通工具,不能坐长途车。我想好了……等我和……谭珍退了休,咱们就把家迁到青台,以后你……就不要两边跑了,好不好?”关隐达心情像是很愉快,摸着迟灵瞳的头发,笑得像个圣诞老公公。

“好!”迟灵瞳吃力地咬着唇,她纤细的肩真撑不住关隐达高壮的身体,腿脚都在抖。

关隐达突然打了个酒嗝,又说道:“我关隐达清苦一辈子,从来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还会过得这么开心……贤惠温婉的妻子、聪明漂亮的女儿,男人于斯,人生何求!”

他的嗓门洪亮,中气又足,像演讲似的,引得别人纷纷开向这里。“嘘!”迟灵瞳竖起食指,像哄孩子似的,“关伯伯,咱们保持安静,别打扰了别人进餐。”

“我听瞳瞳的。”关隐达真的噤了声,乖乖地揽住她的肩。

“泰华的迟灵瞳。”另一间雅间的门一开,君牧远微笑地引着客人往外走,裴迪声走在最后,他一抬头,立即回过身,看了眼裴迪声。

“嗯?”裴迪声应了一声,空气中刹那间弥散开凌人的压力,他的眸中泛出一丝深沉的寒色,看得君牧远打了个冷战。

“牧远,你把客人送走,我还有点事。”裴迪声淡淡地说。

君牧远哪敢多问,走到门口,侧身又看了下迟灵瞳,她也看到了他,但立刻就把目光转过去了。

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小心地扶着关隐达上了后座,萧子辰则把萧华扶上副驾驶座。萧子桓趴在车窗前,拍拍关隐达,“关叔,你尽……可放心,瞳瞳以后就是我的责任了,我会把……她照顾好的。”

“嗯……不准欺负瞳瞳。”关隐达意识不清地回道,说完,头一耷拉,睡着了。前座的萧华也发出了呼噜声。

迟灵瞳失笑,这两人酒品不错。

“子桓,你要回家吗?”萧子辰问道。

“嘿,我和美女还有约。瞳瞳……你别妒忌,只是工作上的关系,我的心和身子都为你留着清白。”

“去,去……”迟灵瞳脸一红,催促萧子辰,“快开车,别理醉鬼。”

“美色当前,酒不醉人人自醉,醉后吐直言。瞳瞳……”萧子桓特地把迟灵瞳喊得回过头,手一扬,送上一个飞吻。

迟灵瞳被他那副醉样逗得哈哈大笑,车开了很久,笑声仍没止住。

“你心情好像很好!”萧子辰从后视镜中瞟了她一眼。

“我的心情一直不坏,喂,萧子辰,你弟弟有时真的挺有意思的,和你完全不同。”

“我太木纳了。”萧子辰严峻得像本翻开的法律书。

迟灵瞳忍住笑,“你也知道?”

“孔雀说过不止一次,可是她说这是我的优点,也是她爱上我的原因。”

“萧大教授,我能问问你的情史吗?我先说我的,我在高三时谈过一次恋爱,毕业就失恋。你要是不为难,就顺便说一下吧!”迟灵瞳忽然很好奇,这个男人,真的知道什么叫恋爱吗?

萧子辰沉默了一会,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时,他开口说道:“我在大学时喜欢过一个女生,从朋友到好朋友,花了四年的时间。”

“然后呢?”这情节怎么像杯白开水,一点味都没有。

“然后她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去年结婚了。”萧子辰以一贯的不动声色给故事画了句号。

“你……一直没向她表白过?”迟灵瞳憋住笑。

“我那时功课比较忙。”

迟灵瞳差点晕倒,真是太强悍的回答。“那你现在很闲了?”别说,这书呆子幸好遇到的是孔雀这样的情场高手,不然依他这样的弱智情商,怕是一辈子都只能玩暗恋。

“嗯!”萧子辰认认真真点点头,在绿灯亮起后几秒钟,才发动了车。

可以颁发荣誉奖章的守法公民,迟灵瞳盯着他头发一丝不乱的后脑勺,腰也不自觉挺直了。

萧子辰先把迟灵瞳送回公寓,关隐达今晚住他家,他说家里有阿姨照应,让迟灵瞳不要担心。 迟灵瞳也就没客气,让他在小区门前停车,然后,挥手告别。

在外奔了一天,迟灵瞳有些犯困,低着头打着呵欠,走到一簇紫薇树下时,冷不防黑暗中一双长臂伸了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心口砰砰直跳。“裴总?”借着远远的灯光,她看到裴迪声绷紧的面容、慑寒的眸光。

裴迪声走近了些,挡住路灯射过来的光束,整个人融入黑暗之中,却能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纳入眼底。

“给我半个小时。”清冷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有点困了。”

“你打呵欠的样子像猫,很慵懒。”

迟灵瞳不自在地笑笑:“那我们改天再聊。”

“不,我等不了改天,甚至再多一刻都不行。我的心里很郁闷,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迟灵瞳怔了一下,“那在哪谈?只半个小时,多一秒都不行。”

裴迪声默不作声地牵着她的手走向停在一边的黑色奔驰,车门落锁,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

“介不介意我抽烟?”

