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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要在家中过元宵的,可岳金銮心系秦恕,不想让他一个人过节,要提前回宫。
她提着大包小包坐上马车,一家人又是亲又是抱,只有卫兰颇黯然伤神站在门前。
岳金銮放下车帘不想搭理他,然而卫兰颇见自己的悲伤剪影没有吸引到她,主动出击,来到了窗下,轻轻扣了扣,“表妹……”
岳金銮快对他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声音产生免疫了,面无表情撩开车帘,“干什么?”
卫兰颇泪光闪烁,“我舍不得表妹。”
岳金銮小声问:“那你是想一直和我在一起了?”
卫兰颇以为她开窍了,惊喜点头。
岳金銮苦恼:“可我如今是皇上义女,一定要进宫陪侍贵妃娘娘的,这可怎么办?”
卫兰颇欣慰道:“我可以一直在宫外等着表妹,便是海枯石烂,我心永不变!”
岳金銮挥挥手,“哎呀,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不搞那套虚的,我如今有一计,表哥可愿意听?”
卫兰颇神色轻动,目光如炬痴看着她明媚小脸,嘴角压下一抹弧度,“表妹,愿闻其详。”
“你知道,刀子匠吗?”岳金銮唇畔的小梨涡往下轻轻陷去。
卫兰颇僵硬转身,揉着额角虚弱道:“我这头怎么疼起来了,一定是受了风寒,怕传给表妹,就不多话了,表妹再会。”
他跑进门里,双腿快得只能看见残影,岳金銮“切”了声,“不过如此。”
“走了,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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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带了不少东西给岳金銮用,宫人在她闺阁里收拾,岳金銮想去正殿请安,得知贵妃去了承明殿,便抱着十三个油纸扎好的糖画糖人去常宁殿。
秦恕一定想不到她今日会回来,见了她必定欣喜。
光是想着,岳金銮头上的小揪揪都开心地弹起来了。
这十三个糖人都是给秦恕的。
他十三岁了,岳金銮原想着一年一个补给他,便补了十三个。
她祖父母的手艺那么好,秦恕尝了一定喜欢。
今日常宁殿的大门还是紧闭着。
岳金銮在门口转了转,想着给他一个惊喜,便没有吱声,悄悄推门走了进去。
庭院冷落,前几日的积雪化了,好像无人打理,地面湿漉漉脏兮兮,沉着一个个灰扑扑的小水洼。
殿里面也没声。
岳金銮试着推了推,见没合拢,便小心翼翼踏了进去。
这会都要用午膳了,秦恕居然还没醒,殿里昏沉阴暗,只有门缝带进的一道光寡淡印在墙面上,炭盆已经不烧了,冷得厉害。
岳金銮才待了一会,都觉得骨头缝被冻的咯吱叫。
床上隆起的包证明秦恕就在里面,岳金銮把糖人放在桌上,蹑手蹑脚走到床前张望。
秦恕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仅露出浓密漆黑的发丝与一截白皙额头,长眉憔悴拢起,聚着一场酝雨酿霜的痛苦。
他看上去很不好受。
岳金銮趴在床边,轻声问:“秦恕,你做噩梦了吗?”
秦恕长睫垂覆,苍白的脸静默埋着,全无回应。
岳金銮将小手伸进被子,摸到他的手,捂了捂,好冷——
不会生病了吧。
“秦恕,醒醒,不要睡了。”岳金銮轻轻摇他,见秦恕还是没有反应,怕他病糊涂了把自己闷死,索性爬到床上扯他被子,想把他挖出来。
谁知里面的人忽然有了动作,她连尖叫都来不及,就被搂入被子里,小脸撞在秦恕胸膛上。
被子没过两个人的头顶,光线昏暗,空间逼仄,岳金銮一时分不清挨着她的究竟是秦恕还是柔软的被子。
“冷。”秦恕闭着眼,沙哑道:“抱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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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刀子匠是内侍进宫前帮他们处理(……)的人!所以卫兰颇听见直接走人了,因为他不想当太监。
岳金銮:(脸红)可、可恶,居然占我便宜!
