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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秦兰卿举杯,道:“我们同行许久,还未一起喝过酒,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柳潆和封开霁前几日虽然喝过酒,但愁绪却一丝未解,闻言便一同举杯,道:“不醉不归。”
然而“不醉不归”一词却是秦兰卿与韩岁岁商量好的暗语,这个词一说,喝完这杯,负责倒酒的韩岁岁便要往柳潆杯中加点东西。
韩岁岁一直在犹豫这个忙到底要不要帮,听到这个词心下便是一哆嗦。
柳潆酒杯一空,她藏在手心的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尔耳七五二爸以东西还在犹豫要不要与酒一道放进去,便看到了江随舟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下好了,不用犹豫了,韩岁岁原本就做贼心虚地厉害,几乎是看到江随舟眼神的瞬间东西就被放进了酒杯。
然后柳潆便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
韩岁岁不知道江随舟到底有没有看到,她不想江随舟同她算账,之后特意给他多倒了好几次酒。
惹得封开霁郁闷看来,而江随舟却并未多喝。
酒过又三巡,秦兰卿计算好的药效发作时间便到了,柳潆的脸色渐渐变红,眼神也开始迷蒙,秦兰卿见状便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大家都醉了,散了吧,下次再聚。”
封开霁装着心事,并未拒绝,而韩岁岁作为同伙,自然不会拆台,江随舟也并未说话。
于是众人散场,秦兰卿顺利地将柳潆扶住,道:“我送他回去。”
封开霁沉着脸看了两人一眼,便自行离开了。
留下一个做贼心虚的韩岁岁和一个气定神闲的江随舟。
江随舟往椅背上一靠,问韩岁岁:“想灌醉我?”
韩岁岁哪里敢认,但“没有”尚未说出口,便见江随舟扯了扯衣领,露出了漂亮的锁骨,下一刻,他半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落下一片鸦青色的阴影,脸上也不知道如何红润了几分,看上去便是真的醉了一般。
他半倚在椅子上的模样,矜贵又迷醉,带着几分惑人的醉意,手背往额头上一搭,三分的醉意变作了七分,似乎毫无反手之力,任人做什么都可以。
韩岁岁原本便喜欢江随舟,这样哪里能禁得住?她不由自主走过去,本想戳戳江随舟的脸,她今日想了一整天,总觉得江随舟的脸看上去如温润之玉,但戳起来一定很软。
然而走到近前就被江随舟锢住腰摁在了腿上。
韩岁岁骤然离他很近,她闻到他呼吸中带出来的浅浅酒味,混合着身上那道特殊的霜雪气息,让韩岁岁被蛊惑一般凑到了他的唇角。
江随舟似是低低笑了一声,平日里温润的声线带着些沙哑,动人心魄。
就在韩岁岁即将亲上去时,江随舟却用指尖摁住了韩岁岁的额头,低声道:“你的骨头还未接好。”
韩岁岁几乎是脱口而出:“又不影响我亲你。”
回过神便见江随舟在笑。
她颇有些恼羞成怒,要从他身上跳下去,江随舟却又追上来,凑在她耳边,道:“先接好。”
韩岁岁自动补上了后半句——接好便亲,她转过头,正好擦到他的唇角,一触即分,但韩岁岁奇迹般地消了气,学着江随舟的样子低声道:“那今晚就接。”
江随舟似是又低低笑了一声,又或者没有。
总之,韩岁岁的骨头当天晚上就接好了,而第二日江随舟也罕见地穿了一件立领束腰的直缀。
第46章 名字
这天之后, 韩岁岁的日子就变得悠闲起来,什么事情都轮不到她头上,毕竟她是个需要养伤的病人。
骨头倒算是小事, 接上之后只会时不时隐痛,后来她与江随舟一说, 他便更改了药方, 之后再也没觉得疼过。
据江随舟原话,伤筋动骨有灵药医治,一月便可痊愈。
棘手的是经脉之伤。
“淬灵”之所以是个邪法, 就是因为它完全将有灵根之人视作被利用的工具,不需要长久供给灵力, 只需要一次能发挥效用即可,因此淬灵根本不会考虑受术者的身体抑或是经脉——从那些人皮就能够看出来。
性命都不会留下, 怎么会为受术者的经脉考虑呢?