“嗯,没事!”

她看他点上烟,夹在修长指间,却只是搁在真皮的座椅上,空气中浮起烟草味,虽不浓烈,却密密的沾染在每样物事上。

他将窗打开一半,初秋的夜风灌进车内,迟灵瞳的长发飞扬到眼上,她伸手拨开。

“今天晚上……是双方家长见面?”他的话淡淡的,分不出喜怒。

迟灵瞳突然明白过来,她俏皮地弯起嘴角:“这事和你没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裴迪声声音一重,怒气控制不住泄了几分,“我喜欢你,就有知道的权利。”

迟灵瞳皱起眉:“你喜欢我,我是不是应该觉得这是莫大的荣幸,要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明知我的心意,却不给我任何机会。”

迟灵瞳干干地笑了两声,“裴总,你的心意是写在纸上还是写在掌心间、心坎中?中文还是英文?在今晚之前,我们是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学习上的合作伙伴、偶尔搭伴吃饭的饭搭子,其他还有什么关系?如果给我送朵花,写封情书,带我逛个公园,游次车河,我么,会自作多情地遐想一番的。你突然冲上来吼这么几句,我严重怀疑你喝高了。所以我当什么也没听到。”

裴迪声好气又好笑,他早知道这小女生不好对付。“那么我现在认真地告诉你,我很清醒,我讲的话句句是真的。我喜欢你,能给我机会追求你吗?”

迟灵瞳大大的眼睛眨巴几下:“裴总,喜欢谁是你的权利,我不便发表任何评论。可是你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认为你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裴迪声愣住了。

“你手腕上还戴着‘缘定终生’的情侣表,你还送给前女友喜欢的布娃娃,你看着前女友的眼中还留有痛楚和纠结,这个时候,你有什么资格向别人表白呢?除非你对从前真的释然了,那时你才可以开始一份新的感情。不然,你这不是喜欢,不是爱,而是对另一个人的伤害。我的拙见,仅供参考。”

他有些震惊:“她找过你了?”

“她是谁?”迟灵瞳无辜地闭了下眼睛,感到皮肤上突然像有一只毛虫在蠕动,痒得不得了。

裴迪声苦涩地一笑:“你以为在我对你说这一番话时,没有犹豫过,没有斗争过?你以为我还没放下过去吗,对于我来说,开始一份新的感情,不是冲动,而是勇气……你干吗动来动去?”

她像只猴子似的,在座椅上扭来扭去,手还在胳膊上抓来抓去。“被你气到了。”她没好气地说。

他忙拧亮顶灯。“我……什么也没做。”

“你看,都是你气的。”她嘟着嘴,向他伸出胳膊。细长的手臂上,一块块显目的红斑让他轻抽一口冷气。

“我一生气就会这样。”她附加了一句,手从胳膊又挠向了脖子。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裴迪声站在宽大的玻璃墙前,N次的摇头自语。他一夜都没睡好,想着迟灵瞳在他面前抓腮挠颈的样,他感觉浑身也不自在。当然,他鼓起勇气准备的一大通表白也夭折腹中了,她痒得根本不能好好听他讲话,又不肯随他去医院,半小时不到,她就下车回家去了。

他大半夜的给她发短信,问她还痒不痒,她也没回。

“裴总,该出发了。”君牧远拿了两顶安全帽从外面走进来。

“牧远,我问你件事。”裴迪声挑了下眉,“一般人生气严重怎什么样?”

“心疼得纠成一团,脸色发青,严重的会口吐白沫,再严重一点会送医院吧!干吗问这个问题?”君牧远纳闷地看着裴迪声。

裴迪声眉头紧蹙着:“会不会有人满身起红斑呢?”

“我没听说过,突然起红斑是有些人喝酒或吃了什么食物过敏才会有的。”

裴迪声一拍额头,对了,小女生昨晚嘴馋在美食府吃了什么,然后把账硬赖在他头上。又被她摆了一道。

“裴总,你还好吧?”眼前的裴迪声满眼血丝,却一脸愉悦。

“我很好,走吧!今天其他地产公司的工程人员和老总们也去参观听海阁工地吗?”裴迪声接过安全帽,与君牧远一同走向电梯。

“有意竞标的公司今天都会去。青台市政府这次大刀阔斧,国土部门的测量已结束,拆迁工作也在展开。标一开,估计就能上马了。老爷子对这块地有什么看法吗?”