秦恕: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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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岳金銮呆。
她额头抵着秦恕的下颌, 他呼出的热气沿着她发丝滑到耳尖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岳金銮后颈爬了上来。
身子僵成木板,半天不敢动弹。
秦恕怕真是病、病糊涂了……
岳金銮身上的绸缎料子爽滑冰凉, 秦恕抱着她犹嫌冷,伸手掐着她腰把她往上提了提, 面对着面, 惺忪道:“你什么地方最暖和?”
岳金銮:“……脸?”
她的脸是真热——主要是臊的。
若秦恕睁眼,可以看见她羞红的脸像泡在玫瑰酒糟里的汤圆, 白中浮红,又烫又慌。
秦恕于是凑了过去,听话极了。
他把她抱紧,脸陷在她肩窝里, 两个人黏连着, 头发丝儿都缠在一起。
岳金銮好慌——
她乖巧的被秦恕抱了一会后,犹犹豫豫问:“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秦恕:“可是冷。”
岳金銮的心化成一滩水, 主动搂住他脖子, 大方道:“好好好,抱吧抱吧。”
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主要是孩子真的可怜,岳金銮于心不忍。
过了一会, 岳金銮发现他又睡着了, 起身叫姮娘去找太医。
她小心翼翼把他缚在她腰上的手取下来放进被子,解下毛领围在他脖子里,踮脚下了床,又从桌上取下一枚糖人用油纸垫着放在他枕边。
她小时候极嗜甜,晚上要吃糖, 家里人不给便睡不着,都是在枕头边放上几颗, 闻着糖味儿入睡的。
这样,梦里也是甜甜的了。
秦恕失去了她,眉头不安隆起,叫了声,“苏怀柔。”
岳金銮的脸一下就黑了。
她叉腰指着床上的秦恕痛骂:“你这个三心二意的臭王八,抱着我居然还在想别的女人,气死我了!”
秦家生的这一个个都是什么渣男坏种!
她居然一次性踩雷两个。
这个苏怀柔又是谁家小闺女,比她好看吗,让他梦里都在念!
骂了还不解气,岳金銮骑到秦恕身上,掐住他的脸颊,凶巴巴嘀咕,“我今天就要让你这个负心汉见识见识我的厉害,看招——”
岳金銮刚掐下去,秦恕忽然道:“娘。”
他念得很痛苦,这个字在齿间几乎被咬碎。
岳金銮一怔,想起来,苏怀柔似乎是苏才人的闺名。
她上一世在岳贵妃口中听过,岳贵妃叫她阿柔,每回都带着叹息。
她误会了。
可掐都掐了——怎么办?
秦恕眼睫轻动,疼得转醒,昏沉看见岳金銮一脸内疚趴在他身上,双手捧起他的脸,用力揉了揉。
秦恕复又闭上眼睛,无力道:“……你在干什么?”
岳金銮心虚,“我不是看你嫌冷,怕你脸上冻出霜渣子会影响你的美貌,所以帮你搓搓热。”
秦恕:……?
他一手握住她腰,一手托着她头,将她按在怀里,勾唇道:“不要闹了,小时候你就爱捉弄我。”
秦恕说着,突然嗅到她气息间软甜如蜜的奶花香,一顿,握着她腰的手慢慢拢成拳头,气息沉迟,“……你今年几岁了?”
殿里昏暗阴沉,连唯一的光都是她带来的,根本不足以看清她的样貌。
岳金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耳垂道:“过了年,我便九岁了,你不记得了吗?”
秦恕把她推开,扶额坐起来,“刚才唐突了。”
岳金銮:?
秦恕起身,岳金銮攥住他衣袖,他回头蹙眉看她,淡淡问:“怎么了?”
岳金銮咬牙,“抱都抱了,就一句唐突了?”
她看不清秦恕浸在暗处的神情是冷漠还是不安,他久久不出声,岳金銮心里生出股不可名状的失望。
她漠然松手,他的手却忽然有力反扣回来,连带她腕上的银铃一道握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