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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掌下触感的当下,像是被烫口的水烫到一般弹开了手掌,僵硬地隔空停在她胸前,不上不下的。
「对不起。」周呈衍脱口而出。
残留的馀温热得他分不清楚发烫的手心跟胸口究竟哪个更甚。
空气瞬间凝结,但还不到结成冰的水准。
周呈衍直视着「胸案现场」,梁颐宁也机械式地低头目睹了一切,都不知道两人看的焦点到底是手呢?还是胸呢?
梁颐宁本意是想冷静冷静自己的心绪,却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微妙地演变这种初级的、不可描述的亲密接触。
才反应过来事情的始末,身上的毛细孔早已上演着一场看不见的骚动,被水润过的喉咙又开始乾涩,热气蒸腾得咽喉搔痒难耐、炙烧得皮肤泛起阵阵红晕。
梁颐宁秉持着「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都是别人」的作风,看不出有扭捏的不自然感。
纵然内心是鸡飞狗窜、人仰马翻、滔滔江水千里復还,面上依旧是平淡如水的大气。
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可颊上的潮红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已然被自己的生理反应给出卖了。
始料未及的柔软让周呈衍的手、脑双双当机,眼神里的情绪从惊诧至目瞪口呆、再到不可思议,只是那手不知怎地就是稳当当地举在空中。
恍若被定身点穴那样。
梁颐宁反覆地眨了眨眼稳定心态,「怎么样?很软吧?」淡定地拿自己开玩笑,避免气氛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窘境。
周呈衍猛然回过神来,握掌为拳后一收,这才放下了悬在两人之间的手。
明明先不小心冒犯的人是他,这会儿低着眉、脸色如同上了腮红那般红润,反倒像是刚刚被调戏了的人似的。
就连眼神都是飘忽的。
「你干嘛啊,搞得跟我欺负你一样……」看他那羞涩的面容,梁颐宁没忍住想趁机恶搞的心。「你摸都摸了,没打算说点什么吗?」
见周呈衍还是难掩羞赧,梁颐宁不禁小声地发牢骚,「好歹我这胸还是原装的。」
用着最平常不过的字眼,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我又没摸过填充物。」周呈衍抬眼覷了覷梁颐宁,一眨眼又转开,难为情地按了按后脖颈。「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再怎么说你也是女生,有你这样问男生的吗?」
梁颐宁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舌尖舔了舔上唇,然后抿起。「哈……哈,我这不是怕你尷尬,所以在缓和气氛嘛。」
「你缓和气氛的方法还真是特别,更尷尬了。」周呈衍毫不买单。
「……呿,不领情就算了。」梁颐宁暗暗翻了白眼,双手抱胸。故作感叹世风日下,「哎呀,这年头连替人着想都会被嫌弃……做人可真难啊。」
随后就像练功人家那般,在陆地上施展起了轻功水上飘,抱着一直没放下的保温瓶一路飘到休息室门口。
在门口还稍停了会,扶着门框回眸说道:「司仪稿在书包,记得等一下帮我拿到台前啊。」说完,手还拍了两下扶着的门框,又是轻飘飘地走了。
周呈衍看着梁颐宁消失的方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手掌心来回搓着膝盖骨,像是想抹掉什么似的。
梁颐宁离开休息室走到舞台的布幕后驻足,两手交叉搭在肩膀上,在胸前形成了一个叉叉,小碎步地跺了几下脚,生无可恋地仰天叹气。
没几秒又想起那被摸的感觉,死死地拧起眉头,摇晃着肩膀,一脸欲哭无泪的低声哀号。
梁颐宁惋惜自己怎么就这么被人摸了去。