裴迪声看着电梯数字快速地跳跃着,淡淡一笑:“我来大陆开发市场,他答应过我所有的事务由我全权作主,他不过问。”

“那这个项目,我们有几成胜算?听海阁与高尔夫球场隔着一片海湾,上好的海景房,估计楼盘一推出来,就会一抢而空,利益惊人。”

“这块地太过眩目,我不太感兴趣。”电梯门打开,裴迪声阔步走向大门,外面,黑色奔驰已经在等了。

君牧远呆住:“我没听错?”

裴迪声回过头,耸了耸肩:“我确定你听力没任何问题。”

“那我能问为什么吗?”

裴迪声笑,拍了下他的肩:“这块地招摇得很,一定会引起众人疯抬地价,收益的是政府,地产公司却无形中增大了成本,而国家此时在控制房价,你不能一味地想从购房者身上捞回损失,所以我不太看好。而且,恒宇已中了影视城那个项目,势必要投入大量资金。另外,还有另一个项目马上要开工。恒宇的资金也不允许我们接听海阁这个项目。明白了?”

“我们不是可以向荣发贷款吗?”君牧远仍是不太理解,这是多大的一块肥肉,诱人呢!

“贷款难道不要付利息?”裴迪声眉梢潇洒地一扬。

“那……另一个项目又是什么?是不是你前两天出差接的?”

裴迪声神秘地一笑,“保密!你开自己的车,参观完工地,我要去另一个地方。”

“既然咱们不接这个项目,那还参什么观?”君牧远嘀咕了一句。

“没有恒宇的参与,这块地就不会太值钱了。”裴迪声说道。

“奸商!”

裴迪声大笑:“不,这就是做生意的艺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迟灵瞳也在工地上,是随乐静芬一同来的。这次,乐静芬没让陈晨同行。她大概拿错了安全帽,帽沿直遮到眼睛,她一次又一次地往上推着,汗从发根顺腮而下。凉了几天的天气突然又热了起来,云层压得很低,路边的雪松稳如泰山般,枝叶一动都不动,她怀疑一会有可能要下雨。

“这块地怎样?”乐静芬慢了几步,与她并行,悄悄地问。

“风水宝地。”她像个阴阳先生一样眯着眼,点点头。

“你有什么特别的灵感?”

“我想知道住户是哪种类型的。”

乐静芬说道:“当然是有钱人。没钱买得起这儿的房?我估计这儿的楼价是……”她凑到迟灵瞳的耳边说了个数字。

“嗯,我知道了。只要乐董能把这块地竞拍下来,我一定会让这儿的楼盘成为泰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这么自信?”

她嘿嘿一笑:“最近,我认识了一个好老师,和他学了不少。”

不远处,好老师很有涵养地冲她颔首,优雅地向乐静芬伸出手,“乐董,这么热的天,你也亲自来了?”

“裴总不也亲自来了。”乐静芬伸出手与他握了握,看了看后面,“Frank没有一起来?”

跟在后面的君牧远嘴角抽搐了下,迟灵瞳一脸看戏的兴奋。

裴迪声不动声色地说道:“哦,他最近出差。”

“如果恒宇拍得这块地,他要回来大显身手吧?”

“当然,他是我最信任的设计师。这么好的地段,设计他最擅长的西欧风情,可以成为青台海滨一景。”

乐静芬温婉地笑笑:“那裴总要好好努力了。”

“彼此,彼此!”裴迪声神秘莫测地眨了下眼。

又有一个地产公司老总过来和乐静芬招呼,她挥手让迟灵瞳先走。

“我一夜没睡。”迟灵瞳扶了下安全帽,裴迪声突然飞来一语。

“怎么了?”她抿嘴偷偷地笑。

“在深刻反省!”他指了指充满血丝的双眼。

“反省的结果?”

“结果是,我对你不是喜欢,而是爱。”

迟灵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疯了,这家伙公然在光天化日下调戏她。她紧张地四下张望,幸好听到的人只有她。“喂,注意场合,你别乱来。”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到的结论。一会,我就去向乐董声明,如果我经常出现在泰华,不是蓄谋挖角,而是在追女朋友。有些话要先说在前,免得她误会,对你工作不利。”他笑着,笑容里看不出这句话是调侃还是郑重。

“你敢?”安全帽又掉下来了,她猛地一推。

“我的胆子一向不小。”他耸耸肩,回过身,就向乐静芬招手示意。

“裴迪声……”她咬牙切齿。

“不错,不是裴总,而是裴迪声,证明我们的关系已有所好转。灵瞳,这样好吗,一会是我向乐董开城布公地声明我的想法,还是你找个机会对乐董说你有事,然后到小咖啡馆等我?”

