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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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意思?
杨烁如遭雷劈,猛然反应过来,东家查到是他向学校举报岑柏言的了?!
最初是东家吩咐他带岑柏言来惊雷酒吧,然后岑柏言在这里认识了宣兆;宣兆是个拄拐的瘸子,他两次隔着屏风见东家,东家身边都靠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他们同样身形消瘦,说话时声音也有几分相似.
杨烁心里咯噔一下,瞪着屏风,狠狠地说:宣兆,你就是宣兆!
东家立起一只手,笑着说:你可以回去了,路上注意安全。
杨烁纵使不甘愤怒,却又不敢发作,他离开后,龚叔上前说:少爷,你就不怕他把这件事说出去?
他不敢,宣兆笑笑,至少现在还不敢。
杨烁这种人,骨子里同时有着偏激和懦弱两种极端个性。宣兆手里还有他的把柄,只要不把他逼得太紧,他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更何况,宣兆在决定出手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岑柏言知晓的准备。
叔,宣兆按了按额角,我是不是挺幼稚的。
怎么说?龚叔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杨烁也没多大,还是个小孩,宣兆轻笑了笑,我为了给他出气,竟然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小孩。
龚叔当然知道宣兆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少爷,你不如.
不如把真相告诉岑柏言吧,你这么下去,折磨的到底是他还是你自己?
十一点了,宣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垂眸说,他来接我了,我该回家了。
龚叔一怔,整整十七年,他已经整整十七年没有听见宣兆说回家这个词了。
惊雷酒吧的后巷,岑柏言跨坐在自行车上,单脚撑地,等宣兆下班。
后门开了,他双眼一亮:怎么才出来
话没说完,里头冒出一个黄了吧唧的脑袋,不是宣兆,是个出来扔垃圾的服务生。
黄毛眨眨眼:你和我说话啊?
岑柏言尴尬地刮了刮鼻梁:不好意思啊哥们儿,认错人了。
没事儿,这里暗,你到前边亮堂点儿的地方去等吧。
黄毛手里拎着两大袋厨余垃圾,走到岑柏言身前,扔进了巨大的绿色垃圾桶里。
岑柏言闲着无聊,一抬下巴:你这儿不搞垃圾分类啊?
黄毛扭过头:我们交钱了,有人帮我们分。
两个人这才看清了彼此的样貌,均是一愣。
岑柏言缓缓皱起眉头:怎么是你?
这个黄毛他印象很深刻,当天宣兆来看他的球赛,他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宣兆让岑柏言别再管他。当晚岑柏言他们在酒吧开庆功宴,宣兆发着烧又喝了酒,在厕所里碰见了这个黄毛,黄毛当时还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醉鬼宣兆把黄毛认成了岑柏言,脸颊通红地问是柏言吗,把岑柏言气了个半死。
这黄毛怎么是这里的服务生?看着还很任劳任怨忠厚老实的样子?
.操!黄毛低骂一声,我不知道啊,你别问我,我就是个打工的。
他撂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进了酒吧。
岑柏言握着车把手的十指微微收紧。
当天夜里,宣兆睡着了之后,岑柏言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地去到了楼道,点燃了一根烟。
明灭的一点火光夹在手指间,映出了岑柏言轮廓分明的下颌,神情晦暗不明。
原本应聘陈威英语家教的人叫杜文成,和宣兆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导师,就在今晚,岑柏言和他通过了电话。
宣兆师兄说他有个社会实践,需要补家教时长,让我把活儿给他。我一开始还挺不情愿,一小时三百块呢,这价钱整个海港都不好找。
那你为什么把活儿给他了。
师兄给我补偿了啊,我找家教就是想攒钱带我女朋友去欧洲游,宣兆师兄直接给我们定了往返机票,酒店也给我们报销,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师兄他.他家境怎么样?
不知道,师兄不怎么和我们来往,挺有距离感的。但我觉着不差吧,有次实验室提报资料,我看到他家庭住址写的花园小区,那可是全海港最贵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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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草的味道太呛了,呛得岑柏言喉咙阵阵发紧。
他倚着墙,抽完一根烟后想要点上第二根,指尖顿了顿,还是没有点燃火机。
算了,他不喜欢我抽烟。
岑柏言抬手抹了把脸,静静倚墙而立,等身上的烟味儿散的差不多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宣兆侧躺着,薄被搭到了肩膀,侧脸白皙秀致,柔软的发梢搭着额头,脸上没有二两肉,耳垂却是肉嘟嘟的。
怎么傻乎乎的。岑柏言低声说。
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岑柏言还是止不住地心动。
宣兆什么也不用做,只要他在那里,岑柏言就会心软,真他妈的一塌糊涂。
你在瞒着我什么呢?