因而恢复起来便格外难。
韩岁岁至少有半年的功夫不能凝聚灵力。
而除此之外, 神魂上的伤势也十分严重。
说起这个, 江随舟总是十分懊悔,睫毛垂下来, 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我当初便不该让你看到燃魂之法。”
没错,燃魂的法诀是他给韩岁岁看到的种种术法杂篇中包含进去的。原本只是想让她了解一下燃魂的特征, 但没想到她将法诀一道学会了, 而且轻易就用了出来。
韩岁岁现在已经不用整天呆在床上,去哪里都需要江随舟抱过去了,她可以自由活动。
说这番话时江随舟正坐在桌前整理给韩岁岁看书的单子,韩岁岁坐在他身侧, 闻言立即承认错误:“是我的错, 我不应该随意燃烧神魂,但当时情况紧急嘛, 我也根本没有别的法子可用。”
幻光境对千山境,还是有领域的千山境,实力太过悬殊了,毫无胜算。
当时的情况,她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能把孩童和秦兰卿换下来其实很值,若是她们也进了那地牢,她完全没有能力救她们出来。
这番心思不知何时体现在了表情与语气中,让江随舟察觉到,问:“若是重来,你待如何?”
韩岁岁道:“我肯定不会燃烧神魂了!”
这些天最大的痛苦便是来源于神魂受损,经常性的困倦还是小事,关键是偶尔头脑中就会传来一阵尖锐的嗡鸣,活似有人在她脑子里对着她用音波功,频次特别高的那种,听到就一阵生理性的呕吐感,而且完全不能思考,只能等那道声音过去。
江随舟试图帮她医治,但是换了好几种法子,效果都不是很好,他还在琢磨换别的法子。
最近也是那道嗡鸣的出现越来越有规律,江随舟才在她没事的时候安排她读书上进。
啊,说到上进,韩岁岁又想吐槽,碍于云澜大陆对成仙的渴望,提升修为才是晋升最正确也最普遍的路子,至于书读得好不好,其实并不重要。
她还特意和卖混沌的大婶了解过,在云澜大陆,书读得再好,最多可以去府衙里作个记事的小吏,这个职位已经算得上读书人的顶点了,而且往往还有附加条件——需要对各种常见法诀的名字与功用了解清楚,不然记都不知道怎么记。
且一般选拔这些小吏时还都会令有灵根者优先,可以说将对修仙的尊崇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这本来令韩岁岁感到十分新奇,然而当江随舟给她布置了一大堆“课业”,还要检验时,那种熟悉的被考试支配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想得太远,江随舟等不到下一句,不得以又问了一句:“不燃烧神魂,然后呢?”