“你还真民主!”她气得直瞪眼。

“民主不比欺骗好吗?昨晚吃扑尔敏了?”他斜睨着她,修长的脖颈白皙依旧,看来过敏不是太严重。

她只笑不答。

他也不计较,“还有半小时参观可以结束,我先去咖啡馆等你。如果你不来,后果自负……”

“你敢威胁我!”

他露出一脸温柔,“这不是威胁,而是宣告。”说完,他转过身,越过众人,朝黑色奔驰走去。

迟灵瞳拭去脑门上的汗,觉得这位吃错药的钻石王老五还真不像是开玩笑。

包包振动了下,手机有短信进来。“对你,不是一见钟情。什么时候动的心,我也不清楚。当我发现时,我已经无力自拔。灵瞳,不必急着回应我,但请给我一个机会。”

好吧,先是语言表达,再来短信攻势,这个钻石王老五要玩三级跳?迟灵瞳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揣进包中。参观结束,坐车回公司,经过新华书店前,她让司机停下车,“乐董,我要下去买点资料。”

“去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记得开上发票。”乐静芬叮嘱道。

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推门下车,在乐静芬的车转过弯之后,她抬手打车。唉,真的搞得像地下工作者一般。

放松、自然,她对自己说。上午的咖啡馆,刚开门,店面清扫得一尘不染。整个厅堂中,只有一个客人,悠闲地叠起腿,粗麻布的桌面上放着一束沾着水珠的白玫瑰。还好,是白玫瑰,不是红玫瑰,不太那么吓人。

迟灵瞳向拿着单走过来的店员摆摆手,坐在裴迪声对面的沙发上。两人之间没有一台笔记本,感觉有几分怪异。

“我来了!”她瞪着他。

他一笑,把花递给她,她接过,随意扔到一边:“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招?”

“我们在这喝一杯咖啡后,然后我开车带你游车河,再去公园野餐,晚上我们去吃西餐。这样子,是不是我的心意,你就看得很清楚了?”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是叼着金匙出生的富家子弟,以为追女朋友就是用钱砸就可以了?我说的游车河,可不是开着黑色奔驰招摇过街,我是要你骑着那种嗡嗡作响的摩托车,去郊外,去乡村。我是中国人不吃西餐,如果你有诚意,亲自做饭,会吗?”她挑衅地看着他,这下该知难而退了!

裴迪声眉头都没皱一下,“没问题,等会我们就去郊外,骑摩托车去。想当年,我也曾参加过亚洲地区的摩托车大赛,你不必太担心我的车技。”

迟灵瞳气得差点咬下舌头,其实她这种晕车型的人哪里能坐摩托车呢,怕是不到一里,就要把黄胆给吐出来了。

“做饭的技艺一般,但是你能吃的,我恰巧都会做。是去你公寓还是去我公寓?”

此刻,迟灵瞳知道自己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是她真的装不出无动于衷。

“我妈妈不准我找同行做男友,因为太了解,没有神秘感。”无路可走,她连谭珍也搬出来了。

“我会的很多,为了你,我可以改行。”

迟灵瞳目瞪口呆,这人今天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了。窗外,天色突然一暗,有几滴雨丝飘落在玻璃窗上。她一喜:“下雨了,咱们改日再聊!”

“下雨好啊,那我们可以改做点别的。”

她抬起眼,这话听着怎么有歧义啊……

裴迪声倒是冷静得很,轻描淡写地扬了扬嘴角,笑,“你别想歪,我说得可是有意义的事,会让你欣喜若狂的。”

面海的房间,半球型,连着露台,宽大的沙发,几件必须的家具,都是市面上少见的奢侈品牌,将空间完美地分割,光泽高雅隐含着丝丝高贵。

“迟小姐,我们这里有红茶、奶茶、咖啡,你想来点什么?”秘书处的小姐姿态优雅地欠下身,热情的程度不亚于咖啡店里受过专门培训的侍应生,虽然她看向迟灵瞳的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愕然。

迟灵瞳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深入敌方的心脏部位,恒宇的写字楼外型看上去也是方方正正的建筑物,没什么特别,里面布局却是别有新意。陈晨曾经给迟灵瞳看过恒宇集团香港总部的大楼图片,那是她第一次听说Frank的名字。大楼的设计有种凌驾于一切的尊贵、霸气,可以让你感觉到设计者心底的梦想与壮志。说实话,泰华在房地产业也是名声响当当,但比起恒宇,气场真的弱了不是一里两里。