静静凝视宣兆片刻后,岑柏言左心房的位置忽然传来一阵抽痛。
兆兆,你在瞒着我什么?
他俯身亲吻宣兆的耳尖,宣兆哼唧了两声,很自然地搂住岑柏言的脖子:不闹了,困的呀.
岑柏言的眼神一秒钟都不舍得从宣兆脸上挪开。
你瞒着我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只要你是真的。
岑柏言想,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唯独只有你。
兆兆,他亲了亲宣兆的手指,下个月陪我回趟新阳好不好?我想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如果你暂时还不愿意让我参与到你的世界里,那也没有关系,我不着急,你先到我的世界里来。
我可以把我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敞开向你。
嗯.宣兆无知无觉地应了下来,嗯。
第68章 分手吧(双更合一)
高考结束后,宣兆奖励了龚巧一个词典厚的大红包。
小姑娘这段时间可算是累坏了,她对自己要求很高,丝毫不因为艺术分低就懈怠了文化课,回回联考都能排在年级前一百。专业上龚巧也没有放松,下了晚自习回到家都要十点了,还要在书房里练会儿刻功,说是一天不摸摸刻刀就难受。
龚巧不好意思要宣兆的奖励,推辞道:哥,你上回已经送过我电脑了。
上次是上次,宣兆在这方面非常朴实无华,你是不是觉得直接给钱太老土了,嗯.是有一些,但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这个最实在。
龚巧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柏言哥哥知道你这么直男吗?接着她又眨了眨眼,补了一句:差点忘记了,你在柏言哥哥面前是个穷学生,你什么时候让他知道你的事情呀?柏言哥哥那么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有钱还是没钱改变的。
小丫头,宣兆笑了笑,你知道的还挺多。对了,卓非凡呢?
巧巧考完试当天是他和岑柏言去考场接的,这都过去小一周了,还是没见卓非凡人影。龚巧一直盼着高考后去青海旅行,宣兆原本以为卓非凡会陪着巧巧去。
非凡哥的外婆生病了,他回老家探望。龚巧说。
宣兆问:青海呢?不去了?
龚巧表情虽然难掩失落,但仍旧懂事地回答:旅行的机会还有很多,还是陪伴家人更重要。
岑情同样是今年高考,岑柏言这个学期和新阳那边疏远了不少,但说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不可能不记挂,考试结束当天就给岑情挂了电话,问岑情感觉怎么样、发挥如何,和个操心的老父亲似的。
岑情很不耐烦,要岑柏言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她要买最新款的晚礼服参加毕业舞会。
最近家里也不知道怎么了,气氛很奇怪,她的零花钱都大大缩水了。老爸每天皱着眉头,和这个总那个总的电话打个不停;老妈更不用说了,成天神神叨叨的,她有次半夜睡不着,起来看见岑静香在客厅里,用剪刀剪一个小孩模样的布偶娃娃,嘴里说着去死之类的话。
哎呀哥,老妈说了,以后家里的钱都是你的,你就提前分我点儿嘛!我看中的那条仙女裙只要七万多,镶了小钻石的,你给我买嘛,好不好嘛?岑情在电话那头撒娇。
小情,岑柏言非常认真,万叔叔的钱是他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要的。
.谁信啊,岑情不满地嗤了一声,你就是怕我以后和你争呗,你还和我装呢!我都知道,老妈有回找白阿姨来家,开玩笑说要让你和白家小姐订亲,还说以后万家的家产都是你的,你就是万氏的继承人。
岑柏言重重揉按着太阳穴,岑静香在外面爱怎么说怎么说,岑情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随便了。
隔天,岑情发了朋友圈,说是去青海毕业旅行,配文是梦寐以求的地方。
岑柏言还觉着挺奇怪,他怎么从不知道岑情有想去青海的打算,青海海拔高温差又大,他不放心妹妹,想打个电话叮嘱几句,结果又因为钱的事情不欢而散。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岑柏言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一个妹妹,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怎么了?宣兆敲了敲门,闷闷不乐的。
心情不好。岑柏言伸出手,过来,抱会儿。
宣兆拄着拐,慢悠悠地走上前去,岑柏言拉住他的手腕一拽,宣兆跌坐在岑柏言腿上,岑柏言环抱着宣兆,恶劣地向上顶了顶胯。
宣兆哭笑不得,伸手推岑柏言的胸膛:耍流氓你心情就能好了是不是?