韩岁岁的思绪被拽了回来,她想了想,道:“不救人我心里过不去,所以人还是要救的,问题出在轻敌上。”
他们当时制定计划其实没想过要硬拼,而是打算先找到老巢再做打算,虽然那个再做打算可能也只是集合而已。但对方实力太强,实在是他们没料到的。
江随舟却摇了摇头:“不,这只是一个方面。言瑶,”说出这个名字时他语气一顿,其实他很不愿意叫这个假名,但他也不想逼迫她,无论她将来是否能够离开,而又是否选择离开,他都希望自己不会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的桎梏。
如果可以,江随舟甚至希望韩岁岁在他身边永远都是快乐的,没有一丝阴霾与坎坷的。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所以他必须要让她尽快成长起来。
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遭遇了这么危险的境况,江随舟心痛而疼惜,他有一瞬间希望永远陪在韩岁岁身边,如果有什么危险,他可以看到并帮她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他还可以以身作挡,至少能够为她争取逃脱的时间。
但他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心魔与梦魇,他有自己的宿命,永远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
而韩岁岁也有自己的命途要走。
靠人不如靠己,这是江随舟许多年才明白的道理,而后虽然一度动摇,但最后证明,这个道理还是正确的。
他永远愿意做韩岁岁攀登的阶梯,但他更希望,她自己便可以扶摇而上。
他这样一顿,韩岁岁便察觉到了,其实她对于这个称呼也一直觉得怪怪的。迫于形势忍耐时倒也没什么,但面对她希望携手一生的男朋友,她还是希望他喊的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韩岁岁回忆了一下,原来江随舟已经很久没有喊过她“言瑶”了,所以这次他一喊,她才觉得这样违和。
于是,想起来的韩岁岁借着这个机会告诉江随舟:“其实我有一个小名,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你可以叫我这个名字。”
她躺倒在江随舟怀里,紧紧盯着他的眼神。若是他觉得违和,韩岁岁心道,我要怎么解释才好。
但是江随舟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像是含着一汪清澈的春水,被和煦的春风一吹,便泛起了微微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涤荡了开来。
江随舟心都要化了,对这个名字的含义他再明白不过,韩岁岁愿意把名字告诉他,不亚于将一颗真心活生生地捧在他眼前,告诉他说:“看,我的心里是不是真真切切装着你。”笑得赤诚而开心,全然不在乎自己的命脉在他的手中。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名字的意义,而在此刻,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世上人人都会有自己的名字,那是一个人存活于世最鲜明、也最直接的证明。
他忍不住低头凑近了女孩子的唇,唇齿纠缠间,他道:“岁岁……岁岁……”
亲完时,江随舟眼角染上一抹并不显眼的嫣红,唇色也水润非常,无端蛊惑人心。更让韩岁岁受不了的是他的眼睛,他低头看她,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略显浅淡的瞳色透着无边的温柔,只是那样专注地看着她自己。
韩岁岁捂住了江随舟的眼睛。
江随舟有些诧异,道:“怎么了?”
他的唇微微擦过她的手心,带来一阵温暖与湿润,让韩岁岁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的心跳又狂跳起来。
她缩了缩手心,道:“没什么,我太好看了,怕你晃到眼睛。”
江随舟笑了笑,道:“那你应该把我的心蒙起来。”不然它总能感受到你。
说完追着她的手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韩岁岁被亲得一颤,说不出是因为江随舟的话,还是因为那个吻。
但他这句话却提醒了韩岁岁,她将另一只手放在了江随舟心口——那里跳得和她一样快。
她此时方才后知后觉,这些天她被江随舟的美色所诱,凑上去亲了他无数次,每次都是她主动a上去,半是诱哄半是胁迫地才能如愿。
现在看来,或许江随舟也没有表面上的那样淡定?
韩岁岁向来想到就做,此时也不例外,她松开了捂住江随舟眼睛的手,就歪倒在他怀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他春水般温柔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漂亮的唇线,然后时不时在他的喉结上扫过一眼。
江随舟轻抚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果然凑上来亲了她一口,缠绵而温柔。
韩岁岁:哇哦。
两人磨磨蹭蹭,时间不知不觉就消磨了小半天。
韩岁岁回过神来,问江随舟:“不是轻敌是因为什么?”
江随舟道:“因为整个云澜修士不知凡几,你要时刻记得,修为高者比比皆是,千山境在幻光境看来是高阶,但在澄明境眼中却亦如蝼蚁。你并非轻敌,而是并不清楚云澜大陆原本的模样。”
韩岁岁被说得怔住,然而江随舟接下来又道:“何况你怎么知道,秦兰卿需要你救呢?”
韩岁岁:“这是什么意思?”
江随舟看着韩岁岁,看上去十分认真,他道:“你们四人一道出去,最后却只有你遇险被抓走,生死不知,你与秦兰卿这边的情况你自然知晓,可你却不清楚,柳潆与封开霁是否也遇上了千山境的修者,如果是,他们又是如何逃脱的?”
江随舟叹了一口气,韩岁岁忽然就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同行不过短短时日,她似乎忘记了,柳潆他们三人,其实是一等世家的天才子弟。
她担心秦兰卿被自己连累,焉知她不会有底牌呢?
柳潆和封开霁也是一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