“迟小姐?”漂亮的秘书柳眉一挑,腰直起了一些。

迟灵瞳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有冰淇淋吗?”她了解这种在知名企业工作的小女生,没有缘由的就会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傲然。

秘书怔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没有,就来杯凉开水!”她很体贴地递了杯子过去。

甜美的笑意僵在皎洁的面容上,秘书腰肢一扭,往茶水间走去。

迟灵瞳撇下嘴,她随陈晨去见客户,从来没享受过贵宾的待遇,有时还得堆起笑脸看人家脸色小心翼翼地斟酌语句。原来贵宾待遇是这么的惬意,有专人陪着坐电梯,然后被领到超豪华的办公室,想坐哪个位置就坐哪个位置,还可以随意点饮料。如果她现在就点头答应裴迪声的追求,是不是有朝一日,她在这大楼里,也可以像乐静芬在泰华一样,横行霸道地做女王?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调皮!”额头上突然被人弹了一指,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芋奶茶搁在前面。“下雨天,喝点热饮祛秋意。”

“耳朵根子这么软?”她露出一脸纯善的笑意,“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向你哭诉了?”

裴迪声放下手中的一沓图片,低头摆弄着桌上的投影仪:“我是个让员工不会受半点委屈的上司。”

“如果她不是美女,你也会这样说?”

裴迪声抬起眼看了看她:“如果你不是美女,凉开水也没得喝!满意我的回答吗?”

“差强人意。”她点点头,不再为难钻石王老五,面对墙上的大幕。正襟端坐,静待他的“欣喜若狂”。

裴迪声把门掩上,所有的灯熄去。漆黑的室内,只有两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光束射向大幕,她询问地侧了下身。

“灵瞳,”他换了把椅子,挨着她坐,手在黑暗中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慢慢移向他的手腕,停留在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上。“这块表,我戴了近六年,每天一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拿起它看时间,冲完澡出来,先戴上它,然后再开始穿衣服。这已成了一个习惯,而不是代表什么特别的纪念。”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

“年少的我,因为家境优裕,地位特殊,我张扬而又叛逆,一掷千金,做过许多出格的事,如果你遇到那时候的我,依你的性格,一定会非常不屑。”他自嘲地一笑,“我不逃避我的从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欣慰我是在这个年纪遇到了你。我以前总埋怨老天对我的不公,现在我才知从前的种种挫折、磨难、所谓的不幸,都是为了今日遇到你时,让我明白什么才是对的人。”

“你……没受什么刺激吧?”一般情况下,裴迪声还是蛮酷的,很少这么煽情地讲话,她听得大脑成了一团浆糊。“唔……痛……”手背上被人掐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我什么都讲清楚了,你呢,那天开草绿色吉普车的男人,还有那个耳朵有耳钉的,你到现在都没向我坦白交待?”

“凭什么交待,你是我的谁?”她吼得理直气壮。

裴迪声准确地对准她的头又是一敲。“好了,开始吧!”

她在黑暗中吐了吐舌,偷偷摸了下脸,滚烫、滚烫。

大幕上出现的第一张照片是一面滔滔的江水,江岸边杨柳依依。第二张是一块用围墙圈起来的工地,施工人员没有进场,只见身上穿着写有某某园艺的几人合抬着一棵大树往一座大坑走去,坑附近,草坪初显绿色,盆栽里的花开得正艳。

迟灵瞳拧了下眉,觉得这图片怎么看上去那样熟悉呢?

再下面一张,是电脑合成的图片,仍是原先那块工地上屹立着的一幢幢六层楼房,绿树遮荫,湖泊、假山、花簇、石径。然后是别墅的近景、室内的布置……再往下切换到一个拱形的大门,门上面,“憩园”两个大字令人目眩。最后一张又换成了实景照片,一条新建的高速公路笔直地伸向前方,两边的银杏树在风中摇曳起舞。

室内重归黑暗。

“什么时间的事?”工科生虽然不浪漫,可是却想象力丰富。如果说有一天讲时光可以倒流或穿越到未来,迟灵瞳会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她认为一切皆有可能。可是,此刻,她却被这几张图片震慑得呆住了。

照片是滨江江畔的实景,图片是憩园的效果图。这没有任何可能的?那条路,路上的树,拆迁结束后完整的工地,盆栽,围墙,完成这几件事,至少得半年时间,而“憩园”设计完成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裴迪声站起身,把灯开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她点头:“在从滨江到青台的公共汽车上。”