是啊,岑柏言言辞凿凿,不然呢?
入了六月就有炎夏的感觉了,漫长的雨季终于过去。
杨烁因为承受不了流言蜚语,办了休学手续,走前约了岑柏言聊聊。
他还是很不甘心,要是岑柏言喜欢女的也就算了,岑柏言既然喜欢男的,为什么不能喜欢他?至少他身体健全,不像宣兆,是个残疾。岑柏言是进了大学后第一个关心他的人,岑柏言会借外套给他遮雨,会叫上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会带他参加集体活动,他认为岑柏言对他是有好感的,如果不是宣兆使了手段横插一脚,说不定他才是和岑柏言在一起的人。
我不会喜欢你,岑柏言直截了当,不管我有没有遇见他,我都不可能喜欢你。
杨烁拖着行李箱离开前,意味深长地回头说:柏言,你真的知道宣兆是什么人吗?
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岑柏言冷声打断: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和他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然而心底深处,有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在说: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也快要期末了,课上不上没什么所谓,岑柏言和陈威下午去图书馆温书,累了上天台抽烟,恰好遇着几个环卫人员在顶楼晒衣服。
学校里的清洁工人都住在校舍里,住宿条件差了点儿,遇着需要晒被褥和大件衣服的时候就拎到图书馆顶层,这儿平时没什么人上来,不会影响校容。
叔,你这洗的够多的啊。岑柏言边点烟边说。
可不么,清洁工叔叔从水桶里捞出一件被单,前些日子成天下雨,发霉了都,好容易放晴了,可不得赶紧晒晒。
是,还是晴天好,岑柏言叼着烟蹲下|身,我帮你
他手腕一顿,在水桶里看见了一件熟悉的白色羽绒服。
叔叔见他不动,俯身把羽绒服拿出来抖落了几下,笑着说:这衣服靓不靓?捡来的!
这样一个艳阳天,岑柏言却觉得手脚冰凉:叔,你哪儿捡的,什么时候捡的。
什么时候记不清了,冬天那会儿吧,就在体育馆边上那垃圾桶,也不知道谁扔的,好几件呢,看着都是新的,连标签都在.
后来他再说什么,岑柏言就没听清了,直到烟屁股烧着了手指,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宣兆说是他捡走了垃圾桶里的衣服,岑柏言一直深信不疑。
因为他坚信宣兆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宣兆怎么舍得真的不要他送的衣服,宣兆一定是冒着雨回来捡的,宣兆还发烧了,对的,一定是这样。
宣兆有事情瞒着他又怎么样,甚至宣兆欺骗了他又怎么样。
他什么也没有,离开万家后他只是个穷学生,他不是什么贵公子了,他也没有钱了,宣兆图他什么呢?就算宣兆对他有欺瞒,那也是因为真的爱他。
岑柏言一刻也没有停,飞快地骑上车回了家,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日记,一页一页地翻了起来。
这里面每个字、每个标点都是宣兆爱他的证明。
岑柏言深深呼了一口气,仰面想他是爱我的,一定是。
那个晚上,岑柏言抱着宣兆,喊他兆兆,不厌其烦地问你喜欢我吗,喜欢吗?
宣兆很有耐心,一遍遍地回答他喜欢,柏言,我喜欢你。
岑柏言埋首在宣兆颈窝,眼框发红,莫名有种想掉泪的冲动。
只有你是真的喜欢我了,他们要我继承家财,要我荣华富贵,只有你是干干净净地喜欢我。
宣兆,你是真的对吗?
六月底,岑柏言所有的书面考试都完成了,还有些模型和数据待提交,他在最后几天紧赶慢赶地做完了这些,终于闲下来了,结果学院今年又搞了个社会实践学分,有三十个小时的学时要求。
岑柏言他们组要去闽南一个极其偏僻的村子里做建筑实地考察,这一去就是十多天,那地儿很落后,网络信号都没有,岑柏言白天翻山越岭地考察地质地貌,晚上得空了,爬到一个小山坡上才能接收到点儿信号,和宣兆说会儿话。
岑情联系不上岑柏言,于是就找到了宣兆,她哭着说宣兆哥哥,你说过我家里有事可以告诉你的,你会帮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