全是嚶嚶啊啊、呜呜咽咽的状声词,中间还夹着几声咳,好不生动。
「梁颐宁?」活动组组长从舞台前面看过去就发现右边的布幕时不时的就会晃盪一下,可是场地的玻璃都是密闭式的,怎么会有风吹进来呢?「你在布幕后面干嘛?我一进来就看到布幕晃来晃去的。」
「啊,喔,老师早啊,哈哈哈。」梁颐宁根本没设想到组长会这么出现跟自己说话,哭天喊地的模样顷刻转换成优雅间适的应对。
「明天就是交流了,今天最后一次正式彩排康辅社跟韩研社表演的同学也会来走个过场,我有点紧张想说早一点来先熟悉熟悉环境。」
组长点点头,「嗯,也好。你手可以动了?」
「不要剧烈运动就可以。反正我上台就是动动嘴巴而已,暂时放下来看起来也比较美观。」
「好吧,你自己衡量好就好。」组长从一大早就很忙,「我还要去看几个设备,你自己慢慢熟悉吧。但也不用紧张到跟『吶喊』一样,放松点,加油啊。」
组长又开始满场飞,果然是打工人的血汗泪。
终究还是被看到了,梁颐宁听出自己被活动组组长形容成世界名画「吶喊」里的人,嘴角一垮,满是无奈。
瘪嘴委屈地上下抖动肩膀,咳中带笑了三声,最后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一下子全吐出来,得了一个结论,「水逆……一定是水逆。」
彩排流程一环接一环,在梁颐宁跟周呈衍的配合下,整个预演节目非常地顺利。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梁颐宁的嗓音发挥失常。
梁颐宁喉咙乾得发痒,就算喝水润喉,说没几句话嗓子又开始烧。吸气的气流流过咽喉又是一阵刺激,为了忍住咳嗽,只能憋着嗓子主持。
司仪台上,周呈衍站在梁颐宁左边,看着梁颐宁就闭麦喝水、开麦说话、憋不住了就轻轻清一下喉咙这三个动作反覆循环。
「……感谢韩国庆江高中的同学们为我们带来的演出,着实精彩纷呈,让我们再次掌声谢谢他们,同时接下来也有请我校学生带来的表演节目。」
梁颐宁跟周呈衍中韩双声道串场完后,就拿着水壶退场,把舞台留给表演同学使用。
回到后台休息室里,梁颐宁蹙着眉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跟书包挤在同一张凳子上也不嫌能坐的地方没有多少。
背脊向后靠直接瘫软在后面垫着的书包上,才想休息一下,却又被自己给咳起来了。
奈何刚举起被子就感觉保温瓶里没有重量,想必是刚刚在台上的用量太过兇猛,这下势必是要到外面的饮水机接水了。
梁颐宁敛眼、用鼻子叹气,唇紧紧地闭着,眼下正是需要用到喉咙的时候,就算麻烦也还是得去。
膝盖一用力准备站起来,左肩被覆上一股压力,梁颐宁又跌坐回去,手上的瓶子也被抽走。
「坐着休息,我去装水。」周呈衍把自己的书包从椅子上拿起来放到桌上,让梁颐宁有更多一点的空间可以坐得舒服。
又塞了一个圆圆的铁盒到梁颐宁还维持着保温瓶形状的手上,「你先吃一点喉糖,我很快回来。」
人就拿着两人的水杯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
大概是被喉咙的不友善虐到產生幻觉了吧,梁颐宁总觉得周呈衍刚才叮嘱的语气异常温柔。
拉近铁盒,黄色的打底色上还画有密密麻麻的枝芽纹路,瞅着上头穿着长袍马褂的两个小人儿,她才知道原来常在广告上睇到的喉糖外盒是长这样。
晃了几下听听声音,感觉里面还有不少的样子,应该是新买没多久的吧。
梁颐宁出了点力气要掰开盒盖,殊不知才拉开一点就又被气压给吸回原位,最后还是半旋半拉打开的。
啵的一声,饱满又沉稳。
挪开盒盖,里面果不其然还有一半的量。
拿出其中一颗,剥开外层的包装纸送到嘴里,嗯,是固状枇杷膏的味道。
含着糖在嘴里翻滚了几圈,逼得口水直生,整个口腔都湿润润的,沾得唇角也有些光泽。
她手里把玩那一张还不到巴掌大的糖纸,摩挲着纸的边角。
嗓子暂时摆脱了乾痒,被一层又温润又舒爽的保护层包围着,阻隔冷空气刺激。
梁颐宁感觉喉咙已经不像是将断不断的布帛那样乾裂了,像是仙丹,救人于水火之中。
良药苦口?
……也许吧,不过她却觉得……
这等「凉」药,有些甜心口了。