“年初时,我在北京结识了滨江负责城建的市长助理康剑,他邀请我到滨江开发江景房。滨江只属于二线城市,我无意在那边成立分公司,但碍于他的盛情,我同意去开发一个小区。到了滨江之后,我一向就看中了江边这块地,没多少拆迁户,离跨江大桥不远,还可以眺望到江渡。去了几次,工地很快清理出来,我让人先砌了围墙,建了一条路,为了以后运输物资方便,关于房型,当时我正着力于欧陆花园的项目,没办法分神,就让工人先做后期的绿化工作。后来,我们认识了,在桂林路上你对着一座荒园说起憩园的构思,我心中一触……上周,憩园已正式开工。所有的楼盘不对外出售,由物管会挑选住户……”

“如果我没有提出那个构思,这块地你会准备怎么样?”她的大脑开始不受支配,已进入真空状态。这是缘分?还是缘分?

裴迪声纵容地一笑:“没有如果,这是天意,是灵犀,是默契,是我们的结晶。我还有件事要向你坦白,我在恒宇是有点股份的,憩园不对外出售,那么所有的资金都得垫付,现在说起来这已属于我的个人行为,不是恒宇的项目。我把我的股份转给了大哥,才换来了这笔承建资金。也可以这样讲,除了憩园,我现在已一无所有,只是恒宇的一个高级打工者。”

迟灵瞳闭了闭眼,凶巴巴地问:“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对你负责?”

“以身相许当然不错,养一辈子也可以。哦哦,别急,别急,”他摆手堵住她的反驳。“以后呢,不要为一块表、一个娃娃而斤斤计较,我已为你倾其所有,这份礼物可是独一无二的。”

“然后我也就被逼上船?”她歪着头看向他,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当然,像我这么懂你的,哪里去找?”

“找得到呢?”

“我和他决斗,不过,没人能赢的。”

“裴总,你在做某项投资时,有找精算师咨询过吗,值不值得?”她一脸善意地提醒,手却在桌下悄悄握成了拳。

“我本人就有精算师资格。饿了吗?”

“我请你吃饭吧!你现在是穷人了。”

“也是!”他点点头,收起图片。

她一把抢过图片,无比珍惜地放进包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与他并肩走向电梯口,君致远抱着安全帽刚好从电梯出来,一见两人,愣得两眼发直。

“我到外面视察工地,有事打我电话。”裴迪声宽慰地拍了下他的肩。

不等他回应,电梯门已缓缓合拢。

“总裁早退,会扣薪水吗?”她俏皮地问。

“心气不好,会影响办事效率,我不是早退,而是调节情绪,为了更好地工作。你呢?要不要和同事知会一声?”电梯打开,接待小姐送上一把伞。

“我说出来买资料。”

他把伞打开,她走到他身边。伞面有些小,他便拢着她的肩,微微靠近些走。极寻常的动作,两人却不约而同震了下。他不禁加了力度,半个身子淋在雨中,秋雨清寒,他却觉得温暖。

从门口走向停车场,不长的距离,两人却走了很久。

“何必要资料呢,也许我可以给你些建议。”他替她打开车门,然后再从另一边上去。

“我这人从不把工作与感情混作一谈。你剽窃我的憩园构思,我大人大量不追究。听海阁,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宠溺地替她拭了拭淋湿的额发,“我想吃淮扬菜,你有意见吗?”

“不,我想到港式茶餐厅吃点心。”她骄横地抬抬下巴。

“原来你也挺体贴的。”他亲昵地捏了下她的鼻子。

“别自作多情,是我爱吃,可不是为你点的。”小脸别扭地侧向一边,一丝红晕悄悄染上脸腮。

吃完点心出来,淅淅沥沥的秋雨仍在下,街上人出奇的多,哪都堵。他开车送她回公寓,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到了公寓楼下。

“那个给我。”推门下车,她突然又折了回来,指指放在后座上的那束白玫瑰。

裴迪声心中一动,没有伸手拿花,而是抓住了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

她像被烫着似的伸回了手,两只耳朵红通通的。

裴迪声扬了扬嘴角,笑:“年纪老大不小了,不要再玩不接电话、不回短信的游戏,上去吧!到家我给你打电话。”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也租房子住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低沉的嗓音问:“想不想去参观?”

“谁理你。”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很宝贝地抱着花冲下了车,上楼梯前,蓦地回过头。他对她挤挤眼,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她转过身,抬脚上楼,感觉整个人都像软了。在最后一个拐弯处,她习惯地拉开拉链,找钥匙开门。钥匙没拿出来,掏出了手机。

真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么,她轻笑,打开手机,一愣,是乐静芬。她清了清嗓子,“乐董,晚上好!”她恭敬地问候。

电波的另一端静静的,要不是隐约听出有人呼吸,她真以为是个恶作剧。“迟设计师吗?”清亮、脆嫩的嗓音,听着耳熟。

“我是,你是?”

“对不起,有点冒昧。乐董去洗手间了,我借她电话用用。我是荣发银行的宋颖,我们在度假村见过一面,不知迟小姐可记得?”

“我有印象。”迟灵瞳梦游似的应着。

“刚刚我见过你和迪声在茶餐厅喝茶。电话里不太讲得清楚,我们可以见面谈吗?”说完,她报了一个地址。

迟灵瞳笑道:“好啊,我这就去见你和乐董。”

宋颖把地点约在Second Cup,与港式茶餐厅隔街相望。越过迷离的灯光,在热带雨林的心灵音乐中,迟灵瞳看到宋颖临窗而坐,指间优雅地夹着支烟,烟味带着一丝丝薄荷味。

乐静芬不在。

宋颖看到迟灵瞳,淡淡地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按铃让侍应生过来。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迟灵瞳接过侍应生送上的柠檬水,礼貌地一笑。

“你放心,乐董没有看到你和迪声在一起,我已让她先回去了。”宋颖摁灭了烟头,长长的睫毛缓缓抬起。

迟灵瞳尽量做出一幅和蔼可亲的样子,笑意温和,静待宋大美女的下文。

宋颖没有绕圈子,直接问道:“你想跳槽?”

迟灵瞳笑得更亲切了,“宋女士,这是我的私事。”宋颖并没有会意,继续问道:“我有和乐董聊过,其实泰华的设计师的年薪并不比恒宇低,而你,好像比别人还特别些。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我爸妈和老师倒没这样说过,他们总是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迟灵瞳收起笑意,乌黑的星眸一冷,语气多了几份凛冽。不懂这位宋美女谁给的权利,在她面前扮演什么人生导师。

宋颖轻蔑地凝视着她,“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那在于什么呢?”迟灵瞳目光如炬,毫不避让。

宋颖嘴角优雅地弯起,“乐董说迟小姐是聪明女子,一定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乐董没有夸张,我确实不笨,可是我并不擅长心理猜测。比如宋女士在这个清冷的雨夜,一通电话把我叫来,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宋女士是站在哪个立场这样做的。说实话,我来,并不是因为宋女士,而是因为乐董。关于我的人生方向、世界观,我爸妈年纪都不太大,还能给我指点一二,这些就不劳驾宋女士了。女人操心得多,会老得快。要是因为我,让宋女士脸上多点细纹,那罪过就大了。”

宋颖端起咖啡杯,没碰到嘴,又放下了,然后十指交织,丽容微微紧绷,“如果是乐董给你打这通电话,只怕此时你就要收拾收拾走人了。”

迟灵瞳笑,“那有什么关系,裴迪声会亲自上来为我提包袱。”

“你就这么自信?”宋颖冷笑,“可能迟小姐还不知道,我先生是迪声的大哥裴迪文。”

迟灵瞳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这样一说,我有点理解了。长嫂如母,你关心裴迪声是应该的。那么你是怕他带坏我,还是怕我带坏他?如果是前者,现在坐在对面聆听你教诲的应该是他。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宋颖有半天没有讲话,涵养还是不错,表情和声音没多少异常。“你知道裴家在香港是什么地位?”她又开始发问道。

迟灵瞳笑,感觉宋大美女可能是被宠坏了,讲什么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恒宇在裴天磊手上发家,到现在已富足三代,在香港和李家是并列齐名,只不过裴家比较低调。迪声身价虽没我先生高,但也绝对是非名媛淑女不娶的。你懂吗?”

迟灵瞳纯蠢地眨眨眼:“我不懂。”

宋颖轻咬了下艳唇:“像你这样的,裴家的后门都不够资格进。”

迟灵瞳心中暗暗嗟叹:够刻薄。

“那什么样的可以从前门进呢?像宋女士这样的,哦,不对,宋女士的先生身价比裴迪声高,按比例推,那么老婆就要比宋女士容貌上丑一些、身材上差一些、出身低一些、钱少一些,反正就是处处不能超过宋女士!”

迟灵瞳一记成功的反垒打,让宋颖皎白的面容涨得通红。

“只是这些都是裴家的家事,干吗要说给我听?”

“你对迪声就没非分之想?”宋颖的表情已近狰狞。

“有呀!”迟灵瞳坦然地眨了下眼,“我也是正常女子,当然会做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梦。裴总才貌双全,风度翩翩,属于老幼通杀的类型。”

“那你趁早打住,告诉你,没门。”

“为什么?因为我比你年轻、比你聪明、比你漂亮?”迟灵瞳虚心地问。

宋颖的脸扭曲到变形了,端起杯子狠狠地放在桌上:“你够资格和我比吗?”

“我也觉得我们不是一类人。”迟灵瞳点头。

“人贵在自知之明。”宋颖冷哼道。

“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们在同一时间遇到裴迪声,我嫁进裴家的机会比你高。”

宋颖盯着她看了许久,满脸讥讽,像听了一个超级冷的笑话。

“纵观各国王室,除了储君娶妻,稍微讲究下门当户对的,对于其他的王子都没别的要求。你看,就连法国总统都娶脱衣女模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了。裴家长孙娶了你这样的名门淑女,脸上已贴了金,到裴迪声这儿再贴金,不嫌累赘吗?宋女士,知道二十一世纪什么最有价值?不是钻石,也不是黄金,更不是欧元还是美元,而是人才。经济有周期,货币会贬值,唯独人才是无价的。真是巧合,我学的是建筑设计,拿过N次奖,也算沾点人才的边。裴天磊那样精明的生意人,你说他会为了票面有限的几张纸券而放弃一块潜力无限的美玉?”迟灵瞳抬手摸了下脸庞,汗颜,今天这脸皮厚得怕是能开坦克了。

“你真是恬不知耻。像你这样的,恒宇一抓一大把。”

迟灵瞳笑得从容不迫:“你是外行人,不懂可以理解。”

“如果你真是人才,那么迪声和你一起并不是出于爱,而是替公司着想,你不要会错了意。”

迟灵瞳觉得今晚自己真的是风度优雅,很给足宋美女面子,可惜人家不领情,她没兴趣再奉陪下去了。她端起柠檬水润了润嗓子,“宋女士,我是比你年轻,但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幼稚,关于人生,我也可以给你一些建议。你是裴迪声的大嫂,关心他无可厚非。可是你还是他的前女友,再这样指手划脚就不太合适了。你为什么恋弟嫁兄,这个过程我不想知道。但看你目前好像过得挺滋润,奔向了幸福的彼岸,那么你也祝福祝福裴迪声,好不好?你现在对他的情感生活指指点点,看在旁观者眼里,似乎旧情难忘。莫非你后悔嫁错了人?或者你想鱼和熊掌兼得?”

“你确实很聪明,知道的还不少呢!”宋颖的脸刷地从红到白,又从白到青。“那么,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不管我嫁给谁,我以前爱的是迪声,以后、永远都会爱着他。”

“嗯,那是你的执着,可惜有情人难成眷属!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你深爱的男人,终是要娶别的女人,这真令人唏嘘。宋女士,你慢坐,我是打工者,就不替你买单了。”迟灵瞳微微一笑,拿起包,扬长而去,心中有点替那位叫裴迪文的先生感到委屈了,但真佩服宋美女发出这番豪言的勇气。

当然,爱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口口声声把爱在嘴边,实际上并不珍惜的人。

原来,裴迪声当时并不是在开玩笑。人生,真是一盆狗血。

雨,下得没完没了,经过的出租车都是满载。迟灵瞳伸手接了几滴雨,沿着街道慢慢地走,想在下个路口看能不能拦到车。

手机在响。在她和宋颖交谈的过程中,它已响过多次。她掏出来一看,来电都是同一个号,她毫不心软地把电话按掉。前面是个空无一人的站台,长椅孤寂地立在夜色中。她走得有点累,跑过去坐下,依稀觉得雨夜中的一切都很虚拟。

握在手中的手机不依不饶地疯狂响着,路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咬唇,按下通话键。

“我说过这种游戏很幼稚。”裴迪声音量高得震耳。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她定定地看着雨,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在干吗呢?”裴迪声放柔了声音,“我已经到家了,在书房中。”

迟灵瞳低下眼帘,“我在背诗。”

“什么诗?”

“无题!”

“背上了吗?”

“嗯!”

“我想听听!”

迟灵瞳笑了笑,“好啊!”她抬起头,吁了口气。

“我探出阳台,目送/你走过繁花密枝的小路/等等!你要去很远吗/我匆匆跑下,在你面前停住/你怕吗/我默默转动你胸前的纽扣/是的,我怕/但我不告诉你为什么。”

她停了下来,又深嗅一口湿湿的雨气,“后面的还没背上。”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司机询问地看向她。

她点点头,冒雨跑向汽车。

刚坐好,听到裴迪声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灵瞳,你有一点喜欢上我了吗?”

她悄悄叹气,是的,喜欢!很喜欢!但这种感觉令她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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